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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壳|艺术家青海支教:“准备好的教案全改了”

卡壳 美凯龙艺术中心 2022-05-23


“卡壳”(Cacotopia)是一个收集不同声音的播客项目,专注于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容易被忽略的声音。“卡壳”每期邀请艺术家、学者、研究者作为嘉宾,与我们共同分享他们跨学科的创作、文本和思考。

今年7月12日起,盘子空间邀请了6位艺术家在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进行了为期12天的小学艺术支教项目。本次支教得到了曲麻莱县当地教育局的支持。本期播客中,我们有机会远程连线7位当时正在曲麻莱支教的艺术家与负责人,包括陈天灼、关雲、马海蛟、王宇琛、萧涵秋、张婧雅、刘畅,与他们一起深入谈论当地小学与艺术教育。只言片语之间,这次短期支教中每个人感受到的意义逐渐凸显出来,和当地学生相遇,在双方心中都种下了新的艺术种子。对小朋友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02:35  对曲麻莱县小学的印象12:47  学生的“苹果传奇”14:30  “高原圣托里尼的末日景观”17:13  艺术支教的契机18:45  支教老师的课案设计26:37  “艺术课里没有对错”35:03  学生趣事38:20  名叫“看着”的同学48:39  两所小学不一样的校风:“幸福一小“与“艰苦二小”53:17  当地老师的“临摹美术课”55:21  当地教育局的积极开放态度57:01  短期支教的争议:“彼此的交集没有太多利害去考量”1:08:53  “做一个艺术家,并不代表你可以作为好老师”1:14:19  当地访谈:小学老师对小孩的期望1:17:34  当地访谈:当地人的计划——“一棵松树的未来”1:18:53  “任何职业都需要特定的技能”1:22:03  回想小学教育:“感官层面的东西,兴许能留下”1:29:27  当地访谈:当地小学的课程配置1:30:31  长期支教计划1:32:53  当地访谈:当地老师的困境1:33:40  呼吁:地球上的一个宝贵的地方


 盘子空间 ,成立于2018年的独立空间,位于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十条98号,盘子空间一直关注艺术教育对孩子成长过程中的正面引导。
 曲麻莱县 ,位于青海省西南部,主要居住人口为藏族。接壤可可西里,中国的母亲河的发源地,也是一个中国最大无人区环境所之一。
 项目小学 ,第一完全民族小学与第二完全民族小学
 授课教师 ,陈天灼、关雲、马海蛟、王宇琛、萧涵秋、张婧雅
 项目负责人 ,刘畅
支教老师与孩子们的合照(图中人物从左至右分别为马海蛟、张婧雅、王宇琛、刘畅、萧涵秋、陈天灼、关雲,以及二完小的学生
 卡壳 :我们在录制这期节目的时候,这个支教项目其实已经进行到稍微尾声了。想跟大家回忆一下,这几天最深刻的一个感受是什么?一个比较开放性的问题。 张婧雅 :第一天来参观学校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这边的教育设施会这么好。学校除了教室、什么图书馆以外,还有一些蔬菜大棚,还有多媒体教室——那是一个可以完全把整堂课事无巨细地录下来,包括面部表情特写都可以捕捉到的那种摄像头的一个教室。我当时是很惊讶的。但也是第一天,问道上厕所去哪儿上?就发现学校其实还是旱厕,所以这个其实是很脱节的一个设施安排。我既可以看到这个曲麻莱地区的学校的设施已经非常先进了,完全有可能超越北京的学校。但旱厕这个问题,整个学校的没有下水系统的。那可见这个设施不是做给孩子看的,或者说不是做给学生用的吧。当我们老师真正开始去上课了以后,就会遇到很多这样的问题,比如说彩笔、颜料是没有的。他们那个美术教室,甚至有版画工具,但是只有版画刀和滚子。这个就意味着什么?就比如说我们做饭,只有菜刀,没有菜板,是不能做饭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还挺样子货的。上课以后,小孩们给你的那种感觉就是他们什么都可以很开心地去接受,他们接受能力、学习能力很强。比如说我每天穿不同造型的衣服去上课的时候,你能看到他们有的小孩喜欢画你,造型能力捕捉得非常好。孩子们真的并没有在这样的一个尴尬的设施中太受影响。

 陈天灼 可能是每一个老师来这都有的那么一个感受,有时候我们会对来上课的同学说,“同学们,你们有没有在这间美术教室上过课?”很多的班会说,“从来没有。”就是说,他们可能有一个美术教室,但是从来没有学生进过。然后我们会发现美术教室里面有很多很新的文具、新的彩笔,各种各样的工具,也不知道是从哪统一采购的和捐过的,但是从来没有人用过,完全新的放在仓库里。所以你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也不光是藏区,全中国都会有的一个问题——艺术教育,其实并不是很重要的一个事儿。像我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美术课、音乐课肯定是老师最先占用走的两堂课,这个地方也不例外。在教课的过程中,你会发现他们其实有的学生很天马行空的,画的作品超棒,但是你会觉得挺可惜的,我们只来这两周,我们走了之后,可能又没有人给他们上美术课了。所以我们挺希望,就是这个盘子空间的项目,或者说是其他的支教项目,也可以一直延续,一直有人来给他们上这种美术课。我觉得其实这个事情是在哪都特别需要。 萧涵秋 因为我面对人的时候还挺紧张的,就讲话都很紧张,不要说教小朋友了。我觉得可能是有一种不习惯的感受和你去了解、接近他,这两种感受是会互相抵消的,也会让你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学校的一员。我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本来想给他们上一些稍微复杂一点的内容,后来我发现,其实他们对自己生活中的经历过的事情更感兴趣。比如最近这个礼拜,我就开始让他们画家乡的特产,黄蘑菇、虫草、藏羚羊。我们上课的时候,经常来了一个班 40 个人。同学很多,只有几份笔,然后就是那个虫草,因为它是黄色的,但我就觉得收上来每一张作业,所有同学的虫草,居然都能是黄色的。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分配的这个资源,这个黄笔可能只有四五根。但是大家就都能把那个颜色都表达挺好的。 王宇琛 他们美术教室配的最齐的是水粉颜料,但没有水。他们特别喜欢那个颜料。 刘畅 他们特别喜欢大面积的涂克莱因蓝。

 卡壳 :他们在捐这些水粉颜料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当地的条件。 陈天灼 就像婧雅说的,不光是学校,整个县城都像是突击出来的,一个突击脱贫的状态。所有的地方都在修,我们那个酒店也是,我们这个房间在住,隔壁房间已经拆光了。没有一条马路是好的,全都是半路在修。你走在这个整个这个街上,就像世界末日一样,你在前面跑,后面在塌。然后,学校可能有多媒体教室,有幻灯机,那种多媒体投影仪、电视,屏幕还挺大,全都有。但学校就是没有水,教学楼里没有厕所,你找不着一水龙头能拧出水来。 刘畅 他们整个县说是去年刚脱贫,但其实普通百姓的房子,大部分都没有通自来水和暖气。 陈天灼 他们外面是蓝色的简易彩钢板盖的房顶,然后屋身是白色简易彩钢板做的。我说这个应该是“高原圣托里尼”了。然后万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蓝白色。所以你能想象就是这个地儿,你可以有投影仪、多媒体教室,结果连自来水都没有,挺反常的。

 卡壳 :刘畅是一开始为什么会选择去曲麻莱这个地址来作为一个支教的目的地。这个活动的一个契机是什么?
 刘畅 我年初去了西藏旅行,认识了一个好朋友。他是藏族人,他的家乡就是青海省玉树州曲麻莱县。他是做教育相关工作的,他很喜欢艺术,就邀请我说来这儿支教,给小朋友教一些美术、音乐这种课程。然后我一听这个很好,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就是想为藏区的小朋友做一点事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地理位置确实挺特别的,它属于三江源,就是长江、黄河,澜沧江的源头,然后周围环绕着昆仑山、巴颜喀拉山,接壤可可西里。基本上算是中国母亲河的发源地,也是中国最大无人区的一个环境所在的。海拔又很高,属于喜马拉雅山的高原地貌,很独特。

 卡壳 :大家来之前在设计这个支教项目内容的一些想法。大家也可以各自介绍一下,在这个教案上具体和当地的课程是怎么样融合的?
 关雲 :因为其他五位老师都是教美术的,只有我一个人是教音乐的。所以来之前,我想的是因为这个地方离大自然很近,我之前幻想的画面是我带着一群小朋友,在一个户外的大自然的环境里面,听鸟叫的声音、水流的声音,各种环境声音。让他们尝试去理解每一种声音带给他们的感受和情绪。但当我来了这个地方的之后,就发现这样很难实现。一个是学校离大自然的环境很远,另外一个是学生很闹,没有我脑海里面那种很恬静的画面。这些小朋友虽然从来没有上过音乐课,但他们在我放音乐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的节拍,开始点头、拍手。他们的节奏感真的比我好多了。

 陈天灼 可能大家来之前,都会有一个幻想的方案,到底要教小朋友什么。其实大家来了之后,基本都根据现实的情况,所有的人的方案都多多少少有一些调整。你会发现原来之前想的方案多么天真,要么就是太过于深刻。其实我觉得我每堂课上课可能都会问大家有没有上英文课,有没有上数学课。这节课里,老师就会告诉你,可能2+2=4是对的,22+2=30算是错的。但是在上艺术课的时候是没有对错的,你画什么样都是对的,你画什么样都是好的。其实这个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吧。我可能会问大家,什么是创造力,什么是想象力。然后有的同学就会站起来说,“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东西,就是创造力”。对于我来说,其实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告诉他们什么,也真的教不了什么。我就是希望他们觉得上美术课,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它可以做任何事情。没有对错,没有人可以去评断他这样做的好,或者不好,对或者不对去做一件事儿。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在这个学校的环境里,或者任何生活的环境里,特别难碰到的一个事情——没有人告诉你对错,没有人去评判你。 王宇琛 :有一个特别皮的孩子。第一节课我无论让他画什么,他都画武侠的。后来他画一个,我就说那你在这基础上再画一点什么,到上一节课的时候,就变得就特别好了。我跟他聊什么都可以聊下去了。我觉得我的总体的方针还没有变,我是希望让他们和周边的环境建立一些关系,让他们能多观察他周边的环境。对很多人来说,可能会画画根本就没什么用。但是有可能说,通过这个课,哪怕多观察周边的、和他相关的东西,就也挺好的。

 卡壳 :这次支教项目有三位远程老师参与。关于这个远程课程的设置,是不是比较为数不多的,利用起他们的多媒体教室的一个契机?
 刘畅 :这个就是说起来挺遗憾的,因为当时我跟那个主管教育的副县长沟通的时候,他也提到希望能尽量频繁长期地做这个支教项目。但是当时的到了这个学校,实际开展这个远程课程的时候,他还是面临到一个设备问题,没有网络。然后,本来是希望让老师集中去参加这个培训,但是发现他们的师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老师其实是不够用的,实际上没有专职的美术和音乐老师。全部都是比如教语文的,他写字比较好,他来教书法, 比如说教体育的,唱歌比较好,教音乐。所以就是他没有任何这种专职的美术和音乐老师。但是其实那个副县长,他很喜欢艺术,所以他特别支持这次艺术支教。

 卡壳 大家除了在课堂上接触学生后,有没有机会跟个体的学生去做朋友,有一个比较深入的交流?或者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萧涵秋 有一个同学,她特别可爱,她的名字叫“看着”。她的交流能力特别强,汉语很好,交流也特别顺畅。然后我就问她,你为什么的表达的这么好?她说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常看电视剧。我说“你为什么叫“看着”?”,她说她本来是四字名字,前面是妈妈的名字。但因为妈妈去世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叫她“看着”。她现在就是跟他爸爸在一起,和我说她跟爸爸挖虫草的故事,特别有意思。同时也觉得虽然她很早就没有妈妈了,家里也没有很多兄弟姐妹,但是就觉得她很快乐。 张婧雅 其中有一个男孩,上课的时候跟他有过这么一个对话。我看他画得挺好的,画了一个他的同桌,画了一个他自己。然后他画的自己就挂一条项链,是一个很小的滑板。我就注意到了,我说你玩滑板,我说我也玩……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在无形中就已经联系起来了。

 卡壳 刚才大家也提到,感觉当地没有专门的美术老师或音乐老师,都是比如写字好的语文老师,唱歌好听的数学老师去教他们美术和音乐。两所学校都是这种情况吗? 陈天灼 计算一下这个老师的比例。两个学校一共有将近2500个学生,然后每一个学校的老师才30多个人,所以这两个学校没有老师是专业教美术和教音乐的。其实如果你不是专业教美术的老师,或者说是艺术家,或者不知道怎么教美术。那你就只能找一个图让大家画,找一个小山、小鸟。所以有时候我们教课的时候,看到同学在画一些东西,四五个同学画的都是同样的画。然后你就知道,那肯定是之前他们的美术老师让他们照着临摹的。
 卡壳 因为这个项目跟当地教育局对接的,那他们对这个项目是怎么看的?
 刘畅 其实前期五月份过来跟这个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做了一个沟通和交流,也把大家的方案给他看。因为以前可能都是那种政府之间的对接、学校之间的对接。但我们其实算是一个民间组织,这可能是第一次,能以这样的方式跟当地政府对接。其实他们也一再的强调不要有什么基金会的背景,尽量能把这个事做到很单纯。我觉得当地领导还是一个挺开放的状态,他希望能有一些新鲜的东西能带给当地的小朋友。比如说艺术支教的这种形式。大家都知道这时间很短,能做的改变不是很多,但是一定是有改变的。

 卡壳 也想跟大家聊一下。我自己在上大学的时候,也去做一些短期支教。但短期支教这种形式一直是大家争议比较大的,去呆两周三周,对老师其实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长此以往,这种快速出现又迅速消失的支教形式对学生来说是否会更让他们失落呢?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陈天灼 这个不是第一个找我的去来西藏支教的项目,之前也有像刘畅说的那种品牌基金会的支教项目找我,然后一看那个行程安排,就觉得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去那拍拍照,然后就回来了。所以那个项目我就没有参加,我参加这个盘子空间的项目,就觉得是真的来支教的。来了之后发现,这个比我想象的还支教。还有一个,就是这事儿也挺逼当地教育局和那些领导的,因为可能他们也觉得我们突然北京来这么一帮人打乱他们的教学制度。真正最大的意义,就是你在跟他们交流中,你可以为他们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一些新鲜的视野,一些有趣的。哪怕就是只是陪着他们玩,你都觉得玩得挺开心的。因为你跟他们的老师教课的方式是不一样的。这个其实是支教项目最大的意义,也都希望这个事情可以延续。 马海蛟 我不太知道其他的学科,但艺术这一块应该不会让学生更失落。但是我觉得来这儿,真实的人跟人之间的交流,可能对我来说也比较重要,这种东西真的是在生命里无可替代的。如果你不来,那你可能就还是在自己日常生活的轨迹里。相反而言,如果我不来,那学生还是一天一天的去上之前的那些课。说伤感一点,彼此生命中此时此刻的一种交集,这里面没有太多的利害去考量,而是一种真实的生命的体验。发生了,就发生了。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最珍贵的。

 王宇琛 我觉得另外一个角度说,好在我们教的是艺术。我其实一直认为艺术是激发的,无形中就埋下了什么种子,也是说不定的。其实我们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非常谨慎的,包括说我们基本上每个人都改了好几版自己的教案。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这个课程长度,我们要告诉他们什么,不要告诉他们什么。包括我不太会主动地跟一些学生有很深的那种所谓的交流,我怕我身上的一些,所谓的习气也好,可能是他们不需要的。比如说我们所谓的城市生活的一些东西,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是不需要的。

 卡壳 我自己最感兴趣的也是这种变化,学生和老师相互激发里面的变化。对于短期支教这些事情,随着学生印象深刻的某个点,他之后回想起来,可能才是有意思的。刚才说到这个变化,其实大家可能会有一个从艺术家到一个临时的老师的身份上的转变。 陈天灼 我觉得这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事情,可能你做一个艺术家,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作为一个好老师。你需要很多的爱心和耐心去和学生相处。然后我基本上也没有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们相处过。两周里每天都跟孩子相处,你也会发现其实当老师真的很难,因为你的那个耐心不可能完全不被磨掉一点。当艺术家是一个很自我的事情,但当老师你会发现你是在奉献一些东西,你特别希望把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东西告诉他们。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你希望他们就是可以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可以认识到他们自己是每个独立的个体,都是很重要的。

 马海蛟 之前也做过讲座,但面对的人群都不太一样。比如说上一二年级,你会碰到这种情况,比如一个小孩过来说老师他抢我的笔,或者说老师他骂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但我相信,那些考下教师资格证的老师,应该他们是被训练过,如何去处理这些问题的。现在我也是一个三岁小孩的爸爸,就是我觉得任何一个东西真的就是一学科。你必须得去接受一些所谓的训练,你才能够去当好这个老师。当小学老师不仅是教授知识,教授技能,你需要有很多生活上对他们的管理和导向。

 卡壳 :通过这个项目,教这些小学生是否会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艺术教育?或者把自己原来小学受到的艺术教育和现在在曲麻莱县看到的进行一个对比。 陈天灼 其实我就是想过这个问题。关键的就是我想不起来我小学的艺术教育,你让我回忆一个我小学上过的美术课,或者初中的,我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所以来这里之后,特别希望我们教的美术课,可以让他们想得起来。我觉得这个可能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张婧雅 我小学是跨了两个城市的,一个是郑州,一个是珠海,一个是内陆城市,一个沿海城市。我觉得内陆幼儿园的美术教育,其实我还挺有印象的,但小学好像很模糊了。但在沿海地区的美术教育其实还挺到位的,老师会跟每个学生去做互动,教的种类也都很丰富。从中国画到各种材料,都会让大家接触一下。可能是以接触材料为主。我印象很深在郑州的幼儿园上的一节美术课,摆了很多不同材质的东西,有陶瓷的、金属的、布料的、羽毛的,然后让小朋友回答、去摸。我觉得可能孩子能有印象的,是要通过实体触摸和互动产生的。如果只是老师在讲台上站着讲,不管他讲什么,可能大家都没有印象。结合曲麻莱,我觉得我们都挺注重互动的,刚开始的时候,都希望能够让他们开眼界。但后来发现,开眼界好像对于他们来说,中间还存在了很多断层的东西,所以后来都是以互动为主。这种感官层面的东西,我觉得兴许会能留下一些。 马海蛟 我在一个四五线的小县城长大的。我有收集的爱好,比如我小时候的课本,包括作业本,作文本都在。然后我就发现我小时候的美术本上面,画的还挺好的,以我现在作为艺术家的眼光。这个实物带给我回忆这个美术教育。中国的美术课本其实也挺好的,就我小学2000 年之前的那个美术课本,现在回看,上面有莫高窟的壁画、一些世界名作,包括蒙德里安都有。然后我再翻这边的美术教材的时候,可能全国统一的,还有大卫霍克尼的大水花。但是我那时侯的美术老师,肯定就是体育老师,或者语文老师上的。

 卡壳 刘畅对于支教项目有没有一个长期化进行的打算? 刘畅 我就是想长期做下去。因为我跟当地负责这个项目的领导聊天,说想做一个类似五年、十年、十五年计划。但是因为这块环境太恶劣了,很多老师都不愿意来,只有七月份适合平原的人类生存。这里只有冬季和大约在冬季这两个季节。所以当时那个副县长把时间安排到七月,就是怕我们在其他的时间来受不了。我其实有一个想法,就是能以曲麻莱作为一个起点。可能在稍微环境没有那么恶劣的县做这个项目,然后等到曲麻莱合适的时候,回到这里支教。我们中间也去到可可西里索南达杰保护站,他们其实也有志愿者项目,环保、保护动物这些项目。希望能更多地做一些在我们空间觉得很有意义的,而且艺术家也很愿意参与的这种项目。

 卡壳 :各位艺术家在经历了这次支教之后,有没有想延续出来的一些灵感,或者看法。 萧涵秋 我觉得在这很好,我觉得现在地球上能够让你去被迫改变的地方已经很少了。首先到这个高度,一般人会觉得身体有改变。你生理上的改变,会带给你很多看事情不同的角度。同时也会让我去思考,比如大家都在北京,但是曲麻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地方。我觉得在这里的生活每个人都也一样具有同样的意义。

 张婧雅 我们现在可以轻易选择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你发现那个地方跟你生活的地方不一样,这种不一样的差异现在越来越小。就好像我们平时在国内的一些各个城市去逛的时候,其实我们能够体验到的不同的,人文也好,还是物质层面的、精神层面都很雷同了。但是曲麻莱这次我觉得雷同性不是特别高,虽然他们超市里面卖的那些东西,我也没有看到特别多不一样的,有很多山寨品,但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是截然不同的。我觉得这个可能对于在这个时代生活的每个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因为世界在趋于雷同当中,所以我们去到这样特别的地方,它的影响是必然的。至于现在来谈,有什么影响,就还是言之过早了。因为很多我们生活的片段,不定在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影响我们,都是像种子一样已经种下来了,以后肯定会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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