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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万喆|一位经济学家的年终总结:大变局中,找到初心

文琳资讯 2024-04-13

 


这个世界度过了极其艰难的一年。如果你问这世界难不难,他会回答你:我有点找不着北。这一年,如果要选出“被载入史册的一天”,一年三百六十日,刀枪霜剑严相逼,恐怕史料丰富到你无暇记载;但如果说这就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年”,恐怕又不能这么说。冲突不断,没有越界。这背后,是各国不断“喊痛”的经济。

本文作者系盘古智库学术委员、中国黄金集团首席经济学家万喆,文章来源于“澎湃新闻”。



这是不平静的一年。如果选出一个字来形容2019年,“南”可能实至名归。


有多难?

“我太南了”,据说衍生于一个段子。

北极熊:你怎么不来找我玩啊?

企鹅:我太南了。

是的,同在一种环境一个温度一样心情,但是玩不到一起去,是2019年的痛点难点。

这是且丧且前行的一年。



世界,天下事有难易乎

这个世界度过了极其艰难的一年。如果你问这世界难不难,他会回答你:我有点找不着北。

首先是美国,必须是美国,只能是美国,又一次是美国,在今年依旧以王者风范向全球诸多国家和地区“开炮”。它们包括美国的传统盟友欧盟,包括美国的传统小兄弟日本和韩国,包括美国的传统势力范围中东地区,也包括与美国同为经济规模最大且爱恨交织的国家,以及美国从未爱过的俄罗斯。

虽然对立面五花八门,但宣言只有一个,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美国的态度似不算出奇,其国内事务亦乱得一片硝烟弥漫。年初就因为大统领要修墙,闹得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年末又诞生了美国历史上第三位被正式弹劾的总统。


其他国家和地区今年的日子也难得出乎意料。


英国要脱欧、不要脱欧,已经闹崩了几任首相,在议院吵吵闹闹了不计其数轮后,甚至延长议会休假以让大家没时间不通过脱欧法案;法国和德国谁是欧洲领袖?这是个问题。但板上钉钉的是,尽管马克龙挥斥方遒,一直未能“摆平”的“黄马甲”们又遇上了大罢工者们;德国不同意“北约脑死亡”判断,但政治生涯已接近尾声的默克尔,面前是美国“涨会费”的高压,法国“夺旗手”的挤压,以及国内各种反对浪潮的加压;中东地区从来不平静,而今又有冲突加剧的苗头。伊朗不满美国制裁,扬言封锁霍尔木兹海峡。沙特的油轮、炼油厂等陆续遭袭,将肇事嫌疑指向伊朗;稍有点让人没想到的是东亚,日韩两位一直宿怨颇深却也算相安无事,突然真刀真枪“开干”,韩国让日本企业赔偿殖民期间强征的劳工,日本政府宣布对韩国重要材料加强出口管制。

冲突不断,超出想象。


不闹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这一年,如果要选出“被载入史册的一天”,一年三百六十日,刀枪霜剑严相逼,恐怕史料丰富到你无暇记载;但如果说这就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年”,恐怕又不能这么说。

特朗普真会被弹劾吗?尽管两党唇枪舌剑明枪暗箭,但归根结底,弹劾总统需要参议院三分之二以上通过,这对于当前特朗普所在共和党占优的参议院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脱欧真能永远拖延下去吗?经过多次“挫败”,约翰逊带领保守党获压倒性胜利,并通过了其脱欧法案二读。三年来的僵局有了决定性突破。

中东真准备开战吗?美英德法俄都表示了关注,但更希望谨慎。正如特朗普告诉记者的,美认为德黑兰可能应该负责,但希望避免与伊朗发生冲突。

日韩真要“死磕”吗?在年底的“蜀中会”上,中日韩三国领导人笑得前所未有的欢畅,据说,日韩认为,政府间关系虽然很严峻,但人与人的交流还要坚定进行。

其他国家之间的贸易协定也经历了一波三折。

冲突不断,没有越界。

这背后,是各国不断“喊痛”的经济。

美国的金融市场波动和贸易协定之间的关系已成为这个世界人人知晓的秘密,不管谁如何鼓吹谁能够赢,各种指数对于“不确定性”和“不合作性”都表现出极大的反感;自公投决定脱欧以来,英国经济增长已放缓;法国大罢工已导致其50%中小企业的营业额出现下降,最高下降幅度达20%;德国经济从“一枝独秀”突然颓然,德国央行称,明年经济可能将依旧低迷;日本财务省报告显示,出口连续12个月同比下降;韩国经济今年增速可能是10年来的最低水平;沙特最关心的是阿美上市;伊朗想要缓解国内经济矛盾。

在呛鼻辣眼的政治硝烟中,全球经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别闹了,我好像有点扛不住……


中国,看那些胜地不常,盛筵难再

中国企业度过了魔幻的一年。

这一年,“爆雷”成为“热词”。业绩离奇下滑、大额商誉减值、违规对外担保、股价出现闪崩,都不新鲜。由于信息披露不实、财务造假、债务纠纷、内幕交易、并购失败等“爆雷”,几乎不值得一说。有些因企业实控人“爆雷”,金融诈骗是“标配”,有人涉及“黑社会犯罪”,更有涉嫌故意杀人者,以及猥亵儿童罪犯,才叫人拍案惊奇。

很多企业家在今年创造出令人印象深刻的“金句”。

“一个市场,一个搜索引擎”的李彦宏,因成为院士候选人而冲上热搜,因有人“鄙视”百度“买榜”而反对其候选又上热搜,最后因被浇了一瓶凉水再上热搜。面对自己不需花钱就可屡上热搜的事实,他发出了灵魂之问:“What's your problem?”

在刘强东的“明尼苏达案”被提出民事诉讼时,不知什么人突然在中国网络上发出只有当事双方应该能有的“案发”视频,指出女方“非常情愿”,引导舆论称这是一场“仙人跳”。舆论发酵后几小时,被时差耽误的美国当事人才发出完整视频,人们惊觉前份视频被剪辑得如此刻意,简直想怀疑抹黑受害人的视频可能是受害人自己发出的抹黑刘强东及团队智商的“高级黑”。毕竟,警方记录显示,刘强东可是能说出“你可以成为邓文迪”这样高级语言的霸道总裁啊。

但他们的语言能力或都比不上李国庆。在“摔杯为号”后,刀斧手俞渝冲出,斩将搴旗一战成名。热血剧于是秒变狗血剧,本以为是分产分手、断义割袍,结果是断背断袖、椒风分桃!李国庆之后用了很多很多很多各种各样愤怒的温柔的宽容的委屈的伤心的乐观的语言来“疗伤”,但最为人们所深刻牢记的是,据说,他说,“我的手里也有很多你在国外给人当小三以及你婚后其他不可告人的实锤和证据”,诶,我为什么说“也”呢?


不过是浪奔浪流,万里江水滔滔永不会休

难吗?

好像是挺难的。

暴风影音曾是一代人的必备神器。2015年,暴风科技上市,40天创造了36个涨停板,市值突破408亿元,两个月诞生10个亿万富翁,31个千万富翁,66个百万富翁。今年,实控人冯鑫被批捕,人去楼空软件停摆。

蔚来汽车曾是中国新能源车的“骄傲”,一场新车发布会,花费8000万。今年屡次面临裁员、破产传闻。财报显示,其二季度净亏损高达33亿元。有媒体报道称其自2014年成立以来,亏损总额超过特斯拉15年累计亏损金额。蔚来称实亏约220亿元。


当泡沫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


难吗?好像没有那么难。

一个叫孙宇晨的人听到国家区块链战略连肾病也好了,还放言要替王思聪还债;远在美利坚的贾跃亭忙着离婚、破产,处置好财富后,他隔着重洋喊,我没钱但爱负责任,让我回来吧!

泡沫在不在,你都无法唤醒一个敢裸泳人的羞耻感。

难吗?难。但克服困难才有明天。

奥巴马监制的《美国工厂》讲述了中国商人曹德旺美国“创业”的故事。曹德旺说,办厂不易,但尽管拍,没秘密。在中美工人的笑与泪中,大家都有了更多反思;向来没什么媒体见光率的任正非今年频繁密集接受了全世界的采访,他说,我家人都喜欢苹果手机,我女儿都挺好,受点苦没什么,给大众写信没必要,大家都忙,该咋地咋地;阿里迎来了第十一个战绩辉煌的“双十一”,然后重返港交所,成为亚洲最大的上市公司。


谁不是逆水行舟,靠实力才能力挽狂澜。


难吗?或者不一定难。

今年可能是“网红”实现规模性收益的“元年”。不同于过去“网红”线上挣流量线下挣钞票,李佳琦、李子柒等在大众圈原地红原地实现财务自由。

新的大潮正在涌来。


夫难平者,事也

当前,世界正处于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关键期,国际格局发生重大变化,国际秩序深度调整,国际体系重组已经开始,局部地区和部分领域已呈现多极格局。

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更多人口期盼更高的生活水平,而作为全球治理主要提供者的主权国家,其治理能力和意愿却受到更多挑战。反全球化潮流上升。1989年柏林墙倒塌后,全球仅存不到10堵国际边境墙。而当前,包括新建的美墨边境墙等,国际边境墙总数已超过70。示威游行和骚乱成为国家治理的“灰犀牛”,世界进入“后真相”和“无真相”时代。

在强人林立的当今国际政治环境中,民族主义和保守主义风潮风行一时,但这并非没有成本和代价。

我们看到,在治与乱的问题上,民族与民粹主义浪潮使世界秩序更为碎片化,全球治理赤字有增无减;在富与贫的问题上,全球化的发展方向出现保守与进步之争,发展赤字有增无减;在战与和的问题上,大国博弈中崇尚权力、依赖武力倾向上升,和平赤字有增无减。

当美国带领着全球以“绝对获利”观和“零和博弈”论进行实践,却发现,维持主导权的成本不是降低而是变得更高了。

本来,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崛起为全球经济治理体系注入了强劲动力,但在当前形势下,势头已经开始放缓。“阿拉伯之春”后,中东乱局更加动荡,阿拉伯地区成为全球唯一一个赤贫人口比例上升的地区。在发展援助问题上,对全球治理的需求不断上升,而联合国正面临“十年来最严重的赤字问题”。

发达国家也不能从“逆全球化”中得利。贸易战导致全球价值链和供应链重置,世界市场面临碎片化风险,欧美跨国企业正被迫建立双重供应链,成本显著增加。

世界经济中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明显上升,结构性动荡和周期性衰退风险增加。

与此同时,各界对经济前景较为悲观。当各国人民群众发现互相秀肌肉乃至强行对撞不能带来分毫实利反而可能进一步损伤当前生活福利,他们纷纷表示反对。


在百年不遇之大变局中,找到初心

回看历史,我们才能够理解为何当下正处于“百年不遇之大变局”。

18世纪60年代,以英国瓦特的蒸汽机为代表,开创了以机器代替手工工具的时代。这是第一次技术革命。新经济阶层产生,新矛盾产生。这期间波澜壮阔的思想解放运动启蒙运动高扬起了理性的大旗,并将批判对象扩展至“旧制度”。个人主义构成了启蒙运动最独特的气质,带来首次资产阶级革命法国大革命,世界历史在此进入拐点。

19世纪70年代后,以电能的突破、应用以及内燃机的出现为标志,发生了第二次技术革命。工业化迅速发展,城市化步伐加快,新经济矛盾发生。20世纪初,发生了前所未见的全球型战争与军事对峙,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及接下来的冷战。后期,产生了新社会运动平权运动,也产生了多元文化主义。

20世纪80年代以后至今,三个历史趋势深刻影响了世界:全球化、金融化和数字化。

总体而言,它们都带给全世界人民更好福祉、更多财富和更高自由度,但也带来更新的困扰。

全球化带来人类史上最大人口流动速率,并且带来各文化间的直接交流可能。但当过往的人口、文明地理区分被打破,也带来了种族、民族、文化间的冲突,造成许多国家内部的社会问题。

金融化带来人类史上最大资金流动速率,并且带来大幅度财富增值可能。但全球资本的回报率长期高于经济增速和劳动收益,当经济关系、社会关系都金融化后,人们不得不面对财富分化和阶层固化的问题。

同前两个百年类似,我们的世界又在一个经济拐角的困境中。

而与前两个百年更为类似的是,新技术带来了社会形态的变化。社会交互的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人的自我意识和对社会关系的认知也在发生改变。

而政府治理的组织架构与社会形态产生了严重不匹配。

当数字开始创造货币,意味着数字创造了信用。当信用或可以被区块链众筹,这个世界将会去中心还是更中心?技术将有利于共通还是有利于隔离?

当全世界很多国家在困惑,政府信用和政府职能是在被加强或被削弱?也许他们应该先问,公平怎么能实现?治理由什么决定?政府为什么而生?

值此变乱之世,只有找到初心,才能再出发,面对未来


后记

天下事有难易乎?

这是且丧且前行的一年。

然而,无论多丧,只有前行。

当各国想用蛮横僵硬的办法“闯”过难关,或把“难”甩给别人,现实告诉他们,行不通。


两百年前不行,一百年前不行,现在也不行。


不必悲痛什么胜地不常,盛筵难再。


站在一百年前看现在,何能想象得出此番繁华?

现在的难处,可能源于过去的回报。现在的难处,可能预示着未来的美好。

夫难平者,事也。

跟不上时代的,时代就抛弃和埋葬它。



新技术带来新困境,也一定给出了新出路。新社会形态需要新的组织结构和治理能力,或又是一个全新的繁盛时代。

世界历史里,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匆匆过客。

不折腾,不知道自己小身板儿有多脆;不走南闯北,不知道自己只是南箕北斗;不天天想着面北眉南,不知道已经和常识南辕北辙。

2019年很难,但在最剧烈的碰撞中,我们开始悟出一些最平实的常识。

所以我以为,2019年必须用一个“南”字,而非“难”,因为是很难,但在最艰难中,我们才能找着北。

2020,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文章来源于“澎湃新闻

图文编辑:吴匡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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