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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的“95后”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李梓新 故事公园 2020-02-12

2001年,我22岁。如果在今天我还是这个年龄,就是一个95后了。


2001年的“95后”,不觉得自己这一代人一定能改变世界,却又相信自己一定能混出些名堂。


回头想想,这和今天的95后,应该完全相反。他们相信自己这代人是前所未有的牛逼,但却又对自己是否能够活出个样子压力重重,乃至早早出现了中年危机。


真是让人失笑的反差。


那一年,我从北京南下广州,在湿热的下渡城中村暂居,白天在南方报业大楼看程益中沈颢龚晓跃激昂的文字——那些文字未必是公开发表的,大多存在于办公室过道的报纸阅评栏。


“广州日报是一条疯狗,正在向我们扑来。” 记得我第一次看到程益中写这样的内部文字,震惊于它的凶猛。他善于鼓动每个手下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通过这样恣意的文字。那是一个黄金时代的气象。


这样的阅评栏是可以看一个下午的,从最顶楼的《21世纪经济报道》看到16、7楼的《南方日报》,再到12楼的《南方周末》,以及11楼的《城市画报》。


晚上,我和同学雷剑峤一起坐在老鼠横行的大排档点两份炒河粉,各自谈谈白天的感受。我们有时会发出,到了30岁左右,我们能不能像沈龚两位一样领导某份媒体的猜想和叹喟。


内心还是有一点隐约的希望的。


回头想来,我们俩尽管最终都顺利进入了南方报业,但却受了跟风去做经济新闻的害。从本质上讲,我们俩都不适合做经济新闻。雷更适合社会与文化。我自己更钟情于国际和人物报道。但是,潮流裹挟,我们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经济新闻的行列。随后的几年,我们各自出走,那些不怎么顺当的起点,也直接决定了我们之后在媒体业漂泊的命运。


那一年,我们俩都在混“西祠胡同”,这个当时和天涯比肩的BBS社区。“记者的家”和“后窗电影”是最火的两个板块,当然还有老六的“饭局通知”,以及我同学小宋做的“王小波门下走狗”。


那个时候,要在BBS上能火,还是需要有一点文化的。如果你不知道点费里尼、法斯宾德、安东尼奥尼,你几乎在电影版插不上话。而要在记者的家能火,就要敢于点评全国各地的各大报纸和报人,这种事,年少轻狂的我没少干,最后还把帖子直接汇总成毕业论文交差。


今天,也没见人探讨微信自媒体的业务了,都在说谁谁是怎么通过自媒体赚钱的。流量完全取代了质量,成为话题的核心。


2001年3月,《经济观察报》创刊,刚刚经历了.com泡沫破灭的许知远,在毕业不满一年后当上了记者。而我和雷,要到2002年6月才能正式毕业。不能生逢其时,时差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弥补的。毕业的时候,大我们一两届的师兄已经当上了部门主任。他们还正年轻,不会轻易让位。我们隐约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不同,就是那种70末生人和70初生人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不同。


后来,我执拗地去寻找和辨别这种不同,以至于做了“中国三明治”这个平台来寻找我的同龄人。


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是大树盛放下被荫蔽的花草。下一代的物种大概要到2005年以后才出现,他们伴随着web2.0有了自己的姿态和雄心。他们和70初生人的时间间隔足以让70初们觉得雄心迟暮,放手离去,给他们腾出了空间。


2001年的一个夜晚,我在人大校园散步,晚上10点多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山东同学兴高采烈地宣布,美国被攻击了!而且是两次!我们瞬间有点世界大战要开始的感觉。那个时候网络没有那么方便,但我们还是辛苦地拨号上网,有的人打开了收音机。我们第一次知道了,美国是可以被挑战的。但是,却没有了3年前刚进大学时反对美国轰炸我南斯拉夫大使馆的义愤。


三年过去,我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复杂性。


对于美国受攻击,我没有感到过高兴。就像很多北方同学在阿扁上台后经常说要攻打台湾,我却经常想到我的家乡潮汕,和它对岸的台湾人,他们肯定都会一起遭殃的。我觉得战争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相反会带来更多问题。


那一年,我从广州回来,已经无法忍耐平庸的大学生活。我需要打工,延续我已经习惯的经济自主权。一个朋友的介绍下,我去了一家体育网站打工。在那里,我碰到了谢强,当时失败了国家队主教练英国人霍顿的翻译。那时他也就是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却少年成名,在运作张玉宁转会英超莱斯特队的事情。


此张玉宁非今天的张玉宁,而那时的郑智还是今天的郑智。那个张玉宁的转会因为劳工证告吹,而谢强后来成了新东方的高层。


打工之余,有了一点余钱,我和雷一起做了大概是人民大学第一份独立的纸报《人大快报》,每期要耗费我300大洋。做了两期,我就支持不下去。但它确实独立地存在过,报道了新任人大校长的上任消息。所以我特别羡慕今天的大学生,可以有微信这样的平台早早和全社会的媒体竞争。那个时候,校园媒体,怎么样还是比不过传统大报。


现在,我经常在问身边的95后,你们平时除了看综艺刷剧之外,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你们还有没有相信奇遇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能力?


你们有没有在做一些有点意义的事为未来做点准备?


今天的95后,高起点的眼界和阅历,会不会被满世界的无意义碎片信息带着往低里走呢?


这样的发问,也挺中年人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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