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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库德瑞:《连接的代价:数据如何殖民人类生活并将其用于资本主义》(2019)

陈荣钢译 译窟 2021-12-23

连接的代价:数据如何殖民人类生活并将其用于资本主义

The Costs of Connection: How Data Is Colonizing Human Life and Appropriating It for Capitalism

 

作者:尼克‧库德瑞(Nick Couldry,LSE媒介与传播系);尤利西斯·A·麦吉亚斯(Ulises A. Mejias,纽约州立大学奥斯威戈分校全球参与研究院)

译者:陈荣钢

 

译自同名著作导论

 

对巴西马托格罗索州(Mato Grosso)的博罗罗人(Bororo people)来说,电报杆、基督教十字架和步枪是同时到来的。士兵和移民的步枪以工业和进步的名义夺走了博罗罗人的土地,十字架使他们“安宁”和“文明”,电报则让19世纪中叶的他们融入了刚通网的巴西共和国其他地区。一些博罗罗人穿上了西装,按照牧师的吩咐从共同居所前往独户住宅。他们学会了移民者的语言,并投身建设国家电报网络的工作中。

 

说到殖民主义,我们就会想起这些故事。殖民主义的影响仍然存在,因为直到今天,土著民族也在抵御剥夺、文化入侵和种族灭绝。

 

接下来,把加拿大土著民族为保护祖先资源而开展的“不再懈怠运动”(Idle No More)作为另一个思考的起点。和许多社会运动一样,“不再懈怠运动”聪明地利用了社交媒体以促进其事业并争取支持者。曾经将博罗罗人与殖民势力连接起来的电报杆已经让位给一个连殖民受害者都要依赖的工具,但这种工具的影响也是模糊的。

“不再懈怠运动”,加拿大,2012年底

 

尼什纳贝格人(Nishnaabeg people)的学者、作家兼艺术家Leanne Betasamosake Simpson反思了抗议运动时的社交媒体使用状况:


我们在不懈怠运动期间发出的每条Twitter,每篇Facebook的帖子和博客文章、每张Instagram照片、每个YouTube视频以及每封电子邮件都让世界上最大的公司赚走了更多的钱,以加强移民的殖民主义制度。事后我在想,也许我们没有建立一场运动,而只是建立了一种社交媒体的存在,使个人特权凌驾于集体之上,虚拟验证重于同理心,领导层没有义务感和责任感。


第三,爱尔兰小说家Sally Rooney问自己:“我为什么喝不够水?”多次晕倒后,医生建议她多喝水,因为和很多忙碌的人一样,她时常忘记喝杯水休息一下。幸运的是,有一款APP可以完成这件事。WaterMinder这个APP绕过你大脑中调节口渴的部分,提醒你定期喝水以达到该喝的量,也会跟踪你的进展。像许多APP一样,WaterMinder声称将本来无关紧要的私人行为变成一种社交庆祝活动,让你可以与朋友分享成就——“让水重新变得有趣。”

 

今天殖民主义的剥削场所包括历史上将殖民主义强加给世界其他地方的同一个西方,但这似乎与直觉相反。如果殖民主义的“武器库”正在扩大呢?如果侵占人类生活以及人类生活所依赖的自由的新方式正在出现呢?

 

Sally Rooney的故事告诉我们,为什么每个人、每天都会做的喝水行为,突然变成了发生在竞争性社会空间的事情?人类的身体已经被重塑为需要一个遥远的基础设施的东西。并且,有人从中获利。用Rooney自己的话说:“我已经把我身体的一个基本功能承包给了一个APP。”

WaterMinder

 

这个小例子有大意义——系统地、试图拿所有人类的生活和关系创造利润。人类的每一层经验、每一个方面的经验,都正在成为盈利目标。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为数据的殖民化,它是今天资本主义本身演变的一个关键层面。

 

你可能会想,事情不是很简单吗?呼吁互联网去殖民化,解放我们所有人就好了?

 

学校、博物馆、思维方式,到处都有要求去殖民化的呼声。但是,这说起来很容易。这种呼吁很容易让每个人都成为硅谷的奴隶。这种隐喻性的抱怨使殖民主义构成的社会和经济秩序保持不变。光是“扮演印第安人”是不够的。正如Eve Tuck和K. Wayne Yang提醒我们,殖民化“不是其他压迫经验的近似”,而是一种高度不同的权力的行使。

 

人类生活正在被数据殖民,需要去殖民化。我们不是在扮演。这个殖民主义的新时代没有任何隐喻。从殖民主义对广大领土(如当代巴西)的历史侵占,一直到数据在当代生活中的作用,我们认为,尽管当今掠夺的模式、强度、规模和语境各不相同,但有一种潜在功能与历史殖民主义下的相同,即都可以获取攫取经济价值的大规模资源。

 

如果说历史上的殖民主义吞并了领土、资源和身体,那么数据殖民主义的权力攫取更加简单、更加深刻。APP可以攫取数据来获取和控制人类生活本身,从而获得利润。正如历史上的殖民主义为工业资本主义的最终崛起提供了燃料一样,数据殖民主义也在为基于数据剥削的资本主义铺平道路。


一些“路标”

 

本书中第一个论点是,我们与数据的日常关系正在变得殖民化。除了在形式和规模上可以与历史上的殖民主义侵占做比较,二者不可一概而论。

 

第二个论点是,这种新殖民主义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由资本主义的必备条件驱动的。尽管历史殖民主义和工业资本主义之间的关系在几个世纪后才变得清晰,但新的数据殖民主义是在几个世纪的资本主义语境下出现的。这种新的殖民主义有望将资本主义社会和经济秩序中令人熟悉的方面带入一个新的、更一体化的阶段,这个阶段还太新,还无法准确命名

 

在阐述数据殖民主义及其与资本主义演变的关系时,还必须率先指出三点。

 

第一,如果通信基础设施在过去三十年间没有发生革命性变化,特别是计算机系统在许多层面上对人类生活的嵌入,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本书对数据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演变的分析非常重视信息技术的变革作用和由此产生的新的“连接的基础设施”。

 

第二,这种技术转型并不因为仅仅存在本身而改变人类生活。技术只有与人们的工作、对意义的寻索和生活本身相互依存交织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也才能对人类生活产生影响。数据殖民主义要求创造一种新的社会和经济秩序,这种秩序有可能像19世纪以来使资本主义市场秩序一样持久。

 

第三点和这种新秩序所产生的权力关系如何运作有关。数据殖民主义不仅占有物质资源,而且还占有我们认识世界的资源本身。这意味着经济权力(创造价值的权力)和认知权力(对知识的权力)前所未有地融合在一起。只有在资本主义,以及在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之间的长期相互关系的语境下,才能充分理解数据。数据剥削人的生命进行以获取利润。与其说我们正在进入的时代是一个新的资本主义时代,不如说是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孪生历史以全新面貌纠葛在一起的时代,而数据就是这纠葛的力量之源。

 

数据到底是什么意思?

 

潦草写在纸上的购物清单是数据,但我们说的不是这个。我们说的是,你把这个清单记在手机上,记在Google Keep这样的APP上。以及,我们可以用算法收集Keep所有用户的信息,以了解人们正在制作的清单。

 

数据的概念不能脱离两个基本要素:存储数据的外部基础设施和它注定要产生的利润。简言之,我们所说的数据是指从人类生活中各种形式的信息流传到收集和处理的基础设施。这就是从数据中产生利润的出发点。在这个意义上,数据通过将生命转化为可以被计算机存储和处理的信息来抽象化生命,并通过将生命转化为第三方的价值来占有生命。

 

数据殖民主义本质上是一种新出现的侵占人类生活的秩序,它可以不断地从中攫取数据来获取利润。这种“攫取”是通过数据关系来操作的,即通过数字工具来促进彼此之间以及与世界的互动方式。

 

通过数据关系,人类生活不仅被资本主义吞并,还成为持续监测和监视的对象,后果是根本破坏了人类生活的自主性并威胁到自由的基础,而这正是资本主义倡导者所推崇的价值。

 

人类生活的这些根本转变也对社会世界产生了巨大影响。它们导致了“社会缓存”(social caching,这是一种关于社会世界的新知识形式,基于对个人数据的捕获和存储,以便以后可以盈利使用。

 

随着社会关系的转变,我们看到了“云帝国”(the cloud empire的出现。这是一种总体化的商业愿景和组织。数据殖民主义的剥削已经被植入并扩展到所有社会领域。“云帝国”正在由许多参与者实施和扩展,尤其是由社会量化部门,他们致力于通过数据从人类生活中攫取利润,以此发展所需的基础设施。


社会量化部门

 

人们对变革中的某些主要参与者们如数家珍。我们称他们为“社会量化部门”(the social quantification sector)。这个部门的历史很久了,比如80年代营销人员对消费者数据(信用卡数据等)的积累。然而在过去的十五年间,社会量化部门已经达到了空前的深度和复杂性。

 

这个部门目前包括数字设备制造商,我们说的不仅是苹果、微软、三星等知名品牌,还包括不太知名的“智能”冰箱、供暖系统和汽车制造商。我们从未想象过我们会通过它们进行交流。我们更不曾想,在迅速扩大的“物联网”中,这些设备会与其他设备进行交流。

 

这个部门还包括基于计算机环境、平台和工具的建设者,使我们能够连接和使用网络世界,包括家喻户晓的阿里巴巴、百度、Facebook、谷歌、微信等等;还包括不断增长的数据中介和处理组织,如AcxiomEquifaxPalantirTalkingData,他们收集、汇总、分析、重新打包和销售各种数据,同时也支持其他组织使用数据。

总部位于北京的知名数据服务提供商TalkingData

 

社会量化部门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领域,这些组织的基本功能越来越依赖于从社会生活中获取数据,无论是定制服务(如Netflix和Spotify)还是连接卖家和买家的服务(如Airbnb、Uber和滴滴)。


在社会量化部门之外,其他商业部门也在“伟大的数据转型”中变化着。一般企业现在所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从其内部和周围世界中攫取数据。大多数企业也越来越依赖社会量化部门的工作来确定其广告和营销目标。此外,社会量化部门正融入日常生活。“云帝国”是社会量化部门和数据实践在商业和社会生活中共同发展的更大成果。

 

我们需要对“社会量化部门”这个词做一些澄清。当我们说社会量化部门时,我们用社会这个词来指代那个不断变化的关系和相互联系的空间。人类生活的质量依赖于“社会”,“社会”的意义在政治和公民斗争中被无休止地争论。

 

在这整个转变中,问题在于人类在新的资本主义社会秩序中共同拥有的生活质量。有一种今天稀松平常的状况在二十年前几乎不可想象,那就是通过“社会缓存”获取个人数据,并将其储存起来供日后盈利使用。这将对我们作为人类的生活质量有重大影响。

 

在平台和互联网服务的用户面前,“社会缓存”往往被隐藏在便利的外衣下(“要使用这个应用程序,你必须先......”)。

 

剥去这层外衣,情况就不同了。在数据殖民主义时代,与他人连接需服从对人类生活的持续跟踪,这个过程直到最近才被称为监控。

 

著名计算机安全专家Bruce Schneier说:“互联网的主要商业模式是基于大规模的监视。”从卡夫卡到奥维尔,无所不管的专制国家是20世纪文学作品中的一个母题,但Schneier指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在公司的日常运作中建立起与基本自由(如自主权)相冲突的程序,这些程序就是监视。对人类主体的追踪是数据殖民主义的核心,它与所有形式的自主和自由、以及最基本的自我完整性不相容。

 

这是2013年斯诺登(Edward Snowden)披露美国和英国安全部门数据收集的更深层含义。突然间,公民们意识到,如果没有商业公司持续存在的“社会缓存”业务,今天普遍存在的国家监控是不可能的。从那时起,人们对新的日常生活的公司治理的担忧就在增加。

 

其他的恐惧更甚一筹,比如2016年底至今在英美及其他地方笼罩的“假新闻”丑闻。还有人担心网上的极端化力量已经让“社交媒体撕裂社会”。以及,在平台寻求广告收入的驱动下,会出现某种“社会乌托邦”。社交媒体平台的新闻定位也可以成为“有史以来最致命的政治武器”。要求对社交媒体平台和其他信息技术巨头进行监管的呼声越来越多。

 

但是,这些辩论都没有回答本书要关注的基本问题:21世纪的人类是否应该接受一个他们的生活被资本主义不断通过数据侵占的世界?


殖民的回声

 

这是殖民主义与资本主义相互纠缠的漫长历史。这种历史有助于我们超越当代丑闻和愤怒,掌握资源占有的长期模式,它塑造了今天的发展。早在马克思将“资本”识别为世界上的一种“力量”(force)之前,它在16世纪就已经开始扩张了,当时殖民主义伴随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国帝国的出现而出现。资本正在获得新的领土,以攫取资源、身体和劳动力。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密切关系——事实上也是殖民主义和现代性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很重要,它让我们理解资本主义在当前扩张阶段的独特之处。


我们说的“扩张性”是什么意思?资本主义从一开始就在扩张,开发新的资源,寻找新的盈利方式,谋求新的市场。根据马克思的经典理论,这种扩张一直建立在劳动关系剥削人类生产的基础上。但是,近来,导致资本主义投入的物质本质发生了巨大变化。以数据形式侵占人类生命——即数据殖民主义的基本行动产生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资本主义在没有结束对劳动的剥削和对物质本质的改造的情况下,通过吸收新的或重新配置的人类活动(无论是否被视为劳动)来扩大其剥削生命的能力。

 

我们认为,数据扩大了资本主义剥削的实践范围,但方式可以追溯到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扩张潜力的认识。在这种新兴的资本主义形式中,人类不仅成为生产过程中的参与者,而且成为可以转化为生产价值的原材料。人类生活以抽象的模式变得更像资本主义生产要素的种子或粪便,它们曾经只是人类与土地互动循环的一部分。人类生活向原材料的转变与工业资本主义(即殖民主义)之前的剥削历史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原材料的概念本身就有深厚的殖民根源。原材料指的是可以无阻力剥削/开采的物质。在殖民主义之前和顶峰之时,原材料通过奴隶制,即人类身体以奴隶的形式转变为资本主义的原材料。历史学家警告我们,虽然很多人认为奴隶制是前现代的,工业资本主义是现代的,但不要把二者的发展隔绝开来。种植园和工厂长期共存。把人当作纯粹的财产,刺激利润最大化、会计精确度和数据优化的理性,并将这些理性与现代理性联系在一起

 

研究资本主义奴隶种植园的历史学家Edward Baptist描述道:

在贸易世界的机器上用你右手的食指按下一个按钮,事情就会发生,大把钞票、一大堆棉花、众多的奴隶,丰富的信贷使人们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扩展其影响力。 


如果抽象化人类生活的类似过程在今天促成了新的、扩展的经济攫取形式,那该怎么办呢?

 

人类的数据实际上不是原材料,但商业界经常想象它是原材料。人类生活首先需要被配置,以便自然而然”产生数据这样的资源。

 

一个人的行动或属性的瞬间数据是没有价值的,除非它能与关于其他个人、行动、瞬间和属性的数据相结合,产生数据点之间的关系,这就是为什么要确保基础设施建设。

 

基于互联网的连接世界是一个新型的权力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从“生活流”中攫取的数据流,可以激活一个隐喻的按钮。装置、平台、应用程序、人工智能系统重新配置人类生活,使其不断为数据的收集作出贡献,从而有可能产生利润。

 

这种数据关系的结果当然不是一种新的奴隶制,因为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那个制度的可怕暴力。但是,我们不能忽视前后的连续性。在新的条件下,今天,人的生命正在成为榨取的对象。在这个过程中,资本主义能够走向更高的规模和更一体化的运作。

 

我们不是要与历史上的殖民主义做内容和形式上进行比较,而是要关注殖民主义的持久功能。我们认为,今天的殖民主义正在进行非法的占有和剥削,并重新定义人类关系,从而使由此产生的剥夺显得理所当然。数据殖民主义一词正是让我们能够把握住这种连续性。


什么是数据殖民主义?

 

数据殖民主义指全球攫取过程的延伸,这一过程始于殖民主义,一直延续到工业资本主义,最终发展为今天的新形式。现在被侵占的不是自然资源和劳动力,而是人的生命,将人的生命转化为数据。生命被降格了,它不断受到监视和监视,还使它成为资本主义生产的直接投入。换言之,数据殖民主义是一种新兴的秩序,它通过数据关系来挪用和攫取社会资源,以获取利润。

 

与历史殖民主义不同的是,它的巨额利润帮助创造了工业资本主义的前提条件。数据殖民主义是在整个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交织的历史背景下出现的,因此从人类生活中攫取数据的数据殖民行动与技术基础设施齐头并进。

 

虽然最让我们注意到的数据殖民主义场所是社会量化部门,特别是社交媒体平台所实行的个人数据攫取,但数据殖民主义的基本攫取原则已经在现代资本主义的商业方法中酝酿了三十年。

 

工业资本主义在20世纪末通过贸易自由化和延长供应链逐步实现全球化,又通过债务(包括公司和个人)的爆炸性增长和全球资本流动的加速实现金融化——在这个大背景下出现了信息基础设施,使人们和程序在有利于数据攫取的条件下相互连接。

 

举一个与社交媒体相去甚远的例子:物流学科。物流的目标是利用连续连接的数据流来组织在全球商品链中跨时空生产的所有方面。如果说物流的目的是使生产合理化,那么最近物联网的发展则是为了将消费(我们购买产品后对产品的处理)纳入一个数据处理/利润攫取的扩展链条。

三星的Family Hub物联网冰箱

 

将人类环境变成一个由监听设备组成的网络,捕捉所有活动的数据。据此,IBM表示,他们可以“液化”(liquify)以前资本无法进入的领域:“就像大型金融市场创造了证券、货币和现金的流动性一样,物联网可以‘液化’整个行业,从其中挤出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大的生产力和利润率。”在这种观点中,无论人类是否活跃在社交媒体上,其生活的每一层都必须成为一种资源。人工智能的处理能力是所有这些发展中的一个关键工具。

 

社会量化部门、物流和物联网的发展远非仅仅是西方的特征,在人工智能迅速扩大使用的背景下,也是中国的一个核心发展和政策目标。

 

我们可以通过将数据殖民主义定性为人类生活和数字技术对资本主义前所未有的相互牵连。如果没有过去三十年来出现的连接人类、事物和系统的全新技术基础设施,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现在是时候评估这种连接对人类生活的成本和广为宣扬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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