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征收拥堵费更管用的，是伦敦步行设计策略
大设计 深阅读
《装饰》杂志2017年度
“优秀投稿论文”
编辑推荐与全文分享
2018首届装饰学术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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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装饰》杂志进行了首次“年度优秀投稿论文”的评选暨交流活动，并从此作为年度常设活动举办。今年举办的该项活动已是第五届。
本次评选以2017年《装饰》杂志发表的投稿论文为对象，主要集中在“教学档案”“史论空间”“个案点击”“设计实践”“民俗民艺”五个栏目。
点击以下链接可查看：
一直以来，《装饰》杂志都强调文献性与记录性，在实务研究中融入理论研究是杂志的一个努力方向。通过这样的评选活动，本刊旨在弘扬扎实严谨的学术风气，也意在向广大作者进一步明确《装饰》杂志的学术标准和投稿要求。我们将陆续在微信公众平台把2017年评选出的14篇优秀论文做全文的推送，还会附上每个栏目编辑的推荐语。
今天我们要推荐的是一篇
“个案点击”栏目的文章
原文：
设计思考
征收拥堵费是提升
伦敦公共交通运输策略的
里程碑政策。
而伦敦步行计划是在大伦敦政府
针对城市发展提出的
“伦敦人的健康、可持续发展”
主题下开展的鼓励市民、
来访者“徒步移动”的标识系统。
这个公共设计策略有效缓解了
交通压力、降低碳排放，
将对城市可持续发展
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人作为城市的主体，创造了城市，也破坏了城市。地铁、公交、道路等人造物构建的交通设施，为市民出行提供了方便，成为大都市的象征。然而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远远跟不上城市人口增长和私家车的增长，拥堵、碳排放成为城市的通病、城市可持续发展的障碍。
工业革命后的伦敦曾经沦为“雾都”，历经 100 年才重见蓝天。2003 年 2 月 17 日起，伦敦开始征收交通拥堵费。该政策是伦敦市长肯·利文斯通（2000 年—2008 年任职）根据 1999 年《大伦敦授权法案》、2001 年 1 月提出的《伦敦交通发展战略》制定的。征收拥堵费是提升公共交通运输策略的里程碑政策，肯·利文斯通还提出了“使伦敦成为 2015年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之一”的愿景，从根本上提高步行能力的意愿，后来被拓展为“Legible London”——可读的伦敦交通标识系统（以下简称“伦敦步行计划”）。
一
伦敦步行计划是在大伦敦政府针对城市发展提出的“伦敦人的健康、可持续发展”主题下开展的鼓励市民、来访者“徒步移动”的标识系统。
在伦敦每天有超过2600 万趟旅程，大约550 万趟旅程完全是步行。 [1] 到 2025 年有可能增加约 700 万次／天的伦敦步行旅程。这将代表针对旅程的整体增长率 [2] 有一个＋ 1％的绝对变动模式。在增长率前，增加徒步移动不仅仅是潜在性，而是在新居民和工作的巨大压力下保持运输弹性的必要性。
伦敦拥有全世界最早的地下铁，地铁站非常密集，很多情况下徒步比乘地铁还要快。伦敦交通局测试了伦敦市中心的 109 个地铁站之间的乘车时间，发现在地面上行走比乘地铁还快。 [3] 据估计 [4]，伦敦每天有 18000 名乘客可以用较少的步行时间完成同样的旅程。然而“从这到那走路更快”“1 公里只需步行12.5 分钟”等信息和数据，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另有调查表明 ：57％的伦敦人表示，如果有步行信息的话愿意徒步移动。从商业效果来看，在伦敦的几个主要的商业街区，以徒步移动的人消费支出的居多。 [5]
因此，伦敦步行计划即“增加在伦敦的行走”，对政府来说，是节能减排、保持运输弹性的必要措施 ；对商家来说，步行路线的商业规划将获得利益；对市民来说，改变出行方式，节省出行时间和费用，徒步移动、维持健康；而市民的健康将减轻未来城市医疗负担 ；步行带来的缓解交通压力、降低碳排放，将对城市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二
伦敦步行计划实施之前，伦敦的 33 个市镇有 100 多个路标系统在运行，伦敦市中心的地图超过 70 幅。不一致、不可靠的指引系统不仅使街道混乱，使用者也难以理解。因此，在伦敦这个城市空间场所里，为了使人能够高效便利地实现徒步移动，需要制定一套完整的公共设计方案。由此，首先从信息架构、信息梳理及平台链接方面展开了深入的研究。
公共信息的梳理
标识放置策略和地图测绘
步行计划要在大伦敦跨越区域边界的城市范围内实施，首先研究了一套标识放置的方法，即“放置策略及基础测绘”。这套方法源于对大伦敦环境的深刻理解，以及用于开发资产、层次结构、路线和地点的相关指南。这项工作提供了一种强大的在不同地方以相同方式放置标识的方法，构成了应用程序的元素和规则，为用户提供了一个可预测的系统。本工作分 10 个层次。（图 1）
以英国陆军测量局原图（1∶1250）地图数据为基础，展示了区域的地理构成、道路名称和建筑编号。以配色方案应用为基础，由本地区及其利益相关者研究补充，区域命名、地标、图标，以及符号。
对该地区充分研究，揭示该地区未来的发展计划和变化。标志系统的目的是持续很长时间的，所以知道该地区会或可能发生什么，对标识 / 应用程序和安置就能更好地进行选择。
地名是重要的确定一个地方与大面积的关系。层级清晰明确的地方命名易于创建一个基于步行距离的心理地图。
土地利用和其他数据创建了一个了解该地区正在使用的空间架构。这个规划数据如果足够精密，将可为公众提供信息，如商店和餐馆，为特定地区锁定目标用户。
行人和公共交通流量数据提供了人们在哪里移动和聚集的信息。这些数据表明有某些行为模式可以以一致的方式作出反应。该数据在方案设计期间将为步行标识放置在最佳位置上提供支持。
标志系统非常重视区域名称和地标，因为它们被用作寻路标记，并以黄色突出显示为 2D 或 3D 建筑物。地图上包含的建筑物既作为地标，又作为目的地。来自于全面审计通过的地标作为城市资产，一致和彻底地选择这些资产对于系统的完整性至关重要。
路线层次和标志位置可以直接从地理、土地利用、行人流变化的数据及知识中确定。这些由复杂的规划指南所创建的路由网络和展示位置，为行人提供了可预测、无缝链接的标识定位。
在制定初步战略布局之后，需要考虑街道中的实际情况。选址是非常精确的，还需面对管理部门的实际限制，另外还要考虑如视线、统计、路面和建筑边缘公差、环境照明等因素。与行政官员和工程师的协商才能确保计划的实施。
（10）位置 ：成功系统的关键是将信息放置在有效且一致的位置。它们需要连接和可预测，如何在地区和土地所有者边界交付系统将是至关重要的。
综上所述，不难看出伦敦步行计划的放置策略与基础测绘，实际上是对伦敦地理环境、现有资产与未来规划场所的梳理，对步行人流、体量的梳理，对街道现有交通标识物的梳理。通过对城市场所、人流、标识物的整体梳理，结合土地利用、未来发展、行人和交通流量数据、地标资产，形成步行计划的路线层次、设置位置，进而推出伦敦步行计划的可视化方案。
公共平台的链接
信息平台的一致性与连贯性
伦敦现有的地铁、公交网络已达到相当完善及饱和的状态，步行计划的实施将有效缓解交通拥堵，为出行者提供多种出行方式的选择。在前文所述放置策略与基础测绘中获得的区域信息，不仅为步行标识系统提供了大量的精准资料，同时也分享给其他应用领域，如互联网、移动端、广告平台等。使得步行计划的信息在出行前的个人工具、街道、运输网络、地下空间等领域实现了信息的一致性与连贯性。在城市的公共场所、互联网移动的虚拟空间，人们借助电脑、手机、地图、标识牌获得一致的信息，从而实现了人在城市空间中借助多种形式的指路载体舒畅出行的目的。
图 2 显示了在旅程中的不同平台上人们可用的信息（使用地下作为模态集成的例子）。标志系统是城市旅行者使用工具的一部分，信息“加入”的程度对这种信息有直接的影响，而个人消费者对这些信息还需要有认知的能力。因此，“步行计划”必须有市政鼓励引导与市民意识的双重努力，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二
人作为城市的主体，其思想、意识形态的形成是城市的核心竞争力，这是目前欧美对于城市振兴、城市品牌建设中最重要的策略。城市的未来就是自身的未来，做对城市可持续发展有益的事是每个市民应尽的职责。少开车、徒步范围内不乘公交的责任意识是政府提倡的。倡导如何实现、如何落实与每位市民的行动是分不开的。作为公共事业的情感化设计，也就是如何唤起市民的“情感需求”，促进市民“行为意识”的设计。
伦敦步行计划正式启动于2005 年，而该计划的前期调研则还需往前追溯 6 年（1999年），该计划借助 2012 年伦敦奥运会的契机，于 2007 年首先在伦敦西区登陆，之后迅速在大伦敦的 32 个自治市镇乃至全国得到推广。
2015 年作为伦敦奥运遗产，
实现了伦敦是
“世界上最容易步行的城市”的目标。
然而
易于步行的计划系统是否
真正能唤起市民的徒步移动呢？
如何激发这种行为意识呢？
情感交流的标识牌设计
今天在伦敦街头，随处可以看到顶部有显著黄色色带、标注有一个步行剪影的标识牌（图3 左图），这就是落实伦敦步行计划、遍布在城市空间中最重要的标识符号。在中心区标识牌的旁边总会站着戴着草编礼帽、身着玫瑰红服装的伦敦志愿者。标识牌的侧面印着：“走路有益健康 ：每天走路 20 分钟以上，可以明显减少心脏病的风险。”（图 3 中图）标识牌上提供了两张地图 ：一张为“15 分钟步行圈”的广域地图；一张为“5分钟步行圈”的局部地图。局部地图为步行者清晰地展示了 5 分钟步行圈内的地标，让徒步变得轻松；广域地图为步行者提供了更广阔的视域与步行挑战。在其他城市，结合区域的文化属性，拓展了“徒步移动、维持健康”的内容，如利兹“为什么不走路？走路有益健康而且环保，在利兹这个可走路的城市里，有丰富的商店和文化的魅力，为什么不走路！”（图 3 右图）
标识牌上的图形符号、宣传用语的设计，一方面，以用户易于理解的符号数据准确传达了步行信息；另一方面，关爱市民健康的语言也激励了用户的徒步行为。散布在街头的黄色带步行标识牌，作为政府公益事业与市民情感交流的载体，不仅完善了其在城市中的功能属性，更体现了政府对市民的关爱，对城市可持续发展、城市文化价值的长远思考。
缩短城市距离的地图设计
鲍里斯·约翰逊是 2008 年－ 2016 年两任伦敦市市长，自从在北京接过奥运会会旗起，约翰逊就说 ：“如果人们能参与体育锻炼，不管他们做得如何糟糕和笨拙，他们在心理、情绪和知识方面都能获益良多。对社会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但也是非常重要的投资。” 为了充分利用伦敦奥运会和残奥会的遗产，实现在2020 年前鼓励 100 万居民参加体育活动这个目标，伦敦和有关机构每年将投资 550 万英镑（约合 820 万美元）。 [6]
2016 年 8 月 29 日，伦敦交通局公布了一个伦敦地铁示意图的全新版本。 [7]（图 4）这张地图与原来大致相同，在同样清晰的示意图上增加了部分地铁站与站之间的步行步数。比如从伦敦著名的商业街牛津广场站（Oxford Circus）到大英博物馆附近的 Totternham CourtRoad 站，需要走 900 步 ；从 TotternhamCourt Road 站前行去 Goodge Street 站，需要走 700 步。
目前这个步行数的显示范围只包含了重要旅游景点和金融城、站与站之间距离相对较短的 Zone 1 和 Zone 2 区。
“我们希望这张地图能够帮助那些繁忙的伦敦人，愿意在一天当中抽出时间来走走路。”“这个新的步行地图将鼓励更多的人去尝试走路，而这将有助于他们的健康。
——2016 年 5 月成为伦敦市长的萨迪克·汗
即使这个印刷在纸上的步行数字在这个数字化时代已经显得老旧了，因为我们可以在智能手机上轻易获得站点与站点的步行时间，但它作为市政府推动的一项公共举措，鼓励市民走出拥挤的地铁，走到路面上来呼吸新鲜的空气，看着城市的风景。这张“地图”缩短了市民与城市间的距离，步行促进了市民的自身健康，同时在丈量城市的行动中也增进了对城市的感情。
社区文化
与 ICT 社交平台的设计
步 行 伦 敦 计 划 在 规 划 标 识 系 统 的 同 期还推出了“Walking for health”官方网站，Facebook、Tweets 等社交平台的建立 [8]，借助 IT 技术促进了市民在网络间的交流与互动，满足了社会各阶层的需求，增进了城市活力。ICT(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即信息通信技术，被欧美特别是日本作为国策，针对无所不在的网络社会，在IT 技术的推进下，更加重视链接人与人、人与物的交流、交互设计。将“Communication”作为核心概念积极推进 ICT 在城市创意设计的发展 [9]。另外，由耐克公司研发的“Nike+”等一系列健康追踪应用程序与可穿戴设备，跑步App 等交互平台的多元化产品，为帮助更多的人爱上运动、科学运动，改善人们的运动生活方式也起到了助推器的作用。目前，相当多的企业单位将每周的步行数、跑步里程作为奖励员工的绩效机制在社交圈推广。人们在 ICT 交互社交平台上，建立有共同兴趣的社交圈，形成有城市活力的社区文化。
情感化设计的公共战略
近年来，以“物”为中心的满足
功能需求的设计已趋于饱和，
从“物”到“故事性诉求”
“情感需求”的设计战略转变，
促进了21 世纪以“人”的情感需求
为中心的设计价值观的产生。
伦敦步行计划，从1999 年开始调研，梳理整治了易于步行的基础设施，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将这一计划与市民的身心健康的宣传结合起来，历经三任伦敦市长一贯执行至今，正是体现了以“人”的情感诉求。它以城市的公共设计为依托，将奥运会、徒步移动、增进健康这些公共事件，贯穿在市民行动的推进中，将奥运会与城市可持续发展的愿景有效地结合在一起，意在将伦敦建成一个更适宜人们生活的城市。该计划不仅成为城市的重要遗产，同时为提升城市的功能属性、可持续发展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该计划的团队成员涉及各行业大量的专家，包括大伦敦政府、地方自治体、交通机关、行政、企业合作伙伴、设计团队、分析师、生产和维护方面的专家。在团队中，最为重要的是成立了介于“官”“民”之间的组委会，在计划的推行过程中，组委会作为伦敦 - 中央 - 合作伙伴的团体代表，接受官、民双方的出资，以改善伦敦中心区为目的，为整个计划的推进起到了核心牵引的作用。
目前，中国很多城市都在推行公共自行车与公交、地铁接驳的出行方案。每个国家、城市、片区的布局、地理、交通、人流状况都不一样，
希望伦敦步行计划中体现的
对公共信息架构的梳理和平台链接、
情感化设计的方法能为解决中国
城市化进程中面临的实际问题，
以及城市可持续发展提供研究思路。
-END-
原文标题：《伦敦步行计划的公共设计战略》
作者：张 毅 广东工业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日]森田昌嗣 日本九州大学艺术工学府
马娃君 广东工业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张 强 广州市众家设计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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