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真正的大夫，她是个精神科大夫」——针对精神科的科室偏见 | 专家视角

一个特别忙碌的工作日，库珀大学医院精神与行为医学系第一年住院医Janeni Nayagan医生被患者的一条评论触动了一下。然而，她并没有感到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在处理一次紧急状况的过程中，Nayagan医生听到患者说，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夫，而是一个精神科大夫」。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也没有特别生气；这种话我知道我早晚都会听到，因为我听说其他人也经历过这种事，」Nayagan医生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精神科属于经常被质疑正统性的科室之一，我报精神科的时候就知道。」

Nayagan医生的推文（来源：twitter；下同）

尽管如此，她还是发了条推文，并发现自己遇到的情况绝不是个案。她在某个夜班接班时发了这条推文；第二天再一看，这条推文火了。

目前为止，这条推文已经得到了86条评论、36次转发、956个赞。一些医生分享了类似的遭遇——有的评论来自患者，有的来自其他科同事。还有一些医生就如何应对这种轻慢提供了建议。

「这条推文有很多互动来自精神科内部，但病理、放射及其他科的一些医生也有回应。别人说你不是真正的医生，医院里有多少科室会遇到这种情况，我其实并不太清楚，所以得到支持的感觉很好。」

Nayagan医生说，相比于其他很多科室，精神科医生更容易遭遇「科室偏见」，而这一现象可能导致医学生在选择精神科作为专业时心存忌惮。

「当年我的辅导员跟我说，我不是做医生的料，建议我去学精神科。我换了个辅导员。」

「这种现象已经持续很多年了，但都2020年了还如此普遍，让人意外。」

这种类型的偏见是真实存在的。明尼苏达大学精神与行为科学系副教授、教育处副主任Kaz Nelson博士认同Nayagan医生的观点；她也是该校精神科八年制住院医项目前主任。

Nelson表示，精神科医生确实面临着歧视，但情况正在改善：「我认为相比于两年前、五年前或十年前，我们的情况好了一些，大方向是正确的。然而，关于精神科是什么、不是什么，确实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历史。」

「跟其他所有科室一样，精神科医生接受过全套生物医学训练，完成了医学院的学业要求，选择了现在这个专业，甚至还接受过综合了生物学、心理学及社会科学的亚专科培训，就是我们所说的生物-心理-社会模型。」

然而她也指出，在与学生讨论精神科时，大家会有一种想法：「我们或许没有穿着白大褂，脖子上也没缠着听诊器。」

「那是什么意思呢？可以这么翻译：你正在放弃医学——你白学了半天，现在不用了。我必须得打破误区，明确告诉大家，能将那么多知识及专业技能整合在一起，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我们绝不会放弃医学，我们每天也在开药。」Nelson说。

「你看我就很淡定。我是骨头科的大夫，我经常盼着自己是个真正的大夫。」

美国精神医学学会（APA）医学副总监兼教育学部主任Tristan Gorrindo则指出，「耻感不死」。

「在我看来，这确实是对精神健康与躯体健康关系的误解。」Gorrindo表示。

「目前仍有很多人持有一种古老的观点，即精神和躯体是泾渭分明的。然而现代医学认为，精神疾病与躯体疾病其实是一体的，并以高度动态化的形式互相影响着对方。精神科医生横跨这两个世界，是连接精神与躯体的桥梁。」

Gorrindo同意Nelson的观点——过去几十年内，针对精神科的认识正在改善。

「社会内部，人们讨论自己的精神疾病及寻求治疗都比过去容易接受得多。这些问题被摆上台面，精神科也得以向前发展，并向世人展示自身的价值。」

「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神科的内涵会越来越广，并被整个医学大家庭更好地接受，而耻感或科室偏见之类都会随之过时。」

尽管一些推特网友建议Nayagan和其他精神科医生，遇到科室歧视时可以「用微笑教育对方」，但Nelson指出，大家需要意识到，经历这种「微歧视」（microaggression）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为此承受了代价。

「不管什么时候，你接收到了诸如你不是个真正的医生、你干得不好之类的信号，无论对方是基于种族、性别、族裔还是我们的科室给出这种评论，对我们都是有影响的。我想说的是，大家要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然后保持自尊挺胸抬头，但你其实还是受伤了，需要得到组织和同事的支持，不能就这么过去。」

「综上，我们的文化正在改变，前途是光明的。然而对于我们的处境而言，『让这事翻篇』之类的建议也未免过于简化了。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因为类似的排斥承受了负担。」

「别跟他一般见识。每个医生都有自己的专业，数以百万计的人还指望你的专业撑下去呢。」

信源：'She's Not a Real Doctor, She's a Psych Doctor' - Medscape - Dec 21,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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