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态为中心设计 | 与冰川共同见证地球生息繁衍

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

终身制助理教授

生态未来实验室创始主任

以人为本的思维正在导致我们破坏自己的星球，并以无法修复的方式对其它生命造成严重破坏。每9分钟，我们就会看到这个星球上的一个物种永远消失；1970年代之后，我们失去了60%以上的物种，甚至在地球上所有哺乳动物中，只剩下4%野生哺乳动物。

我们一直处于以人为本、以自我为中心、以利润驱动的工业化思维中。在人类肆虐的情况下，我们未来十年面临的挑战将是通过环境的视角重新想象我们的生活方式，并转向多物种、以生态为中心的世界观。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尝试与“非人类物种”共同创作。与它们共创的过程中，我感知到了它们的奇妙与需求，并试图创造出另一个富有同理心的世界，与那些尚未遇见这些生物的世界分享。

鱿鱼：绘制自己的地图

在夏威夷，我和Kewalo海洋生物实验室合作，当科学家们研究夏威夷短尾鱿鱼时，我注意到实验室里的鱿鱼整天都坐在这些无聊的白色水箱里。所以我想，我是否可以为它们建造一个游乐场来让它们的环境更有趣。

我从夏威夷群岛收集白沙和黑沙，以此分隔成不同的区域。当鱿鱼住在这里的时候，它将沙子从一侧带到另一侧，然后将其散布开来。它在两个区域之间游来游去，把自己埋在沙子下面，用可爱的小触手往自己脸上堆土，作为伪装。

观察这个短尾鱿鱼让我想起了自己：背着两种文化的包袱，试图同化融入，如同这个短尾鱿鱼一样处于这种境地——它身上白中有黑，周围的沙子黑中有白，但它觉得自己伪装的完美无瑕！

鱿鱼在图中黑圈所示位置

一个月后，这个短尾鱿鱼从鱿鱼的视角重新诠释了区域的边界，它以自己的方式绘制了独属于自己的地图。

章鱼：相隔5亿年的进化

在夏威夷时，我有机会与一只章鱼共度时光。

在进化树上，人类和章鱼相隔着5亿年的进化，它们在一条于人类不同的道路上将分布式智能进化到了极致。那我想，如果世界不是以人类为中心，而是以章鱼为中心呢？

在这个我们想象的世界里，全球变暖导致海平面上升，所有大陆都被淹没在水下。作为海洋中高度智能的物种，章鱼解锁了产后释放自毁激素的基因。于是它们可以将祖先的智慧代代相传。“人类世”结束，地球进入“Chthulucene 触生世”。

我们还想象了当代章鱼感知的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或许生物工程改造的人类具有一些独特的器官，以适应在水下生存；或许章鱼考古学家会在人类世的残存里探索。

或是三只章鱼在投票。这可能有点困难，因为章鱼的每个触手都有很多神经元，它们基本上有9个大脑，因此同一条章鱼的8个触手彼此可能不同意自己。

老鼠：将健康交给老鼠教练

目前，老鼠实验已广泛应用于科学研究，以此更好地了解人类的行为变化和习惯形成。通过各类研究，科学家们已经可以确定参与运动过程的关键神经回路和机制。每年，数亿只老鼠变胖、焦虑，或是变瘦、健康，这些都是为了帮助人类更好地理解我们自己。

我与两只宠物鼠一同生活。我注意到，当它们的跑轮出现故障时，它们的体重增加了——这种没有锻炼时产生的挣扎，于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为了对抗逐渐减弱的动力，我招募了我的老鼠作为私人教练。

我制作了一个带有嵌入式传感器的跑轮，每当我的老鼠教练开始锻炼时，就会通知我该跑步了。如果我达到了它们跑步的距离，它们就会得到奖励。为了适应它们的夜间活动倾向，我还同步了我们的日程安排。

这种方法利用了习惯循环理论，其中“提示”、“行动”和“奖励”对于养成健康习惯至关重要。老鼠的奔跑是一种提示，我完成奔跑是它们的奖励。反过来，它们跑步的距离决定了我浏览社交媒体的限额。老鼠每天跑 4 - 20 公里，3 - 7 小时，保持配速与半程马拉松训练类似。在这个项目中，我将自己的健康控制权交给了老鼠，最终以半程马拉松作为对它们训练的最终证明。

冰川：记录时间的诞生与消亡

环境正在不断变化，生态系统也有自己的应对方式，例如冰川。冰川有生也有死。它们生长，将记忆储存在冰芯中，并在一生中发生变化。我想与这些强大的“生物”共同创造，所以搬到阿拉斯加与冰川合作。

McCarty Glacier和Muir Glacier在1909年和1941年的样子，到了2004年这里已经所剩无几

在阿拉斯加居住的一年间，我每周都会去各个冰川采风。我从冰川学家和当地原住民那里了解到，过去二十年里，冰川正呈现指数型消融。随着冰川的消融，独特的“冰川蓝”色也在不断消失着。

于是我创作了一系列关于冰川消融和时间的作品。

我从阿拉斯加的冰川中采样调和这些蓝色，并在其中加入了融化的冰川河水，放入比色管中，将之悬挂。每当门登霍尔冰川有一处倒塌，就会有一个试管跌落下来——60个试管在展览的最终全部下落，在下方的画布上形成一幅画。

2020年，我创作了一个时长一天的装置作品。我于玛塔努斯卡冰川前，将镜子摆放在冰川融化形成的湖水上，面朝冰川，好像在说：“这是曾经的我” 。

另一面摆放在冰川上，面朝湖水，在说：“这将是我的未来” 。

后来在一次冰川探险中，我带回了一块冰川冰，并徒劳地试图拯救它。我尝试在冰箱里给它浇水以使冰川生长；我仔细倾听冰块的声音，听到了其中的一片声音森林。

所以我决定制作一部电影，用那个冰川的声音来讲述这个故事。《Once a Glacier》讲述了一个女孩与一块冰川冰之间关系的故事。随着女孩渐渐长大，冰块的存在受到了威胁，观众跟随她看似徒劳的努力，去保护曾经是整个冰川的那一部分。

气候危机已经成为一个令人恐惧的现实，包括在我们眼前看到冰川的终结——这些被歌唱的历史的终结。

我们也将虚拟现实电影进一步发展成现场表演。通过Motion capture运动捕捉技术增强，舞者代表冰川，通过她的冰芯追溯从冰河时代到人类世纪的冰川记忆。观众从女孩的视角面对冰川的诞生和消亡。

所有的这些痕迹，都是冰川消融间，与时间和人类的对话。

客座作者｜李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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