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山州美姑县峨曲古片區炳途鄕的山村景色先给你讲一个鸡喝水的故事，然后再讲我的鸡娃子。第一次给我们班孩子讲这个鸡喝水的故事是一次作文课。我说你们一定要多注意观察生活，看起来很普通的事，注意观察了，写出来就会很有趣。我问他们，你们有注意刚出生不久的waziza (小鸡娃子) 拉屎的样子吗？孩子们听到拉屎这个词，笑得啊就别提了。我说你们不要笑，我边模仿边说，你们看是不是这样，小鸡的两个翅膀往上翘，身子往后坐，一使劲就拉出来了？这下可好，可能是我的动作有些夸张，孩子们笑得啊，坐在椅子上弯下腰的、趴桌子上一边笑还用手拍桌子的、前仰后合的……等笑声停下来，我说给你们讲个鸡喝水的故事。我们都知道鸡是怎么喝水的吧，低下头，嘴巴扎进水里，咕噜咕噜咕噜地喝完水，头往上一抬，然后又接着低下头咕噜咕噜咕噜地喝水，又把头往上抬，喝一次抬一次头，喝一次抬一次头，对吧，你们知道为什么会喝一次就抬头吗？这回都没笑，都安静地等着听。在很久很久以前，鸡是在天上飞的神鸟。有一次，天庭着了一场大火。那场火太大了，鸡的翅膀被烧伤了，从天上掉在了地上。从此，鸡就再也飞不上天了。我们看到的鸡，在地上即使飞也顶多扑棱着翅膀飞上很矮的屋顶，从屋顶飞下来。因为那场天火太可怕了，鸡每次喝水的时候啊，就想到那场可怕的天火，就会抬头看看天，心想，着没着火啊；再喝一次就又看看天，心想，着没着火啊……模仿鸡喝水的样子讲完了故事。孩子们开始几几喳喳，有的说是假的，骗人。有的孩子问，是真的么？我说，老师今天给你们讲的这个故事，你们回家吃饭的时候呢，都要给家里人讲这个故事，这是今天的作业。我先教你们讲这个故事的方法：开始呢，问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你们知道鸡是怎么喝水的吗？他们可能会说你，傻瓜，这谁不知道。这时候，你再问他们，那为什么总是喝一点儿水就抬头看天呢？鸡喝水抬头很正常，不抬头喝的水就咽不下去，对不对？可很多时候，很普通的现象人们可能不太注意，你突然一问呢，他们会感到好奇，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然后呢，你再接着讲。你们记住，写作文就跟你们讲故事一样，你怎样讲故事，就怎样写出来，你讲故事弟弟妹妹们喜欢听，你的作文一定会写的好。这是我养的第一只鸡，取了个快递的名字“圆通”第一次孵出了四只小鸡，这两只是公鸡第一次见到小鸡的嘴尖有一层壳，慢慢长大就脱掉了。当时就让我想起麻雀出生后嘴角儿是黄色的，慢慢长大黄色就消失了不知道今天圆通还在不在，四只小鸡早已不在了。刚到村子里不久就有了要养鸡的念头。有时候在我的第一信号点儿上网时，会经常看见老母鸡带着十几只刚孵出来不久的小鸡娃子，在土里刨食吃，太喜欢那种田园生活的感觉。本想下个学期再开始养几只小鸡的，结果，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意外地有了第一只母鸡。一天下午放学后，五点过的样子，一位村民来找我，请我帮他把手机里的照片打印出来。是那种只能接打电话的小的手机，里面的照片无法导出来。那一阵子，村子里送来了好多幫扶的羊，那批羊里面有得了病的。结果村里分配到羊的人家，不但分給的羊死了，自己家原来的羊也给传染死了。乡里说可以到县城的保险公司去理赔，要带着主人和死去的羊同框的照片，要打印出来的。我说那我跟你去你家拍吧，就带上手机，拎着我的小炫飞照片打印机，就跟着他去了。到了他家我傻了，我还以为跟对面阿婆家一样呢，感情他家的羊死在山沟里了，一共死了五只，分别在沟里不同的位置。我就跟着他下到沟里了。就这么着，五只羊都拍完了，回到他家里，手机输出打印好了照片后，已经八点多天都黑了。他和读五年级的女儿，忙着要杀鸡给我吃……最后，非要我在鸡和一大块腊肉二选一才行。实在没办法拒绝了，就选择了鸡带回去养着，就这样有了第一只鸡，圆通。两只白色的一只是母鸡，一只是公鸡。山里人养鸡倒是很简单，早上起来撒几把玉米就不用管了，鸡吃饱了就出去了。一出去就是一天，到了傍晚自己就回来了，再撒几把玉米就行了。鸡吃饱了就自己去鸡舍了。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养了几只鸡，奶奶把白菜帮子剁碎了跟玉米面和在一起喂鸡吃。開始幾天我就照方抓药，结果鸡根本不吃。鸡蛋可以看作是山里人的零花钱。喂得好的母鸡，能一天下一个蛋。多数的母鸡一般是三天两个蛋。母鸡下蛋后，会比平时喝水多，鸡冠会比平时更加鲜红，眼睛四周一圈儿也是一样。所以，在一群母鸡里，只看鸡冠和眼睛你就可以分辨出来那只鸡下过蛋了。等到肚子里的蛋都下完了，母鸡会抱窝。特别是第一次下蛋的母鸡，你把她从窝里抱走，她还会执着地跑回来趴在窝里。人们为了不让母鸡抱窝，有用一根羽毛横着穿过鸡的鼻子，也有的是用筐把鸡扣在流动的凉水里。太残忍了，我都是把鸡从窝里抱走。从母鸡孵小鸡的第一天开始，你会从心底里感叹母性的伟大。刚开始时，母鸡能连续几天不吃不喝几乎一动不动地卧在鸡蛋上，除了起身用嘴巴和身子把鸡蛋翻转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就是用手摸她的嘴和鸡冠，她都不会动的。实在饿了母鸡就起来吃食喝水，活动活动，然后自己回去继续孵小鸡。小鸡会在第21天的夜里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破壳而出。有时候，第二天还会有小鸡孵出来的，之后没孵出来的蛋基本上就孵不出来了。我的另一只母鸡 “韵达”孵出了11只小鸡，死了4只。被老鼠拖走咬死了4只。活下来的三只，一只腿受伤了，后来也死了。最后就剩下两只羽毛颜色和“韵达”一样的两只公鸡。韵达的一个公鸡娃子和东老师送来的一只公鸡打架小鸡都出世后，早上母鸡会立即带着鸡娃子出去觅食。小鸡学着母鸡的样子用两只爪子刨土的样子非常可爱。不同的情况下母鸡发出的咯咯咯咯的声音的长短和急促缓慢是不一样的。母鸡带着小鸡非常警觉，一旦感觉到危险，立刻警示小鸡娃子，小鸡也会警觉地停下来。母鸡一旦找到可以吃的，咯咯咯的声音会是另外一种，小鸡就会非常快地跑过去争抢。突然下雨时小鸡会很冷，小鸡会叽叽喳喳地钻进母鸡的肚子和翅膀下。你很难想象，十三四只小鸡都能被母鸡的羽毛罩住。这时候，其实母鸡的腿是弯着站立的，那样的姿势相当于一个人蹲马步的样子。母鸡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欺负和公鸡或者其他带着孩子的母鸡打架时，那凶悍和勇猛的样子，想起那些镜头就让我唏嘘不止。还是那些镜头，和一个多月以后母鸡为了让小鸡自己独立生活而赶走小鸡的冷酷无情对比，让人惊叹之余，或许也会想到到自己在教育子女过程里可能都不如一只母鸡做的好。一天下午，突然地发现圆通和它喜欢的村里的一只黑色的大公鸡又跑到一起了。你不要笑，母鸡也是有自己喜欢的公鸡的。这还是对面阿婆告诉我的，听了过后留意观察了，还真是这个样子的。心想，那四只小鸡晚上会不会晚上回家时不认识路走丢了？这担心是多余的。小鸡见到了圆通，还跟以前似的亲近，吃食的时候，圆通就像根本不认识似的，狠狠地把小鸡啄开。回到鸡舍里，四只小鸡也只好自己挤在一起抱团取暖睡觉。鸡越来越多，有村里人送的，有东老师送来的两只半大公鸡，圆通又孵了一窝小鸡，有一只纯黑色的母鸡，羽毛的边缘在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孔雀蓝色，取名字叫“黑孔雀”，也都孵小鸡了。送给别的支教点儿，请别的支教点儿老师吃。圆通的两只公鸡娃子跟这两只打架的一模一样，后来托人顺路带给了成都的友人。再看看他俩刚出生两天的样子。小鸡刚孵出来一个来礼拜，可以通过观察的方法分辨是公鸡还是母鸡。小公鸡娃子喜欢用嘴啄鸡妈妈的鸡冠子和眼睛上部眼皮处。再稍大一点儿，喜欢蹦到鸡妈妈身上玩儿，让鸡妈妈背着他。那样子太可爱了，经常从鸡妈妈背上滑下来，很难抓拍下来。还有一只母鸡必须讲。没有名字，绰号“战斗鸡”。有一阵子晚上回来特能吃能喝，后来发现是在外面坐窝下蛋了。这种情况很多见，但是你根本找不到在哪里。有一天，孩子们喊我，老师，你的鸡，在外面下蛋了！”战斗鸡“ 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她是怎么上去的呢？后来她在外面别的地方孵了一窝小鸡，四个蛋，一个蛋掉下去了，孵出了三只，只活下来了一只。圆通的那只白色的母鸡娃子小时候走丢了。那只长大了的白色的公鸡娃子，诺苏新年（彝族年）的时候送给了对面的阿婆。诺苏人很多时候请毕摩作毕（做迷信）的时候是会用一只公鸡的，在我们那里多用白色的公鸡。阿婆说她的那只白公鸡太小，跟我换，做迷信，过年的那天，她死去的老伴儿会回来看她的。反正我只是养着，就送给了阿婆。诺苏人除了待客须用酒外，也常常杀鸡待客。到诺苏人家里做客，我们会非常注意时间的。去学生家走访不敢提前说，一般是等到放学了，跟孩子说，老师去你家坐坐好吗？孩子们会很开心一起回去。到了家里，控制在十分钟之内。时间一长，等你听到鸡惨叫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若是提前告诉孩子，那鸡肯定是你人还没到就已经杀了。最后再讲一个有趣的就结束鸡娃子的故事。下面两张照片猜猜是什么？坦率的说，诺苏人待客的热情与诚挚很多时候是我们汉人无法比的。主人会把鸡舌头扽出来给你看，图片里的这种形态，就是非常好的，非常吉利的。离开尔塞河边的村小前，校长请我们在学校外面的草地上吃烧烤，校长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次晚上他和几个哥们儿在普雄镇上喝酒，端上来的一只鸡呢，鸡舌头扽出来后，是打卷儿的，意味着不吉利，他们几个就说不吃了。可是其中一个哥们儿说没事，他才不信这个，就吃了。当天晚上分手后，估计也是酒也喝得不少，那个坚持吃那只鸡的哥们儿，回家路上过铁路的时候，被火车撞死了。END-20200407相关文章故事 | 大涼山裏的葬禮故事 | 諾蘇人的婚嫁故事的开始是这样的……亲爱的朋友，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