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盛峰等 | 政府距离、政策信息关注与政策收益获得

作 者  卢盛峰 马 静 陈思霞

简 介  

刊  期  《财贸经济》2023年第2期

增强政策获得感一直都是党和政府关注的一项重要议题，而政策信息感知是打通政策落地“最后一公里”的关键环节。以减税降费服务为例，近些年来各地税务机关推出一系列主动宣讲政策的举措，极大地推动了减税降费政策的应享尽享，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不了解政策而享受不到政策”的政策落地难题。这一现象凸显出的是，政策信息分享对政策落地的重要性。然而，信息获取成本存在“距离衰减效应”，即经济主体之间的地理位置上越接近，信息获取成本越低；同时部分软信息更是只能通过近距离观察和互动来直接传达。那么，政府地理距离会如何对企业政策信息获取产生影响，进而影响政策落地效果？这一问题的研究有利于厘清政府距离在政策信息传递及政策落地中的作用逻辑，同时对解决中国政策落地“最后一公里”问题及政策的空间优化配置都具有实践意义。

相对于既有研究而言，本文可能的研究贡献在于以下三个方面：(1)识别了“企业与政府地理距离”对企业政策关注行为及其政策收益的因果效应，并进一步从信息视角厘清了三者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同时本研究对缓解政策落地难题及政策优化配置的改革实践具有借鉴意义。(2)侧重于从企业政策关注与收益角度，评估了中国政府驻地迁移这一项公共政策的微观效应，对新型城镇化质量提升和城市资源的优化配置具有实践意义。(3)本研究也丰富了企业与政府关系、经济地理的影响效应，以及政府管理改革等文献形成有益的补充，并提供了微观经验。

基于理论分析，本文首先提出了三个研究假说：(1)与政府驻地距离变远，会显著促进企业对政府政策的关注行为；(2)相对于与省政府距离而言，企业与市政府距离变远带来的企业政策关注效应更显著；(3)政府距离变远带来的企业政策关注行为，在非国有企业及成长期企业影响更显著。在此基础上，为了进一步检验这种政策关注行为是否增加了企业的政策收益获得，这里进一步提出两个对立性研究假说：(4a)与政府距离变远带来的企业政策关注行为，增加了企业政策收益获得；(4b)与政府距离变远带来的企业政策关注行为，未影响企业政策收益获得。

在实证分析部分，本研究基于中国A股上市公司2001-2018年企业年报文本中的政策词频信息来度量企业政策关注行为，进一步通过企业注册地址来匹配中国地方政府驻地迁移改革前后的地理位置信息，形成本研究的基础分析数据。在研究设计方面，我们在企业-政府距离变动特征及政策改革前后两个维度上构造双重差分模型，识别政企地理距离变远的外生不利冲击对企业政策关注行为及其最终政策收益的因果效应。

研究发现：(1)与政府距离变远显著提高了企业年报文本中政策词频数，即：失去获取政策信息的地理优势后，企业增加了对政府政策的关注程度以纠正距离变远可能造成的政策认知偏差；(2)“企业-政府”地理距离变动对企业政策关注的影响存在非对称效应：距离变远显著增加了企业政策关注，但是距离变近的影响并不显著；(3)企业平均政策关注度的提高主要源自集约边际效应，即：已经关注政策的企业增加了信息关注程度，而并未提高企业参与政策关注的平均概率；(4)与政府距离变远而策略性增加政策关注的行为，显著增加了税费返还金额的获得，而对政府补助影响不显著。这表明它增进了更依赖信息的权利型政策应享尽享，同时并未干扰竞争性政策的配置效率。

第一，通过强化信息共享，畅通“最后一公里”税费政策红利直达快享。深化增值税改革、小微企业普惠性税收减免、支持疫情防控和助力复工复产税费优惠政策等一系列税费优惠政策推出的同时，更需要畅通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通过“全覆盖”宣传推送、“多元化”解读辅导、“精准化”快速落实，确保减税降费政策红利源源不断直达市场主体。税务机关通过主动上门服务、主动送政策上门的方式，打通“最后一公里”，确保税费优惠政策红利直达市场主体是增强企业政策获得感的关键。

第二，强调政府“靠前服务”和企业“主动沟通交流”的亲密政商协作，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的构建完善具有借鉴意义。“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中的“亲”要求政府机关主动作为、靠前服务、提高能力。在为企业服务的态度、能力、担当等方面做“加法”，真心实意帮助企业解决实际困难，为经济发展提供保障，这是构建新型政商关系的重要前提和基础。本研究发现当政府与企业通过充分政策信息沟通，有利于降低有政策而不落地的问题，这也与亲清政商关系中“亲”的内在逻辑完全一致，同时也对新型政商关系重构优化具有启示意义。

第三，优化公共资源空间布局，提高新型城镇化质量。新型城镇化是我国扩大内需、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重要支撑，在促进我国高质量发展、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而进一步优化公共服务设施、基础设施等用地空间布局，不断优化城市功能布局，是持续推进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从这一方面来讲，本研究作为中国政府驻地布局的微观效应评估，对新型城镇化质量提升和城市资源的优化配置也具有实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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