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数个小时前，马来西亚总理确认失联的马航MH370客机在南印度洋坠毁，马航声明说机上无人幸存。十几天的各种猜测，努力之后， 毫无解释地搞出来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声明，让人在无尽悲痛之余，感到一种被耍了一样的莫名的愤怒。

关于马来，我们今天发一篇闪闪的不同视角的文章 …

种族歧视很长一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个奇怪的概念。

生活中，长在非云贵滇藏的中原大省，整个少年时期我就没见过其它种族。后来在北京上大学，全校偶有几个少数民族同学。想起他们我就想起高考加分的特权，想起清真小灶的优待，还有令少女们心生向往的异域风情…

远远，它代表着汤姆大伯/犹太集中营的血泪，联系着马丁路德金/林肯/曼德拉这些让人敬仰的英雄… 我曾坚信这是一个基本道德层面的问题：好的人，正直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歧视别人呢？

然后去了北美移民大国待了几年，然后在土著人/华人/欧洲殖民者混居的东南亚各小国工作生活了几年，前前后后三个跨国企业十多年职场生涯，然后看到了波士顿爆炸昆明惨案马航失事。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年少无知：我曾经以为我没有任何歧视概念是因为我心灵纯洁高尚，其实我不歧视只是源于对什么是其他种族，什么是歧视的一无所知。

什么是歧视。歧视不见得是欺负，更不见得是屠杀虐待，它有关生活里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天对别人的态度。费城故事里有一段对歧视的经典定义：基于一个人隶属某类（而非他/她的个体特性）对他/她形成看法 (formulating opinions about others not based on their individual merits, but rather on their membership in a group with assumed characteristics)。基于这个看法，我们有可能崇敬或仇恨一个人，会选择追逐或规避他/她，会在资源配置时优先或者推后他/她 – 在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她是谁的情况下。

依着这个定义，我们每个人每一天都在歧视着。从极端的觉得「日本人都是变态杀人狂就该被灭族」，到打网游时规避韩国玩家因为「棒子不靠谱」，到前台的女孩说「我绝不会嫁不懂浪漫的亚洲男人」，到我们遇见新疆人时会有意无意的侧身而过，见到东莞来的漂亮女孩忍不住会多想一下。这不是一个Yes/No的问题，只是一个方面和度的不同。

歧视常常是有事实依据的：比如犹太人的平均智商肯定比黑人至少高20个点，比如我一生中两次被偷都在新疆街，比如在职场上被坑凶手总是一个出身高贵能说会道的印度人，比如在欧洲机场永远能看见我们的土豪同胞大包小包穿金带银的大声嚷嚷，比如日耳曼同事答应我的事情多半会比意大利同事靠谱，比如在东南亚生活每天都会被马来印尼员工 (从家里阿姨到公司同事) 弱爆了的智商和绝无作为的态度气得欲哭无泪。

说到这里大家最近肯定有同感。MH370失踪之后，马来西亚航空/政府和军队的语无伦次/颠三倒四/今东明西让全世界都绝望到了抓狂。有几天曾一度盛传飞机是被马来空军击落，原因是空军值班人员在雷达上清楚看到有未经许可的飞机从领空飞过，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举措？一定是直接击落之后试图掩盖！对此评论，我的马来西亚老公及所有马来西亚亲友的反应都是：「怎么可能！这实在太高估马来人的负责精神和办事能力了！」(注意：马来西亚人和马来人在当地是个非常不同的概念。前者是国籍后者是种族，马来西亚的政府军队和大国企全部由马来人控制)。

这就是事实：一个人的个人属性常常和他/她隶属的群体有很大关联性。

因此，歧视常常是最简洁高效的判断准则。我们的生活常常节奏很快事情很多，每天都遇见陌生人陌生事，每天都要作大大小小的各种选择。所有的标签都有助于我们作出快速有效的选择。就象买洗发水看到联合利华就敢尝试，乳制品挑新西兰进口的应该不会错。于人相关的选择也是一样：HR在筛选千千万万简历的时候，我们在芸芸众生中找另一半的时候，家里需要请个装修队保姆阿姨的时候，总渴望有点标签性的东西帮我们快快zoom in，做出选择。

但是 –

「关联性」不是必然性，「常常是对的」不意味是对的。黑人有名的脏乱差，但也出了美国总统和12位诺贝尔奖得主。国内多次暴力事件都是新疆人所为，但新疆维吾尔族一千多万人口，里面搞炸弹拿砍刀卖切糕的只是里面极少极少的一部分。

「有效率的」更不意味着是对的。马来西亚、南非和众多殖民国家都曾在殖民者的统治下更有效率，奴隶制早经严谨论证被证明比任何制度都有效率，专制永远比民主有效率。但除了效率之外，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总得有点其追求和目标，例如公正公平。

歧视还是不歧视，我们究竟能怎么做。我们时间资源有限，能承担的风险也有限，如何才能在「效率」和「对」/「公平公正」之间作出选择？我也常常这样问自己。

安徒生曾说过：「完美是天使的梦想，更好是做人的准则」。也许在能够的时候，在能够的事情上，我们可以放慢下来一点点，抛开标签给另一个人多一点先被了解再被判断的机会。这也许同时也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在当地人平均智商努力度都有硬伤的印尼 (只比马来更差)，我们的互联网start-up曾一度想是不是只面试当地华人。幸运的是我们最终没有这样做，经历了两百个简历三十个面试一个挑一个人的痛苦过程，获得了今天90%由当地人组成的超赞的研发团队。

所有的美德都在不容易的时候才最珍贵，不歧视也一样。就像在贫穷的时候保持慷慨，恐惧的时候坚持勇敢，纷乱之中能够从容。在这个被马航事件昆明事件不断纷扰的时候，希望我们都能至少记得：见到一个人，不论他/她来自那个国家地区种族，都有一种可能去了解他/她：那就是忘掉他/她的标签，去了解他/她这个人。

题图：民族园 - racist park，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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