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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时分说谣言

韩葵 韩葵布拉格 2020-03-15
疫情时分说谣言


这一波疫情爆发,很多感触

其中之一,是自媒体和多媒体。多媒体,不是说平面、音频、视频等综合技术手段,而是来自不同方面的传播。包括各种官方报道、私人隐晦的或者明确的消息和忠告,通过微博、微信……,包括港台和海外华文媒体的播报讨论和分析,当然包括各海外新闻媒体的英文、中文或其本国文字的报道,还有因为关注这次事件,也发现比如世界卫生组织和柳叶刀都有中文公众号。

虽然有各种局限和限制,我们仍然感觉信息不足或者担心一些信息不足够可靠,但是,已经感受到一些力量。






前面写过“捂”字。

朋友在朋友圈写道“2020年度汉字,如不出意外,应该是‘捂’字。鼠年,确实一下子检验出了大量鼠目寸光、贼眉鼠眼、胆小如鼠、首鼠两端的人。”

从当初捂住几个人的嘴,终于成就了用口罩罩住全国人的嘴,这是多么痛心的“成就”。

朋友圈还有篇不错的文章《围城武汉中的经济学》,文中提到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印度经济学家阿马蒂亚•库马尔•森的理论“新闻自由是灾难最大的救助者”。我们的另一公众号加贴一段从维基百科摘录有关阿马蒂亚•库马尔•森的介绍。




我们这个社会对传谣和告密,持有截然不同的相反态度。

人们嘴里轻易就跑出不造谣、不传谣、不信谣,仿佛这是无懈可击的政治正确。说到告密这两个字,却有些暧昧态度,特别是当我们不喜欢正视这两个字的时候,它便如同病毒一般,迅速生出无数变异,比如“汇报”和“举报”,这类行为于是抹上了高尚的亮色。殊不知,这毕竟是不见光不被公众检验的,于是,没有约束。




谣言是什么谣言,是什么?




如果自己所见所闻所知,说出来,哪怕是错误的虚假的,并不能定义为我们心目中的造谣。

故意颠倒黑白说出来才是。

传谣和信谣,更是伪命题。

因为如果我们已经事先确认某一个特定的消息是“谣言”,除非别有用心或实在不小心,绝大多数人大概是不会去相信也不会去传播的。之所以相信和传播,恰恰因为并不认为那个特定的消息是“谣言”。那么,除了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不传谣”和“不信谣”要么是伪命题,要么被扩大化。

扩大化的结果,就是阻碍传播消息和接收信息。

把消息发布出来,以及传播消息、收到并分辨信息真伪,充实自己的判断,恰恰是人类的自觉行为,也是新闻的起点和基石。

我们对发布消息和传播消息的,往往心生期望,如同我们希望大夫妙手回春、护士白衣天使、老师是辛勤的园丁,不仅教书还育人,新闻工作者更是“无冕之王”。其实,他们就是我们自己,也是我们身边的某一个普通人,当不吝赞美之词把某一个行业神圣化的时候,也容易产生妄想。妄想,具体到新闻业,就以为发布消息和传播消息的业者和机构,可以如同神仙一般,自带绝对正确的判断能力。

可这并不真实。

当有谁承诺可以做到的时候,反而值得质疑其可信度和目的。

不仅新闻业,万事如是。

我们可以想想自己经历过的和正在经历的每件大事小事,相信过什么,拒绝过什么。

那么,作为一个发布消息和传播消息的人,或者职业化为新闻从业者、新闻机构,包括自媒体,最重要的操守,其实是二点:

-道德层面的真诚;

-技术行为上的严谨;

基于这两点之上,越专业的知识和手段,当然越好。

而一直确保给出客观、正确、全面的报道,只能是理想,而不能是准入门槛——这太不真实了,或者说,太假了。


当我们把门槛降到现实层面,原谅发布和传播消息的可能不实,同时,又需要真实、客观、透明、全面的信息,这事儿如何解决?答案显然,就是新闻公开新闻自由。

可能每一个消息都有局限性,甚至有故意的谣言存在,但当大量不同渠道不同角度的消息汇集在一起,至少大部分真相会浮出水面。

新闻报道真实客观的后半步骤,需要受众参与完成。

有些人有比较好的接收、梳理和判断的经验和能力,有些人不然。

如果自己仅仅做一个不思考被填鸭的受众,面对众多信息必然茫然无措,如果具备一些思考能力,至少可以选择对各种信息做全面分析,或者选择简单相信与自己契合度较高的媒体。

受众对自己的要求不可以太低,如果放弃自己的责任,完全不思考,有什么权力要求真相?

受众对自己也不必要求太高,具备专业知识和手段的人士,都做不到神仙,接收信息的受众,又怎么可能永不出错?


但是,当人们不太残缺常识、不太残缺资讯的时候,成年人毕竟可以锻炼自己的思考,具备为自己行为同时也为社会负责的能力,当绝大多数年龄上的成年人在思考上也不残缺的时候,事情便迎刃而解。


前面,我对“无冕之王”加了引号,意思是,每个新闻从业者不可能是“无冕之王”,但具备新闻自由的新闻业,担当无冕之王。

很多人记住了“无冕之王”的概念,却忽视了这个称号到底是说某一个人、某一个势力还是在某一种环境之下存在的一群业者。

用错了的政治正确,有时候比政治不正确还可怕。





重复一下促使我理解新闻自由、新闻里不同角色的几个故事

坐月子

我们过去的习俗是捂着坐月子。

二十多年前,我住院的时候,刚好七月末天很热,看到邻床捷克产妇,对着病房的窗户,呼呼扇风。令我思考为什么中国产妇捂着,生怕捂不严落下什么病根,西方人不捂着也没怎么样,很多人说人种不同,我不信。

原因大如是:捂着却没捂严实,反而阴风窜进来;敞开接纳,反而没事。

生养、生长、生活方式如此,其他事情也如此。






捷克著名新闻摄影家寇德卡

他在1968年报道布拉格之春事件的时候,忽然间有所感悟,于是,纳入了自己的情感,拍摄出很多著名图片。情感其实是基于人类作为存在前提的新闻的自然属性。纳入情感的报道,不必令记者对客观性受损产生负罪感。当然,前提是真诚。





亲历新闻报道

参与凤凰卫视新闻报道的那几年,我发现,我们亲身在现场观察的事件,在不同媒体中,反应出来的重点完全不同,甚至有个别的断章取义。

令我想到,没有什么完美意义的技术权威,也很难存在纯粹意义的客观立场,可以批判不良媒体,但也要接受这个不完美的现实,接受了这个现实,才凸显新闻自由、透明度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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