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军备竞赛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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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6日，韩国和美国试射了八枚弹道导弹，此前一天，朝鲜试射了八枚本国弹道导弹，这为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军备竞赛提供了快照。自2019年以来，朝鲜已恢复测试其导弹，包括今年早些时候测试的洲际弹道导弹，解除了2017年自行暂停核武器和导弹试验的禁令。

仅在2022年上半年，已经试射了30多枚导弹，打破了2019年25枚的记录。从朝鲜丰溪里核试验场最近的活动来看，第七次核试验似乎迫在眉睫。在金正恩上周在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为他加速军备集结辩护后，朝鲜的挑衅可能会继续下去。就韩国而言，它也在加速其军事建设，寻求更复杂的弹道导弹，包括潜射弹道导弹和高超音速巡航导弹，以及导弹防御系统。该国新总统尹锡悦（Yoon Suk-yeol）发誓要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

推动朝鲜半岛军备竞赛的是所说的“双重权力不对称”：核武器和常规层面的不对称。朝鲜正在加强其核能力和导弹能力，以确保对美国拥有可生存的核武库。由于缺乏核选择，韩国正在寻求以先进的常规能力应对朝鲜的核威胁。在常规能力方面远远落后于韩国，朝鲜也在寻求使其常规武器现代化。由于核和常规两级的权力不平衡，以及难以评估常规和核领域的力量平衡，两国都不可能对自己的安全感到放心，因此将继续增强其军事能力以威慑对方的威胁。

朝鲜正在推进其核能力和导弹能力，以威慑美国。据信，鉴于朝鲜2017年洲际弹道导弹试验在再入阶段失败，朝鲜尚未获得对美国发动核攻击的能力。再入飞行器技术可保护核弹头免受远程导弹重新进入地球大气层时产生的强烈热量和振动的影响。朝鲜在5月25日发射的三枚导弹中的一枚似乎旨在测试其再入飞行器技术（这种导弹的飞行路径被描述为“双弧”，导弹上升和下降两次，这可能表明再入飞行器从导弹上脱落。

此外，朝鲜需要加强其二次打击能力：用核武器对核攻击进行报复的能力。它最近对火星17导弹的测试可能旨在填补这一空白。人们对火星17的尺寸给予了极大的关注 - 它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洲际弹道导弹（因此得名“怪物导弹”）。

尺寸很重要，因为导弹可以携带大量的有效载荷，可能包括多个再入飞行器，这使得导弹防御系统一次击落所有这些有效载荷的工作复杂化。导弹是从移动发射器测试的事实使得导弹防御系统更难瞄准。朝鲜最近对潜射弹道导弹和高超音速滑翔飞行器的测试也可能对导弹防御系统构成威胁。所有这些都旨在增强朝鲜的二次打击能力。

为了应对朝鲜的核威胁，韩国一直依赖美国核保护伞的延伸威慑。然而，延伸威慑的可信度一再受到质疑，而且由于朝鲜越来越接近获得对美国发动核攻击的能力并确保二次打击能力，因此进一步受到损害。如果朝鲜能够对美国构成直接的核威胁，那么保卫韩国对美国来说可能代价太高。

由于这种不确定性，韩国正在研究如何发展自己的能力，以应对朝鲜的核威胁。平衡核能力的最有效办法当然是发展自己的这种武器。根据我和我的同事最近在芝加哥议会进行的一项调查，71%的韩国人支持核军备。公众压倒性地更喜欢独立的核武库（67%），而不是拥有美国核武器的部署（9%）。韩国公众对核武器的支持，特别是其本土发展，是强有力的。

应该区分公众想要什么和领导者能做什么。实际上，首尔不太可能使用核武器，因为成本大于收益。如果韩国决定发展自己的核武器，美国可能会撤回其安全保障。尽管韩国拥有先进的核技术，但它缺乏裂变材料生产能力，首尔仍然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才能获得可行的核武库。在此期间，韩国将极易受到朝鲜核威胁的影响。也就是说，在短期内，韩国的核军备将减少而不是加强其安全。

此外，制裁对韩国出口依赖型经济的损害可能会很大。归根结底，面对大规模多边经济制裁的前景可能会削弱对核军备的支持。

鉴于核军备带来的巨大安全和经济成本，韩国的另一个选择是核对冲：维持一个可行的选择，以相对快速地获取核武器，但停止发展核武器。虽然很难证明，但文在寅总统似乎通过准备建造核动力潜艇来寻求这样的选择，表面上是为了对抗朝鲜的潜射弹道导弹能力。但实际上，这可能是为了获得生产核裂变材料作为潜艇燃料的能力 - 这些燃料以后可以转化为核武器。结合该国的弹道导弹计划，这将使韩国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可行的核武库。

然而，华盛顿仍然反对韩国发展核动力潜艇。首尔一直试图获得美国的同意，但没有成功。美国和韩国之间的核合作协议禁止后者将核技术用于军事目的。因此，核对冲尚不可行。

鉴于扩大威慑的不确定性以及缺乏自己的可行核选择，韩国目前正在推行所谓的常规威慑三管齐下的防御战略，以应对朝鲜的核威胁。它包括杀伤链战略（发射前对朝鲜核导弹的先发制人打击）、朝鲜空中导弹防御系统以及朝鲜大规模惩罚和报复战略（本质上是旨在消灭朝鲜领导层的斩首战略）。文在寅用“战略打击系统”等淡化的术语来描述它，以免激怒平壤，但尹最近恢复了原来的名字。

为了使常规威慑发挥作用，它必须让平壤相信其成功的前景。为此，韩国需要一个更大、更有能力的常规资产库。韩国正在开发高精度巡航导弹以及情报，监视和侦察资产，以便能够探测朝鲜的核和导弹活动。韩国正在通过开发其本土资产以及购买更多美国资产来增强其导弹防御能力。

对于斩首战略，韩国需要弹道导弹、掩体破坏者和高爆弹，一旦平壤表明其使用核武器的意图，韩国就可以用这些武器打击潜在的朝鲜精英藏身之处。

然而，用常规武器阻止核使用是具有挑战性的。第三个方面，斩首策略，最有可能阻止，尽管它仍然不是一件确定的事情。鉴于朝鲜的重心是其领导地位，干掉朝鲜领导人将造成不可接受的伤害，在这种情况下，威慑的逻辑将成立。事实上，平壤已经认真对待韩国的斩首战略。

一段时间以来，它一直试图获得韩国的斩首行动计划，就在上个月，韩国媒体报道称，一名韩国陆军上尉将该计划的一部分移交给了一名朝鲜特工。另一方面，Kill Chain的有效性值得怀疑。即使有了增强的监视能力，鉴于朝鲜有能力从潜艇和公路机动发射器发射导弹，探测和跟踪朝鲜导弹也很困难。即使探测是可行的，首尔在短时间内打击朝鲜的导弹发射器和指挥与控制也将是一个挑战。鉴于朝鲜发展高超音速和多个再入飞行器，导弹防御的效用也值得怀疑。因此，可以理解的是，人们对首尔能否用常规武器威慑核威胁的怀疑比比皆是。

尽管如此，首尔不能简单地依靠美国的长期威慑而不探索自己的威慑力。韩国可能会寻求使其常规威慑尽可能可信，即使它可能永远无法真正应对朝鲜核武库构成的威胁。

就朝鲜而言，它正在寻求提高自己的常规能力，以应对韩国这样做。核武器不是万能的——它们不一定能消除所有安全威胁，常规能力在应对低级别对抗方面仍然很重要。朝鲜的常规能力明显落后于韩国。它的许多常规武器已经过时，其士兵营养不良。朝鲜的国防开支远低于韩国。从这个角度来看，韩国2020年的国防预算为457亿美元，约为朝鲜当年整个GDP的1.5倍，即274亿美元。

此外，朝鲜国防预算的很大一部分用于其核计划和导弹计划。因此，朝鲜正在寻求缩小传统力量的差距。在2021年10月朝鲜劳动党成立75周年之际，朝鲜展示了新的或更新的常规武器，包括多管火箭系统、短程弹道导弹、防空雷达车、反坦克导弹和烟雾弹发射器。尽管如此，朝鲜要赶上韩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这种双重不对称的条件下，朝鲜半岛继续有增无减的军备竞赛几乎是肯定的。韩国不会相信其常规武器将足以威慑朝鲜的核威胁，而朝鲜将继续感到脆弱，不仅容易受到美国的核保护伞的影响，而且会受到韩国优越得多的常规能力的伤害。与单一领域的军备竞赛不同，在单一领域，平等可以相对自信地衡量，对手可以达到新的平衡，双重不对称使任何一方都很难确信他们的军事力量会对另一方产生威慑作用。因此，朝鲜半岛目前的局势可能比核大国之间的军备竞赛更加不稳定和持久。

这对美国的政策意味着什么？不幸的是，华盛顿似乎没有任何好的选择来缓解军备竞赛中的压力。朝鲜无核化已经尝试过，但失败了。在这一点上，与朝鲜达成军备控制协议似乎是一个更可行的目标，但签署一项协议会让首尔感到更加不安全，并进一步加速其军事建设。华盛顿可以向韩国保证美国的安全保障，但不足以让首尔放弃发展自主自卫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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