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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难当,广东还欠中国三大榜样

2016-04-25 罗天昊 罗天昊国与城

 

 

罗天昊  致力于研究国家与城市竞争战略  著有《大国诸城》

(公众号:罗天昊国与城 ID:luotianhao99,转载必附,违者必究)

 

 

春暮夏望,临时算账。

 

一季度数据已经出笼,与去年一季度的增速相比,广东、河北、北京、西藏、吉林、陕西、上海、江西、海南、青海、内蒙古、河南12个省份的增速上升。广东成绩,尚属上乘。

 

上月,刚刚召开了三十年来最紧要时期的一次两会。畸形的经济,失衡的社会,分裂的阶层,凝滞的改革,这是一个巨变的前夜。整个国家,各个阶层,均在寻求突围之道。

 

广东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在过去三十年左右,一直处于双重领先地位,在经济领域,广东经济总量连续27年居中国第一。成为先富的典型;在改革和社会管理领域,广东是中国改革的策源地和试验田,其社会管理,文明程度最接近国际水平。在实力和道统两个方面,均成为中国无可争议的龙头。堪称中国改革开放时代的长子。

 

逆水行舟,小进即退。

近年来,广东经济总量已被江苏逼近,改革锐气亦开始消退,在很多领域的优势,逐步被蚕食,甚至被后起者超越。

 

未来,国家改革需要在三个方面突围,一是实现共同富裕。贫富分化是中等收入陷阱之因。阶层分裂是国家动荡之因。中国绝不能成为又穷又乱的“溃败国家”。如何共富是对中国的巨大挑战。二是,阶层固化,利益固化,文化和制度的缺陷,急需破局,中国需要惊天裂地的大变革,而非修修补补,李鸿章式的“捣糨糊”,谁有先锋之胆?万众期待。三是,经济结构和产业结构严重畸形,制约了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产业变革,亦困难重重。

 

走在最前面,不仅意味着光荣,也意味着牺牲。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时代的长子,广东大责难辞,实现共同富裕,成为改革之胆,成为全国产业转型的典范,是广东未来需要作出的三大表率。

 

 

一  尽快突破区域发展不平衡的局限,为共富作出表率

 

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共同富裕,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既定国策与战略任务,同时亦是完成得最差的一项战略任务。在中国,贫富差距大致体现在三个领域,阶层、区域、城乡。

 

就广东而言,阶层分化,其实相对比较小。自2008年前的五年基数系数,广东依次是 0.43、0.43、0.43、 0.42、0.42、0.42,全国是0.473、0.485、0.487、0.484、0.491,广东的贫富差距小于全国。

 

在城乡差距方面,广东亦并没有明显滞后。

 

区域之间的差距,是广东的最大短板。前广东省委书记,现国务院副总理汪洋曾说,“最富地区在广东,最贫穷的地区也在广东”。

 

广东2015年的GDP总量达到72812.55亿元,高居全国第一位。人均GDP进入万亿美元俱乐部。

 

其中广州1.81万亿、深圳1.75万亿,分别位居全国第三、四位。但是,广东各个区域差距巨大。在21个地级市中,有12个地级市的人均GDP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同为东南沿海省份,在江苏13个地级市中,仅有两个城市人均GDP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浙江和福建,所有的城市人均GDP均衡超过全国水平。而这两个省份,也是山多地少,土地贫瘠,天赋不足。

 

若以人均人均GDP最高城市,与人均GDP最低的城市比较,差距最大的也是广东。广东人均GDP最高的是深圳,最低的是梅州,深圳是梅州的7.32倍。发展极不均衡。

 

就GDP占比而言,2014年粤东西北的GDP占比,在20%左右。而在江苏,苏北的GDP占比,已经超过45%,几乎与苏南平分秋色。

 

非珠三角面积占广东的70%,人口约5000万。几乎等于一个中等国家。人均GDP却全部低于全国。未来,无需粤东西北与珠三角绝对平均,只需达到浙江、福建的均衡度,几乎等于再造一个广东,未来广东能否维持中国龙头地位,甩掉追兵江苏,关键即在于此。

 

管中窥豹,广东与粤东西北,中国与广大的中西部欠发达地区,非常相似。区域贫富差距最大的广东若可实现相对均衡发展,必为全国树立榜样。

 

  

    二    广东应成为改革之胆,为二次改革作出表率

 

改革的头脑在中南海,改革的胆在南海。

改革开放三十余年,众多重要改革均发轫于广东。在中国地方改革中,广东的改革实践至今走得最远。

 

对于目前的广东来说,存在三大隐忧,一是改革动力弱化,二是广东相对内地的制度优势逐步拉平,三是广东逐步内地化,形成了利益集团。

  

改革的本质,是杀出一条血路,所以,双引擎乃是奢侈,哪怕只是单引擎,仍可志远。最怕的是从国家到地方,动力均熄火。 

在改革后期,整个国家的动力衰竭,各地的改革均出现一定程度的停滞乃至倒退,从本世纪之后,广东就没有推出影响全国的颠覆性的改革,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改革早期,广东往往能够在制度改革领域领先其它区域五到十年。全国四大特区中,有三个即在广东,凸显了广东在全国改革棋局中的地位。

 

至上世纪90年代开始,改革试验区域逐步扩大至上海以及后来的天津与重庆,而自2008年开始之后,国家更是在几年之内,推出了数十个国家战略,改革已成多点开花之势,不再寄希望于一城一地,特区不特,广东不广。

 

改革逐步呈现出发散式的局面。突破不再是沿海到内陆,而是在不同领域有不同的破局者。比如,在医保改革领域,率先改革和最彻底改革的地方并非广东,而是深居内陆的陕西神木。再比如户籍改革,比较富裕的沿海区域,如京沪广深等地,户籍反成为负担,无法进行大的改革。

 

早前,尊重市场、富有活力是广东的特点,而近年来,广东恰在这几个领域逐步弱化。

 

以深圳为例, 1995年前,深圳平均年龄为25岁,而自2005年以来,深圳人口的平均年龄,即逐步稳定在30岁左右,十年时间迅猛飙升,反映了深圳对青年人口吸附能力逐步下降。对新兴力量和新兴阶层形成了排挤效应。而早期以高效著称于世的深圳行政体系,亦逐步与内地趋同,开拓进取精神萎缩,改革锐气渐失。

 

虽然广东被称为民富,但劳动收入占GDP比例却逐年下降,同时,过去十年广东基尼系数呈上升趋势,阶层固化格局已形成,共享发展堪忧。

 

广州亚运会,深圳大运会,都曾大规模赶人,使部分弱势群体失去了热望,而近年深圳房价狂飙,对于创业创新,以及青年成长,都造成了巨大伤害,阶层利益的固化,社会活力的消退,改革精神的衰落,是对广东最大的戕害。

 

前几天偶然知道深圳曾有一个名叫“原上草”的民间乐队,一时风靡南国,深受市民欢迎,如今业已解散,僵硬的管理,已经容不下一个乐队,也容不下一辆电动车,需要深刻反省。

 

前人栽花,后人摘果。

 

     一个富有活力,猛志改革的国家或者地区,必然是一个人人都愿意栽花的热土。早年的广东,就是这样的一块热土。

 

以深圳为例,从吴南生到梁湘、李灏、厉有为,早期的改革家,无不具备革命浪漫主义色彩和理想主义色彩。袁庚的名言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梁湘的名言是:“改革是一场革命”,从精神气质上说,他们既具备使命感,亦有颠覆旧世界的胆识与勇气。

 

而在广东省层面,早期主政者,亦多为改革闯将。从习仲勋,到任仲夷、林若、谢非,均高举改革大旗,其时的广东,充满活力与生机,滚滚江海带着草莽之气,呼啸而来。

 

至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广东已跃居中国龙头十几年之久,当初的改革者也形成了自己的利益,同时,第一代移民已经沉淀,通过新兴力量冲击改革的策略,逐步失效。

 

从耕耘者到收获者,日渐庞大的既得利益,形成对改革的巨大阻力,深圳最近十年呼声最高的行政三分制改革,最后无声无息。改革与革命的逻辑类似,改革动力最强大,最容易成功的地方,都是一片贫瘠的地方。一旦成功,就希望刀枪入库,自我革命最难。

 

   改革中后期,广东的主政者,多数来自外地,这源于改革时势的变化。随着中国改革的推进,区域竞争导致了地方主义的崛起,国家为平衡中央与地方,后期多安排空降兵主政广东,空降兵的优点是大局意识更强,自2000年之后,几乎所有主政广东的一把手,都成长为国家领导人。广东的改革大势,亦开始变化,这种变化,很难说完全好,还是完全不好。就如一条激流,从前是自由奔腾,泥沙与巨石均夹杂其中,激昂而又带有一定不可控性,现在开凿了固定河道,河流从此有序,但是也失去了一些野性与冲击力。

 

袁庚去世,举国哀悼。世人哀叹“深圳已无元根”,某种程度上,乃是对于深圳以及广东改革的忧虑。

 

 

      三    广东应为产业转型做出表率

  

传统模式,山穷水尽。产业转型,迫在眉睫。

 

广东近年来的经济发展,虽然遭遇挫折,却整体强劲,广东的逆势上扬,值得关注。

去年中国制定了制造业2025计划,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纠错,过去几年国家将产业突围的希望,押宝在服务业和新兴产业,导致了机会主义的泛滥,大家都想跨越式发展,都想取巧。作为一个大国和穷国,并且受制约于在全球产业链中的低端地位,中国决不可抛弃制造业。

 

所谓两只鸟论,既要腾笼换鸟,但是关键还是凤凰涅槃。

 

广东对中国的启示之一,产业升级,远比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型更重要。广东除了广州和深圳两个中心城市,其实也是老老实实搞制造业,产业基础牢靠。赢在长久。佛山作为一个制造业城市,坚守数十年,最终一样可以厚积薄发,成就大器,所以,坚持制造业,并非没前途,未来十年内,在胡焕庸线以东,除少数全国和区域性中心城市,多数城市仍需制造业为根基。以佛山为代表的城市,其特点是本土经济、民营经济,实体经济,内生式发展,这种朴实厚重的发展模式,恐怕是多数城市的出路,决不可投机。这些年,中国发展最快的地方,如中部的武汉,南昌、长沙,郑州,中西部的重庆,成都,无不是老老实实搞制造业,实现工业倍增计划。

 

广东的另外一个启示,是形成混杂多远的产业体系。相对于小国,中国是一个大国,不平衡的市场,决定了多种层次的产业体系,多种产业结构可以共存,这种特点,是中国、美国和印度这种经济与人口双重大国所独有的特性。

 

虽然东莞遭遇重创,但从整体而言,广东却并没有伤元气,这得益于其丰富多元的产业结构。

 

  90年代中期至今,广东形成了多种发展模式。一种是东莞模式,是外向型经济代表;一种是深圳模式,高新产业和先进制造业发达,2014年,深圳市全社会研发占GDP比重提高至4.02%,仅次于北京。一种是以佛山为代表的制造业基地,成为家电王国、木工王国、家具王国。本土经济强劲。以湛江、茂名为代表的地方,实行央地合作,部分类似天津滨海模式。同时,广东作为中国的经济龙头,孕育了广州和深圳两大全国中心城市,三产发达。全国四大名城,广东独居其二。这种混合型发展模式,造就了混合的产业结构,增强了广东经济的抗风险能力。

 

 

罗天昊国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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