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等 | 电子商务发展的创业效应：来自微观家庭数据的证据

作 者  秦 芳 谢 凯 王剑程

简 介  

刊  期  《财贸经济》2023年第2期

创业是经济增长的源泉（李宏彬等，2009）。电子商务通过连通卖家和买家，拓宽了生产者进入市场的渠道（Luo和Niu，2019）。同时，电子商务增加了信息可得性，减少了经济活动中的搜寻和复制成本（Goldfarb和Tucker，2019），降低了创业的准入门槛，这为创业活动的开展提供了新的动力与环境。在中国，电子商务交易额从2010年的4.5万亿元增长到2021年的42.30万亿元，带动大量中小创业者以低成本成为“草根企业家”。商务部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商务部大数据重点监测的网络零售平台店铺数达到2411.9万家，同比增长12.1%，直接吸纳就业和创业人数超过3000万人。 

尽管电子商务促进了网商的繁荣，但其对线下创业活动的影响仍存在争议。一方面，电商可能挤压线下实体店铺的生存空间。2018年快消品城镇销售额增速构成中，电子商务增长30.6%，而便利店仅为2.8%，大卖场和杂货店则分别为-0.8%和-1.2%；另一方面，电子商务也带动了线下物流仓储等行业的快速增长，线上和线下创业越来越呈现协作融合的新业态。因此，电子商务发展对创业的整体效应是什么，是否对线上和线下创业具有不同影响？这仍需要进一步研究。 

已有关于创业影响因素的文献主要从个人、家庭等微观特征以及政策制度等宏观层面展开（Djankov等，2006；陈刚，2015）。随着信息通信技术的运用和普及，数字技术改变了创业环境，提升了信息、资金等创业资源的可获得性。国内外研究发现，宽带互联网的建设与使用，能够显著提升家庭的创业意愿（Audretsch等，2015；王剑程等，2020）；数字技术还拓宽了金融服务边界，利用行为数据等“软信息”代替抵押品等“硬信息”进行信用评估和精准放贷，缓解了潜在创业者的融资约束（谢绚丽等，2018；尹志超等，2019）。 

本文将阿里巴巴区县电商发展指数和中国家庭金融调查工商业追踪数据相结合，并采用历史时期的信息网络干线建设构造电子商务的工具变量，研究电商发展对家庭创业的影响。本文发现，电子商务的发展显著提升了家庭的创业水平。电商在促进线上创业的同时，也带动了制造业以及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等行业的线下创业，但对批发和零售业中的线下创业存在替代效应。分区域看，电子商务对农村地区的线下创业有促进作用，但对城镇地区的线下创业则无显著影响。电商也促进了线上线下融合创业，电商越发达，线上越能带动线下形成融合创业。就机制而言，电子商务不仅通过提高商业信息关注度、提升风险承担意愿和缓解信贷约束来满足家庭创业资源的供给，也通过扩大消费市场等需求侧渠道提升家庭创业意愿。 

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有以下三方面。第一，电子商务作为数字经济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对家庭创业的整体影响及结构效应缺乏关注，本文从电子商务的角度补充了数字技术影响创业的经验证据，并使用历史时期信息网络干线建设来构造电子商务的工具变量，丰富了数字经济视角下的创业效应研究。第二，关于电子商务对企业影响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对于企业创立的研究不足，更缺乏对线上、线下等不同创业渠道选择的实证证据。本文在研究电商的整体创业效应的基础上，进一步将创业区分为线上、线下以及线上线下融合创业，考察电子商务环境下家庭如何进入不同创业市场，线上和线下创业如何互动等，丰富了关于电子商务对企业和市场变化影响的相关研究。第三，以往研究电子商务或数字技术促进创业机制的文献中，信息、资金等创业资源供给端的考察较为丰富，本文进一步补充了消费市场扩大等需求端因素在电子商务创业效应中的作用，有助于更深入认识需求对创造供给、拉动经济增长的作用，丰富了相关创业理论。 

相较于影响创业的传统因素，数字时代的创业行为在环境、资源、技术和形式等方面呈现出不同特点。本文探讨了电子商务对于创业的整体影响、结构效应和供需端机制，研究具有以下政策启示。第一，电子商务作为数字技术的重要应用形式，能够提升创业活力。在疫情后时代打造新的经济增长引擎，实现经济向高质量发展的转型时期，应进一步重视电子商务的创业效应，鼓励、支持和引导电商经济下新商业模式、新经济形态和新职业岗位发展，进一步释放创业机会。第二，电子商务对城镇地区的线下创业活动没有明显促进作用，对于批发和零售行业的线下创业则存在一定替代效应。电子商务本质上是通过互联网进行的产品和服务交易，在交易成本和运营效率方面相比线下零售优势明显。要积极引导线下店铺适应数字化浪潮，依托数字技术和服务帮助线下企业扩展线上销售和服务新渠道，实现线上线下融合经营。对于部分因低效无法转型而被取代的创业企业，要做好创业者数字技能培训，鼓励其进入新的经济形态和商业模式，实现二次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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