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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智力巅峰,写下灵魂

2017-06-01 李清晨 李清晨

几年前有一位好友公开发布了一封写给未来的信,收信人是自己十八岁的儿子,当时他的儿子还没上幼儿园,我未对此文做任何公开的评论,但我心里的想法是——矫情,何必要写这样一封信呢?等孩子十八岁以后你再亲口告诉他你想说的话不就得了?但这话我终究没能说出口,也希望他至今不知道我曾有过这么个想法。

2015年夏天人民卫生出版社召开了一次医学科普作家的小型座谈,他听说我到京,便赶去找我喝酒(彼时我尚未戒酒,现在是真的滴酒不沾了),这位朋友平时就是重症话癌晚期患者,酒后更是功力倍增,说得我只有听的份,但在他有意无意的疯言疯语中,我忽然想明白了他为何要写那封信,并为自己当时的揣度暗暗羞愧,原来很多事情并非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容易评判,很多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和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但就是那样相当隐晦的方式,据说也还是有细心的读者发现了些许端倪,这不免让我在那一瞬间也会相信,原来传说中的「知己」居然可能是存在的。


《医生爸爸的365夜》从与人卫社的编辑讨论构想选择文章到即将付梓,前后历时近3年,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感觉到人到中年后自己的精力体力及思维方式稍有变化,衰老是不可抗拒的规律,我的阅读量、人生经验还在增加,也许智慧仍在长进,但体力则确定无疑地开始走下坡路了,比如……腰,经常是在一次时间稍微长一点的换药之后就觉得腰痛难忍,这在十年前是无法想象的,因此我忽然想到,是不是我自以为是的智慧仍在增长也是一种错觉?也许智力也已到达巅峰甚至可能过了巅峰开始由盛转衰?在外科界,已经有严谨的研究表明,60岁之后的术者,其病人的预后已不如壮年医生,可我们哪曾见过任何一个60岁的外科医生会承认自己宝刀已老?这个想法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也许有些话我也应该现在留下。

《医生爸爸的365夜》中的最后一篇文章,是我借星空跟憨憨讨论人类死后灵魂的有无,现在回头想来,这个话题还可以更深入一点儿,有些人死后很多年他的思想可能还会继续影响着后人,正如那些已经不存在了的恒星,其发出的光线还能穿越数万光年的距离抵达我们的眼睛,那么我们可以认为,不是哪个人死后都有灵魂存在的,有灵魂的只是少数,有的人死后立刻就被人遗忘了,那么这种死亡就是彻底的万事皆空,再说的极端一点儿,有的人活着的时候也只是毫无灵魂的行尸走肉,他从生到死都不曾温暖或影响过任何一个人。

在无边浩瀚的宇宙中,地球不过是一枚蔚蓝色的微尘,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忙忙碌碌地奔波于这微尘之上。


我们有灵魂吗?


宇宙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它愿意,就连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一粒微尘也会被其轻轻抹去,就像这粒微尘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但我们的亲人会在乎,哪怕所有的智慧生命终将灰飞烟灭,但在我们曾经生生不息的凡尘中,每一个鲜活的生命都曾经历过生老病死爱与被爱,当我们的肉体死去,那些爱我们的人也不会立即就将我们遗忘——除了应尽快忘却悲伤而外,那么我们又将如何在死后仍继续陪着爱我们的人呢?


记忆会逐渐衰减以至于模糊而不可靠,我们的灵魂不应成为后人随意创作的画布,所以我们应在智力的巅峰写下灵魂,印刷成白字黑字将其固定,然后交给亲人。

这样的想法当然未免有些自恋,但我知道即使全世界都嘲笑我(正如我在开始误会我那位朋友),憨憨也不会,所以我郑重地将自己近十年来发表在各家媒体及网络上的小文章整理好交予编辑,十五万字的书稿,删繁就简后保留了十万字左右,虽然有些锋芒毕露的东西被迫割爱,但余下的部分也足以呈现我近十年来的所思所想,我不知道我下一个十年是否还会写更多新的东西,至少目前这十万字可以送给成年以后的憨憨了,如果到那时我的有些想法又有变化,那么,请以我当年的思想为准,我不能总做言而无信的人。


我希望十年后的世界比现在变得更美好了,但这只是希望而已,近期的一些事情昭示着未来不见得必然如此,我希望憨憨明白,爸爸在十年前曾试图改变一些不美好,如果十年后的世界变得稍微美好了一些呢,我可以不要脸的认为这其中有我的一份力量,如果这个世界变糟了,我可以无愧地说,在它变糟的过程中我曾试图螳臂当车……


所以这本书我虽然是写给女儿的,目标读者却是成年人,既然叫《医生爸爸的365夜》,那当然是希望作为父亲的你来读了。在传统上,似乎在育儿方面父亲关注不多,以至于有些母亲会抱怨自己育儿的方式是「丧偶式育儿」,这个局面是时候该改变了,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的关爱不应缺席。

(清样已快递给出版社,计划6月份出版,等正式出版可以网购了之后再通知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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