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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圈养的独角兽, 独角兽IPO遇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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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正如胡玮炜所说,没有一家真正成功的企业最后的成功的原因,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资本。没有好的产品及团队,资本也无从助推。创始人的精神才是这个创业时代最值得敬佩的,然而在资本面前,他们的光环被掩盖,精神被遗忘。

来源: 王田 华商韬略(ID:hstl8888)


没有资本,或许没有这些“独角兽”;但拥有资本,却加速它们的“死亡”。


摩拜被美团收购一事尘埃落定,堪比网约车战事的共享单车之争重归平静。昔日的几个主流玩家中,除摩拜外,ofo拿着阿里的投资苦苦支撑,小蓝被滴滴“重启”,哈罗也归为阿里麾下。


从群雄逐鹿到楚河汉界,当外界以为一统江山才是这一战的结局时,各家却以站队的方式结束了征程。


这是情非得已的选择。摩拜CEO王晓峰直到合并投票时都坚持公司独立发展,但最终只能听天由命;创始人胡玮炜,则把这归为“宿命”——资本是助推你的,但最后你都得还回去。


在中国,创业公司永远绕不开各种巨头。你南征北战打下的江山,不过是巨头们延伸的战场,到头来,你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这似乎成了大多数风口行业的最终归宿。一切尽在资本的牌局之中,创始团队的反抗终成妥协。




共享单车逃不开被资本裹挟的命,因为它最初就是被资本催生而来的项目。


最早做起来的是小黄车ofo。2015年,支教归来的戴威原本想做个跟骑行有关的旅游产品,屡次被投资人拒之门外之后,才从“如何解决骑车难”这个问题里衍生出共享单车的想法。


戴威是北大毕业的,几个合伙人都是校友,点子也源于校园诉求。从做基金的北大师兄那里拿到百万投资后,同年9月,ofo以北大为起点投放自行车,开始小规模试水。


摩拜几乎同时诞生。2014年11月在一次聚会上,还是记者的胡玮炜听到蔚来汽车创始人李斌提出一个点子:做个随处能借的自行车,借完随处停,手机扫码就能开锁。




李斌甚至连这车的名字都想好了:把mobile和bike连起来——Mobike,中文就叫摩拜,谐音膜拜。


这个提议瞬间击中胡玮炜,她随即放弃从事超10年的媒体事业,直接投身创业大潮。李斌成了天使投资人,半年后,他还将十多年的事业伙伴、愉悦资本的刘二海拉入伙,为摩拜投下300万美元A轮融资。


早期ofo只是校园项目,骑行基本封闭在校内,对自行车的需求只是代步,造价成本不到300元。但小黄车在高校中已小有名气,当时北大一天就有3000订单,戴威考虑复制扩张时,恰巧被金沙江创投的朱啸虎“相中”。


先后押中饿了么和滴滴,朱啸虎成了圈内名声大噪的“独角兽捕手”。约见戴威第一面时,他就要投1000万。朱啸虎想“再造一个滴滴”,这个习惯制造风口的投资人,当时就想好了ofo未来的路。




2016年2月拿到钱后,ofo的扩张之路正式开启。此时的摩拜也融了2轮,钱却快花光了。


原因在于摩拜和ofo的最初方向不同。戴威的重心倾向连接而不是产品;而胡玮炜按照李斌的设想,想打造一款4年都不用维修的自行车,省去维修费用以达到回本目的。


胡玮炜在“造车”上费了不少功夫,找来汽车专业出身的王超做自行车的设计,请前摩托罗拉工程师杨众杰设计智能锁,又请日本归国的工程师徐洪军优化量产设计。




独有设计确实成了摩拜日后领先的关键优势。一来很大程度避免了普通自行车的损坏问题,二来智能锁和后台系统的完成,真正实现了无桩点的借还,这甚至是在硅谷都找不到原型的科技发明。


代价则是原先预估800元一辆的单车,成本飙升至3000元,刚融到的几千万美元B轮资金几乎全部投注生产。


这是从一开始就清晰的殊途——ofo走的是互联网企业斗争的常规打法,烧钱铺量;摩拜则更倾向产品质量。


这跟背后的资本不无关系。


ofo的C轮融资前,朱啸虎把自己“一手投大”的滴滴拉进来。经历过网约车大战的程维,给戴威讲了很多自己打仗的经验,尤其是补贴方面。戴威见到前辈偶像,认为双方在观念愿景上有很多共同点。


摩拜这边,李斌同样没少出力,他很早就拿着摩拜的手机应用演示给马化腾看。除此以外,李斌本人也是吸引资本的活招牌:过往资本都从他身上赚到过钱,自然也相信他的判断。摩拜的投资方中,多数都和李斌有着不错的私交,很多也是蔚来汽车项目投资人。


2016年10月,摩拜和ofo融资级别首次达到“亿美元”——10月10日,ofo宣布完成C轮融资1.3亿美元,滴滴小米领投;3天后,摩拜同样C轮过亿美元,腾讯产业共赢基金位列其中。


双方拿到融资后迅速扩张。2016年底,共享单车市场上双雄称霸,两者市场占有率加起来超过90%,下载量也是遥遥领先,摩拜、ofo分别斩获366.49、347.1万次的下载量,超第三名10倍之多。


各项数据,二者均不分伯仲。截止2016年底,ofo单车投放量为80万量,高于摩拜的50万辆;但用户平均单次运行时长上,ofo为1.2分钟,低于摩拜的1.8分钟。


“到底谁更好”成了业内常常争议的话题。为给自家站台,投资方们打了不少口水仗。


在C轮消息宣布之前,朱啸虎曾放言:共享单车将在90天内结束战斗。摩拜单车资本方、祥峰投资合伙人夏志进表示不可能,三个月只够把硬件的成本收回来。


同是摩拜资本方的熊猫资本更是公开回怼:如果90天内ofo真能超过摩拜,他们愿意绕国贸“裸骑”一圈。


资本忙着打嘴炮,创始人的焦虑无人懂。蜂拥的资本带来快速扩张,快速扩张又带来管理困局。如何明确战略,团队如何成长,成了困扰戴威和胡玮炜的难题。


市场近乎苛刻地压迫让他们始料未及。




2016年下半年,摩拜和ofo已呈两家独大的状态,但入局者仍接连不断。


数据显示:截止到2016年,市场中已经有包括摩拜单车、ofo、优拜单车、小鸣单车、小蓝单车等17个玩家,20多家投资机构投入了近30亿元资金,仅摩拜和ofo两家单车投放量就有130万辆。


在资本市场,火爆程度早已供大于求。据说当时有位投资人已经谈妥一家共享单车的C轮融资,结果出个差的功夫,回来后便没有了机会。


随后市面陆续出现70余个共享单车品牌,甚至引发“单车颜色不够用”的窘状。




其中不乏跟风者,想要“捞一把就走”、“大不了被收购”的人不在少数。曾跻身市场第三的小蓝单车,创业初衷就充斥着急功近利的味道,最终只活了365天。


小蓝单车的团队原本是只做高端自行车市场的野兽骑行。ofo准备从校园走向城市时,曾找野兽骑行团队作为研发新车的伙伴。然而市场快速扩张之后,野兽骑行不甘只做生产者,更希望分一杯羹。


有知情人透露,野兽当时希望被ofo收购,并且提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却被后者拒绝。后来野兽找到投资方,认为进入风口还有机会,即使不能超过摩拜和ofo,如果“快速做大,还有机会被收购”,小蓝单车由此诞生。


基于技术优势,被誉为“最好骑的共享单车”的小蓝,的确收获不少口碑。但起步晚融资晚仍使它错过不少机会。


在共享单车市场,关注度和口碑并不能支撑起一个新品牌快速发展,“有车可骑”才是用户需求。想要得到市场认知,必须有规模,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资金支持。


这恰恰是“小蓝们”倒下的原因。




国内几乎所有投资机构和投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摩拜和ofo身上,后来者想要靠资本改变行业格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头部资源高度聚集,除摩拜和ofo外,其他单车的融资之路越发艰难。后来者陆续宣布倒闭,玩不起了。


C轮之后,摩拜和ofo以你追我赶的节奏在半年内均融资到E轮。但拿到巨资也并非好过,投资人还在等他们给出交代。


戴威借助资本快速打开市场,坚持以量取胜的小黄车,终于在2017年第二季度的月活跃用户人数上超越摩拜,并且在日活用户规模、用户粘性等多项数据上取得领先。


卖力为ofo摇旗呐喊的朱啸虎,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宣传机会,在朋友圈晒数据的同时不忘揶揄摩拜。


一向低调的马化腾坐不住了,他在17分钟后留下一句杀伤力极强的回复:从微信支付看摩拜高一倍多。另外智能机和非智能机未来价值和潜力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又是针对谁更好的问题,“橙黄”背后的资本大佬为此隔空互怼了2个多小时:朱啸虎认为ofo是性价比最优方案,马化腾则认为ofo是哑终端没技术含量。


然而打嘴仗只是资本干预的基本手段,滴滴则把这种手段升级——直接派人空降ofo任职。


2017年7月,滴滴品质出行事业群总经理付强出任ofo执行总裁,滴滴开放平台负责人南山和财务总监Leslie Liu也都赴任ofo,分管市场和财务工作。


正在布局出行战略的滴滴,此番行动的寓意“路人皆知”。不过ofo只希望双方是投资和合作关系,并不想纳入滴滴的战略体系,甚至由后者完全掌控。


但滴滴已成为ofo第一大股东,ofo创始团队的持股比例和滴滴系资本持股比例相近,其余几位投资董事也是滴滴早期投资人,他们对滴滴的重视远远高于ofo。


换言之,ofo董事会已被滴滴掌控,戴威随时有被架空或离开的风险。


面对此状,戴威选择毫不犹豫地反抗。空降任职4个月后,三名滴滴高管同时“被休假”。


一年之前,戴威曾多次公开感谢程维对ofo及自己的帮助;一年之后,戴威却愤怒喊出“滴滴的人都给我离开ofo!”




这之后的一次论坛上,戴威更是公开“回敬”资本:希望资本理解创业者的理想和决心。


相比戴威的“耿直”,胡玮炜和资本的关系还算“融洽”。马化腾多次表示看好摩拜,愿意为其开放微信等核心资源,助力其扩张。


但令投资人最不乐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摩拜和ofo在各自没赚钱的情况下,又打起了补贴战,犹如当年滴滴快的。


2017年底,“摩拜之父”李斌公开炮轰摩拜的商业模式,“这不是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直指补贴是互联网竞争的万恶之源。


况且共享单车又同网约车有很大不同——后者是高额短期烧钱,前者是高额长期烧钱;网约车不需自己造车,单车则面临着高运营成本及高损坏率,但每单收入却比网约车少数倍甚至更多。


另外一个尴尬境地是,尽管共享单车使用高频,却多依附其他入口,难形成独立的出行入口,掌握稳定流量,因此很难实现商业化。


资金链吃不消,投资人只能干着急。眼见前方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哪个资方还会继续报以热情?


李斌言语中透露着“怒其不争”的味道,“公司也上市没戏,投资人的LP要有回报要求的,这样大家都不好。不要把事情搞得一地鸡毛。


当资本冷却的时候,这场战斗也差不多快要到头了。




烧钱之战最终还是烧了自己——4个月前,摩拜和ofo相继被曝出资金链出现问题。


截止2017年12月,摩拜持有现金37.52亿元,欠供应商10亿元。按照其账面98.29亿的用户存款来看,尚有60亿元不知去向。债务总额合计超过10亿美元。


2018年1月,ofo被曝公司账户上的可用资金仅剩下不到6亿元人民币,另欠供应商约25亿元人民币,亏空押金总额约30亿。


另一个雪上加霜的事实是,自E轮之后,双方融资步调明显放缓停滞,资本已成观望状态。


此前,主张双方合并的消息不绝于耳。


朱啸虎从去年下半年便“一反常态”,不再热衷谁把谁打倒,而是多次公开呼吁“合并才能盈利”。他认为两者体量足够大,再打下去就是消耗自己。




投资人要合并,橙黄却各怀心事。


ofo这边几乎所有股东都支持合并,只有戴威不同意,他不接受日后权益被削弱,希望能把控局面;摩拜一方对合并也反应冷淡,因为摩拜已布局出行业务,接入网约车、进军共享汽车。一旦合并,势必遭到滴滴连根砍断。


原先最被看好的共享单车项目,发展成了一个死结:融资无望、独立上市更难、合并重组没戏。对股东而言,烧钱不止,盈利遥遥无期,找个“接盘侠”才是正经事。


阿里接过了朱啸虎的“盘”。朱啸虎将ofo的股份出售给阿里和滴滴,估值30亿美金。阿里拿了大部分额度,包括朱啸虎手中的董事会席位和一票否决权。


阿里的介入不止于此。自ofo与滴滴决裂后,资金链已陷入崩溃边缘的ofo,只能接受阿里的“援助”。


2个月前,ofo将目前最有价值资产——小黄车作为抵押,得到阿里两笔贷款,共计17.7亿元。1个月前,阿里又出资8.66亿美元投给ofo。此刻的ofo,恐怕也难逃阿里“砧板上的肉”这样的命运。


出行领域又一次迎来阿里和腾讯正面抗衡。两位马爸爸一旦杠上了,焦点就不再是橙黄双方,结局也基本落听。




去年底互联网大会期间,马化腾和马云已经开始隔空互怼——在阿里投资哈罗单车后,马化腾暗讽阿里为了获取支付宝用户把共享单车当枪使;而马云知道腾讯一直有意合并摩拜ofo,则回敬“要思考对行业的贡献,不能为了垄断、为了早点收钱而做。”


摩拜与ofo合并再无希望,只能各自为战。但毫无造血能力的双方,只能依靠资本勉强续命,最惨烈不过是“谁没钱谁先倒下”,或者卖了自己。


刚烈的戴威选择前者。他宁肯抵押小黄车换“救命钱”,哪怕是饮鸩止渴,也要继续留在牌桌上。


顺势的胡玮炜接受后者,这似乎也是唯一出路。最重要的一点是,被同为腾讯系的美团纳入囊中,恰好可以丰富其在出行领域的羽翼,增加对抗阿里的筹码。


尽管摩拜CEO王晓峰在最后的董事会决策中,始终在努力抗衡,与他持相同态度的,还有CTO夏一平及熊猫资本。


但他们无法左右潮水的方向,摩拜大势已去。


王晓峰在最后的股东大会上说了很多感言,他认为公司独立发展有着非常大的机会,可是“规则就是规则,投票就是投票”。


“没有办法”、“不要后悔”成了他作为摩拜CEO的最后总结陈词。




选择做摩拜之初,胡玮炜希望能用“骑行改变城市”。曾有个短片叫《摩拜在北京的15天》,记录了摩拜在北京投放半个月的行车轨迹。


从最开始在中关村投放100多辆,到后来慢慢增加。每一次开关锁都能在地图上显示为一个小亮点。从最初零星不起眼的小点,到群星璀璨,胡玮炜和摩拜点亮了一座城市,也点亮了她心中的梦想。




戴威在创立ofo之初,则把梦想化身在logo上——ofo本身就是一个自行车的样子,不受语言限制,也没有国界。他希望把这种出行方式带向全球。


年轻气盛的他一开始就坚信,ofo最终会和Google一样,影响世界。




初心和梦想推动着创始人前进。他们用两年多的时间分别将摩拜和ofo带到百亿以上的高度,不仅仅因为背后资本助推,更需要创始人的创新精神和冒险精神。


正如胡玮炜所说,没有一家真正成功的企业最后的成功的原因,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资本。没有好的产品及团队,资本也无从助推。


创始人的精神才是这个创业时代最值得敬佩的,然而在资本面前,他们的光环被掩盖,精神被遗忘。


疯狂涌入的资本,是裹着蜜糖的砒霜。让你长大,也给你绝杀。


这两年靠连续融资的公司,已有不少“倒下”。那个曾喊出“老子就想着独立发展,最终有一天能去敲钟上市”的张旭豪,也没有摆脱被阿里收购的宿命。


即便是已经成为TMD三巨头的美团和滴滴,仍没有独立上市,何尝不是被资本左右的棋子?


再造一个腾讯、阿里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那个时代的创业者还有机会盖出摩天大楼,但如今的创业者,无非只能起到给这些摩天大楼添砖加瓦的作用而已。


共享单车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


光鲜一时的独角兽,最终难逃被扼杀的命运。再过一阵子,谁还会记得这些创业者?


独角兽遇阻:映客IPO前的艰难一年

 文 | 刘燕秋

  编辑 | 文姝琪

  上市前的映客正处于困境之中:它仍然赚钱,但天花板明显。风口过后,映客到了需要重新证明自己的时刻。

  IPO前的映客正在低潮中奋力一搏。

  从今年3月中旬开始,映客一直在酝酿6.0版本。

  “之前没有定义每一个版本的目标,最近明确定义了增长是现阶段最重要的目标,跟增长相关的都往前放,跟增长无关的就往后放。”一名映客员工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在映客经历了风口期的上升和陡降的过程后,这次大的版本目标是稳住用户留存和日活,为公司上市做准备。

  新版本会牵涉到一些信息架构的改动以及类似朋友圈的Feed动态。为了实现增长的目标,还会尝试做“免登录”这样的小调整,因为“先注册再登陆的机制卡掉了40%新增用户,免登录可以把这部分用户拉回来,直接增加日活。”

  在前述员工眼中,低潮是从去年7、8月份开始的,一直到2018年,公司处于一种持续的低落状态,从高层到普通员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在宣亚国际(43.420-0.45-1.03%)与映客重组方案宣布失败3个月后,移动直播公司映客选择了赴港独立上市。在3月26日向港交所提交的招股书中,映客在风险提示中强调,若无法有效遏制用户流失、吸引新用户,同时制定成功的变现手段,公司无法保证未来业绩持续大幅增长。

  两年前,凭借重金推广,成立于2015年的映客在“千播大战”中异军突起,在2016年中旬注册用户数量就超过1亿,日活千万,仅用一年时间就成为估值70亿的独角兽。而今,直播红利消退,外界普遍认为,急于上市的映客正处于艰难的下行周期。

  最大的挑战在于活跃用户数的下降。招股书显示,2017年,映客在活跃用户数量和付费用户数量两项关键数据上均出现显著下滑。

  来自易观千帆、极光大数据等第三方平台提供的数据也显示了映客2017年在月活(MAU)、日活(DAU)上的下滑趋势。

  面对数据的下滑,映客在2017年做了很多尝试:尝试过签约主播,拓展了游戏直播,做过短视频,成立了专门的小组探索社交上的各种可能性,开发了芝士超人等独立的新产品以扩张公司的版图,但这些尝试多以失败告终,公司业务和组织架构经常调整。

  “动荡,多变,焦虑很大,想尝试各种新的东西。”一位2017年离开映客的员工这样描述映客的状态。

  在前述映客员工看来,映客一开始的增长泡沫过大,数据下降也是必然的,风口过了,看客散了,用户自然就少了。另一位离职员工则认为,映客的危机在于,下面的看客走了,头部用户慢慢也会流失。“虽然现在的流水维持的不错,但随着普通观众减少,土豪如果没有这些人衬托,付费欲望也会降低。”

  一家游戏直播公司的高管告诉界面新闻记者,映客前期收割太快,但内容深度不够,没有主题,没有沉淀。“映客顶多是秀场直播2.0,距离所谓的泛娱乐直播还差得太远。”

  而雪球创始人方三文则认为,映客上市将面临很大的挑战,挑战不在于直播行业的增速放缓而在于映客自身。“这个领域已经上市的YY和陌陌一直在增长,但陌陌有社交基础,YY有游戏积淀,和这两家公司不同的是,映客没有自己获取用户的办法,它的用户大都是靠投放购买的。”方三文告诉界面新闻记者。

  看上去,上市前的映客正处于困境之中——它仍然赚钱,但天花板明显。

  独立直播平台的故事该如何讲下去?资本市场会继续为此买单吗?风口过后,映客到了需要重新证明自己的时刻。

  夭折的“芝士超人”

  直播答题是过去一年映客尝试的最后一个探索性业务。

  2017年圣诞节,映客在直播间开启了“黄金手指”竞答,最初是H5的形式,一周之后,独立的APP芝士超人也上线了。

  据一位知情人士回忆,早在6、7月的时候就有员工跟CEO奉佑生提过美国直播答题平台HQ的模式,但当时并没有决定要做。“等到12月,YY做了一个,王思聪站台的冲顶大会也出来了,映客才决定跟上。”于是从各组抽调了四五十人,成立了一个单独的项目组。

  和当时做直播答题的花椒直播、西瓜视频等视频类平台不同的是,映客从一开始就做了独立APP,那段时间,奉佑生出席活动都会在映客创始人后面加上芝士超人创始人的头衔。

  映客为什么不在主APP里做答题功能?

  一位映客员工告诉界面记者,做独立APP实际上反映了奉佑生的焦虑——用映客承载答题不是不行,但把芝士超人单独做出来就相当于是一个独立产品了。“头条做答题的目的是拉新、增长,但映客做芝士超人的目的是为了扩充业务线。”

  前述知情人士同样认为,“对映客来说,做独立APP的想象空间会更大,也更容易拉投资。”

  直播答题的火爆,给了急于拓展业务线的映客新的机会。

  前述知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奉佑生当时对这个产品的要求就是快——快速上线快速迭代快速探索。最好的时候,芝士超人日活达到了两三百万。“留存也不错,这出乎我们意料,可能因为当时各家都在做,用户不会马上走。”

  1月8日,奉佑生在朋友圈喊话王思聪,表示映客才是直播答题第一个玩家,并扬言已经准备了10个亿。据腾讯科技报道,芝士超人在全国进行院线贴片广告和楼宇广告投放,投放费用高达2亿。

  对于一年都没有做过大规模推广的映客来说,这一数字显示了对这项新业务的决心。

芝士超人的楼宇广告投放

  但这次尝试最终死于监管。2月14日,广电总局下发《加强网络直播答题节目管理》通知,给直播答题设置了“必须具有法定网络视听节目直播资质”等门槛。政策出台之后,直播答题凉了。

  不过在春节之后,映客开始做另一款文字类的答题小程序“题多多”,日活已经有十万。

  但一位映客员工告诉界面新闻,题多多几乎不可能再复现芝士超人的火热。“当时芝士超人最多的时候一天有六七场,一场投入三百万,现在基本上各家都不会再投入那么多了,80%的人都是来赚钱的,投入的钱少了,玩的诉求也就没那么强了。”

  混乱的业务探索

  事实上,芝士超人只是映客过去一年推出的独立产品中的其中之一。

  有映客员工告诉界面记者,一年来,映客一共推出了好几个新产品,甚至还有一些打擦边球的项目,比如用区块链技术做的德州扑克,涉及到女性派单接单的软件月猫和付费交友软件克拉等等。这些产品还处于初级阶段,瞄准的人群也和映客不一样。

  做这些产品,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拓展商业变现途径的考虑。“映客9成的收入来源还是直播打赏,但打赏是一种脆弱的商业模式,依赖的永远都是头部主播,那几万人一旦走了,映客就凉了。”前述员工表示。

  这样的担心并不多余。

  招股书显示,映客的营收主要来自直播、网络广告和其他业务三个部分,其中绝大部分收益来自直播业务。2015年至2017年,直播业务所得收益分别占收益总额的94.6%,99.8%,99.4%,但这一收益正在下滑,2016年直播收益为43.26亿元,2017年已经下降至39.19亿元。虽然映客在去年6月上线了映天下商业平台,谋求在广告上的收益,但2017年网络广告收入仅占总收入0.8%。

  独立的新产品之外,社交也是映客过去一年试图探索的方向。去年9月,映客上线5.0版本,在首页底部导航新增附近功能,还增加了直播PK以及狼人杀等社交玩法。这一转变在当时被业内人士评价为朝“弱直播,强社交”方向发展。

  映客内曾经成立了一个专门的业务组,主攻社交方面的探索。从2017年6、7月份开始,探索的重心放在了游戏化社交的可能性上,三个尝试的方向是主播跟观众的互动,观众跟观众的互动以及主播跟主播的互动。

  一位知情人士告诉界面记者,“在探探、陌陌这样的软件上,双方的交流比较对等,但映客里面的社交角色是主播和观众,观众又分为土豪和普通人,土豪和大主播相对对等,能产生稍微健康的社交,剩下的大多数其实没有存在感,更多是消费内容,所以要探索下面的人产生交流的可能性。”

  为此,映客做过类似同桌游戏的场景化社交,但前述人士表示,这种方式效果并不算好。

  最成功的社交玩法还是大主播和大主播之间的PK。主播之间互相PK,土豪互相攀比谁打赏的钱更多,下面的观众也觉得斗来斗去很好看,这样的关系导致一段时期内映客流水疯狂上涨。

  “一般认为,直播的红利期只有3-6个月,以后将向社交平台方向发展。”在2016年接受采访时,奉佑生就曾表露过社交野心,但一个关键的问题是,用户来映客是要看直播还是来交朋友?

  前述人士告诉界面新闻记者,整体来说,映客的社交氛围还是比较弱,做过的这些探索对映客的帮助没那么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用户认知,映客现在还是停留在一个秀场的阶段,绝大多数用户来映客就是看直播的。”

  被放弃的小视频

  过去一年,映客重点探索的业务之一是短视频,这一产品线在公司内被称为“小视频”。

  2017年,快手、抖音崛起,短视频取代直播成为资本角力的新风口,外界普遍认为,短视频人群与直播高度重叠,且短视频平台受众更广,直播用户和收入正被短视频分流。

  影响是事实存在的吗?

  前述游戏直播公司的高管告诉界面记者,肯定会有影响,因为用户每天的时间就那么多。他还表示,过去半年游戏直播领域火了的新主播几乎全部都是因为短视频火的。“就像NBA一样,很少有人有大块时间和精力去看一场三个小时的比赛直播,但每天看集锦的人很多,直播平台需要短视频这种内容密度低、传播力更强的轻内容来吸引人。”

  大概有半年多的时间,映客也在探索UGC小视频方面的可能性。

  最开始的计划是做短视频的工具,核心是把录制做流畅以及添加各种炫酷的特效,后来公司发现,做了工具之后用户也并不爱用,“FaceU、VUE这些专门做工具的比我们做的厉害太多了,用户甚至更喜欢用苹果自带的工具拍摄然后上传到映客。”一名映客前员工告诉界面记者。

  做工具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小视频便转向了做短视频社区。但最终短视频社区也仅仅沦为了一个辅助,映客的主播和用户都没有意识到映客内部是有社区氛围的。

  一位在映客有近百万粉丝的主播表示,短视频和直播确实会分开经营,她也尝试过映客的视频,但觉得音效、特效都很简单,多数情况都是在不想直播的时候录个视频给粉丝打个招呼。“最厉害的人都在抖音上,不会在直播平台做那么多文章。”一个月前,她刚刚开始在抖音发布视频。

映客的小视频

  也有参与项目的离职员工告诉界面记者,当时在产品定位、迭代上都走了一些弯路,抖音切上游,快手切下游,映客想切中间很小的一部分人群。“这个人群量有那么大吗?要维护这一部分人,既有内容运营的成本,也有算法推荐的成本,很难调控,而盘子就那么大。”

  据他透露,当时经常出现迭代了好几版重新回到原版的情况。“活动主题七零八落没有主线,功能缺乏精心设计,导致这个版本做这些,下一个版本做那些,最终回归到原版。”

  冷启动阶段,映客找了一些外部的公会和短视频达人合作,也做过一些活动。映客还给了小视频明显的入口——主页菜单栏的“小视频”仅次于“推荐”,录制入口也分为了“直播”和“小视频”。

  但从数据来看,只有前3个月增长明显,到7、8月份就基本平缓了,8月开始急速下降。最终,短视频的发布量、观看量、DAU以及留存数据都不理想。“目标是500万DAU,最后只做到了不到100万。”前述人士称。

  2017年10月份,这个短视频团队解散了,四五十人中有被开除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主动离职了,剩下的人拆分给好几个团队,有部分人去孵化新的社交产品,但是最后也都不了了之。

  事实上,过去一年,映客在公司架构、业务线上进行了多次调整。短视频、直播、游戏、商业化原本都是独立的项目组,后来几个项目进展不顺就合成了一个大组,人员也从600人规模降到了500人左右。

  在多位接受采访的离职员工看来,映客的问题就是小公司的通病,大家都没有想得太清楚,比较浮躁。“做一个东西一看不行,马上打个回马枪,但是每一枪都没有戳到痛点,公司管理上也更像一个家族企业,存在一定的混乱。”一位离职员工这样认为。

  直播业务增长隐忧

  直播业务始终是映客的根基,也是收入的最主要来源。但当行业红利消退,映客这样的独立直播平台的困境也逐渐显现出来。

  和陌陌这样在原有业务上添加直播的平台相比,映客缺乏社交关系基础。和花椒、一直播、NOW直播这样背靠巨头的直播平台相比,映客也缺乏流量、资金和资源上的支持。

  根据极光大数据2017年发布的《APP风云榜(2月榜单)》,腾讯旗下的NOW直播DAU量级逼近300万,从500名开外窜升至123名,成为增长幅度最大的直播平台。

数据来自极光大数据发布的《2018年3月直播app行业研究报告》

  如今,直观的表现就是,NOW和映客的DAU已经比较接近了。

  映客和主播之间相对松散的关系也被一些外部分析人士视为发展上的隐患。

  2016年崛起的时候,映客就打出了移动“全民直播”的口号。

  直到现在,映客官方仍然是不跟公会合作的。这在过去两年里吸引了很多不想签约公会的主播入驻映客,也帮助映客赚到了很多钱——虽然用户量不及斗鱼这样的游戏直播平台,但因为没有跟公会的利益关系,主播赚的钱除了主播应拿的那一份,基本上都归到平台了,而且平台分成很高。

  “主播只拿32.5%,虽然每个月都会有收入翻倍任务,但中小主播很难拿到50%以上。”一位前映客运营人员告诉界面记者。

  如果其他平台能提供更高的收入,主播的流失也是必然。前述运营人员表示,映客可能是主播被挖走最多的平台,花椒、虎牙、陌陌等平台都会花钱来挖角映客的优质主播,其中小主播走的更多,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被公会挖走,带到别的直播平台。

  花椒直播最初就是靠高达70%的分成比例吸引主播入驻。映客主播小璐告诉界面记者,确实有很多人去花椒了,“如果是从别的平台挖过来的,跟你签协议,分成可能达到80%左右。”根据“今日网红”发布的《2017年直播行业半年报》,2017年上半年,映客的流水远超排在第二的花椒,高达21.88亿,但主播半年收入最高的却是花椒。

  最早在映客发迹的大主播“豆姐韩士博”一度占据2017年上半年全网主播收入排行榜第二十七名,去年入驻YY,签约了YY主播利哥所在的公会舞帝。

前映客主播豆姐

  不过,也有映客员工告诉界面记者,映客的头部主播名气和粉丝大都积聚在映客体系内,对平台依赖性很强,因而流失并不严重。体现在招股书上,就是相对乐观的月均付费用户充值金额,在月均付费用户数量不断下降的情况下,该项数据在2017年各个季度始终保持着环比增长,映客对此的解释是“能维持一群高消费付费用户,且该群体规模相对稳定。”

  感受到变化的主要是中长尾主播。几个月前,他曾经问一个主播为什么要去花椒,得到的回复是,在映客没有太多人看,花椒的人比映客稍微多点。“小主播在意的就是直播间的氛围。”

  主播流失也会带动观众流失,而留住用户的一个途径是等级制,平台需要不断添加新的特权刺激用户获取更高等级,投入更多的钱。前述映客员工告诉界面记者,现在映客的一个问题是,已经想不出什么好的特权了。

  为了留住主播,一贯不和公会合作的映客2017年也短暂尝试过签约主播。

  这项尝试从去年10月份开始,期间签约了上千人。前述映客运营人员表示,主播首先要能保证一定的直播时长,其次就是要求主播不能去其他平台,映客会给予流量扶持,拉群对签约主播进行专门培训。但现在签约又告一段落了,“因为发现签约不签约的影响并不大。”

  映客也试图摆脱单一的秀场直播模式,在扩充内容品类,和B端合作等方面做过探索,但都没有激起太大的声响。

  2017年3月,映客上线了游戏频道,曾表示“游戏直播商业模式最不完备”的奉佑生此时在朋友圈透露,将投入1亿发力手游直播。然而这被一位离职产品员工评价为“鸡肋”,因为“游戏直播会蚕食主盘的流量,那部分流量在秀场里面会赚很多钱,但在游戏里赚得很少,另外实际去看的人也不太多。”

  从2016年下半年开始,奉佑生就提出了“直播+”的概念,计划在各个垂直领域布局。有知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记者,2017年4、5月份开始,映客做过直播+探店和一些政府合作,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向,“单纯和B方合作,没办法评判当地做这个事的质量是不是高,自己做人力成本又很高。”

  原本映客和地方合作的业务已经覆盖了三四十个城市,后来都取消了。

  相比起业务探索上的混乱,收入暂时对映客来说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虽然映客的营收从2016年的43.35亿元降到了2017年的39.42亿元,但有映客员工透露,除了礼物打赏,映客产品内的付费点其实很多,稍微一搞收入就会上去。

  相比于2016年的14.67亿元亏损,2017年映客的亏损减少到2.40亿,利润也提升了近4亿,与之对应的是公司状态的变化——和2016年不惜重金烧钱推广相比,2017年是映客“闷声发财”的一年。

  2016年初,映客的投资人之一周亚辉曾要求奉佑生在春节前两周,把账上所有的1亿现金全部砸下去拍广告片、请明星代言。据周亚辉在投资笔记中称,当时,映客还只有100万DAU,很快不到6月份就过了我们设定的目标500万DAU了。

  到了2017年,已经很少能在各种渠道看到映客的广告,一年里最大的声响可能就是投入了2亿筹备“樱花女神”“映客先生”两个年度活动。“除了两个大型活动外,基本上没做大规模推广,这两个活动的成本还基本上都通过打赏收了回来。”有员工透露。

  在收缩市场推广的同时,映客也在2017年悄然启动了资本上的运作。借壳宣亚国际失败后,最终选择了独立上市。

  但在映客上市前,已经有投资者离场撤资。

  招股书显示,2018年2月底,芒果文创将其持有的所有股权转给新投资者长兴盛钜,而这个新投资者与映客的投资方紫辉聚鑫为同一基金经理管理,即紫辉创投旗下基金,此外,嘉兴光联也在今年1月将其持有的部分股权转给驰誉投资。

  蓝湖资本合伙人殷明曾发文表述当初没投映客的理由。在他看来,也许映客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赚钱的公司,甚至在A股上市短期内拿到100倍的市盈率,但他同时认为,映客是一个没想明白长期竞争壁垒的公司。

  映客过去一年的探索似乎印证了这个判断。

  曾经在资本的助推下迅速长大,又在风口过后陷入增长困境,无论IPO能否成功,对于映客来说,如何摆脱活跃用户数下降,拓展变现渠道,都将是今后一段时期必须面对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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