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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们中的一些人杀了露易莎

费德莉卡基奥切蒂 假杂志 2021-07-31

©️ Valeria Cherchi


1960年至1990年代,绑架的现象泛滥于意大利撒丁岛,在这段时间内,将近200人被挟持,作为绑匪获得赎金的人质。在这趟引人注目的照片-文本旅程里——「你们中的一些人杀了露易莎」,Valeria Cherchi带我们走进美丽却麻烦之地,企图解码在这些犯罪之后的复杂结构以及其对当地社群产生的影响。


在少数几位处理这个敏感话题的艺术家之中,Cherchi是最早的那个,自童年以来,这个话题就一直侵袭着她。1992年6月12日,一名牧师在撒丁岛中部、巴尔巴吉亚的一条山路上发现了一只人耳,彼时彼刻,还是个小男孩的Farouk Kassam已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待了五个月了。他被一群戴面具的绑匪俘虏了。男孩年仅七岁,和Cherchi是一样的年纪。和大多数小孩一样,她也非常害怕突然被陌生人从家里带走。


©️ Valeria Cherchi


十一年后,Luisa Manfredi在自家公寓的阳台上被射杀。她14岁,是Matteo Boe的女儿,而Matteo Boe正是当年绑架Farouk的绑匪之一。在这起谋杀案中,没有任何人受到起诉或定罪,到今天都是一个谜。


如何讲述一个由不确定因素组成的故事?如何讲述这段部分结束又被沉默包裹的历史?通过探索这个故事中具有说服力的部分,Cherchi着手撒丁岛历史中这黑暗的一章。经过几年的实地调查研究,当地社群走访,媒体档案的挖掘还有家庭录像带,Cherchi呈现了一个多面的故事。在照片、录像截桢、调查日志之中,记忆、社会学和人类学观察逐渐融合。


©️ Valeria Cherchi


本文是Photocaptionist主编Federica Chiocchetti与「你们中的一些人杀了露易莎」作者Valeria Cherchi及设计师Fabian Bremer之间的对话,Federica Chiocchetti也参与了本书的编辑工作。



Federica Chiocchetti:你怎么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以及在你的研究调查过程中,最令你印象深刻的是什么?

Valeria Cherchi:我永远都不会忘记Farouk Kassam的绑架案。事实上,绑匪为了更快拿到赎金,把他的耳朵肢解并送给他的家人,当时这对于我和我的许多朋友来说,确实是令人震惊的事件。我们就是和Farouk一样的孩子。媒体持续报道这起可怕的事件,我记得我的父母一方面试图不让我看到如此残酷的新闻,另一方面又教育我要和受害者团结在一起。在自己家的窗户和阳台上挂白旗,是向整个社区展示你对受害者的支持的几种方法之一。这两个极为强烈的视觉记忆——耳朵和白布,大概就是最初触发我开始这个项目的动机。

©️ Valeria Cherchi


对于所有人而言,我相信存在这样的事件,尤其如果发生在童年,它会成为人生中某些静止时刻的象征,而且很有可能你都不能完全理解它。直到日后的某个时刻,发生了另一些事把你带回从前,然后你才会在另一种光束的照射下,或是从一种更广阔的视角去重新看待它。
在调查过程中,有太多让我惊喜的事了,“寻找新的inputs”是驱使我继续向前的动力。如果必须要我选最让我惊讶的事情,我可能会说是我作为一名摄影师的积极角色,以及来自当地社群的几个人。这些人如何确信我的存在和我的方法,我又如何通过自己的工作来改变某些图景。作为摄影师和艺术家(当然在更广泛意义上也是一名人类),我们永远都不应该忘记我们能对社会产生的影响。我们的工作不仅是那些展示给公众看的,也更是、尤其是我们的所作所为以及如何达到自己所想的目标。我必须说在制作「你们中的一些人杀了露易莎」的时候,最令我讶异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及对涉事其中的人们所产生的作用。


©️ Valeria Cherchi


FC:可以告诉我们的读者,在组织这些构成全书的材料时,你采纳了什么样的叙事方法吗?

VC:在谈论一段如此复杂的历史时,角度多样是必需的,尤其是要保证对其中涉及的“人物”、读者以及其他相关的人负责任,还有完成我自己的好奇心。我想尽可能让这个故事可信。由于整个故事和我的观点必然是复杂的,那么线索就需要更为简洁,去帮助大家在整体上阅读这本书:在这个项目里,我用图像和文本来讲述和撒丁岛上的绑架现象有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还想尽量同时保有客观性和主观性。

在论及过去时,我选择并展示了那些确实发生过的证据。通过结合罪案那个时代的录像档案、我们家的录像带,以及我在文本中引用的社会学及人类学文献资料,还有我自己的记忆,这是可行的。

现在的部分则由当地社群、当年犯罪事件发生地点目下的环境,受害者及故事背后许多人物的生活组成。其中有我和他们的互动。新的图像是现在拍的,我用它们表现事物是如何变化的或又是如何保持原样的。使用语词的目的同样如此,但是陈述现在的文本在感情上就不会很强烈,我想给出鲜明的细节去和过去发生联结,也想对事实给出我自己的观点。

未来是无法被精准预设的,只能通过作品本身携带的信息去想象。它讨论了“社区建设”以及“说出来”的重要性。未来是开放的,是读者在读这本书以及之后对它保持的批判态度。


©️ Valeria Cherchi


FC: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项目,你最开始也碰到了缄默法则和审查;是什么驱动着你永不放弃,尽管有着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有机会和露易莎沟通,你会和她说什么?

VC:我会告诉露易莎这不是她的错,她也没有被忘记;虽然很不幸,正义在很多地方都如此难以达成,但还是有很多人在为之努力。驱使着我向前的是一种希望:通过分享这些重要但悲伤的真实故事和人物,有一天,大家可以明白大声反对不公的重要性,这或许就能帮助到其他人。除此之外,我也有自己的那份好奇,我想深入了解像这般复杂的现象,我也感觉有责任去讲述一个可信的、而不是天花乱坠的故事,从而引起大家对缄默法则和非正义的意识。


©️ Valeria Cherchi


Federica Chiocchetti:是什么让你接受这个项目?

Fabian Bremer:很有意思的是,我在接触Valeria前不久就偶然看到了她的作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在2019年八月,当读到她正专注于“一个讨论在不同社会问题里‘沉默’究竟是何含义的长期项目”时,我就被吸引了。接触之后,Valeria和我也都立即发现我们对这本书的基调如何有相同的想法。对我来说,每一个我为之构想设计的新项目在某种程度上都应该是个挑战,这也是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项目成书充满了热情的原因。


©️ Valeria Cherchi


FC:组织这样一本多层次的作品和书,最主要的挑战是什么?

FB:主要的挑战是我们需要找到一种系统或是网格,一方面它最终可以经受住检验,另一方面它也会给我们一定的自由,去构建框架和正确的戏剧效果。从一个书籍设计师的角度来看,在工作初期就规定相应的书籍规格是很有帮助的。当我们想好了整个尺寸是小的、感觉上是更有亲密感的,我对最终呈现应该有的样子就会有非常不同的预想(相比于没有决定规格的情况)。在很多方面来看,这个项目的内容都是一个十足的挑战,而且我必须得说Valeria和Federica你们俩把结构组织得非常好,使得项目对各种设计想法的宽容度都非常高。过去几个月里我们的交流真的又愉悦又多产。


©️ Valeria Cherchi


FC:你觉得为什么大家应该读这本书?

FB:「你们中的一些人杀了露易莎」和我之前处理过的书都非常不同。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尤其喜欢调查的过程,对事件的回顾,还有一些内心独白,有些时候我真的分不清哪些部分是虚构的,哪些又是基于真实事件的。我非常喜欢那种联结相对松散、和读者保持开放关系的叙事,不仅仅是从形式的角度,在调查研究内,个人的、艺术的还有新闻的界限似乎都模糊了。


©️ Valeria Cher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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