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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2022诺奖作家安妮·埃尔诺:以坦诚的语言和自身搏斗,译作将来自“上海出版”

郑周明 编译 文学报 2022-10-11

解读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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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7点,诺贝尔奖官网发布消息,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由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Annie eraux)摘得,“以表彰她发现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限制的勇气与敏锐的洞察力。”(“for the courage and clinical acuity with which she uncovers the roots, estrangements and collective restraints of personal memory”)。这也是继2014年莫迪亚诺获得诺奖之后,法国作家再次获得该奖。


安妮·埃尔诺从1974年开始创作,至今已出版了二十多部作品,她同时也是一位电影导演。她获得过法国勒诺多文学奖、法国杜拉斯文学奖、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奖、西班牙福门托尔文学奖、伍尔特欧洲文学奖等奖项以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度“21世纪最佳外国小说奖”。据悉,她的代表作《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男人的位置》《一个女孩的记忆》即将由上海人民出版社于本月底推出新译本;另一部代表作《悠悠岁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已于2010年推出中文版,2021年推出再版;在此之前,百花文艺出版社于2003年推出她三部自传体小说《位置》《一个女人的故事》《耻辱》的合集《一个女人》。



译者: 吴岳添|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2021版



安妮·埃尔诺出生于 1940 年,在法国诺曼底的伊维托小镇长大,她的父母在那里经营着一家杂货店和咖啡馆。她的生活环境虽然很差,但雄心勃勃,父母从无产阶级的生存中振作起来,逐渐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在那里,人们关于土地的记忆从未消失,但很少提及。在安妮·埃尔诺的写作中,她始终从不同的角度审视了一种在性别、语言和阶级方面存在巨大差异的生活。也因此,她的创作之路漫长而艰辛。


▲ 安妮·埃尔诺个人官网的作品集


尽管她的风格经典而独特,但她宣称自己是“自己的民族学家”,而不是小说作家。她经常提到普鲁斯特的代表作《追忆似水年华》,但同样具有启发性的是,皮埃尔·布迪厄这样的社会学家给她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安妮·埃尔诺有条不紊地在作品中重建过去,但也试图以日记的形式写出一种“原始”类型的小说,记录纯粹的外部事件。安妮·埃尔诺的处女作是《空壁橱》(Les armoires vides,1974;  Cleaned Out , 1990) ,在这部作品中,她开始调查她的家乡背景,到第四本书《一个男人的位置》(La place,1983;  A Man's Place, 1992)出版后,实现了她的文学突破,在短短的一百页中,她为她的父亲以及从根本上塑造他的整个社会环境描绘了一幅冷静的肖像。它标志着安妮·埃尔诺一系列自传散文作品超越了虚构世界,即使还存在叙事声音,也可以说是中立的,并尽可能隐藏起来。此外,安妮·埃尔诺还插入了对写作的反思,她将自己与“记忆中的诗性语言”保持距离,并提倡“平淡的写作”,这种写作理念与1950 年代法国的新小说以及罗兰·巴特所说的“零度写作”有所关联。然而,安妮·埃尔诺的语言中还有一个重要的维度,她的写作总是被一种背叛她所在的社会阶层的感觉所笼罩。她说写作是一种政治行为,让我们看到了社会不平等。为此,她用语言作为“一把刀”,用她的话说,撕开想象的面纱。怀着这种强烈而又纯洁的揭露真相的野心,她也被视为是让-雅克·卢梭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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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书写父亲之后,她给了读者一幅更短的关于母亲肖像,简称为《一个女人的故事》(Une femme,1987;  A Woman's Story,  1990)。它对安妮·埃尔诺作品的性质提供了重要的阐释,在小说、社会学和历史之间形成了复杂转换。简而言之,这是对一个坚强的女人的美妙致敬,她比父亲更能保持她的尊严。在安妮·埃尔诺与母亲的关系中,羞耻和沉默并没有以同样尖锐的方式出现。


伴随安妮·埃尔诺对过去的重建所带来的痛苦意味的作品是小说《耻辱》(Shame ,1996;  Shame, 1998 年)。在许多方面,它似乎是此前对其父亲书写的延续,试图解释过去某个特定时刻父亲对母亲的愤怒情绪。用她自己在书中的话而言,“我一直想写那种我以后觉得无法谈论的书,那种让我无法承受别人注视的书。” 这体现了根植于成长与生活中的屈辱体验。文学给了安妮·埃尔诺一个避风港,可以写出与他人无法直接交流的东西。对于她来说,羞耻感是个人身份中唯一持久的特征。



安妮·埃尔诺的写作始终服从于时间的进程。在其他任何地方,社会习俗对我们生活的影响都像在《悠悠岁月》(Les années,2008)中那样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这部小说是她最雄心勃勃的项目,并使她在国际上享有盛誉,拥有众多追随者和模仿者。《悠悠岁月》被称为法国社会的“第一部集体自传”,德国诗人杜尔斯·格林拜因称赞它是当代西方世界开创性的“社会学史诗”。安妮·埃尔诺在叙事中用集体记忆的第三人称代替了自我的自发记忆,暗示了时代精神对她生活的影响。她逐渐脱离了普鲁斯特对她的影响,呈现出大众生活是由被讲述的故事、被唱的歌曲或社会治理趋势形成的。也因此,安妮·埃尔诺意识到自己很难从曾经的个人身上认出自己,多年过去,个人和集体记忆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有意思的是,撰写《悠悠岁月》过程中,她曾到北京和上海游历,她在多年后表示,“在中法两国人民的特性、历史等一切差别之外,我似乎发觉了某种共同的东西......我会喜欢接触中国的记忆,不是在一切历史学家著作里的记忆,而是真实的和不确定的、既是每个人唯一的又是与所有人分享的记忆,是他(她)经历过的时代的痕迹。”



在安妮·埃尔诺的社会视角中,羞耻机制总是具有特殊的力量,在最新作品《一个女孩的记忆》( Mémoire de fille,2016;  A Girl's Story,2019)中,她从另一个角度恢复了这种视角,这部作品中,她回到1950年代末,以年轻女性的身份面对自己的惨痛记忆,当时她在诺曼底的一个地方失去了童贞。在前半生中,她选择不处理这份痛苦的记忆,如今她写道,这是一个“与成为商店和咖啡馆老板的女儿不同的耻辱”的问题。小说中,她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面对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一样无情,就像对那些羞辱她的人一样无情,“当你想澄清一个普遍的真相时……这总是缺失的:在你呈现的那一刻,外界对你的体验缺乏理解。” 这个障碍被她称为“当下的不透明”。


▲ 《超八岁月》海报


与这部作品呼应的是,安妮·埃尔诺在2022年的戛纳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中带来了自己的影像作品《超八岁月》,它由1976年至1981年间拍摄的的胶卷组成,并附有安妮·埃尔诺未发表的文字。这部家庭私密影像档案记录了1968年之后约十年间一个社会阶层的生活细节,包括伴随人生选择的热爱和失落,影片也和她过往的自传体小说呈现出高度相似性:根植于现实生活经验的主题、贯彻始终的女声自白、偏重内在精神世界的叙事逻辑,为观众带来一位女性作家的独到视角。


正如诺奖评委会在授予她本年度文学奖时所称赞她的,“安妮·埃尔诺显然相信写作的解放力量。她的作品毫不妥协,用简单的语言写成,刮得干干净净。当她以极大的勇气和敏锐的洞察力揭示体验的痛苦,描述羞耻、屈辱、嫉妒或坦承无法看清你是谁时,她已经取得了令人钦佩和持久的成就。”




新媒体编辑:郑周明;部分文字编译自诺奖官网

配图:诺奖官网、出版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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