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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民」国?一个「北漂」女人的遭遇

dangrenbei 法之剑 2022-11-27


这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因为她生长在民国,但她又是一个幸运的女人,因为她终于等来了人民共和国。


她叫张翠喜,山西榆次人,家里叫她“喜儿”。


喜儿的父亲是地主家的长工,尽管父亲早出晚归,没日没夜给地主卖命,可张家也很难吃饱饭。母亲还要打零工,贴补家用。平时孩子们也要跟着母亲捡柴火、拾山药。


8岁那年,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喜儿爹把她卖给离村八里的王家庄,当了童养媳。婆婆整天非打即骂,公公赌博赌输了,倒手把喜儿又卖给罗家庄的一户大地主家。


艺术高于生活,却来源于生活


罗家是个大地主,三进院落、大骡大马,还养着一群猪。买喜儿来,给老爷太太当丫头。张家、王家都是穷苦人,这回罗家是体面人,喜儿有福了吧?


在罗家,喜儿天不亮就要起来,先收拾屋子,接着伺候太太起床。叫早了不行,叫晚了也不行;声小了听不见。声大了她要骂,好容易叫醒了,得侍候她洗脸、漱口、吃喝,还得给她梳大髻,梳不好就揍你,轻则拧你,拧得喜儿浑身青烂紫,重则扇耳光,扇得喜儿顺嘴流血,全嘴牙都活动了。地主婆扇疼了手,就用粗棒子劈头盖脸地打,打得兴起,还会揪着喜儿的头发,往地上磕。还不许哭,你越哭,她下手越狠,花样越多。


虐待够了,罗地主把喜儿卖给马地主家做童养媳。从使唤丫头到童养媳,日子总该好过一些吧?


问题又来了,马地主家瞧不起你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公公特别凶,老是找岔儿殴打喜儿,拳头、巴掌,扫帚、棍子,什么顺手用什么打。说是童养媳,形同女奴,拾拾柴,烧火做饭,还得下地浇园子,哪样活干不好,就打你个半死。小丈夫也不是个东西,有次下大雨,喜儿冒雨在地里拔草,没有及时迎接从城里学堂回来的他,这小子就爆了,在大雨地里,把喜儿按到水池子里打起来。连挨打带雨淋,又饿了一天,还要照常给全家人烧火做饭。


《白毛女》中喜儿


15岁圆了房,17岁,喜儿生了个女孩儿,歇了才三天,公公就骂开了,生了孩子倒有理啦?谁家媳妇生了孩子整天在炕上腻呀!


没法子,还在月子里,喜儿就得下地干活,伺候马地主全家。


20岁,又生了个女孩儿,马家骂她没能耐,生俩都是赔钱货。公公嫌孩子哭,又嫌喜儿还得带孩子,伺候他们不周到,孩子生下来刚四天,就被公公给拿出去卖了。


就这样的家庭,喜儿还得憋着不能哭,挨打挨骂,孩子被卖了,脸上都不能露出半点不高兴。孩子卖了,奶没人吃,胀得厉害,整天受罪。街坊二嫂子满脸堆笑来了,说你还不如给人家奶孩子,还能赚点私房钱。喜儿连忙道谢,心想挣点钱,交给公公,他们就会拿我当人看了吧?


二嫂子好人啊!可真的是“好人”吗?


民国妓院里的妓女


这个二嫂子把喜儿骗出来,说是临时奶妈,实际上是卖给石家庄开妓院的高梁玉。到了高家,老鸨子逼喜儿接客,喜儿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说我是被人骗来买的,我有家有丈夫,有孩子,你放了我吧?


老鸨子拎着棒子,叫出来满院子的“姑娘”,告诉喜儿:“不接客,我活活打死你!瞧瞧这些人,哪一个敢说个‘不’字?”


眼看逃不出老鸨子的手掌心,喜儿只好从了,这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老鸨子出门,她丈夫就蹂躏喜儿,喜儿敢不从吗?不从就被男的打,可是从了,老鸨子又骂喜儿勾引她丈夫,还是挨打。


在高家两年,能得的脏病,都得上了,下身疼得要命,还得接客。病得再厉害,只要不死,就得接客。直到老鸨子觉得喜儿可能要“烂”在她手,才把喜儿卖给另一家开窑子的,更低等的妓院。这家发现喜儿一身脏病,转手就找人贩子,卖给北平开窑子的刘子辰。


在刘家一样挨打,只是可以有所“选择”,吃麻花还是吃面条?“麻花”是鞭子,“面条”是生炉子的火筷子。


解放前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


在刘家待了半年,有个客人叫袁国藩,花了一千四百块给喜儿赎身,刘子辰临走还扒了喜儿的全身衣服,说这身儿行头是他家置办的!


袁国藩是个好人吗?喜儿曾经这样期望过,可领出妓院,这家伙不是要跟喜儿过日子,而是把喜儿捯饬干净,转卖给顺义牛栏山的一家土财主当姨太太,说是好人家的大姑娘。当然这家花了大价钱,结果拜堂成亲当晚就露馅了。


老财主说喜儿是“坏人”,满身脏病,全家人都来打喜儿,什么趁手的家伙事儿都用上了。边打边骂:“臭婊子,你混充好人,你是什么东西?我们这儿没你这一号,快滚,别脏了这块地,我们不要你!”


走投无路,喜儿最后还得回去找开窑子的刘子辰,继续接客。


在刘家又待了一年多,遇到个做小生意的客人,叫崔德禄,给喜儿赎身。这家伙也不是个东西,玩厌了,就对喜儿说:“天生的窑姐货,什么也做不了,你还是接客,干你的老本行吧?把我给你赎身的钱,挣回来还我!”


民国妓院的招牌


喜儿再次被卖到妓院里,这已经是第四家妓院,喜儿被卖的第了多少回,连她自己都记住不了。


各路牛鬼蛇神,如此戕害妇女,民国政府就不管吗?


可问题是作为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社会矛盾突出,私有制度普遍存在,各种政治势力你争我斗,各派军阀为了争抢地盘大动干戈,外强横行,租界藏污纳垢;灾荒连年,战乱不止,社会经济凋敝;社会财富分配极端不均,富人花天酒地,穷人饥饿窘困;社会环境不断恶化,土匪恶霸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强抢民女、贩卖幼女、奸淫妇女。这是个不断产生罪恶的社会制度,必然会产生娼妓这样的社会丑态。


国民党的军警宪特,一个个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有不少人就是妓院的常客。妓院老板、老鸨为了寻求庇护,也乐于如此,甚至和他们一起对妓女进行双重的性剥削。这些家伙往往一文不花,玩弄妓女取乐,还要妓女出钱,买好吃好喝的招待。稍有怠慢,就得遭毒打。


民国妓女


国民党军的伤兵一来,妓女们就更遭殃了。打砸抢都是家常便饭,妓女们害怕,不愿接他们,他们就抽皮带、打嘴巴、罚跪,甚至往脸上洒硫酸。 


遇到日本鬼子、美国鬼子来逛窑子,妓女们所受的蹂躏就更惨了。有时鬼子们带着汉奸来帮凶作恶,先故意把妓女打哭,还必须哭得泪流满面,或叫妓女跪茶碗取乐。他们喝醉酒后乱打人,凶狠残暴,无所不用其极。


关于这段经历,1950年1月,喜儿在斗争妓院领家老板会上,回顾之后,她又说了一段话:


“旧社会里我有什么出路呢?要不是毛主席、共产党解放我,我只有永远做人人看不起的窑姐,我只有死路一条。今天我明白了,我所受到的苦难都是地主老财给我的,我永远忘不了这些魔鬼把我害成了这样,我要求政府替我报仇!”


然而这种觉悟的提高,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旧社会给喜儿和无数个喜儿的人身和心灵戕害,已经让她们完全绝望了,看不到一丝光明。她们虽然恨透了妓女生活,想跳出火坑。但是反动阶级共同结成的罪恶之网,使她们欲逃无门。什么路都试过,但都走不通,惨痛的经历只给她们铺下了一条死亡之路!


封闭妓院,改造妓女


于是喜儿们认“命”了,她们只知抱怨自己的命不好,却不知道自己所受的苦是旧社会的旧制度造成的。如何使她们摆脱这种宿命论和寄生思想,树立起新社会的主人翁思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则需要进行艰巨而细致的思想改造工作。


光讲大道理显然是不行的,心病还需心药治。


首先当务之急是要给这些喜儿们解除身体上,旧社会带给她们的戕害。在当时北京市收治的学员中,性病患者占95%以上,有的还兼有多种脏病。最惨的是一个小女孩,6岁就被妓院老板给祸害了,检查时发现她和大人一样患有严重的病痛。


人民政府拿出最好的医疗资源,给大家治病,因为这些被旧社会侮辱和损害的人们,在新社会被视为“阶级姐妹”,她们理应接受人的尊严和待遇。


可是最初喜儿们是不相信的,那么多大医院的医生护士一批批的来,还拿出那么多金贵的药给我们用,不会是来哄我们吧?


医护人物为被改造学员打针治病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梅毒除根者达到40%,淋病治好者达95%,余者也已不传染。有的学员染了三种性病,也给治好了,那个小女孩也痊愈了。喜儿们感动地说:“不是人民政府,有谁肯给我们治病?烂死也没有人管的!¨


新旧社会在自己身上这一对比,喜儿们就明白过味儿了。下面就是阶级教育,让她们诉苦,倒苦水,讲讲自己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转化解放战士,诉苦教育是个好办法,解放我们的阶级姐妹,同样办法同样有效。


有天组织大家看歌剧《白毛女》,学员们哭成一片,有人说:“我们从前在妓院和白毛女一样,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共产党来了,白毛女从山洞里解放出来,见了太阳。如果没有共产党,我们仍要在妓院里过着苦难的日子,直到一领破席掩了死尸出去拉倒。”


无数个被共产党解放了的喜儿


对于这些,我们的“喜儿”张翠喜同志说:


 “旧社会里我有什么出路呢?要不是共产党解救我,只有永远做人人看不起的窑姐儿。”


最主要的还是要让喜儿们自强起来,再不依靠男人吃饭。有人学做工,有人学务农,有人学医,还有人参加了剧团。甚至有人报名参军,成了志愿军里的文艺兵。


学员学技术


1950年1月13日,参加志愿军的那位同志给大家写了封信:


“从前我们过一日好像过一年,总觉着生不如死,死了就算熬出来了,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的罪。前年的今天,我还是被人们踏在脚底下的下贱人,今天的我,能够参加到这个有伟大意义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行列中。这个实例的对比,在我的心中是多么激动啊!现在国家是属于人民自己的,我们有责任来保卫自己的祖国。”


又:时过境迁,我觉得,保卫历史的尊严和真相,把无数个喜儿的故事,告诉今天的人们,也是一种保卫自己祖国的责任。如果大家对这个题材感兴趣,我会把旧中国各民族无数受压迫,受剥削,被侮辱和损害者的故事,慢慢写出来。


注: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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