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自带音乐（噪音），就不加音乐了】

利维坦按：在古典密码学中，作为一种加密算法，一次性密码本（OTP）在理论上的安全性很高。比如今天文章中的“林肯郡偷猎者”，电台每次广播都是带有英国口音的女声，而且内容都是五个数字为一组的密码，每组数字的最后一个都读得比较高音。有不少人认为，电台很可能是用来和间谍沟通；使用一次性密码本来解码。虽然它在理论上的安全性毋庸置疑，但在实际操作上却有着以下的问题：

1、用以加密的文本，也就是一次性密码本，必须确实是随机产生的。

2、它至少必须和被加密的文件等长。

3、用以加密的文本只能用一次，且必须对非关系人小心保密，不再使用时，用以加密的文本应当要销毁，以防重复使用。

“林肯郡偷猎者”的神秘电波在2008年6月停止了，不过，还有鬼电台在不断单调地发送电波，如果你是一个收音机爱好者，不妨将频道调至4625kHz。

文Zaria Gorvett

译/骚马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bbc.com/future/story/20170801-the-ghostly-radio-station-that-no-one-claims-to-run

本文基于创作共用协议（BY-NC），由骚马在利维坦发布

图源：Assombrado

在距离俄罗斯圣彼得堡市不远处的一处沼泽地中间，有一个矩形的大铁门。在大铁门那生锈的铁栏杆后面，有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儿。其中包括一个无线电塔，几栋废弃的建筑物，以及被干燥的石墙隔断的电源线。这个诡秘的地点，正是以下我们提到的一个巨大谜团的焦点所在，其存在时间可追溯至冷战高峰时期。

此处被认为是某个广播电台的总部，“MDZhB”是这个电台的名字，而这个电台，却从来没有人在运行。一天24小时，一周7天，在过去的35年间，这个电台一直在向外播送沉闷而单调的音符，它每隔几秒钟播送一次，停顿几秒，然后再继续播送下一个音符。它就像某些飘荡千年的幽灵船只，默默地拉响它的雾笛，持续着它的嗡鸣。

每周一到两次，这个电台会出现一个男声或者女声，用俄语读出某些单词，比如“小艇”，“农业专家”。就是这样。无论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听的到，你只需要将收音机频率调整到4625kHz即可。

这个电台极其神秘，就好像是为了迎合阴谋论者的想法而被设计出来的。如今这个电台有数以万计的线上追踪器监视着它的一举一动，人们亲切的称这个电台为“蜂鸣器”（the Buzzer）。蜂鸣器，这个鬼电台的存在似乎和其他两个神秘电台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分别是“报时信号”（the Pip）和“吱吱作响的车轮”（Squeaky Wheel）。

纵使很多人标榜自己是它们的粉丝，可是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自己听的究竟是什么。

所有人都可以收听到蜂鸣器，只需要将频率调整到4625kHz即可（图源：iStock）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它的信号里绝对不暗藏情报。”来自伦敦城市大学的信号情报专家大卫·斯塔普斯（David Stupples）表示。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频率被认为隶属于俄罗斯军方，尽管俄方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当共产主义在苏联衰落时，它率先在冷战结束时开始广播。如今，频率可以追踪到的两个传输地点，分别是圣彼得堡站点和莫斯科附近的站点。奇怪的是，在苏联解体之后，这个电台非但没有关闭，活动的频率反而大幅度增加了。

这是荷兰人Ary Boender在1982年1月录下的MDZhB之声：

这么多年来，不乏各种理论来解释鬼电台的蜂鸣声究竟是什么。其理论从与潜艇保持联络，到与外星人沟通都有。其中的一个理论是，这种蜂鸣声，是作为“死亡之手”（dead hand）的一个信号。一旦俄罗斯遭遇核攻击，这种嗡嗡声就会停止，并自动触发报复。不会有任何迟疑，立刻进入核封锁。

“信号本身是有规律可循的”

这事儿也许不像它听上去那么古怪。该系统最初是在苏维埃时代开创的。该系统模式通常是通过计算机系统来扫描无线电波的生命迹象和核微粒。而令人震惊的是，很多专家认为该系统可能还在使用当中。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在今年的早些时候指出，俄罗斯与美国之间的核战争一旦爆发，“没有人能够生存。”不知道这个蜂鸣器能不能阻止这场大战的发生。

如果上面这种情况属实，那么这意味着信号本身就一定会有线索。像所有的国际广播一样，蜂鸣器的频率相对较低，故而称之为“短波”。它与本地无线电手机和电视信号相比，每秒钟能通过单个信号点的波更少。这同时也意味着，短波可以传播更长的距离。

当你连本地的电台例如bbc radio london都很难收听到的时候，像bbc world service这样的短波电台的受众群则是远在从塞内加尔到新加坡的观众。而这两个电台的信号都是从同一栋建筑物发出的。

假如“死亡之手”系统未能侦查到达到军事保护等级的某种数据，就会自动触发报复。（图源：Public Domain/US DoD）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天波”（skywaves）。较高频率的无线电信号只能以直线进行传播，并最终会随着障碍物的阻碍或者因到达地平线而消失。但是短波频率则狡猾得多——它们可以利用高空大气层中的带电粒子进行反弹，并因此让自己能够在地表和天际之间进行锯齿状的波动。也正是因为如此，短波频率可以传播数千英里，而长波频率只能传播数十英里。

天波传输：无线电波（黑色）经由电离层（暗红色）单次或多次反射回地面。图源：维基

而这就让我们再次绕回了上文所提到的死亡之手理论，你可能已经猜到，短波信号的确非常的受人欢迎。在当代社会，短波信号被船只、飞机和军队用来跨越大陆、海洋和山脉发送信息。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高层大气并不是一面平面的镜子，而是更倾向于波浪般的状态，它像海洋表面一样波动。白天期间，它缓慢而稳定地向上爬升。而到了晚上，则渐渐向地球靠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您想确保你的电台可以在地球的另一边听到——特别是如果你想把他用作核战争的警钟，你就更需要这么做了——你需要根据一天中时间的推移来改变频率，这一点尤其重要。BBC world service已经在这样做了。然而蜂鸣器并没有。

1991年记录下的蜂鸣器声音：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e0538b7sdsc&width=500&height=375&auto=0

（建议wifi环境下打开）

也有另外一种理论推断道，该电台的存在是为了用声波测试出带电粒子层究竟离我们有多远。“为了让俄罗斯人在发射导弹用的雷达系统上获取更精准的信息，他们必须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斯塔普斯说道。假如信号上升到天际再反射下来的周期越长，带电粒子层就离我们越远。

哎，其实这个理论也行不通。想要测试出带电粒子层的高度，我们所发出的信号听上去通常有某种相同点，通常来说，这类型的信号，听上去更像是汽车警报器响了一样——这样我们才能通过波长的改变，来正确的测试出带电粒子层的高度。“而这种声音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蜂鸣。”斯塔普斯这样说道。

塞浦路斯的英国属地亚克罗提利，相信是“林肯郡偷猎者”广播信号的发射位置。图源：维基

而有趣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电台，与本文所说的鬼电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它就是“林肯郡偷猎者”（Lincolnshire Poacher）。该电台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运行至2008年。就像蜂鸣器一样，即使你身处地球的另外一端，也可以清楚的收听到。同时，和蜂鸣器一样，它发射自一处未被披露的位置，该位置被认为是来自塞浦路斯的某个地方。正如蜂鸣器一样，该电台播出的声音季平平无奇，又暗含诡秘。

每当整点过后，该电台就会开始播放一首英国民谣的前两个小节。

这首民谣叫做林肯郡的偷猎者。

“哦，这个光辉的夜晚使我快乐

每年的这个季节啊

当我应邀，成为著名的林肯郡的学徒时

其实我已尽心的服侍了我的主人近七年了……”

在把这首民谣的前两节重复了12次之后，一个一听便知道经过剪辑的，来自英国上流社会空洞飘渺的女声便会开始读五个一组的数字组合。比如“1-2-0-3-6”。

以下是“林肯郡偷猎者”的一段录音：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k0538kr1qi1&width=500&height=375&auto=0
（建议wifi环境下打开）

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必须从20世纪20年代开始说起。当时，英俄合作社（Arcos）是一个重要的贸易机构，主要负责监督英国与苏联之间的早期交易。或者，至少他们声称是这样。

当伦敦的英俄合作社袭击事件发生以后，俄罗斯人开始意识到，他们需要别的更聪明的办法与躲在国外的间谍进行沟通。（图源：Getty）

1927年5月，在一名英国秘密特工抓获一名企图潜入伦敦一个共产党新闻办公室之后的几年，警察袭击了英俄合作社的大楼。据警方表示，大楼的地下室装有反入侵装置。警方还发现了一个没有门把手的秘密房间，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匆忙地焚烧文件。

这事儿听起来可能挺戏剧化的。可是在此事件中，英国人却并未发现任何他们还没有发现的情报。相反，此次袭击更像是为苏联敲响了警钟，而苏联方面反而发现,军情五处已经窃听了他们很多年了。

白金汉大学情报与安全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安东尼·格莱斯（Anthony Glees）表示：“这是第一次战略失误。”为了证明这次袭击的正当性，首相甚至在下议院中宣读了一些被解密的电报。

结果是，俄罗斯人彻底改变了邮件加密的方式。几乎一夜之间，他们便开始转而使用“一次性密码本”来加密。在这种加密系统中，随机密钥由发送消息的人提供，并且仅与接收信息的人共享。只要密钥真的确保其完全随机性，密钥就不可能被破解。俄罗斯人再也没有必要担心有谁能窃听他们的消息了。

进入数字电台时代（也称暗号广播）——数字电台是向全世界各地的间谍广播密码信息的电台。很快，英国人也采取了这样的做法，正如他们所说：如果你不能打败他们，那么就加入他们。可生成一个完全随机的密钥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这样做的话，你的系统从本质上就是可以预测到的——而这正是你想避免的。然而，伦敦的官员发现了一个巧妙的解决方案。

他们将一个麦克风挂在牛津街的某个窗户上，并记录下交通的声音。“可能有警察呼叫，同时也可能会有公交车嗡嗡响。而这些声音都是独一无二的，永远不会再次发生。”斯塔普斯说道。然后他们会将这些声音转换为随机密钥。

当然，这并不会阻止人们试图去破解密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人意识到俄国人可能会破译出这些信息——因此他们必须把俄国人曾经用来加密信息的一次性密码本的编译方法得到手。格莱斯说：“我们发现，俄罗斯人在东德的俄罗斯军队医院里将已经过期无用的一次性密码本的纸张替代卫生纸。” 不用说，英国情报人员很快就在苏维埃营地的厕所里找到了它们。

“现在朝鲜也开始行动起来”

新的通信渠道十分令人满意，不久之后，数字电台在世界各地出现了。有些电台名字很有趣，如“南希亚当苏珊（Nancy Adam Susan）”，“俄国计数人（Russian Counting Man）”和“樱桃成熟时（Cherry Ripe）”——这是林肯郡偷猎者的姊妹台，会播放酒吧中的英国民谣。至少从名字上看来，蜂鸣器和它们挺像的。

这也符合美国在2010年发生的一系列的逮捕行动。联邦调查局宣布，他们已经破坏了一个“长期的，深度潜伏的”俄罗斯对外情报局秘密特工网络，据说他们接收到了由短波广播-——确切地说是7887kHz，发来的加密信息传来的指令。

使用一次性密码本加密的信息理论上破译不出来。（图源：Getty）

现在，朝鲜也开始行动起来。以下是2017年4月14日，平壤广播电台的播报：“向第二十七号探险队员布置远程教育大学信息技术基础复习作业。”这个不加掩饰的军事信息之后是一系列的页码——第823页的第69号，第957页等——这看起来很像密钥。

数字电台仍在使用中这个消息可能会令人惊讶，但它们有一个很主要的优势。虽然可以猜测到是谁在播放，但由于任何人都可以收听到消息，因此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信息是发送给谁的。使用移动电话和互联网传送信息虽然可能会更快，但是从已知的情报机构中查看一则信息或电子邮件，你就很有可能会“死翘翘”。

“只有在危机时刻才适宜使用数字电台，如当俄罗斯遭受入侵的时候”

这是一个吸引人的想法：蜂鸣器一直隐藏在明显的地方，它所指向的有可能是遍布全球各地的非法俄罗斯间谍网络。然而只有一个问题，蜂鸣器从不播放任何编码消息。

这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问题，因为一次性密码本可以转化成任何形式——从代码到杂乱无章的语言都可以。“如果这个电话被加密，你会听到‘... enejekdhejenw ...，’但是在对方听起来会是正常的，”斯塔普斯说。但这将留下关于信号的蛛丝马迹。

假如你要通过无线电发送信息，基本上，你要做的就是改变传输时波的高度或间距。例如，将两个低波排列在同一行中表示x，或者三个十分靠近的波则表示y。当发送的信号含有这两个信息时，我们就不可以将波排列得像海洋上的波纹那样整齐、均匀、彼此分离，而是应该像心电图锯齿状的轮廓那样疏密有间。

 在冷战时期，苏维埃的间谍是通过短波广播得到指令的。（图源：Alamy）

这也许不是蜂鸣声。相反，许多人认为大家只是把这两件事搞混了。连续不断的嗡嗡声很可能只是人家在表示“这个频率是属于我的，这个频率是属于我的……”，从而阻止人们来使用这个频率而已。

只有在危机时刻才适宜使用数字电台，如俄罗斯遭受入侵。这将作为指示他们在世界各地的间谍网络和在偏远地区的军队的备用方式之一。毕竟，这是一个比英国辽阔接近70倍的国家。

看来他们已经在练习了。“在2013年，他们发出了一个特殊信息，‘COMMAND 135 ISSUED’，这被认为是全面战斗准备的测试信息。”马里斯·古德曼尼斯（Māris Goldmanis）说。作为一名收音机收听爱好者，他是在波罗的海某国的自己家中收听到这个广播的。

俄罗斯神秘电台的谜可能已经解决了。但是，如果它的狂热者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只能希望这嗡嗡声永远不会停止。  

“利维坦”（微信号liweitan2014），神经基础研究、脑科学、哲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反清新，反心灵鸡汤，反一般二逼文艺，反基础，反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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