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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理论》宝婷:理论让我心动,就够了|三明治

若冰 三明治 2022-05-29





文|若冰

编辑|万千



“您正在收听《不可理论》,我是主播宝婷。《不可理论》是一档带你用理论来理解生活的节目,宗旨是不可用学术的方式做理论,不可用理论的方式谈理论。”



节目Logo上,宝婷特意将“不”字和“論”字都拿掉一“点”——这代表理论有无限开放的可能性 ,而宝婷则希望在《不可理论》带着理论的思维去阅读,书写,发掘与处理问题。


播客节目里,宝婷的声音总是沉静理性,没有笑声,没有波澜起伏,一如《不可理论》中总是不经意掠过对话或独白的一个理论、一段引述、一本书。如果在一个失眠的深夜,你在暖黄的台灯前坐下来听,偶尔啜一口酒,或许会感受到,宝婷也正坐在你对面,一边翻着书,一边与你交谈。



01


在北京海淀区魏公村的一个老小区见到宝婷时,她正在自己刚刚装修好的家里收拾。和大多数90年代出生的北京小孩一样,宝婷从小在四合院长大,后来四合院拆迁,一家人被分配住到这间商品房里。2007年,因父母工作变动,她又搬走,直至去年开始重新装修以前,这套房子一直被出租,每个月7000元的房租能够补贴家用。


再搬回来时,宝婷已经读完研究生工作了三年。她在楼道里时常会遇到以前四合院里的街坊邻居,认不出她,却对她姥姥的旧闻如数家珍。十几年过去,附近的旧胡同拆了重建,打工者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曾每天步行上课的小学还在,她长大了,重新回到这个童年曾居住过的地方,继续在这间屋子里开始她的独居生活。


宝婷在新家的工作室里,书装满一整面墙,书柜上放着两个透明玻璃奖杯,一个是2010年的新概念作文一等奖,一个是2013年第五届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散文组亚军,宝婷获第一个新概念奖的时候高三。她笑着说,把奖杯摆在这里是为了告诫自己这十年来一事无成。


新概念作文一等奖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变化。高考时,她报考北大,落榜。虽然家庭经济并不宽裕,宝婷还是在父母的支持下去了香港理工大学英文系。


但宝婷对这所学校非常不满意。即使在她就读的外文系,课程也非常实用主义,老师只教授如何用语言学工具去分析政客的外交辞令、广告语言。身边大部分人急着去四大或投行,谈论谁找了什么样的实习,鲜有人关心学术。她也学着同学的样子,跑到皇后大道实习,只不过同学去的是银行,而她去的是大厦背后的一间小杂志社。


宝婷终究还是更爱学术。偶然读到的一本小说《南极》,后来成为她毕业论文的课题。那时她正在蹩脚地经营一段摇摆不定的亲密关系,而这个失败的婚外情故事让她看到了一些女性主动尝试的可能性。


她决定读研究生,研究女性主义,申请去了性价比较高的台湾大学。台大是台湾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在那里,宝婷去上政治系的课、学编程,参加社团,几乎把本科重新上了一遍,“感觉一切都对了”。


台大文学院廖朝阳教授的课是她第一次遇到后人类理论。她立刻放弃了来台湾之前向往张小虹教授的女性主义,转向蕴藏无限能量的后人类理论。


“以我的能力,做女性主义走到最后其实就是形成一套自己的话语,在里面转来转去,喊口号,很局限。”而她发现,后人类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广阔理论世界。以往的哲学都是以人为中心,比如问“我是谁”、“我的心灵是什么”“我的心灵在宇宙中是什么位置”,但在后人类视角里,人和杯子是完全一样的,人的存在是与各种事物的交互。


她爱上了廖朝阳。“他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天才的”,60多岁的廖朝阳在系里与其他教授完全不接触,每天睡到下午来学校上课,下课后一个人关在自己的研究室里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再回家睡觉。整个台大,没有人了解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你觉得廖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问。


“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他的生命,只是活在理论里。”




02


比起其他同学基于长久积累的正统学术研究,宝婷觉得自己的学术灵感总是偶然获得——就像她偶然在学校图书馆读到2013年11月号的印刻文学上对台湾作家翁闹的介绍与作品,后来在《不可理论》第30期节目《跛之诗》中与陈嘉映《从感觉开始》中的“表面”概念联结在一起。


她常想,如果自己今天没在图书馆看到这本书,没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是不是就写不出这篇论文了?


她忘了第一次在网络上看到《寻找小津》是什么时候——突然有一天,她觉得这部影片是后人类的:导演文德斯在小津逝世20年后,在流动的东京街头“随机的、混沌的小津”,即使是看上去在东京随便拍摄的一个电子游戏厅镜头,也与小津有某种有意义的关联。


复杂系统理论是从随机和混沌中产生规律。系统中的每一个atom(原子)都是自适应的个体,最终会产生一种复杂性。而文德斯面对这个复杂系统中寻找小津。他找到了——比如地铁里有一个倔强的小男孩不愿意走,被妈妈强拉着。在他身上,文德斯看到了无数个小津电影里那个倔强的小男孩。
宝婷,《不可理论》


在宝婷的研究生论文里,她把这种迂回的拍摄手法指向后人类理论中的代理视角。在分布式网络中,主体分布在网络的各处,而导演文德斯试图在东京街头找到小津的主体性,而这些碎片的场景与元素则成为小津的代理。


将这种视角从电影本身转移到生活——其实我们在做一件事时,也会对另一件事产生意义。宝婷一直把后人类理论当作一种存在的哲学,想以此去解释各种存在的意义的形成过程。


完成这篇毕业论文,宝婷已经觉得学术研究非常吃力。她觉得自己写得不好,也没有身边同学的一些学术天赋,“有一些很模糊的东西,我无法用很准确的语言去描述,我只能不停地去看别人是怎么写的,借鉴别人的语言和理论,去表达一个其实很简单的观点。”


研究生毕业后,她没有申请到美国有奖学金的博士项目,便放弃学术,回到北京工作。她在台大念书时就做过新媒体兼职,写了不少美食类稿件,一个月赚三四千做生活费。回到北京,辗转了几家创业公司和媒体,刚毕业一年内就换了三次工作。


后来在报社的工作让她彻底离开了媒体行业。第一篇稿子,采访的是一个杀人后又自杀的案子,出差去蹲守,被当地人骂了两天,也没有采访到任何人,回来被编辑再骂一通,“为什么人家就能采到你采不到”。


宝婷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不适合媒体——她讨厌热点和数据驱动,也没有做记者的胆量和交际能力。我见到她时,她已经做老师一年多。学期中,她周一到周五休息,周末是满满两天课,从早上八点半上到晚上八点半。大部分同事总是想多排几节课,她却常常主动申请休息。


对她来说,教书所带来的时间束缚与心理侵扰最低。这样,她便有大把的时间录播客、看书、练钢管舞与休息。




03


做《不可理论》的初衷是,宝婷想把上研究生时就慢慢积累的一些想法记录下来。刚开始,她打算写一系列文章,在知乎上发了第一篇以后,觉得太枯燥,也不适合知乎“讲究干货”的氛围,便转向播客,做了第一期节目《理论与生活》。


把理论当成生活的工具,就像盖楼房时的砖块和锤子。如果你有底层的知识体系,就可以在用工具之前,预设这个工具好不好用、是否应该更换、工具的用法、工具能否改变。也就是说在工具被使用到对象之前,你就已经反思过这个工具了。
宝婷,《不可理论》


播客给了她很多旁逸斜出的可能性,也逼迫她去重新梳理个人的理论体系。一开始,她把积累的好几个选题很快更新出来,但最近两期的更新都隔了两三个月。也有人主动请缨来上节目,她都拒绝了——她需要等待灵感降临,慢慢孕育,达到她心中的那个标准,才能开始做一件作品。


一个想法成熟后,她会密集地看三四天书和相关文献,然后找一个夜晚开始录:把所有资料放在手边,一边看一边录;在录制过程中,常常停下来,看一会书再录,有时录错了,又重新说一遍,新的想法不断出现,被添加进去。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话筒与满桌的书与稿纸,常常是从凌晨12点录到天亮。因此,有好几期节目都是中午上传,一整夜的录制后,剪辑、上传,时间刚刚好。


宝婷曾在邮件中收到听众来信,长篇大论发表自己听完播客的看法,但她常常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发个“好的,谢谢”又有些过意不去。邮件对宝婷来说,也过于迅速了。


她看到有其他主播晒几万订阅、几万播放量,还是媒体逻辑。她不想用任何数字代表自己作品的质量。“《不可理论》是做给未来的人听的,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在死后20年仍然被看到,这就已经够了。”


她不再在节目末尾说“欢迎反馈”,也很少去看任何平台的留言和评论,甚至常常后悔自己拉了听众群——有人给她发过骚扰信息,也有人在群里吵架。


但这个群终究没有被解散掉。仍有一群听众在默默支持着《不可理论》。每期节目会收到大约两三百元的打赏,这当然远不足以支撑生活,但宝婷通过播客,发现不同的生命跨越时间和空间产生某种联结——有一天,她突然收到中学时期欣赏并模仿的一位作家七堇年的打赏,以及一封长长的邮件。后来,七堇年在她的个人公众号里推荐了《不可理论》:


而她自己也说,平时一档节目如果做得还不错,可能没有什么留言评论,一旦在节目里出现发音错误、知识误点,马上就会有很多人积极地站出来指出这些瑕疵,好像等待这一刻已久。


这些经历,觉得无比熟悉。


这一期节目的名字来自于黄伟文所写《绝》的歌词,「让痛苦轮回千次,彰显那快乐有尽时」。


宝婷说,这大概是写定在我们基因里的,但我想做一点小小的抵抗。

七堇年,《从她那里,我听到“雨雪在屋檐上发动的那场政变”》


宝婷现在录制播客的工作室,正是她童年时期的卧室。她在这里阅读、写作、录播客、玩游戏。作为一个创作者,她享受经历这种“点点滴滴,不跳跃、完整的walk through”,只希望获得“由衷发自内心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我不会从中谋求任何名利,得到任何好处,不用它彰显自己的什么,更不会用它去伤害任何人。我只想留下一点东西,你不喜欢可以随时关掉,无视它,永远闭口不提,只求求你不要诋毁,允许它存在。


我懦弱并且糟糕极了。这个社会上有人为正义殉道,有人传播自己的坚持来抗拒反智,有人用自己的智识启迪他人,这些我一样也做不到。こんな私ですが……

宝婷的博客 baoting’ blog

作为一个创作者,她恳求,请允许她的存在。





三明治对话宝婷


理论让我心动,就够了


三明治:你在节目第一期就介绍了理论与生活的关系,当时用到造房子的比喻,可以再展开讲讲吗?


宝婷:现在愈发觉得理论本身是空无一物的。理论对生活怎么有用或者怎么没用,都可以扯很多。其实还是最初的“心动”两个字吧,但每个人的心动也不一样。


比如看到William E. Connolly这样描述宇宙,包括人类社会这个系统:a cosmos composed of innumerable, interacting open systems with differential capacities of self-organization set on different scales of time, agency, creativity, viscosity, and speed. 我会心动。


看到Katherine Hayles这样总结后人类的一些观点:first, there is no central representation; second, control is distributed throughout the system; third, behaviors develop in direct interaction with the environment rather than through an abstract model; and fourth, complex behaviors emerge spontaneously through self-organizing, emergent processes. 我会心动。


听廖朝阳老师讲理论家之间的连结,我会心动。心动还是很多个“想通了”的瞬间。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理论到底怎么影响生活,反正并没让我赚到更多钱呀!


三明治:你现在还会看很多理论方面的书吗?


宝婷:会看,但会带着一些方向性去看。有一些一直关注的作者,比如Alexander Galloway,在纽约大学做新媒体和科技理论与哲学的交叉领域,一位读了非常多哲学书的天才,还会帮人导读海德格尔一类难懂的哲学家。他最初激励到我,是读到他的书《Protocol》(实际也是他的博士论文)的前言,他写自己受的学术训练是正统的文化批评理论教育,却写了一本关于计算机科学的书。


他写:“或许正是德勒兹第一个让我相信理论家也可以花大把时间谈论科学……正如电影之于安德烈·巴赞、时尚之于罗兰·巴特,我相信计算机也是基本的文本媒介。”里面充满了做大跨度跨学科研究的勇气,鼓励了作为多年纯文科生的我在论文里写了不少(伪)科技理论。


我以前把他当作自己的学术偶像,但我也看到,只有天才能做到,而且天才还要加上很多很多努力、勤奋。我最无法抗拒的一种类型,就是勤奋的天才。之前在科技媒体的时候结识了集智俱乐部,是在北京的一个学术小团体,由一个北师大教复杂系统的教授创办的,有一个研究量子物理的天才,我每次去听他讲座都完全被迷住,即使我完全听不懂。就是一个天才在发光的那种感觉。




播客只是我生活中intellectual的部分


三明治:单口节目的话会写好逐字稿吗?还是列好提纲直接讲?


宝婷:有一期是写了一小段录的,而且告诉了听众以下内容是写好的。后来再听觉得太假了,就再也没写过稿。会列好提纲。一边录音一边还在学习中,其实才是惯常的状态。


三明治:做播客这件事给你带来成就感吗?


宝婷:肯定会,我会非常在意某一些人的认可,但可能只不超过五个吧。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认可我,我会突然觉得我活着有意义。我是一个很容易觉得活着没有意义想去死的人。但我觉得心理上的问题不是病,就是一种性格,如果以某种方式去“治疗”了,其实是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有一期节目我推荐了翁闹,他只活了30岁,只写了一点东西,但后人把它整理出来出了一个集子,感动到了他完全想象不到会感动到的人。我觉得这个事情就是有意义的。一个作品,刚出来的时候反响怎么样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否留存下去。我现在完全不在意人气这件事。


我很害怕自己变得有名气,那样会收到很多负面评价。我非常容易受这种情绪影响,所以我自己不要取得任何世俗的成功,既不要赚到钱也不要有名气。我觉得每个人活在世上,可能都有一种自己的抗争方式,我的抗争方式就是躲得远远的。


三明治:你觉得播客这个事情在你生命中重要吗?


宝婷:不是那么重要吧。播客只是我生活中intellectual的部分,这部分在我读书的时候曾经占比很大,但现在已经很小了。其实我会花很多时间休息,看游戏直播。有时候我只是把游戏直播当作背景音在放,但是放着放着,突然有一个时刻,主播说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东西,会让我大笑不止。我会觉得那个时刻特别幸福。


这个幸福感其实不是因为游戏,而是因为主播。我喜欢的一个DOTA主播其实一开始在美国上学,后来因为抑郁症辍学,回国开始做游戏直播。他每天早上起床就开始直播,一直到他觉得累了,一天超过十几个小时。在别人看来,他就是一个死肥宅,但他的直播会让我那样开心地大笑,我会觉得他其实是一个很珍贵的人。哪怕在世俗意义上看起来很失败的人,也可以是很珍贵的人。我觉得这种幸福感的获得是很难的。


所以我也希望我在一些人的生命里是特别的。但这是单向传递的,让更多的人幸福并不会回馈到那个人身上,而只能继续传递下去。




生活中有很多“情けない”的事情


三明治:毕业以后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宝婷:从台湾开始就是一个人住。写过一篇《一人生活指南》,我生活中有很多“情けない”(没出息)的事情。比如我想不出一个章节要怎么写,就会去打一会DOTA;凌晨四点是我论文灵感最旺盛的时段,有时候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我就去宿舍楼下的7-11买个饮料坐着发呆,又或者通宵写完,骑两个地铁站的自行车去食其家吃一碗牛肉饭。


我觉得所有这些时光没有办法跟别人分享,也很难跟别人解释说,为什么自己这样做会快乐,为什么一定要下楼发呆,为什么凌晨五点还骑车出门吃饭,为什么录一个通宵的播客。


可是就是这样啊。一个人生活,就可以把这些东西都隐藏起来。


三明治:工作这几年来心态上有什么变化吗?


宝婷:今年,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要退出所有和人竞争的心态。一个在海淀区长大的学生,从小生活环境是充斥着优秀与否的比较、排名的。进入社会之后会开始面对,做工程师、在金融行业、有美满家庭等等这些标签会让别人觉得你过得很好,但什么时候自己能完全放下在意别人认为自己过得好不好的心态?


包括前几天我date的一个男生,真的是个非常内卷的人。他说自己有名校情结,现在收入多少,会计划哪一年要买房子。那一瞬间我特别厌恶,我意识到社会上已经制定好的这条路线不适合我,那我应该第一时间脱身。


三明治:今年为什么会决定要放下这些?


宝婷: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没有办法克服的东西,我心里的那个东西就是父母。我觉得我是一个被困在北京的人,经常想离开北京。自从低端人口事件那年开始,每年冬天就会觉得北京非常残酷。首先在气候上,北京冬天的风真的非常大,其次是你会感受到有一种无形的权力的大手在不断地扇耳光,哪怕这个耳光不是扇在我身上,而是一些别人身上,我还是觉得很痛心。而且在北京有一种人和人之间很孤立的感觉,所以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城市。


我常常想,自己如果家不在北京,可能会先去上海工作两年,混得不好,随便找一个小城市定居,或者抓住什么机会就移民了。现在我每年都会有机会去上海,发现每次去上海都特别开心,觉得在上海,人与人之间是连接在一起了。


但我父母非常希望我留在北京,甚至我要从家里搬出去时他们也很震惊。我觉得我没有办法辜负他们的期待。我去香港和台湾上学已经很任性了,而且父母年龄慢慢在增长,我现在每年会主动带他们出去旅游,像是在为以前任性的自己赎罪。可能别人客观来讲,觉得这完全不合理,但我内心就是克服不了。




为了还没有写完的东西,要活下去


三明治:你觉得自己总体是一个努力的人吗?


宝婷:不够努力吧,我还可以更努力一些。比如说今年在装修上面我其实已经非常努力了,我在电脑里边收集了非常多资料,做了非常详细的表格,我妈都吓到了。


我初高中的时候学英语很快,即使没有人要求我,我把考研词汇都背完了,还考了各种证书。因为我擅长这件事,就会很轻松。如果一个人能早点意识到自己擅长做什么,早点意识到在宏观世界里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能够获得一些建议,我觉得ta能更早走上一个符合自己的道路。


这件事真的很难,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要是早一点就好了,就不会做那么多挣扎,不会在大学、研究生把自己过得那么苦。


三明治:那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宝婷:不开心。


三明治:为什么?


宝婷: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妥协的部分。我还是要去上课,但也不喜欢这份工作。除了写作和做播客,其他事情都是我在用时间换金钱。只不过教书是我目前能找到的交换起来最简单,且对我时间束缚最少的。其实我教托福这两年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但如果扔掉这个经验,扔掉我的英语水平,我一点都不心疼。这完全就是我的身外之物。


但我现在也想辞职了。没辞职一方面是要养活自己,另一方面我父母觉得做老师还是一个比较体面的工作。如果父母出去跟别人说“我女儿没有工作”,那会很丢面子。虽然我很讨厌男人的面子这种东西,但为了我爸的面子我还是再撑一下。


还有就是频繁地感到才能不够。


三明治:辞职之后怎么养活自己?


宝婷:最实际的方式就是靠买基金养活自己,如果我的所有积蓄投入基金,平均月收益能有几千块够我生活就可以了。虽然离那还有很远很远。


三明治:未来有什么写作计划吗?


宝婷:2020年发生了很多令我痛心的事情,当时三浦春马自杀,我想了很多关于死亡的事情,所以也在写一篇关于一个想要自杀的人的故事。2021年最主要的计划是写小说。


现在支持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还有没写完的东西。


三明治:可以推荐《不可理论》的三期节目吗?


宝婷:有主线有支线,看喜好任君选择。E33、E26、E6作为理论主线的三期推荐吧。还想推荐给大家几位游戏主播,斗鱼id:Zard1991、超级小桀、wtybill。




    图片设计:Luyang

    排版:备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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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


若冰

三明治播客报道和研究栏目“若有所播”负责人


《北海怪兽》主播,锻炼耳朵,强健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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