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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蜗居,也要住在魔都中心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2016-04-26 沈文策 中国三明治



文|沈文策


对于在上海工作的外地年轻人来说,房租是一项巨额支出,一项不得不支付的沉没成本。只要决定来上海发展,就必须面对这一问题。尤其是这两年房价一路飙升,租房的市场价也是半年一涨,一涨就是几十个百分点,原本就很高的房租更是高不可担了。



图片来源:链家网和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许多“沪漂”的年轻人自然选择了租房蜗居。不过“蜗居”也有学问。在位于南京西路的静安别墅小区,每个月花2200元可以住进一间9.5平米的小房间,同样的价钱在浦东新区杨园三村可以租到将近40平米的房子。


在我们和新一线城市研究所合作进行的研究中,根据链家地产提供的2016年3月全上海租房的数据,上海各区县中,静安区月租3000元以上的房子比例最高,并在过去六个月内呈不断上涨趋势。



图片来源:链家网和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而其中我们也发现了一些价格奇高的租房成交案例,大多位于上海前法租界地段,尤以“巨富长”区域为甚。比如长乐路上有一个24平米的房子,每个月租金高达8万。


住在不同的区域,生活的形态也迥异。每个人最重视的因素不尽相同。有的人情愿住在偏远的地方,每天上下班来回加起来三个多小时。有的人选择住在市中心,房间非常之小,或者为分摊租金和别人合住。这些宁愿“蜗居”也要待在相对昂贵地段的年轻人都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图片来源:链家网和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身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也怀有这种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莫名的执念。在此,我和两个小伙伴想分享我们并不苦逼的蜗居生活。大小本身并不重要,毕竟居住面积只是生活的一个方面,一个现阶段必须接受也能够接受的现实。


请听听我自己以及我们记录的他们的故事。

 


图片来源:链家网和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1“住在这里感觉自己身处上海魔性的中心”



来上海两年多,现在在五原路的住处已经是我住的第四个地方了。房子在一栋四层老公房的一楼,是一套一居室,里面的设施俱全,面积大约40平米,也很靠近地铁站,4000块的租金就这个地段而言不算很高。

 

不足的是一楼的房子光线很不好,一天中只有很短的时光可以不开灯。还有就是这一带我一个人住一间的话,租金超过了承受能力,所以只能和室友合住,两人都没有封闭式的独立个人空间,没办法房门一关就是自己的世界。不过房东将原本用作室内阳台的区域也放上了床、桌子和衣柜,所以我们有两块明显区分开来的空间,不会时刻看到另一个人在做什么,只是彼此对对方生活的影响相对于每人都有独立房间而言要大一些。

 


老屋旁边施工工地的脚手架正在一层层搭起来


在这之前我和同一个室友住在永康路上的老房子里,是在酒吧街马路对面的另一半永康路上。在那里我们共住一间大房间,而且没有专门的厨房,做饭很不方便。不过好处是二楼半楼梯上的门关上之后整个三楼和顶楼的浴室全部属于我们,加上窗户很大光线充足,租金平摊下来很便宜,最关键的是离工作的地方近,每天可以走路上班。

 

本来就对上海法租界很是喜欢,住进去之后很快感情更深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戏剧学院、图书馆等地都在我骑自行车甚至走路就能到的范围内,触手可及的还有岳阳路的柯恩画廊,人生大不同会所,复兴路黑石公寓里的东画廊等等。住在这里感觉自己身处上海魔性的中心,既有着老式里弄风情,又有国际大都市的繁华。

 

业余时间我一般都会出门看展览、听讲座,参加各种活动。因为爱好摄影,还在附近的一家暗房里学了胶片冲洗,拿一台老式相机给那个老房子内部空间和周围环境拍了一堆照片。

 

这样安稳的日子却并没有能持续很久,所谓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的。没过几个月,房子四周装了脚手架,开始进行老房子定期的加固维修工程。每天一大早就被工程的噪音和窗外工人的脚步声吵醒,光线也被遮住了大半。终于等到工程结束,房东又说要卖房子,那时距离我住进去仅过了半年。

 

找房子的过程中发现房价又涨了很多,一想到可能不得不搬离这一带不禁心情沉重。

 

刚好室友也想继续住在附近,以便她上班和健身,我们虽然不是很熟,但住在一起相安无事,于是一起寻找合适的房子。结果要不就太差,要不就太贵。我忍不住和室友讲了高出来的几百块房租给我带来的焦虑和压力,她说其实如果我经常自己做饭的话还是可以省下一大笔钱的。另外时间是最宝贵的,每天花很多时间上下班很不划算。我想想也对,之前找房子的时候各个地方都跑过,见识了每月几百块租金的隔离房、群租房和地处偏远的酒店式青年公寓,虽然空间独立但没有“居住感”,似乎就是个睡觉过夜的地方。在看过房子回去的路上,看着地铁口乌泱泱涌出的下班人群,我想象自己真的住在那里,就觉得那时候如果父母和自己再提“不如回南京工作”之类的,大概真的会戳到自己吧。



自己组装的宜家储物柜用来放书

 

找了一圈之后在看到五原路的这家时我们都认为短期内也找不多性价比更高的了,就搬进去了。

 

刚开始我也没有立刻开始把做饭变为常规,毕竟在这方面基本没有经验,只是做些很傻瓜式的。钱的方面呢,很多时候我打着“胃不好要少吃多餐的名义”一顿外卖分两顿吃,晚上再吃点粥或者饼干。两个多月后胃病又发作了一次,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发作了,但那次格外严重,在医生和其他长辈的劝说下认真决定自己做饭。

 


现在房间空间比较小,放不下的书就放到了衣橱里


为了减轻自己的畏难情绪,制定了“只要做出能吃的食物就行“的目标。我嫌每次做菜之前都去下厨房等应用上查别人的菜谱太复杂,就直接去菜场买菜,顺便和卖菜的聊一聊要怎么烧,回来后再凭感觉做一做,熟了即可,暂时不考虑其他的。

 

五原路旁边的乌鲁木齐中路生活气息浓厚,有一家规模不小的菜场,我已经固定在一个友好热心的大姐那里买蔬菜,她不时送我一把葱或者什么别的。我咳嗽的时候她推荐了一道冰糖蒸萝卜,简易又健康。我发现做饭居然没我以为得那么难,而且自己烧的菜吃起来真是满心欢喜,熟练之后也不用花费很多时间。很快就从番茄炒鸡蛋晋级到芦笋炒肉丝和排骨炖萝卜了,前阵子还挑战了鲫鱼蒸蛋。做出来的饭菜慢慢也从能吃逐渐向好吃靠拢。而且,正如室友所言,经常动手做饭确实大大降低了日常生活成本。

 


文策的卧室一角


我把爸妈拉到一个微信群里面,每次做了新的菜式就拍照片到这个三人群里,也会跟他们讲自己的菜场见闻,他们已经很久没提过“回南京”了。做鲫鱼蒸蛋的那晚,妈妈也买了鱼,在家里蒸,这大概是我们母女这两年来最亲密的时刻了吧。

 

2

“父母眼中的底层生活,但情感上的舒服比物质重要得多”


 

刚认识Yoyo的时候她住在九亭,那个时候就听她说要找房子,甚至开玩笑地说要不要住在一起,不过我们都知道和什么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个小事,随意不得。

 

她当时住的房子是属于朋友的,也需要付房租,只是比同等面积的市场价低一些。住得确实比较舒适,不过离市区太远,Yoyo说上班如果碰上地铁高峰期会挤得让人烦躁,遇到没有礼貌的陌生人,就更是一整个上午心情不好。

 

另外,她和室友兼房东住在一起到后面越来越不自在。她想要的是那种温暖踏实的合租感,不仅仅是住在一起,还可以一起让日子更有生活感。于是想搬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文艺的Yoyo平时也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练书法


最终搬家却是在大半年之后了,走之前Yoyo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并留下了一盆花。新的住处在普陀区,靠近华师大,小区旁边有公交车站,上班只要两站路。租金和原来一样但房间面积小了很多,对此她不是很在意。“一个人住是够的,而且房间是向阳的,光线非常好,阳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由于上一个租户非常不爱干净,住进去之前Yoyo花了很多心思和力气打扫、布置这个小小的空间。“房间脏得超出想象,地板完全看不出地板的样子,用抹布来回擦了三遍才总算露出了本来面貌。桌子只有一个小角落可以用,其他地方就任由灰越积越厚。”

 

住进去之后她和室友在网上购置了桌椅,还打算用软墙饰装饰墙壁,空闲时她们会去花鸟市场或者旧家具市场淘些小家具回来。平时在网上看到诸如“艺术家如何打造空间”这类的文章会很有兴致地点进去看看有什么能运用的。“居住环境变好了也会反过来增加工作热情,不会觉得过得那么苦。”

 

已经在新家住了半年多的Yoyo对自己的生活总体比较满意,尤其是和新室友相处非常融洽。室友回家时会热情地喊一声“亲爱的,我回来啦”,难过的时候也会跑来找她倾诉,撒娇说心情很差能不能晚上睡在她房间。室友有点依赖自己,Yoyo也对她格外地有耐心。两人都在家的时候Yoyo做饭都会做两人份的一起吃。

 

“只有当你体验到了这样的关系才知道原来可以是这样的,现在反而感谢之前的室友让我搬出来了。合适的室友非常重要,不用在工作之后还需要回家应付另一个人。这样的状况比完全一个人住好,我们彼此欣赏,很有缘分,不会轻易分开,再找一个好室友太难了。”  

 


Yoyo几个月前开始学起了吉他,这也算是生活安稳的一种象征吧


其实来自江西的Yoyo如果回老家的话可以有一份收入较高的稳定工作,居住条件也会比现在好很多,但她说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几年前在江西念完大学之后她曾在当地工作过一段时间,工作的单调,小城市的乏味,以及和父母住在一块的拘束感让她很不开心。于是她努力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那种在一段时间内集中地为了某个目标奋斗,然后实现了这个目标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Yoyo坦言自己目前在上海过的是父母眼中的底层生活,但她宁愿在上海住贫民窟也不会回去,“情感上的舒服比物质上的舒服重要得多”。

 

3

“想要有一个可以安心读书的房间”


 

在我还没有正式展开下厨之旅的时候,灰灰和他的室友邀请我到他们家里吃饭。加上另一个朋友一共四个人围在桌边吃着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夏末时节晚间的穿堂风不时吹过。闲聊之间大家很快就吃完了,各自主动帮忙收拾,然后又坐下来吃水果。许久没体会到这种平淡而又亲切的家庭氛围的我心里深受触动,走的时候反复道谢。后来又厚脸皮地去蹭过好几次饭,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灰灰的室友很会做饭,经常邀请朋友去家里吃饭


他们两人住在曹杨,离金沙江路地铁站步行十来分钟。和我的住所一样也是一居室,功能齐全,租金仅要2500,一人一半算下来真的是非常便宜了。房子在六楼,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宽敞阳台。不仅晒衣服很方便,而且刚好后面的一排排建筑高度比较低,所以从阳台看出去视野十分宽广,尤其天气怡人的时候站在那里向外望去感到心旷神怡。

 


在租的住所可以吃到这样的家常饭菜也是一种确幸


虽然是一字型的一居室,但中间有一堵墙隔出了两个区域,一个靠阳台,面积也大一些,另一块比较小,靠近门口的厨房。两个空间都放有桌椅、衣橱和柜子等家具,中间也有一道门,只是一般都是敞开的。

 

灰灰的个人区域靠近厨房,他的物品不是很多,床位的书架上放满了码得整整齐齐的各类书籍,以文学和文学研究类居多。由于墙壁挡住了几乎所有的光线,所以这一块比较暗,不论什么时候看书都要开台灯。他说自己总担心看书的时候一直没有自然光会产生负面影响,有时候觉得不太舒服。

 


灰灰家阳台上养的植物,主要是室友在打理


来自兰州的灰灰本科毕业于上海师范大学,毕业后曾租住在学校旁边专门准备考研,不过没有考上。“那会儿不工作还要付房租,房租还不低,居住条件又很差,加上父母的干涉,压力很大。”后来工作了,生活也逐步稳定下来,但他心里并没有放弃考研,会有计划地安排时间学习。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表示在昏暗的房间里对着一堵墙看书效率不高,经常一个小时不到就浑身不对劲。

 

那为什么不找个咖啡馆看书呢?“自己的住处有书桌有台灯,再在外面找地方总觉得有点荒谬。另外,这里自己最熟悉,有最大的掌控权,去外面可能还需要适应的过程。”话虽这么说,周末和节假日一整天都空闲的时候灰灰也会跑到图书馆自习。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要一间自己的房间,在里面安心地读书写作。现在的住处对他而言是个无奈的选择,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在租房子这件事上我的选择范围很小,基本上只能像这样合住。”

 


在家里远眺环球港


对于如何在已有的条件下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灰灰称自己没有刻意地去经营生活,而是试图保持自己已有的一些习惯。比如,他多年来坚持早晨六点半起床,工作之后依然如此。“入职一年以来我只迟到过一次,一般早的话是提前一小时到公司楼下麦当劳看书,晚的话是提前半小时。”他认为早起的习惯非常重要,从小父母就教育自己起不来就意味着不够努力。去年冬天以来灰灰感到按时起床似乎有些困难,对此他颇为沮丧,好像失去了某种个人特质。

 

对于自己的生活,灰灰最看重“可持续性”,读研究生就会让以后的生活更可持续,而目前的工作因为不是自己最想做的所以是不可持续的。现在他也在考虑要不要辞职,专心地准备考研。因为本科的专业不是他喜欢的,所以在他看来,读研是最终能够做上喜欢的工作并有所建树的台阶,跨上这级台阶,也就意味着相应的机遇。

 

从“可持续性”的角度来看,他认为租房不可持续。不稳定而且无凭证,一旦发生重大危机,可能面临没有地方住的危险。“听起来很消极,但要对形势有一定的必要认识,这样才能采取措施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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