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紧身衣、戴着各式眼镜、表情滑稽的Youtube频道主“Filthy Frank”似乎总以一副无厘头的癫狂形象出现。走红后，这位本名为 George Miller 的青年又摇身一变成为了音乐人 Joji。在去年发布的《SLOW DANCING IN THE DARK》 MV 中，他再次展现了自己的创作才华和饱满的内心世界。

如果你常年混迹 Reddit、4chan、9GAG 等网络社区，必然对“Filthy Frank”的形象毫不陌生。这位充斥着猎奇，狂野，神经气质的眼镜男，不但为互联网贡献了无数热闹非凡的视频和MEME图，更是一度掀起了极具规模的反文化波澜。

正因为此，大部分人很难将亚洲潮流厂牌 88rising 旗下大红大紫的音乐人 Joji 与 Filthy Frank 这位“梗神”相联系起来。本名为 George Miller 的音乐人和视频博主，将自身的古灵精怪和分裂气质发挥至了最大。

音乐人及视频博主 George Miller

他既是缔造了 Filthy Frank、Pink Guy、“哈林摇”等亚文化符号的网络传奇，更是在人气顶棚时毅然脱胎换骨，于音乐界大放异彩的音乐鬼才。回顾 George Miller 的发展历程，不禁令人感慨：一个人的大脑里，是如何同时容纳如此海量的才华与创意？

George Miller 的演艺生涯，起自 2008 年的 Youtube 频道“DizastaMusic”。在该频道的第一部短视频中，一名蒙面男子模仿说唱歌手 Lil Jon，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从桌上滚了下来。

“DizastaMusic”频道的第一部短视频

2011 年，George Miller 塑造了名为“Filthy Frank”的网络形象，并开始在“TVFilthyFrank”频道更新主题视频。“Filthy Frank 是人类的反面教材典例：他反社会、反政治正确、反文化，他对所有事物表现出过度反应，以印证种族主义、厌女主义、文牍主义、反正义以及其他社会弊端的荒谬。”

处于“Filthy Frank”身份的 George Miller

“TVFilthyFrank”的 Youtube 频道介绍已足够恶意满满，而其视频内容更是令人不适：身着粉色紧身衣的 Pink Guy，在公共场所用疯狂的肢体表演骚扰路人，或是随时对着墙壁呕吐；眼镜男 Frank 似乎永远怒气冲冲，对边缘群体展开大肆抨击，或端着猎枪冲出窗外；身着黑衣的 Chin Chin 爬上衣柜，对周遭的一切掷以日语短句组成的发问……

Filthy Frank

传播最为广泛的则是“哈林摇”（Harlem Shake）——以 Pink Guy 为首的一众人随着 EDM 舞曲的节奏，集体甩出放飞自我的舞步。这支视频目前播放量已超过 6000 万，更是一举帮助原曲作者 Baauer 火上了天。

“哈林摇”

各角色群魔乱舞，吐槽声嘶力竭，幽默咄咄逼人……自加入 Youtube 以来，“TVFilthyFrank”频道的每一支视频都获得了上百万的点击量。Filthy Frank 不但成为了 Youtube 上最古怪的网红博主之一，更是假借癫狂之名，以消极化的肢体动作和语言，将互联网的糟糕趋势乃至全人类的恶习缩影讽刺了个遍。

然而在 2014 年 5 月，“TVFilthyFrank”频道更新了一支名为“Filthy Frank Exposes Himself”的视频。但 George Miller 本人还是对着镜头严肃道出了关于自己的一系列事实：

他的名字是 Joji，是一名 20 岁出头的大学生；虽然自创了诸多不真实的角色，但在 Youtube 频道之外，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视频中某些看似夸张的表演动作，实则是压力诱发的癫痫症状；而此前他还因健康问题住院，并不得不保持服用精神药物。

"Filthy Frank Exposes Himself"

虽然 Pink Guy 等角色一直在视频中捣乱，但除了令人悲伤的告别外，视频中提及的两点细节足以让诸多粉丝欣喜：两张由 George Miller 本人创作的专辑正在筹备中，一张是发行于 Pink Guy 名下的粗俗歌曲集锦，另一张则是以 Joji 名义发行的，给“想要认真听点音乐的人”的专辑。

2017 年，George Miller 在 Filthy Frank 的官方推特账号宣布，自己因健康原因，将停止 Filthy Frank 频道的更新，并将专注于他的音乐生涯。至此，臭名昭著的 Filthy Frank 正式退出了Youtube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创作欲的音乐鬼才 Joji 本体。

Joji

同年 11 月，George Miller 以 Joji 身份发布了首张正式 EP《In Tongues》。虽早在 2014 年，George Miller 即已为 Pink Guy 打造了滑稽而粗俗的个人合辑，但 Joji 名下更严肃、细腻的音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发展方向。

In Tongues, 2017

《In Tongues》这张以 R&B、Trip-Hop 为主风格的 EP 收录了 8 首简约、朦胧且具有低保真气质的单曲。虽并未脱离当代 R&B 音乐一贯的“悲伤男孩”式主题，但从《In Tongues》已能看出 Joji 对原 Youtuber 的身份的抛离，并转向更严肃复杂，且温柔深刻的创作尝试。

随后于 2018 年 2 月追加发行的《In Tongues》豪华版，收录了来自 Lapalux、Actress 等电子音乐人的 Remix 版本，将其原风格形式利用至最大。

In Tongues, 2018

2018 年 7 月，集结了一众亚洲说唱音乐明星的音乐厂牌 88rising发布了厂牌全明星阵容合辑《Head In The Clouds》。由 Joji、Rich Brain、Higher Brothers 等音乐人联合创作的先行单曲《Midsummer Madness》，以轻松明媚的调性，勾勒出了夏日专属的甜腻情歌，一经发布即激起了网友的高度期待。

除惊艳的唱腔和充实的Rap段落外，屡次重复的“Fuck the rules”歌词，也在某种程度上概括了这一众亚洲新星的强大野心。

Head In The Clouds, 2018

2018 年 10 月，Joji 通过 88rising 发布了自己的首张专辑《BALLADS 1》。在 Thundercat、 RL Grime、Shlohmo 等制作人的助力下，专辑曲目制作水准、丰富程度，以及 Joji 自身的唱功，都较其首张 EP 有了大幅提升。

《BALLADS 1》一经面世即冲至 Billboard R&B / Hip Hop 专辑排行榜的第一名，Joji 也籍此历史性地成为了首位登上榜首的亚裔音乐人。

BALLADS 1, 2018

融合了 Trip-Hop 忧郁气质、Lo-Fi 复古情怀，以及 Trap、Folk、Electronica 等诸多风格元素，加以音乐中渗透出的细腻、优雅与深情，Joji 独特的美学气质已与早年的猥琐剥离开来，完成了一次前无古人的伟大转型。

2018 年 9 月，Joji 发布了名为《SLOW DANCE IN THE DARK》的单曲。这支单曲是《BALLADS 1》中的第二首曲目，其 MV 也于同日放出。《SLOW DANCE IN THE DARK》的 MV 由 Jared Hogan 执导。善于创造独特镜头语言的 Jared Hogan，为 Joji 打造了这支情绪饱满的影像作品。

在 MV 中，Joji 身着白色燕尾服，在轻巧细碎的 Hi-Hats 鼓点下，只身于黑夜的街头吞云吐雾，独自吟唱；随着镜头拉远，他露出了自己的羊男身躯，后背中箭，跌撞扭曲地前行。

最终，在饱满的合成器声音烘托下，Joji 口中溢出鲜血，在假想中大卫·芬奇式的舞池地板上栽倒，血泊中的背影定格，成为了这首单曲的封面图。虽然全曲大量运用 R&B 及电子乐元素，但其表现形式与情感内核，都更像是一首伤心欲绝的爱情民谣。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们填充彼此的生活。

你应和他在一起，我还差得太远。

好吧，也许你并未发现，

我并不想只身于夜中起舞。”

在希腊神话中，羊男是生殖、肉欲的象征。《SLOW DANCE IN THE DARK》不仅是一曲关于失败恋爱关系的心碎之歌，更是对肉欲的控诉；其黑暗内核不仅是对亲密关系的焦虑，更是对自我的存在主义拷问。

这种贪婪的罪恶感正逐渐将其压垮，垂死的爱情让受伤的身躯更为沉重不堪，而爱人的移情别恋更是化作刺穿心脏的利箭。无尽的自我怜悯，是这支死亡之舞的动力；血泊中僵直而湿润的眼神是结局，也是解脱。

对于曾经历网络舆论压力和精神创伤的 Joji 而言，恋爱关系带来的痛苦似乎并非最为难熬。一如既往地，Joji 毫不吝于向外界表露出对自我的排斥与纠缠，并将大量信息压缩并敛于视听冲击的表象下。

你看，杀死羊男的未必是利箭，可能是他那无法割舍，执念不休的漫漫舞步。

撰文 / 墨里哀

编辑 / Camille Yuan、Zo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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