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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 》 ∣ 特稿 · 艺术与误读 · 看原作,还是复制品?展览热潮中的纠结

刘鹏 画刊杂志 2020-10-20



艺术与误读

Art and Misunderstanding


本期《画刊》特稿,我们邀约了王华祥、段炼、杨小彦、薛墨、孙晓枫、刘鹏、李泊岩、田萌8位作者,参与“艺术与误读”的话题讨论。我们希望每位参与者依据自己的实际经验和长期观察,针对性地谈论一个被错误认知的概念、常识、事件或者现象。


特稿所刊载的8篇文章分别是:

《误读者清单》(王华祥)

《“形式认知”与学术前沿》(段炼)

《抄袭与误读》(杨小彦)

《误读的“艺术史”》(薛墨)

《水墨问题的几点判断》(孙晓枫)

《看原作,还是复制品?展览热潮中的纠结》(刘鹏)

《被二次误读的“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李泊岩)

《误入歧途的“东方”》(田萌)


这8篇文章谈论的内容涉及艺术创作、艺术展览、艺术史、艺术理论以及美术馆研究等不同方面,既有对艺术时事的尖锐剖析,也有对艺术行业的深入洞察。在艺术界普遍缺乏价值共识、行业标准的窘境中,我们希望这期特稿的系列文章,能引发更多人理性、客观地看待今天中国艺术界的各种问题。对我们来说,这是更有建设意义的事情。



看原作,还是复制品?展览热潮中的纠结

Watching Original Works or Copies: Tangling in the Upsurge of Art Exhibition

刘鹏(Liu Peng)


巴黎卢浮宫《蒙娜丽莎》画前拥挤的人群,图片来自网络


早在1861年,西奥菲儿·托雷(Théophile Thoré)抱怨道:“只要艺术健全,创造力蒸蒸日上,那么博物馆就永远不会出现,博物馆不过是艺术的坟墓,是把曾经为活物的东西的残余乱埋一气的茔窟。” 艺术史家弗朗西斯·哈斯克尔(Francis Haskell)在他所撰写的一篇重要论文——《博物馆及其敌人》(Museums and Their Enemies)里提到反对公共艺术博物馆的理由:“……反对者认为,博物馆虽然宣称其为了贮藏、保护艺术而服务,实际上却破坏了艺术的真正目的。在博物馆内,那些用以感动虔诚信徒的画作可能与易于激起观者肉欲的画作并置一处。不仅如此,一旦这些画从卧室或教堂转移到博物馆内空旷而洁净的墙上,这些艺术品也丧失了其实际功能。”此种状况也适用于中国美术史上的许多经典作品。


由此我们自然会想到与博物馆、美术馆内欣赏艺术品的问题。具体而言,就是说我们在何种意义上能够真正在合适的语境下观看。也许担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馆长31年(1977-2008)的艺术史家菲利普·德·蒙泰贝洛(Philippe de Montebello)和英国资深艺术批评家马丁·盖福德(Martin Gayford)在《艺术的对话》(Rendez-vous with Art)里面探讨了“原作与复制品”的悖论,他们认同一点,在理想的陈列环境之下,原作带给人们的体验是无与伦比的。但问题在于,观者有没有条件去接近这些原作,尤其是那些“镇馆之宝”。除了我们熟知的《蒙娜丽莎》《维纳斯的诞生》等名作之外,蒙泰贝洛和盖福德所举的例子是普拉多博物馆所藏的希罗尼穆斯·博斯(Hieronymus Bosch)的三联画——《人间乐园》(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大批的观众慕名而来,却只得在一个高2.4米的围栏之外拼命“膜拜”,而旁边诸如《干草车》(Haywain)等同样出自博斯的精品却少有人问津。蒙泰贝洛对此深有感触,认为艺术品越有名,就越无法与人相见。对此,他甚至提出宁可在电脑屏幕前观看这幅画的细部而不是去挤破头看热闹。


罗伊·巴兰坦(Roy Ballantyne)、大卫·乌齐耶(David Uzzell)两位学者早在近十年前就曾在《策展人杂志》(Curator)上撰文指出,不少机构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来探究观众的动机、需求及满意程度,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通过营销学,或提供令人满意的体验等手段而吸引他们到博物馆参观。但问题在于,每座博物馆都会有一个临界值,一旦超过这个数字,便会导致参观量走下坡路,终止了观众持续增长的趋势。许多博物馆正在饱受过多观众参观博物馆问题的困扰。显而易见,在大众旅游市场的框架内给偶像级博物馆定位并为之进行规划,会导致旅游旺季期间的过度拥挤现象,进而会产生服务不周到和观众不满等诸多问题。在这种情势之下,观看艺术品原作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了。近十年来,这种“窘境”在逐年加强而不是减弱。


2019年是一个颇为特殊的年份,首先是莱奥纳尔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辞世500周年,荷兰泰勒斯博物馆(Teylers Museum)、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斯福尔扎城堡、莱昂纳多博物馆、法国卢浮宫博物馆、尚蒂伊宫、伽利略博物馆等都有相关的重要展事活动,还有英国皇室收藏的550多页的达·芬奇展示活动。2019年也正值尼德兰绘画大师勃鲁盖尔(Peter Bruegel, 1525—1569)辞世450周年,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The Kunsthistorisches Museum)举办的“一生一次”(Once in a Lifetime)大型展览,汇集了全球博物馆、艺术机构馆藏近90幅勃鲁盖尔的作品,包括28幅油画、26幅素描和33幅版画,占其现存作品总数的近三分之二。“一生一次”可谓所言不虚。


2019年的第三个重要事件是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因(Rembrandt Harmenszoon van Rijn, 1606-1669)辞世350周年。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Rijksmuseum)策划了两场主题展览,其一是正在展出(2月15日-6月10日)的“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伦勃朗”(All the Rembrandts in the Rijksmuseum)。馆藏的全部伦勃朗作品(包括22幅油画,60幅素描和300幅版画)历史性地首次整体亮相;其次则是将于2019年10月11日至2020年1月19日举行的“伦勃朗-委拉斯开兹”(Rembrandt-Velazquez),也是一个有意思的梳理和对比。更有意思的是,7月份,观众们有机会在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荣誉画廊(Gallery of Honor)中的玻璃房间外面观看修复人员对该馆的镇馆之宝——《夜巡》(The Night Watch)的修复。我联想到国内刚落下帷幕的“丹青宝筏——董其昌书画艺术大展”和故宫博物馆将在2020年庆祝600岁生日的“韩熙载夜宴图——历代人物画作品展”“《清明上河图》和历代风俗画展”。不难想见展厅中拥堵不堪的景象。


荷兰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联合谷歌艺术与文化项目合作开发的AR应用,打造了一件可展示所有维米尔作品的虚拟博物馆,名为“遇见维米尔”(Meet Vermeer)。


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在《机器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里提到,艺术品原作保留了一种氛围,它们期待来访者,体验一种“深刻的陶醉”(a profound enchantment)。这种陶醉源自于本雅明所谓的“传统意义上的原作”,即是我们上文所涉及的艺术经典。在当下,本雅明所描述的“深刻的陶醉”变得十分遥不可及。原作幻化为成千上万个版本,出现在网络、个人博客、微博、微信、印刷品上,这是否是一种全新的观看方式?一个极好的例子就是2018年12月谷歌和荷兰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the Mauritshuis)联合全球18家博物馆和私人藏家举办的“遇见维米尔”(Meet Vermeer)主题展。当然,在现实世界中我则倾向于在诸如加德纳博物馆、巴恩斯基金会、华莱士藏品馆、亨廷顿美术馆菲利普斯藏品馆等极具个人色彩、按照创立者们的意愿保留陈列方式的场馆里观看原作,回味那种“深刻的陶醉”。因为那里相对较为安静,有较为理想的沉浸式体验环境。


“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的伦勃朗”展览现场,图片来自网络



东京国立博物馆排队等待参观“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展的观众,图片来自网络


上海博物馆“大英博物馆百物展”拥挤的人群,图片来自网络


故宫博物院“《千里江山图》与青绿山水特展”入口处,图片来自网络



延伸阅读

《画刊 》 ∣ 特稿 · 艺术与误读 · 误读者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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