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区域发展30年：热点聚焦、主题嬗变与研究展望

导读

精准把握京津冀区域发展研究脉络、热点和趋势是深化京津冀协同发展研究的关键。本文利用CiteSpace和Ucinet等软件对近30年京津冀研究文献进行计量和可视化分析，剖析知识基础，揭示热点研究主题及兴衰演变，提出未来研究重点方向。

本文字数：4887字

阅读时间：15分钟

一

引言

1992年党的十四大提出加快环渤海区域开发开放的战略要求，京津冀区域发展问题受到学界广泛关注和足够重视，研究学者逐年增加、方向不断拓宽、成果竞相涌现。2014年京津冀协同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开启了区域发展的新篇章，也掀起了研究的新热潮，研究领域、重点热点和主题结构等不断拓展。2021年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中期任务目标完成，并启动远期工作任务，实施国家“十四五”规划，京津冀协同发展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加速转变，必将涌现大量新的现实问题、理论问题、政策问题和机制问题，学术研究将面临新的机遇、挑战和任务，迎来新的高潮。准确把握京津冀区域发展大势、新时代发展潮流和理论研究前沿动向，聚焦30年来京津冀研究重点热点，揭示研究主题演化脉络、前沿发展动态的趋势特征和变化规律，提出未来京津冀研究的重点方向，对“十四五”期间和今后国家深化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顶层设计、地方政府把握正确的政策方向和学术界紧跟区域发展需求具有重要意义。

二

研究设计

以WOS核心集、CNKI和CSSCI数据库中，1992-2021年“京津冀”研究文献为样本数据，数量分别为884篇、3809篇和1100篇。技术路线如图1所示。

图1  技术路线

三

知识基础

1

高影响力作者

利用CiteSpace软件可生成如图2所示的作者共被引图谱。依据普赖斯定律确定核心作者的最低被引量，其中样本文献最高被引频次为77，采用公式：

被引频次达7次以上作者76人，论文总被引1178次，占全部作者论文被引总量的50.97%，依据普赖斯定律并结合作者共被引图谱进行验证，表1所示为高影响力作者群。

图2  作者共被引图谱

表1  高影响力作者群（部分）

2

学科分布

对WOS数据库中884篇文献引文数据进行双图覆盖出版物组合分析（如图3所示），通过跟踪引文弧从原点到分支的集中着陆区域点数量，能够判断一个研究领域出版物是否正在整合来自多个学科的先前工作。由图3可知，现有京津冀研究外文文献归属于环境科学与生态学、地球科学和数学学科；环境科学与生态学、管理学、数学、经济学和地球科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对京津冀研究起到重要影响作用。对样本文献进行期刊共被引分析，884篇样本引用文献来源于640本SCI收录期刊，被引频次排名前15的期刊与学科对照如表2所示。综上，京津冀研究是建立在众多学科基础之上的开放性的生态系统，其充分吸收了外部学科领域的研究成果，具备多学科交叉融合背景。

图3  学科分布

表2  学科与高影响力期刊对照表（被引频次排名前15）

四

热点主题分析

1

中文文献关键词共现分析

利用Ucinet软件，绘制图4所示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采用CONCOR迭代相关收敛算法，设置最大切分深度为3，将出现频次不小于15次的62个高频关键词划分为8个子群。根据图谱分析、网络中心性分析、凝聚子群分析和关键词点度中心度值，确定各子群热点研究主题为：京津冀区域研究、城市群研究、区域经济发展对策研究、一体化研究、低碳经济协同发展研究、区域产业协同创新与集聚研究、都市圈研究和空间功能分布与大气污染治理研究。

图4  高频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频次≥10）

2

中文文献引文共被引聚类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1100篇CSSCI数据库中文献进行引文共被引分析，生成如图5所示的共被引时间线图谱。根据图5被引文献时间跨度和终止时间，如图6所示，将10个热点主题划分为经典主题、相对过时主题和新兴主题。

图5  引文共被引时间线图

图6  热点研究主题划分

3

外文文献关键词聚类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884篇WOS数据库中文献进行关键词聚类分析，采用LLR算法生成如图7所示的关键词共现聚类知识图谱。如表3所示，聚类后关键词共分属additional HONO sources、urban form、Tianjin-Hebei urban agglomeration、health risk和contrasting trend五个主题。

图7  关键词聚类图谱

表3  关键词聚类对照表

4

热点研究主题汇总

综合分析23个主题及各主题所含关键词的客观数据，并结合课题前期研究基础，如表4所示，归纳为8个热点研究主题。

表4 热点研究主题及细分主题

五

主题嬗变

1

奠基性研究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CSSCI数据库中1100篇文献进行共被引分析和被引突增分析，生成图8所示被引突增文献图。由图8可知，Top10被引突增文献作者均为高影响力作者；文献发表年份集中在2014-2016年奠基性文献爆发期，数量大幅增长，标杆性文献明显；8篇文献被引突增时间暂未截止，其影响力和关注度仍不断提高。

图8  Top10被引突增文献图

2

研究主题演化路径

利用CiteSpace软件对3809篇CNKI数据库中文献的关键词进行突现分析和共现时区演化分析，生成如图9所示的关键词突现图和如图10所示的关键词时区演化图。

图9  Top25关键词突现图

图10  关键词时区演化（阈值12）

根据图9和图10中关键词高频出现期、时区演化，绘制如图11所示的各热点主题时间演进图。

图11  热点研究主题时间演化

（1）京津冀区域研究（1992年~2015年）

“环渤海地区”向“京津冀区域”演化。1992年十四大报告中提出“加快环渤海地区开发开放”。1996年全国人大八届四次会议提出“环渤海综合经济圈”，并进行区域规划。由图9和图10可知，“京津冀地区”在文献中出现频率位列第二，在1992-2007年间为热点研究方向。“区域”一词高频出现于2002年提出的“区域经济一体化”，至2013年文献处持续性增长阶段。2006年“京津冀区域”一词正式提出，并至2008年间突现，研究主要围绕区域经济、区域协调发展、区域一体化等问题。2011年首届京津冀区域合作高端会议召开，区域合作所引申区域一体化问题至2015年成为热点研究方向。2008年北京举办奥运会，同年“9+10”区域旅游合作会议在京召开，京津冀区域旅游获加速发展契机，区域旅游研究在2007-2012年间倍受关注。

（2）京津冀一体化研究（2002年至今）

2002-2013年京津冀一体化研究文献数量呈爆发式增长，早期研究内容主要关注京津冀区域经济发展现状、问题与对策、金融合作等。在该阶段首都经济圈、区域经济同处热点研究期，2011年国家“十二五”规划提出“打造首都经济圈”，同年国家发改委启动首都经济圈规划工作，此后，2012-2014年为首都经济圈研究高峰期，但热点周期短、研究进展缓慢，发文量较少。

“区域一体化”向“京津冀一体化”演化。2014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京津冀一体化”，“区域一体化”逐渐被“京津冀一体化”替代，2015年突现期过后少有文献使用，从而过渡到京津冀一体化研究。由图9可知，2014-2016年相关文献数量急剧增长，除研究经济一体化外，还涉及金融一体化、交通一体化、市场一体化、公共服务一体化等问题。此外，京津冀一体化进程中的产业转移、产业集聚等产业一体化亦受到广泛关注。

（3）京津冀城市群研究（2005年至今）

“京津冀都市圈”向“京津冀城市群”演化。2004年国家发改委正式启动《京津冀都市圈区域规划》编制工作，引发学术界对京津冀都市圈的关注。由图9可知，2005-2013年“京津冀都市圈”一词在文献中频次迅猛增长，为该时期热点研究方向。2008年“京津冀城市群”文献中正式提出，后续五年发文量波动增长，早期研究关注京津冀城市群功能定位与发展问题。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以京津冀城市群建设为载体，从广度和深度上加快京津冀协同发展”，而后与京津冀协同发展和一体化相关联的京津冀城市群研究进入快速发展阶段。随着科技进步、区域人口增加和生活水平提高，交通需求迅猛增长，交通承载力不足、运输结构不合理、网络空间布局不合理和统筹不协调等问题突显。2016年《关于贯彻落实区域发展战略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的指导意见》中提出“编制京津冀空间规划，建设以首都为核心的世界级城市群”，自此京津冀城市群研究进入新发展阶段，主要关注于城市布局、空间结构、产业规划等。

（4）京津冀城镇化/城市化研究（2007年至今）

2006年十一五规划纲要提出“实施区域发展总体战略，促进城镇化健康发展”，京津冀城镇化问题受到关注，但研究进程缓慢且问题不明确。2014年《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年）》发布，京津冀城镇化研究进入快速发展期，人口性质转化、空间布局、发展评价和土地利用等问题受到关注。由图9可知，2017-2020年“城镇化”与“雄安新区”“PM2.5”“空气质量”“影响因素”“京津冀城市群”高频出现，雄安新区城镇化发展、污染防治为该阶段热点主题。2021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完善新型城镇化战略”，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和新型城镇化研究倍受关注。城镇化进程中大量城市人口向农村回流，出现“逆城镇化”趋势，针对京津冀地区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

（5）京津冀生态治理研究（2008年至今）

党的十八大提出“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其核心在于有效治理，现阶段热点集中在环境治理、大气污染治理和居民健康风险，大气污染治理重点研究雾霾治理和碳排放。由图10可知，2008年“生态环境”首次出现在京津冀研究文献中，早期研究重点为生态贫困带问题、城镇一体化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产业协作对生态环境的影响等。2010年提出“空气质量”，2012年提出“PM2.5”，大气污染治理受到关注。2013年环境保护部等6部门联合印发《京津冀及周边地区重点行业大气污染限期治理方案》，提出加大京津冀及周边地区大气污染防治工作力度，实施综合治理，控制煤炭消费总量，推动能源利用清洁化，此后，大气污染治理引起广泛研究，污染治理策略、大气污染产生因素、雾霾治理和碳排放等成为主要研究方向。此外，人口规模、区域经济与区域生态承载力三者间关系同样引起政学界广泛关注。由图9可知，2018年“pm_(25)”“空气质量”“影响因素”在文献中出现频率开始突增，居民健康、空气质量影响因素成为研究重点。

（6）京津冀协同发展研究（2014年至今）

2014年国家提出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同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加强环渤海及京津冀地区经济协作”；2015年审议通过《京津冀协同发展规划纲要》。以创新驱动和产业协同为切入点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研究逐步兴起，非首都功能转移、雄安新区、生态治理、低碳经济、人口与经济、产业转移与集聚等成为核心研究方向。2016年三地政府相继出台系列政策、规划，大批项目签约落地，京津冀协同发展取得新突破。针对京津冀区域的产业结构升级、产业协同、公共服务一体化及协同立法问题成为研究热点。2018年明确要求以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为“牛鼻子”推动京津冀协同发展，非首都功能疏解涉及的产业转移、大城市病、文化协同、承接能力和生态环境等问题广受关注。

2016年《关于规划建设北京城市副中心和研究设立河北雄安新区的有关情况的汇报》出台，“雄安新区”首次出现于正式文件。2017年4月，雄安新区设立，标志京津冀协同发展开启新时代，针对雄安新区的专题研究迎来爆发式增长，为京津冀研究的关键节点。雄安新区作为非首都功能转移的承接地，自提出之日起就与其密不可分，成为非首功能转移研究的重要结合体，初期研究主要关注雄安新区建设战略规划与生态治理。

六

未来研究重点

（1）体制机制创新成为京津冀协同发展新问题。京津冀三地亟需打破藩篱，以创新驱动、全方位协作打造京津冀区域协作共同体。多方位推进政务办理协作机制、多角度健全综合治理协作机制、多方式促进产学研合作机制和多层次建立常态化交流机制等多领域的体制机制创新深化研究将成为影响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首要问题。

（2）科技创新成为京津冀区域产业发展新动力。建立健全区域创新体系，整合区域创新资源、弥合发展差距、贯通产业链条和重组区域资源，形成切实有效的京津冀协同创新共同体成为关键。同时，加快创新链产业链融合，促进产业创新，推动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升级，打造京津冀数字化产业新模式。

（3）数字孪生城市群建设成为京津冀城市发展新领域。综合运用大数据、云计算、5G、物联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和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构建数字环境下的京津冀城市群城市运行动态监测、城市治理全流程管控、治理主体与要素统筹协调的城市治理生态系统，破解城市间因数据碎片化产生的治理协同难题，打造虚实结合、智能互动、海量计算、全面感知的京津冀数字孪生城市群。

（4）“逆城镇化”问题成为京津冀研究新引擎。“逆城镇化”有助于解决“城市病”问题，但同时存在农村房价上涨、产业结构混乱、城市中心空洞化等系列弊端。分析城乡融合现状，平衡“城镇化”与“逆城镇化”之间关系，消除“逆城镇化”危害亟待研究解决。

（5）雄安新区建设成为京津冀发展新机遇。围绕“以人为本”的建设理念，以企业和居民的多层次需求为导向，完善基层公共服务体系，提升公共资源的精细化配置与全生命过程的人性关怀，创新住房体系、构造绿色智慧空间布局和打造新时代宜居社区。

（6）区域产业链空间重构成为京津冀发展新热点。对京津冀重点产业、行业、企业以及园区优势资源再整合，研究不同形式、不同类型的典型区域产业链重构实现路径，并针对不同情景、不同调控机制和不同干预策略影响的重构机理分析、重构情景仿真分析，探究多元协同作用下京津冀区域产业空间重构、价值链高端演化路径。

作者 

李春发、顾润德，天津理工大学管理学院

孙桂平，河北师范大学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

本文来源：城市与区域规划研究，全文在《城市与区域规划研究》2021年第2期中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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