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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梅:我如果能救一个女性,就等于救了三代人

何加盐 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 2021-02-27


张桂梅把自己活成了华坪县的传奇。

作者:何加盐,来源:何加盐(ID:ihejiayan),经授权发布


黄付燕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最敬爱的老师,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那一天,她专程带着老公,抱着孩子,来到对自己有重生之恩的母校,想捐助3000元回报一下。

此前,黄付燕已经两次捐款。

第一次是自己还在上大学时,和男友回来看望老师。

老师说:“你还没有工作,我不能接受你的捐款。”

第二次是她工作后,把第一个月工资的一半捐给了学校,老师高兴地收下了。

而这一次,老师居然和她说:“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的钱。”

老师让她滚的原因是:“当初你家庭那么困难,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供出来上了大学,现在你居然在家当全职太太?”


黄付燕和老公带着孩子走出校门,她难过得哭了起来。

骂哭黄付燕的这位老师,名叫张桂梅

有人说她是活菩萨,有人说她是中国特蕾莎,但也有人说她“又老又丑”“厌男症”“老妖婆”。

如果你不了解一个人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往,就无法准确评价一个人。

今天,我们讲一讲张桂梅的故事。

听完后,相信你会有一个自己的评价。



1957年,黑龙江牡丹江市铁岭公社某生产队长老张家,生下了第五个孩子,取名张桂梅

老张是满族人,原籍辽宁岫岩,曾经当过兵,在部队里养马,后来落户到牡丹江铁岭公社,当了生产队的主事人,在村里有一定的威信。

生张桂梅的时候,老张夫妇年纪已经很大了,老婆已经48岁,他俩的大女儿都已经27岁,大儿子已经24岁。

老张脾气暴躁,老婆又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张桂梅是被哥哥姐姐带大的。

她和哥哥的感情特别好,小时候外出不愿意走路时,总是哥哥抱着、背着。

被哥哥姐姐宠着的张桂梅,无忧无虑地上到了初中。

1975年,张桂梅初中毕业,母亲已经过世。

三姐响应“奔赴祖国边疆、支援三线建设”的号召,从黑龙江不远万里,跑到云南省中甸县(现在的香格里拉市)支边,张桂梅也满腔豪情地跟着姐姐过来了。

18岁的张桂梅,进入了中甸县林业局工作,先是在林场团支部工作,后来又调到局机关工作,先后任文书、团支部书记和妇女主任。

1983年,由于林业局职工子弟学校教师奇缺,张桂梅到该校当了老师,从此走上教育道路。

在此期间,她遇到了自己一生至爱的丈夫。

丈夫是大理水电十四局的高中老师,俩人是相亲认识的,但一见就互相认可,就结了婚。

后来,两人还互相鼓励,丈夫考了研究生,张桂梅也考了大学,进入丽江教育学院(现丽江师专)中文系学习。

1990年,张桂梅大学毕业,跟随丈夫到大理市喜洲一中工作,丈夫当了校长,张桂梅是普通老师。

此时的张桂梅,过着幸福无比的生活,虽然说此前她住在姐姐家,也过得很好,但是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而和丈夫结婚后,她终于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丈夫除了当校长之外,还会修收音机,也在外面兼一些课,对小两口来说,生活非常宽裕。

张桂梅很会享受生活,她爱漂亮,爱玩儿,会给自己涂很红很红的口红,穿上紫色皮鞋、蓝色裤子、红衣服,每天乐呵呵地唱着歌,舞厅进舞厅出。

同事们都羡慕地说:“这30多岁的人怎么像小孩儿。”

没事的时候,张桂梅喜欢到大理繁华的三月街去逛街,看好的东西就买,从来不会舍不得;

他们会经常到全国各地去旅游,有时丈夫校务工作忙,走不开,她就自己一个人去。

有一回,她请假跑到成都玩,为了清静,出手阔绰地包下了一整家招待所。

张桂梅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快乐的日子,过了5年多。

1995年底,张桂梅的丈夫突然身体不适,到医院一查,胃癌晚期。

从此,世界对张桂梅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她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把房子卖掉,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全部变卖,总共筹集了20多万元。

那年头的20多万,不是小数,但是对于一个胃癌晚期的人来说,这笔钱并不能维持多久。

而张桂梅对丈夫爱入骨髓,她希望尽一切可能挽救丈夫的生命,不管多贵的治疗方案都愿意尝试,7千多一天的进口药,从来不停,20多万元,半年多就见底了。

丈夫说:“算了,别治了。”

张桂梅看到丈夫的眼睛总是从高处往楼下瞟,又害怕又心痛,她说:

“没关系,我有工资嘛,怕什么呢?我们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等于你陪我一天呗。如果是出了一个奇迹,我们好了,你不需要上班,在家给我做饭,我去上班去就可以了嘛。”

丈夫说:“好。”

可惜的是,美好的心愿、刻骨的爱情,都没能敌过凶残的病魔,丈夫的癌细胞逐渐扩散到肺部,继而到全身,治疗的过程极其痛苦。

张桂梅又找亲属和单位借钱,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无底洞,都婉言拒绝了。

后来所有钱全都花光了,只能拿掉氧气罩,拔掉管子,准备出院,但是由于病得已经实在太重,氧气刚拔掉没多久,丈夫就走了。

丈夫走的那一天,张桂梅无比难过,她心想:“都怪我,我这个妻子太无能了。”

她先是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放声痛哭,然后想着,丈夫没了,我也不活了,就恍恍惚惚地走到大街上,准备撞车自杀。

一辆汽车疾驰而来,张桂梅一动不动地站在马路中间,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但是司机的驾驶技术十分高超,刺耳的刹车声和急速转向的声音过后,车和张桂梅擦身而过,蹭到了衣服,但是没有伤到人。

吓傻了的司机对张桂梅吼道:“你要死可以选择别的方式,不能这么坑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司机的话喊醒了张桂梅,她心想:“是啊,我为什么要去坑别人啊?”

于是就走回了医院,请求太平间的人把丈夫从冷柜里搬出来,抱着尸身痛哭一场,然后依依不舍地火化了。

此后,张桂梅几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她也回学校教课,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活的心思。

高兴了还吃点饭,不高兴了也管不着了,就那么饿着。

晚上睡觉,经常睡着睡着就醒,因为又梦见了丈夫。

有一天,她批改学生作文,看到一位写道:“我们再也看不到张老师美丽的笑容了,她每天都是哭兮兮的样子,我们看了都喘不过气来。”

张桂梅心中一痛,她心想:不行,我不能这样子影响别人,我需要换一种生活。

于是,她向上级提出申请,离开了大理,去到了丽江市华坪县,当了华坪中心学校的一名老师。

1996年,39岁的张桂梅孑然一身地来到华坪,随身带的,除了自己的衣物,还有丈夫最常穿的几件衣服。


 

华坪位于八百里凉山的西南深山之中,地瘠民穷。

即便到现在,那里仍然是中国最穷的地方之一,更别说24年前。

在那里,张桂梅接触了很多贫困学生,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很多孩子上着上着就辍学了。

张桂梅这时已经完全忘了以前潇洒的日子是怎样的了。

她把自己有限的工资拿出来,自己吃最差的饭菜、穿最差的衣服,省下来的全部用于学生。

碰到有孩子辍学,她一家一家跑到学生家里去说服,把孩子拉回学校,自己帮孩子承担学费。

张桂梅和学生家长

当看到一些孩子在寒冷的冬天冻得瑟瑟发抖时,她把自己的衣服都送给了孩子们,包括她留下了作为纪念的丈夫从前穿过的毛衣和棉马甲,她跟孩子说:

“这是我丈夫穿过的旧衣服,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你要吗?孩子说要,她就把丈夫留下的最后的衣物,全都给了孩子们。”

有人问:“为什么都送给别人呢?不给自己留一点念想吗?”

张桂梅回答:“我要顾活人呐。”

1997年4月,张桂梅感觉自己消瘦得厉害,肚子经常很痛,而且越鼓越大,到医院一查,原来得了严重的子宫肌瘤

检查结果显示,肿瘤已经在她的肚子里长到5个月的胎儿那么大。

医生建议马上动手术,不然后果会十分严重。

张桂梅想,孩子们马上就要中考了,如果现在换老师,可能会影响到考试成绩,便强忍着没有去。

等到7月份,孩子们考试完,她才借了几千块钱,到昆明把手术给做了。

医生说:“不知道你是怎么忍过来的,肿瘤把内脏挤压得已经移位了,肠子都和腹后壁黏连到了一起……”

手术后,医生建议她要好好休息,至少要调养半年。

但张桂梅只休息了20多天,就回到了工作岗位,并且被调入新设立的华坪民族中学,担任了毕业班的班主任、文科教研组长、校妇女主任等多个职务。

由于身体虚弱、长期劳累,又没有遵医嘱好好调养,张桂梅的病情很快复发。

这一次,她的心里起了“干脆别治了,病死算了”的念头。
 
一方面,丈夫已经去世,她本来也没有太多可留恋的。

另一方面,看病需要花很多钱,她的积蓄早已因给丈夫看病而花光,现在微薄的工资,也还要想着照顾贫困的孩子们,根本就不够治病用的,要找单位开口,她开不了这个口。

在这样的拖延之下,张桂梅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有天上课时,实在撑不住,在讲台上直接晕倒了。

等醒来时,她发现学生和同事已经把自己送到了医院。

孩子们说:“老师,你不能走,你要看着我们考大学,看着我们研究生毕业,我们会来管你的。”

张桂梅看着学生们殷切的眼神,站起来拔掉针头,说:“孩子们,走,我们接着上课。”

学生们坚决要求张老师加强休息。

以前,每天晚上是张桂梅看到孩子们睡着之后才去休息,现在,孩子们要看着张老师睡觉之后,才去继续学习,然后睡觉。

同事们也纷纷表示了关切。

有一回,张桂梅去水房打水,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拉着她说:“张老师,你一定要好好治病,钱不用担心,有我们呢。”

张桂梅的眼泪哗地掉下来。

此时,她的事迹也逐渐传开来,从县城到最偏远的山村,人们都知道民族中学有一个张桂梅,自己吃最差的、穿最差的,把工资都分给学生,把衣服都分给学生,自己得了病不治,把钱都省下来给学生。

很多人都主动给她捐款。

在一次县政协对民中的考察中,校领导介绍了张桂梅的事迹,在场的政协委员都被感动落泪,向张桂梅三鞠躬致敬,并当场捐款六千多元。

另一次全县妇女代表大会上,她的故事也引起了台下哭声一片,有位代表把自己身上剩的最后10块钱车费都捐了,自己走了6个小时山路回家。

后来张桂梅到山里去找这个人,想把钱还给她,但是所有人都不承认。

张桂梅内心的火,又被热情的华坪人民给点燃了,她心想:

“我又不是什么人物,人家凭什么捐钱给我,对我这么好呀,我得活下来,就用余生为这个地方做点事吧。”
 
张桂梅再次做了手术,活了下来。

她认为是华坪人民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这是她欠这块土地上父老乡亲的情,她也将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


 

张桂梅把自己活成了华坪县的传奇

她教的课、带的班,成绩总是最好,对待学生,尤其是贫困学生,她完全像母亲一样,倾注了完全的爱。

有一个美国慈善组织“妈妈联谊会”想捐资在华坪与政府共建一所孤儿院,由于听说过张桂梅的事迹,指名要她担任院长。

于是,2001年3月,张桂梅成为了华坪儿童之家的家长。


“儿童之家”这个名字也是她起的,没有用“福利院”等常见的名称,因为她不想让孩子出去后受别人歧视。
 
这种发自内心的体贴,在张桂梅身上处处有体现。

后来她创办女校时,从来不说“贫困女生”,而只说是“大山里的女孩子”。

她认为,贫困是一种隐私,不应该作为标签贴在人身上。

当了儿童之家的家长后,这个从来没有当过妈妈的女人,一下子拥有了36个孩子。

这些孩子大的12岁,小的两岁,都是被遗弃的孤儿,有的已经在流浪中形成了孤僻的性格,有的因为被爸妈遗弃而具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有的身体有各种残疾。

孩子们又是打架,又是哭闹,小一点的孩子随地大小便,把脏污弄得裤子上、被子上、墙上到处都是……一个毫无育儿经验的人,要照顾一个这样的孩子,都难上加难,何况是三十多个。

就这样,张桂梅每天从学校上课回来,就要忙着哄孩子,督促大的学习,带着小的睡觉,半夜送生病的孩子去医院,有时还要到处去寻找乱跑的顽皮娃,向前来投诉孩子们调皮捣蛋的邻居们道歉等等。

有一次中秋节,几个孩子看到别人吃月饼,就想尝一尝月饼是什么味道,但是张桂梅学校的事太忙,忽略了这件事。

孩子们就想鬼点子,拆了法院的铁栅栏去废品站,换了点钱买月饼。

等法院的人找上门来,张桂梅才知道事情,给法院的人道过歉之后,她过来问孩子们事情真相,孩子们都不肯说,气得她举起手要打孩子,可终究还是没有打下手去。

她跟孩子们说:“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大家。以后你们想要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去给你们买。”

这些曾经没有人要、受尽伤害的孩子,在张桂梅这里健康、快乐地成长,后来很多考上了大学,组建了家庭,拥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一个人,如果能做到这样的功绩,应该可以称得上伟大了吧?

但是对于张桂梅而言,她的伟大,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在倾尽全力去爱这些孩子的同时,张桂梅了解到的这些孩子背后的故事,让她心里无比沉重。

有一位山里的妇女,在田里干活,一个路人来问路,可能她没听见,路人就拉了一下她的衣服。

结果,这位妇女认为“我被陌生男人摸了,太丢人了”,回到家就上吊自杀了,她老公也想“我老婆被陌生男人摸了,我真丢人现眼”,也跟着自杀了。

于是,两个孩子就成了孤儿。

另一位妇女,很幸运地和丈夫非常恩爱,但是却摊上了一个愚昧的婆婆。

她生二胎的时候,在家里土法接生,遇到难产,在痛苦之中,她请求婆婆把丈夫叫来,想和他最后说几句话。

婆婆说“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进来,不然男人会倒霉”,硬是不肯去叫自己的儿子来。

结果,这位可怜的妇女在极度痛苦和遗憾中死去,至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一面。

这位丈夫,也因为没能在妻子最需要自己的时候陪伴在旁,每天痛苦不堪,只能用烧酒来麻痹自己,结果在耕田时,倒在水田淹死,留下的孩子就成为孤儿。

在大山里,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它们让张桂梅的内心无比刺痛。

张桂梅想:“我一定要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现状。”

她认为,这些惨剧的发生,归根到底是因为愚昧。

如果那位干农活的妇女不是那么愚昧,她就不会认为被别人拉一下衣服,是一种需要用死去洗刷的耻辱;

如果那位生孩子的妇女不是那么愚昧,就不会在家里用土法接生,导致一尸两命的悲剧;

如果那位婆婆不是那么愚昧,就不会坚决阻止儿子和儿媳见最后一面,留下相爱的两人至死不能见面的遗憾,让自己的儿子悲伤而死。

她觉得,一个母亲的愚昧,会导致整个家庭的愚昧,一个女性如果读了书,有了文化,拯救的是整个家庭的未来,我如果能救一个女性,就等于救了三代人。

从此,张桂梅心里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要在这大山里办一所全免费的女校,让那些因贫困和愚昧而辍学的女孩子都能够上高中,上大学,我要把大山里女孩子的贫困和愚昧,从我这里阻断。”


 

办一所高中,需要投入巨量的资金,购置校舍、盖教学楼、建实验室……

对于张桂梅来说,这无疑是天文数字,凭她个人的能力,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

她向政府部门提出了请求,但是华坪是一个贫困县,没有多余的财政力量来支持新建一所女子高中,只能支持张桂梅在华坪一中设立一个“桂梅班”。

张桂梅认为,一个班的招生规模太小,而且作为一个班级,在教学、生活等方面都要服从学校的统一管理,她自己理想中的教育方式就无法全面实施。

最终,她婉拒了政府的好意,决定自己去寻找社会资金来办女校。

张桂梅把自己的身份证、工作证和历年获得的各种奖励、媒体对她的报道文字都复印了,走上街头去募捐。

刚开始,她觉得这样特别丢人,在街头徘徊了很久,都没敢开第一句口。

但是想起那些失学的女孩子和因为母亲的愚昧而堕入悲惨的孩子们,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了。
 
不出意外,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骗子,说你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做这种骗人的事,有人说这个女人精神有问题,还有人放狗出来咬她。
 
如此“乞讨”了整整一年,才筹集了两万多块钱,离建成一所女校还差十万八千里。

她也找一些企业家和社会组织去募捐,但是大家听到是要建一所免费的高中,都只能抱歉地摇摇头。

2007年,张桂梅被当地选为十七大代表,赴北京开会。

在会议期间,一位女记者因为发现张桂梅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对她产生了好奇,就拉着她到酒店房间,让她讲讲自己的故事。

于是,张桂梅就讲了自己想建一所免费女校的梦想。

记者被她的经历和梦想深深打动,写了一篇《我有一个梦想》的报道。

这篇报道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很多人看了文章以后,都来联系张桂梅,说要帮助她实现梦想。

丽江市和华坪县从并不宽裕的财政收入里硬是挤出200万元作为启动资金,很多企业家也表示愿意捐款,县里又划拨了校园用地,张桂梅梦想多年的学校,终于开始筹建。


2008年初,张桂梅和一位企业家到北京参加一个电视节目,这位企业家承诺愿意给学校捐助100万元

到北京后,她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说哥哥病重快要去世,想见她最后一面。

张桂梅从小和哥哥姐姐感情好,前年还专门回去看过他们,当时哥哥姐姐都已经七十多岁,为了能和她多说会儿话,晚上睡觉都一起挨着睡,当时亲情浓厚的六天团聚,让张桂梅觉得“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六天。”

听到哥哥病危的消息,张桂梅恨不得马上回到他的身边,可是这边的节目已经安排好,无法更改,她更怕如果无法成功录制节目,有可能会错过企业家的这一次捐助,于是只好强忍着内心的焦急,先参加了节目录制。

等录完节目,她打电话回去,家里说:“人已经没了,你还回来干嘛,别回来了。”

张桂梅大哭一场,那段时间,她的心里特别消沉,觉得对不起哥哥。

而家里人这边,也责怪她只顾学校不顾亲人,后来有事也不找她了。

有一次,她做梦梦到自己的姐姐在满山地找什么东西。

她问姐姐:“你在找什么?”

姐姐说:“我在找住处。”

醒来后,她马上给家里打电话,姐姐的女儿告诉她,妈妈刚刚去世了。

就这样,她最后两个最亲的人去世,她都没在身边。

日后说起来,张桂梅也是满心的懊悔和遗憾,但是她也说:

有时候做一些事,是必须做出一些选择,什么都顾的话,我是顾不来,只好放弃自己小家的那一部分。

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的对的,只不过是太无奈,她说:

“大家不要百分之百学我,人还是要有天伦之乐。我是无奈之举,不是我非要这么做。我是因为遇到那种状况,必须付出我的天伦之乐。他们不需要这样。我也不希望他们老想着我们,想要过我这种清苦的生活。不需要,他们该怎样去生活,就怎样去生活。”


 

2008年8月,张桂梅梦想已久的华坪女子高中正式开始招生。

学校招生的原则是,只要是丽江各县农村贫困的初中毕业生,即使没有达到普通高中分数线,只要愿意读书,都收下。

学校不收学费、住宿费和书本资料费,每人还发3套校服和箱子。

第一批招收100个学生,很快有6个辍学,张桂梅跑到辍学孩子的家中苦苦劝说,只劝回两个,因此,第一年的华坪女高,全体学生是96名

由于没有入学成绩要求,很多学生的基础特别差。

张桂梅刚开始想采用相对自由一点的教学方法,让孩子们能自主学习。

但是试了两个月,发现完全无效,很多同学没有学习的自觉性,而且基础差到连老师的讲课都听不懂,有的孩子甚至需要从小学的知识开始补起。

后来张桂梅改变了教学思路,采用了死读苦读、应试教育、题海战术的传统方法。


学生们凌晨5点半起床,半夜12点20睡觉,吃饭、出操、上厕所的时间,都要求快、快、快,每天就是拼命学习。


从那以后,她在学生中获得了“大魔头”的外号,孩子们的学习成绩开始慢慢追上来了,但是很快,老师队伍又出了问题。

由于学校的条件实在太艰苦,工资低、待遇差,张桂梅的要求又高,老师的教学任务太重,半年的时间,17名教职工,有9名忍受不了辞职了。

老师跑了一多半,学校经费也常常处于不足状态,学校很快要办不下去了,政府部门建议把华坪女高关停,学生转入其他学校,并且承诺对她们继续免费。

张桂梅很不甘心就此放弃,但是学校留不住老师,肯定就办不下去,最后只剩下的8名老师,每人都承担了双倍繁重的教学任务,如果哪一个绷不住也辞职,学校就只能关闭了。

张桂梅心急如焚,但又无法可施,几乎绝望。

这一天,她在翻看最后留下的8位老师的资料,突然眼前一亮,她发现8位老师,竟然有6位是共产党员(包括她自己)。

这就是希望,她把党员们召集起来,讲了学校的困难情况,然后说:

“咱们这有6个党员,如果是抗日战争年代,这个阵地上哪怕只剩下一个党员,这个阵地就不会丢掉,今天我们还有6个党员,我们要把这块扶贫的阵地,给党丢掉?”

其他5位党员低头不语。

张桂梅问:“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党员们说:“你说怎么办?”

张桂梅说:“我们来重温入党誓词。”

于是她们就在二楼画了一个党旗,把入党誓词写在上面,然后6个人对着党旗,重新宣誓。

还没宣誓完,6个人都哭了。



在这样的精神之下,华坪女高教师队伍稳定下来,熬过了最难的时间。

2011年,第一届学生毕业,综合上线率达到惊人的100%,有5名学生考上了一本。

这个成绩在大城市的好学校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凉山上的贫困县,却已经是惊人的奇迹。

张桂梅治校,几乎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填了进去。

早上,她比学生们起得都早;

晚上,睡得比学生们都要晚。

她没有自己的宿舍,而是在学生宿舍和学生住在一起。


有一个细节不得不提,张桂梅身患骨瘤、肺气肿、小脑萎缩等多种疾病,连走路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负担。

她的被子从来不叠,也不让学生给自己叠,因为如果被子叠好的话,晚上她没有力气,拉不开。

而就在这样的身体条件下,这么多年来,为了掌握学生情况,张桂梅走访了一千多个学生家庭。

学生们全都是来自大山深处,张桂梅拖着病体,艰难地爬过一座又一座山。

碰到极度贫困的,她会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掏出来留下;

要辍学的,她苦苦劝说,甚至不惜发火大骂,一定要把孩子带回学校;

看到学生家长衣着单薄,她把自己的外套留下,自己冒着寒风走回家……

2019年,华坪女高的一本上线率是40.67%,本科上线率82.37%,在整个丽江市排名第一。

这个成绩,已经比很多教育大省的省级重点中学都要厉害。

很多本来上不起学的女孩子,从这里飞出去,飞向浙江大学、武汉大学、厦门大学、四川大学等名校。

有人质疑张桂梅搞填鸭式教育,张桂梅说:“我们都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但是我们这里有的孩子,她连起跑线都够不着,她的父母连起跑线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不是不心疼学生们,但是她知道,这些孩子的命运已经够苦,她们比优越家庭的孩子起步条件差得太多,如果再不拼命,只能继续沉沦在令人绝望的贫困之中。

今天拼命追赶,明天就可以稍微喘一口气。

有很多学生大学毕业后,想要回到女高来工作,回馈女高,但是张桂梅定了一个规矩:出去以后,不要再回来要去到更好的地方,不要背着沉重包袱,不要老想着自己起飞的地方。

但是还是有很多学生,继承了她的精神,碰到有更贫困的地方,更需要老师的地方,华坪女高毕业的学生都是第一个报名。

值得一提的是,文章开头提到被张桂梅骂哭的黄付燕,并没有让老师失望,她很快又考了特岗老师,到贫困地区的学校任教去了

2020年,张桂梅已经六十多岁,身患多种重疾,曾经两次被医生下病危通知书。

她的生命,可能已经到了春蚕即将丝尽,蜡炬就要成灰的时候。

但是她创造的事业,不会消亡;她伟大的精神,终将永存。

她的学生说:“老师老了,我们长大了,我们要继续她未竟的事业。”

有人说她是活菩萨,有人把她称为中国的特蕾莎。


我想说,张桂梅的伟大,已经不需要用任何别的人来比拟。

她,就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

她就是张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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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何加盐,曾在政府工作,后创立咨询公司,现为咨询顾问,公众号写手,全网阅读超千万,专注于思维与认知提升,写作人生成长的方向、动力和技巧,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出版新书《持续进化》,公众号:何加盐(ID:ihejiayan),富兰克林读书俱乐部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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