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后工业时代狂怒的挖掘机

最好是酣畅淋漓的焚尸炉

最好死于一场大火

然后，永不复活

柏山

什么水是船只

什么愁是灯火

什么家是语言

时间在静止，速度消失
飞矢不动的空间里

没有最后可以安息的

地方

最好在一场纷纷的大雪中

埋葬典籍和记忆

柏山，你我

赤裸如天使，遗忘如婴儿

最好转身离去

最好将你消解在软软的甜歌里

走了，柏山

最好在被抛掷的迷途

你我

既不两惜，也不相忘

我告诉你要为你写一首诗
你惊喜一笑说，我不懂诗
你不懂诗，可你懂我
诗歌无用，诗人无地
沉浮于商海，哪堪汹涌？
除了越来越窘迫的日子和
渐暴躁的脾气外，没有什么
你苦笑着责备我的孤傲清高，不合时宜
琐碎的日子，你乐意于每天周旋在厨房和
洗衣机之间﹔惬意于随手翻两页过期的
妇女杂志﹔偷闲于和几个邻人搓搓麻将
这没有什么
我知道你不再是那个偶见初惊的少女
也不再是我洞房里粲然颤微的新娘
我们的女儿已经到了可以欺负小猫小狗
之类动物的年龄，甚至还能帮你买瓶酱油
她美丽如你，智慧似我
——且不要有我这般智慧
我写了无数首诗歌，这是我最得意的一篇
作者却署名你和我
饱满的日子，多少顾此失彼的乱
多少快意舒展的笑
你时不时还哼上那么一曲：
“我要一座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
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

吾妻，又至七夕
身在北国，不能为你采撷一枚红豆
权以这零碎的诗句，酬那些呴沫相濡的岁月
吾妻，今生已盟约白头
他生缘会之期，或者三生石畔，或在奈何桥头
你会不会微笑着向我走来，问一声：
你好吗，文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