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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刻经处:一百年前,这里激荡思想;一百年来,这里雕刻时光

孟春明 群学书院 2019-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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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9日,群学书院读者走进中国近代成立最早的佛经出版与佛学研究机构、也是目前中国仅存的刻经机构和收藏木刻佛教经典像版的文物中心,世界范围内唯一的汉文木刻佛经出版中心——金陵刻经处。数十位读者与作家薛冰、老克等一道,再次重温前辈先贤大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淑世情怀。


本文为参与活动的《北京日报》社孟春明先生撰写的回顾,特此致谢。



群学书院论坛纪要

金陵刻经处的鲁殿灵光

文 | 孟春明

图 | 杨湛、严卫



八月的南京城,天气闷热得就像钻进一口巨大的蒸笼,人在室外,一动不动也会汗流浃背,恨不得吐出舌头找个树阴凉儿躲起来。


应朋友之邀,参加了一本新书《金陵刻经处》的分享会,作者薛冰是一位南京文化学者,多年关注这座古城的历史变迁,为保留金陵文化奔走呼号。


薛冰老师与他的新著《金陵刻经处》


活动地点在南京淮海路与延龄巷交界处的金陵刻经处,这里往东没几步远就是终日喧哗的商业中心新街口,一堵低矮的白墙,把金陵刻经处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喧嚣不已的万丈红尘,红男绿女纷纷扰扰,不舍昼夜。内里却是宁静安谧的清凉世界,十来位善男信女孜孜矻矻,刻印了万千经卷,永世流传。



金陵刻经处匾额

题字者为刻经处第二代掌门人,近代佛学大师欧阳竟无居士



三百米外,就是南京新街口的万丈红尘



而这里,一百五十年来始终宁静安详

 

这里是中国近代成立最早的佛经出版与佛学研究机构,一百五十多年来刊布佛经数百万卷,培养出大批佛学人才,是中国近代佛教复兴的中心。


这里是中国仅存的刻经机构和收藏木刻佛教经典像版的文物中心,是世界范围内唯一的汉文木刻佛经出版中心。现存十二万五千余块木质经版,完整地保留了雕版水印和线装函套等传统工艺,是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国雕版印刷技艺”的保护单位,延续了中华传统文化。



金陵刻经处藏经版


庭院里陈列着四位佛学前辈的塑像,默默地继续守护着这一方净土。他们是杨仁山,欧阳竟无、吕澂、赵朴初。


我非佛教徒,对宗教文化涉及不深,但是却被这里几代甘于寂寞,坚守信仰的人们深深打动。一百五十多年的风雨沧桑,这座精舍,已是真正的法海真源。


新书分享会在金陵刻经处祗洹精舍举行

这里也是中国近代最早的佛教学院


十分有幸,能够亲耳聆听刻经处常务副主任肖永明先生为我们的详细讲解,金陵刻经处的非凡今昔展现在眼前:


清末,中华民族正经历着“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李鸿章语)内外交困,风雨飘摇,国运式微,无数仁人志士上下求索,苦寻出路,其中也有一些人把宗教作为救国图强的路径,而且,维新派领袖人物里,也有很多人受到了佛学的影响,比如谭嗣同就是杨仁山佛学方面的学生,其代表作《仁学》就深受杨仁山的影响。维新派和嗣后的革命党人里许多人和刻经处的创办人杨仁山过从甚密,其中便包括梁启超、章太炎、陈三立等人。


金陵刻经处内的杨仁山居士像


杨仁山,名文会,字仁山,生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卒于宣统三年(1911),祖籍安徽石埭,今属黄山。


杨仁山看到由于连年战乱,特别是洪杨之乱导致佛经严重散佚缺失,佛学不彰,便立志要通过广布佛学来实现弘法利生的志向。1866年(同治五年),29岁的杨仁山与同仁共同创办了中国第一家融雕版、印刷、流通、研究、教学一体的私人佛学出版机构——金陵刻经处。


他始终坚持“三不刻原则”,“凡有疑伪者不刻,文义浅俗者不刻,乩坛之书不刻。”他一方面从民间搜寻散佚经籍,另一方面向在英国结识的日本友人求助,从日本的藏书家手中购买或借来经书翻印。金陵刻经处所刻经籍并无门户之见,尤其重注各个流派的论集,由于金陵刻经处所印佛经典籍内容纯正,涵盖面广,校勘谨严,板式清朗,刻印精美,纸质绵柔,字大醒目,从内容到形式堪称完美,所以,“金陵本”、“宁刻本”在海内外享有极高声誉。



金陵刻经处内深柳堂

为杨仁山居士故居

 

翻检杨仁山生平事迹,可以看到他既是一位信仰坚定的佛教徒,同时还是一位打通了中学西学任督二脉的哲人,他曾经作为随员,两次随同曾纪泽、刘瑞芬出使英、法、俄诸国,共计在国外居留了六年时间。


他是当时佛教界赴欧洲考察的第一人,传统的儒家思想和佛学底蕴加上西方现代进步思想加诸于身,使得杨仁山终成一代大师。他在《等不等观杂录》中深刻指出:“斯世竞争,无非学问。欧洲各国政教工商,莫不有学。吾国仿效西法,不从切实处入手,乃徒袭其皮毛。方今上下相蒙,人各自私自利,欲兴国,其可得乎?”除了汲取西学中的营养以外,他对现代科学也多有涉猎,从国外带回许多现代科学仪器,闲暇时加以研究并加以应用。


肖永明主任带读者参观深柳堂


金陵刻经处是一个非盈利机构,维持起来极其困难。杨仁山在晚年立下遗嘱,把刻经处所在的延龄巷房屋产权“永远作为流通经典之所,三房均不得认为己产。”别人的遗嘱基本上是讲自己的遗产如何给子女亲属分割继承,而杨仁山的遗嘱却是把支持刻经事业所欠债务三千八百一十两,让三个儿子分担偿还。同时杨仁山还明确了今后的刻经处的管理模式为理事会制度。正是因为杨仁山的完美设计和后代的恪守不渝,才使得金陵刻经处虽然历经磨难,却能一百多年屹立不倒。


深柳堂后的杨仁山居士塔

是南京为数不多的藏传佛教样式石塔


读者参观杨仁山居士像


杨仁山对自己的孙女杨步伟(1889-1981)十分喜爱,杨步伟小时候不愿裹脚,杨仁山就支持她做一个大脚女子,旧时女子无才便是德,杨仁山却鼓励自己的女性后裔进入现代学堂读书。


杨步伟在祖父和父亲的关爱支持下,负笈东洋,成为中国第一个医学博士,并与赵元任先生(1892-1982)结为伉俪。


1981年,她去世后,遵其遗愿,部分骨灰被安放在金陵刻经处内的杨仁山居士墓塔脚下,永远陪伴着她所敬爱的祖父身边。


杨步伟骨灰撒放处


活字印刷是我国四大发明之一,而在活字印刷之前还有一种印刷术流传至今,这就是雕版印刷,金陵刻经处所采用的就是这种印刷方法。


刻经处所用经版均由黄梨木手工刻制而成,一页纸一块版,一块版两面刻字也就只能刻上800字左右,而且一点都不能出差错,错一个字整个版就报废,就是这样一块版,需要一个技术精湛的雕版师刻上半个月才能完成。




金陵刻经处内的技艺工作室


目前,金陵刻经处只有非遗传承人马萌清师徒两人能够承担如此重任。不难设想,此前十二万五千多块经版的刻制,需要多么浩繁的人力物力,刻经处藏经楼里一排排架子上陈列的经版,给人以巨大的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



参观经版楼


如果把目前金陵刻经处所藏经版复制一份,需要五千多年的时间。按照目前黄梨木的价格,仅仅购买所需木材的经费就要将近一点五亿元人民币,这还没有考虑进去人力等成本。


雕版之后就是印刷、装订等工序,每一道工序里面又包含着若干环节,这些全部由手工完成。


金陵刻经处内传承的工匠精神

 

除了佛经以外,刻经处还藏有18块大型佛像版,更加珍贵,这些佛像版中尤其以成于光绪年间的“慈悲观音像”、“灵山法会图”等弥足珍稀,这些佛像法相庄严华妙,线条优美圆润,今人的木刻版画,很难达到如此水平。



佛教有这样一种说法,就是现今世界是末法时代。末法时代的一个特征就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魔波旬的子孙披上了佛的外衣谤佛毁法,现实似乎也的确如此。然而,就在今天,依旧还有一群人孜矻穷年,不辞衰朽,终使贝叶灵文著于东土。三藏奥义,流遍华夏。也还有一方净土有如鲁殿灵光,可以荡涤净化心灵。


这里,就是金陵刻经处。


薛冰老师(左)与金陵刻经处肖永明主任


文化记者、作家南京老克


《金陵刻经处》责编王林军


薛冰老师向金陵刻经处赠书


当晚,读者们还一同观赏了南京市话剧团大型原创话剧《杨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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