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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夫图申科诗7首

叶夫图申科 星期一诗社 2024-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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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亚·叶夫图申科(1933年7月18日 - 2017年4月1日)苏联俄罗斯诗人。他是苏联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大声疾呼”派诗人的代表人物。他的诗题材广泛,以政论性和抒情性著称,既写国内现实生活,也干预国际政治,以“大胆”触及“尖锐”的社会问题而闻名。

叶夫根尼·叶夫图申科17岁开始发表诗作,一生诗作颇丰,出版了约40本诗集,诗作被译成70多种欧洲和亚洲文字。叶夫图申科游历过世界上70多个国家,经常在广大读者面前朗诵自己的诗歌,在国内外赢得了广泛的声誉。叶夫图申科是斯大林死后苏联年轻一代的代言人,标志着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苏联对艺术家的控制有所放松。1984年,他的长诗《妈妈和中子弹》获苏联国家文艺奖金。1985年,诗人叶夫图申科访华,受到中国读者的欢迎。1991年,叶夫图申科与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签订教学合同,从此一直生活在美国。2015年,叶夫图申科在北京荣获“中坤国际诗歌奖”,成为首位获得本项中国民间诗歌奖的俄罗斯人。2017年4月1日,叶夫根尼·叶夫图申科在美国与世长辞,享年84岁。叶夫图申科的记忆力惊人,能够记住自己写下的每一行诗句。他的作品时代感强烈,受到世界各国诗歌爱好者的关注和好评。叶夫根尼·叶夫图申科的诗往往直接介入时代生活,尤其是在苏共二十大以后。他在这一阶段写了不少政治诗,在国内外都引起较强烈的震动和争议。他自称他是“代表出生在三十年代,而道德的形成却是在斯大林死后和党二十大以后的一代人”。随着历史的进程,叶夫图申科的创作视野日趋宽广。作为俄罗斯著名诗人、小说家、电影导演和政论家,叶夫图申科笔耕不辍,出版近40本诗集,诗作被译成70多种欧洲和亚洲文字,并获多项国际权威大奖。此外他还著有长篇小说、电影剧本和评论文集等。

什么样的清醒将会来临


什么样的清醒将会来临,

我们的良心以后对我们会多么严峻,

如果有人在餐桌旁表示坦率,

而我们却没有觉察出敌人的奉承。


可怕的是不吸取任何教训,

出于热心过分的警惕,

再一次把不干净的愿望

加给叛逆的但是纯洁和幼稚的心。


热心于怀疑——不是功勋。

盲目的法官——不是人民的仆人。

比认敌作友更为可怕的,

是匆匆忙忙把朋友当成敌人。


1956

王 守 仁 / 译




两座城市


一座城市名叫“对的”,

一座城市名叫“不对”,

我像一列火车

在他们之间往返多年,

我的神经

像它们之间的电线!

“不对”城里死气沉沉,让人生畏。

就像一间忧伤弥漫的办公室。

每天早晨用苦胆擦洗地板。

沙发塞满虚伪,墙壁用灾难砌成。

每幅画都瞪着怀疑的眼神。

每件东西都眉头紧锁。

你别想在这里得到忠告,

或者问候,或者一束白花。

打字机在纸上敲出了回答:

“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而当灯光完全熄灭,

幽灵便在这里跳起阴森的芭蕾。

你竭尽全力

也别想弄到

一张车票,

好离开这黑色的“不对”城。

可在“对的”城,生活像小鸟的歌唱。

这座城没有城墙,像巢穴一样。

天上的每颗星星都想与你握手。

每副嘴唇都想与你大方地亲吻,

同时轻轻地说:“这没什么……”

香草搔首弄姿,诱惑你去采撷,

成群的奶牛哞哞叫着,献上奶汁,

这里无人怀有任何猜疑,

你想去任何地方,

立刻就会有火车、飞机和轮船,

水滴像岁月一样嘀嗒:

“对的-对的-对的……

对的-对的-对的……

对的-对的-对的……”

说实话,有时也很无聊,

一切得来毫不费力,

在这色彩斑斓的“对的”城……

一座城市名叫“对的”,

一座城市名叫“不对”,

我最好在他们之间往返,

直到生命的终结!

就让我的神经

像一根电线,

紧紧地绷在

这两座城市之间!


1964年



矮小的白桦树


我们是矮小的白桦树。

我们像一根根尖刺,

死死地扎进你们严寒的指甲缝。

永冻带的王国

带来各种愚昧,

为了把我们压得更低。

巴黎的栗树,你们奇怪吗?

傲慢的棕榈,你们痛苦吗,

看到我们躬身?

时装的卫士,你们忧愁吗,

见我们全都是夸西莫多?

你们温暖舒适,

我们有公民的勇敢,

你们忧伤而又庄重,

送来了道德的支撑。

我们的同行,你们认为

我们不是残疾树,

可绿叶虽然不美,

冰雪中却是攻击的旗帜。

谢谢。无论如何,

我们坚守在天空下,

当我们受到野蛮的欺辱,

并未见你们的道德支撑。

当然,你们比我们自由,

我们的根却扎得更深。

当然,我们不在巴黎,

但在寒带我们却价值更高。

我们是矮小的白桦树。

我们狡猾地搔首弄姿,

可这只是虚情假意。

依恋也是一种不屈的姿势。

我们残疾地躬身,

可我们相信永冻带并不永冻,

这头怪兽会被赶走,

我们将获得匀称的权利。

但如果气候变化,

我们的枝桠

能否接受自由的形状?

我们已经习惯了丑陋。

这让我们深深地痛苦,

严寒始终在将我们折磨。

可我像尖刺死死地站着,

我们是矮小的白桦树。


1966年




上帝保佑


上帝保佑,让瞎子恢复视力,

让驼子直起腰身。

上帝保佑,让人做一会儿上帝,

但是别上十字架。

上帝保佑别陷进官场,

别做虚伪的英雄,

上帝保佑不偷盗也能发财,

当然,如果这有可能。

上帝保佑做个老江湖,

谁的子儿也不吃,

不做牺牲者也不做刽子手,

不做叫花子也不做大贵族。

上帝保佑少一些撕裂的伤口,

当发生大规模的斗殴。

上帝保佑多一些不同的国家,

但首先不能失去祖国。

上帝保佑,你的国家

不会用皮鞋踹你。

上帝保佑,你做了乞丐,

你的妻子依然爱你。

上帝保佑,让说谎者闭嘴,

在孩子的喊声中听见神的声音。

上帝保佑,能看到活的基督,

他最好显出女性的面容。

我们背负的不是十字架,

没有信仰才让我们累弯腰身。

为了不失去任何信念,

上帝保佑能有一点上帝!

上帝保佑一切,保佑一切,

保佑一切人,一视同仁……

上帝保佑一切,只需要

让人不在事后感到羞愧。


1990年




我爱你胜过爱自然


给玛莎

我爱你胜过爱自然,

因为你就像自然本身,

我爱你胜过爱自由,

没有你自由就是监狱!

我爱你漫不经心,

像爱深渊而非爱辙印!

我爱你胜过各种可能!

我爱你也胜过不可能!

我无悔地无望地爱你。

即便醉了,即便无礼。

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甚至胜过单纯地爱你。

我爱你胜过爱莎士比亚,

胜过爱大地一切的美!

胜过爱世间所有的音乐,

因为书和音乐,就是你。

我爱你胜过爱荣誉,

甚至是在将来的世纪!

胜过爱生锈的强国,

因为祖国,这就是你。

你不幸吗?在祈求同情?

你别用乞求激怒上帝!

我爱你胜过爱幸福!

我爱你胜过爱爱情!


1995




我不善于道别


我不善于道别。

对于我爱过的人,

我虽然有过粗暴,

却总是避免无情。

对于突然变坏的人,

只为自己活着的人,

我学会了谅解,

尽管不再喜欢他们。

我谅解无心的迷途人,

他们的过失很莽撞,

可他们的内心

毕竟闪着悔罪的光芒。

我却不能谅解自己

那些圆滑的诗句。

我不祈求宽恕,

我不是个叫花子。

我谅解一切弱者,

小酒鬼,邋遢鬼,

可总是有人喜欢

别人的厄运或恐惧。

心与心的贴近,

自然远胜于无情。

我不善于道别。

我已学会了谅解。


2013




昨天、明天和今天


献给我的中国朋友谢冕教授,在为欢迎我抵达北京而于2015年11月13日举行的晚宴上,他的一句祝酒词给了我写作此诗的灵感。

生锈的念头又在脑中哐当,

称一称吧,实在太沉。

昨天已经不属于我,

它不告别即已转身。

刹车声在街上尖叫,

有人卸下它的翅膀。

明天已经不属于我,

它尚未来到身旁。

迟到的报复对过去没有意义。

无人能把自己的死亡猜对。

就像面对唯一的存在,

我只为今天干杯!


2015

刘 文 飞 /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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