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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至暗时刻的那束光,一个生命会照亮另一个生命

空间作者 二湘的十一维空间 2021-01-29


摄影:吉它木影

如寂黑的天空,星星与星星相伴。一个生命会照亮另一个生命。


遇见至暗时的那束光

文/微光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自己的至暗时光?那一年我流过很多泪,因为难过。那一年我常常失眠,因为想不通。悲伤和无助,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那一年,我被迫从区医院调到社区医院。工作任务是走街串巷收集资料,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去指导别人吃高血压,糖尿病的药,每天要完成15份档案,当然,完不成奖金。



两个月在各小区摆摊设点,挨家挨户上门入户,是为了宣传老年人、高血压、糖尿病病人可到本辖区的社区医院参加免费体检。

 

推开一家家房门,我认识了他们。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命运对他们如此不公,他们又去向谁诉说。我开始记录他们,忘记了自己的痛。

 

这家人没有在我们名单中,这是我接触到的一位糖尿病患者,我们在了解病史时他姐姐说他是原发性糖尿病病人,有家族遗传史,出现了并发症,左小腿两三天要换一次药,否则整个小腿会溃烂。这个药的费用是三百块钱左右。他姐姐拿了许多他在医院换药时的照片给我们看,照片清晰的可以看到皮肤里层鲜红色的肉以及白色的骨头,触目惊心。


正在我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把他的右腿,扒开给我们大家看。他说,他的右腿原来只是长了一个肉瘤,导致整个腿都非常疼痛。于是到院去检查,医生说整个腿化脓了,把化脓的部分全部给它切除,包括他的筋脉也被切断了。只剩下一点皮包着骨头。


他每天躺在家里生活无法自理,全靠他的姐姐,姐夫。妻子在外打零工,儿子在部队上,住院的时候儿子在部队上借了1万元救济。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出内心的复杂。不是医生的我,没有办法给到他医学上用药的建议和帮助。只能提供一年一次的免费体检服务。

 

这次来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短头发的女孩,不笑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一角看自己的手机,我们来这家找的是她的外婆,女孩的父亲告诉我们女孩的外婆瘫痪在家已经有几年了,老婆给别人打零工,他退休在家照看丈母娘。


谁知祸不单行女孩在5个月前出的车祸,从朋友的摩托车上重重的摔下来在医院抢救了17天才醒过来的,现在自理都成问题,一个四口挤在小小的两室一厅的房屋里,外婆的房间是原来的厨房改造的,原本狭窄的客厅多了个厨房和洗手池。屋子被这个照顾了两个病人的男人打扫得整洁而温馨。

 

除了没有专业的知识,我有的是耐心,我认真地给他们讲解建档的重要性,鼓励他们锻炼身体,有理解的,有不理解的,那段时间喉咙讲干了,嗓子冒烟也不敢多喝水,因为怕到别人家很不方便,天天含着咽喉片。

 

在此之间,我认识一群年轻,朝气,来自中医学院的见习生,每个星期都轮换着跟着我们出去到小区或居民家中做健康宣传,不管是日晒雨淋,还是寒风刺骨的天气,我们都是风雨无阻。

 

这些同学陪着我们一起,饿了在路边吃碗粉,累了就爬在桌子上打个盹。爬楼爬到脚软我们一起喘粗气,笑着互相加油打气,上门碰壁时跟着我们一起受委屈。

 

特别感谢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有他们陪伴。 

 


我和这位婆婆是这样结缘的,一天婆婆来医院办住院,在办理住院时婆婆身上只有100元,我们这里的门坎费是60岁以上老年人需要交300元住院费。我看婆婆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方便,我告诉婆婆剩下的钱我先垫付上,哪天有空再说。婆婆高兴的拿着单子去办理住院了。


一会儿又见婆婆急匆匆走出了医院大门。护士长告诉我,老人回去拿钱了,说要还给一个好心人。下午婆婆来了,把200元还在我手上并拉着我的手和我聊起来。婆婆告诉我她今年8O多岁了,有两个孩子在外地医院工作,身边有一女儿陪伴,这几天女儿去旅游了。我只要有时间就会抽空去看望躺在病床上扎针的婆婆,第二天早上婆婆送我一包面条,叫我带回去给妈妈吃,我照做了。

 

这位大姐隔三差五会推着坐在轮椅上,因身体或情绪低落耷拉着头的男人,到医院开药。这位从不开口说话,总是垂着头的男人,是她10年前离婚的丈夫,一位退伍老兵,50多岁,喜欢喝酒,知道自己有高血压,吃药没有规律,听说是喝酒的时候突发脑溢血,由第二任“老婆”送往医院,把男人交到他的儿子手上,从此消失。


男人被抢救回来,从此与轮椅相伴,成了儿子的“累赘”。大姐果断接手过来照顾,没有怨言,她说希望能帮一帮儿子。这一照顾就是3年。与其说是为儿子分担,不如说是善良的秉性,促使她这样做。 

 

有一天,我刚倒完垃圾转身,一只黑色大狗突然窜到我跟前,咦!吓我一跳!这是谁家的狗怎么不拴一下啊!要是咬到人怎么办呢?只听见有人在说,放心吧!它不咬人的。声音从一个中等身材,一件黑色外套裹着瘦弱的身驱,慈祥和谒的面容,用上海口音夹杂着贵阳方言的老头那里传来。那不一定,还是拴起的好,我回答到。然后心有余悸的走进医院大门。


原本以为我的话会引来老爷子的不满,可是没想到,之后的每天老爷子只要经过我窗前都会和我打招呼,关切的问我吃早点了吗?吃中午饭了吗?我也热情的回到老爷子遛狗去啊!一来二往我们熟悉起来。有一次老爷子跑来跟我说,闺女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老爷子谢谢您啦!我小孩都快10岁了。为这事我们笑得不行。


这天我值班,看见老爷子坐在医院门口晒太阳,于是没有去打扰,没多久一个男子扶着老爷子从我的窗前经过,老爷子虚弱的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急匆匆的向我咨询后冲了进去,我才反应过来,跟着冲了进去,我发现老爷子胸前的白衬衫染成酱红色,任凭我在他身边问东问西,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我,不回答。


旁边的年轻人告诉我,老爷子冠心病发作,两个年轻人架着老爷子走一步歇三步。费了好长时间他们带着老爷子去了省医。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找到老爷子的电话,接下来的这些天是在焦虑与不安中度过,直到听见电话那头老爷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一个月后老爷子又出现在我的窗前,我高兴得像个小孩,老爷子对我说,你是个有心人,谢谢你。

 

还有一天我去上班,经过病房。突然听到病房里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跑过去,只看到一个男孩似的背影,不知道是她妈妈还是谁。叫他要坐好不要乱动。后来从这位看护阿姨的嘴中,我知道了她的故事,她是一位38岁高龄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出现了,妊高症,地中海贫血等等。


孩子平安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她在医院昏迷了四十多天才抢救回来。醒来后她的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她完全无法接受。她没有办法正常地说话、行走,哪怕是坐都很困难。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在猜。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去看望她,鼓励她,有一次我带了一本书去看她,并告诉她书中的故事。当我读到特别励志的一段时,她告诉阿姨她要站起来,她想要多站一会儿。我为她的行动而高兴,我告诉她,只要意志不倒,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快点好起来,宝宝就可以回到身边,你可以用双手去拥抱你的宝宝。朋友,我希望看到你健健康康地站在我身边。

摄影:吉它木影


如寂黑的天空,星星与星星相伴。一个生命会照亮另一个生命。


糖尿病患者、短发女孩、见习生们、婆婆、大姐、老爷子,还有那位妈妈......他们的坚持、坚强、坚韧给予我力量。他们把满腔的怨化作千万柔情融入天地宽广的怀抱。正如一个个心结,像铃环一样一个个被解开。解铃无须系铃人,全靠自己解心结。旁人只能理论,自己才是悟道者。


我原来一直做后勤,是医院比较边缘的工作,在这次疫情里,志愿参加抗疫,遵从内心的选择去做这件事,无论什么工作,认真地做,总是值得记住的。虽然难熬,也都挺过来了。我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真诚、真实、真善。感谢他们,我学会了不逃避。

愿所有人告别至暗时光,遇见至暗时的那束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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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微光,坐标贵州,70后,23年医院临时工。疫情最严重期间,请愿参与当地隔离观察点工作50天。方方接力日记《芦苇:爱这烟火的人世》中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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