有些人在睡着前会突然听到巨大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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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计算机绘制的图像展现了深度睡眠时的大脑与脑电波。爆炸头综合征的特征是在入睡时听到巨响。| KATERYNA KON, SCIENCE PHOTO LIBRARY, GETTY IMAGES

作为一名小提琴和吉他制琴师，戴夫·罗沃斯（Dave Lovos）对响亮的噪音并不陌生，但他承认，在今年早些时候的某个夜晚，脑袋里炸响的声音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罗沃斯即将陷入沉睡时，它突然冒出来，凶猛暴烈，立刻惊醒了他。

“那是一种非常尖锐的声音，就在我脑袋里，头盖骨上面。”罗沃斯说。

伴随那震耳欲聋的脑内爆炸声，他还看到了撞车时的闪光：“两件事似乎是同时发生的。”

罗沃斯经历的这种现象被称为“爆炸头综合征”（EHS），这种说法不太科学，但很生动。

这是异态睡眠（也可以叫睡眠障碍）的一种奇异表现。

异态睡眠包括梦游、梦呓、睡眠瘫痪症以及烦人的肌肉筋挛（或称“肌纤维自发性收缩”）。大多时候，除非造成人身危险或引起疼痛，这些症状都无伤大雅。

“要是真的有脑袋在爆炸，我的办公室应当会乱得多，”持证临床心理学医生布莱恩·夏普莱斯（Brian Sharpless）说。

夏普莱斯专攻睡眠领域，是少数研究EHS的心理学医生和其他专家之一。他说，该症状不会造成损伤。

引发EHS的是什么

夏普莱斯说，很少有经历EHS的人寻求医疗建议，人们甚至不会向家庭医生或亲人提起它。

在一项研究中，只有11%受访者曾向专业人士报告个人EHS问题，只有8%的反复发作患者寻求了预防措施。

有些人对于承认“听到噪声”感到尴尬；多数人在没有持续焦虑或疼痛迹象时继续正常生活。

弗雷德里克健康医疗集团（Frederick Health Medical Group，位于美国马里兰州弗雷德里克市）睡眠内科医生、马里兰州睡眠学会董事会成员珍妮弗·麦克唐纳·斯洛维克（Jennifer McDonald Slowik）也说，寻求EHS治疗的人并不常见。

她说，EHS通常属于睡眠门诊的拓展评估内容。“我们一般会询问有关发作性睡病的问题。”这是因为发作性睡病的症状就可能包括幻听。

“如果担心存在更严重的问题，我们会在睡眠研究中加入额外检测，以确保没有疏漏。”她补充说。

和斯洛维克一样，夏普莱斯也告诫说在涉及头部的问题上，严格审慎永远是至高准则。

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伴有疼痛的EHS有可能是更具危险性和致命性的蛛网膜下腔出血的体征。

EHS通常持续不到1秒，有关EHS的第一个误区就在于发作时机：EHS并非在醒转阶段把人唤醒，相反，它发生于入睡前“睡眠-觉醒”转换期——即“临睡状态”——的短暂瞬间。

据夏普莱斯说，包括引入脑电图监控的研究在内还未能识别睡眠期间的EHS活动。

相较而言，EHS更多被视为在大脑开始关闭清醒期听觉、视觉和肌动活动相关区域时的一种神经元失灵表现。

“甚至可以说，这些区域此时处于真正极度放松的状态，”他补充道，“人们似乎就是在这种时刻经历EHS症状。”

撞车、枪击和摔门声

罗沃斯听到了类似车辆相撞的声响，EHS研究受访者也给出了许多这样的描述。样本范围虽广，但最终结果一致：均表现为烦扰的噪声。

在夏普莱斯等研究人员听到的多种常见描述中，这些噪声表现为炸裂或爆破声、摔门声、物品撞击墙壁声、枪声或火炮声、金属锅碰撞声、尖叫声、海浪拍打声、雷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或汽车驶过的声音。

夏普莱斯说：“你听到的不是交响乐，不是清晰的言辞，而是极为庞大吵闹的噪音。”他听过的最好的描述来自一位病患，据其表述，那种声音就像“歪心狼试图把钢琴砸到BB鸟脑袋上（出自华纳动画片《BB鸟与歪心狼》）。”

1876年，费城神经专家塞拉斯·韦尔·米切尔（Silas Weir Mitchell）首次发现和命名了EHS，他写下了病人听到的“长枪”和“短炮”，并将这一现象称为“感觉休克”。

20世纪80年代，神经专家J.M.S. 皮尔斯（J.M.S. Pearce）将该病症更名为EHS，即爆炸头综合征。夏普莱斯与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神经科学家同事彼得·戈兹比（Peter Goadsby）正在推动将之更名为“偶发性颅内感觉休克”。

皮尔斯1989年给出EHS这一名称，他报告说：“罕有证据显示相关过往病症，也没有证据表明患者患有其他CNS（即中枢神经系统）疾病，”他还补充道，“它完全是良性的，我猜测它可能十分普遍，只是缺少充分报道。”

“是什么产生了爆炸般噪声，这仍然是一个谜。”皮尔斯写道。三十年后，夏普莱斯及其他研究者也得出了相同的观察结果。

2005年，美国睡眠医学会（American Academy of Sleep Medicine）将EHS列为睡眠障碍，该领域至今为止的少量研究忽略了早期有关50岁以上女性更容易出现EHS的临床报告。

现今数据显示，男女发病率几乎各占一半。在有夏普莱斯撰写的华盛顿州立大学（Washington State University）研究中，多达13%的大学生报告至少经历过一次EHS发作。

虽然早在19世纪中期，EHS就已被“定名”，但除了一个病例以外，早期记录不见踪影。一篇2018年的论文提出，17世纪哲学家勒内·笛卡尔（Rene Descartes）曾在两场梦境之间经历脑内爆炸，他说这帮助他回答了“我应追寻怎样的人生”的问题。

“尽管它不会造成损伤，但受到影响的人的担忧是很好理解的，因为它可能是严重脑部疾病的征兆，”论文指出，“同时，病人们常常耻于谈论自己的感受，以避免遭受他人评判或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