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豪分享】 新政下西南企业应以怎样的姿势出海？
最近的海外投资与并购环境可谓是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是国内企业出海的意向越来越强烈，在国内经济如此艰难的冬天，企业走出去的热情不减反增；另一方面是发改委、商务部门、外汇管理局及人民银行迫于人民币贬值的强烈预期，加强了境内企业海外投资的监管，特别是外汇管理局与人民银行双管齐下，分别对在岸或一般户购汇与跨境人民币和自贸区账户离岸方式购汇进行严格监管，使得海外投资并购这辆疾驰列车嘎然减速。
虽前段时间盛传国务院将就境外直接投资出台管控措施，拟对6类特殊性质的境内企业的外海投资实施严格监管，同时中国人民银行11月29日出台《关于进一步明确境内企业人民币境外放款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银发[2016]306号），进一步加强对境内企业人民币境外放贷的监管，但外汇管理局11月29日表态声称支持真实合规的对外直接投资，同时通过咨询发改委与商务部门了解的信息，海外投资并购的大趋势不会改变，监管机构只是针对目前国内出现的海外投资并购乱象进行规范，国家仍然支持有能力和有条件的企业开展真实、合规的海外投资，监管部门会加强境外投资真实性与合规性审查，打击虚假对外投资行为，最终目的是促进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的健康有序发展。由此可见，我国即将迈入海外投资的新阶段，一个更加规范、更高质量、更有助于实现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转型和我国经济结构转型的新时代。此外，由于欧美等国的贸易保护主义再次抬头，我国企业在欧美及其他国家的投资收购将面临更为严格的国家安全审查，这对我国企业的海外投资战略、出海前准备及交割后整合等提出了更为严峻的挑战。
新时代背景下，必然对我国企业的海外投资与并购之路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相比北上广等沿海大城市企业，西南企业在海外投资并购经验、专业团队及风控意识等方面都相对较弱，西南企业需在借鉴北上广企业海外投资并购经验的同时，也要避免他们走过的老路与弯路，需以更加前瞻性的眼光和更加规范的姿势走出去。根据笔者处理的多宗海外投资与收购，可以说西南企业出海的姿势万千，有急躁、匆忙出海的，有没有搭建好团队就冒然出海的，有毫无根据自信满满出海的，也有充分准备后按照自己的节奏出海的……（此处省略一千字。）姿势是内在素养的直接体现，那境内企业应做好哪些关键环节才能展示出好的出海姿势呢？笔者认为搭建专业的国际并购团队，设计好交易架构，把控好并购节奏，注重中外法律与文件差异，以及做好交割后整合是保持和秀出好的海外并购姿势的基本要素。
一、组建专业的国际并购团队秀出企业的高逼格
1组建由中外中介机构组成的国际并购团队已成为标准化配置
由于不同国家有着不同的法律制度，在跨国投资与并购中可能涉及多个国家的法律适用。因此，组建由中外律所、会计师事务所、投行等机构组成的国际并购团队，共同为境内企业的境外投资与并购提供法律、财税、融资等服务已成为标准配置，缺少任何一方都可能会对项目的交割与整合留下重大风险。因此，境内企业聘请由中外中介机构组成的国际并购团队提供团队化服务已势在必行。
2境内律所在海外投资并购中尽显身手
很多境内企业可能会认为，由于海外并购中适用的是目标公司所在国的法律，因此境内律所帮不上什么忙。这是对境内律所价值的误解，在境外投资中，境内律所可尽显身手，不仅可以协助境内企业更好地实现其商业目的、防控风险，还可以帮助境内企业节约风控成本。
1.境内律所可以为境内企业筛选境外律所
由于部分境内律所本身就在境外设有分所，而且他们一般与境外律所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通过他们的资源能更快找到符合企业要求的境外律所。比如中豪经过多年的积淀，除了在香港与纽约设有办公室外，还与欧美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律所保持密切合作关系，我们能很快给境内企业推荐律所，并协助境内企业筛选出性价比高、专业、懂中国文化和高效反馈的境外律所。
2.境内律所可帮助境内企业节约律师服务费，并“免费”为境内企业服务
其一，由于境外律所一般采取计时收费的方式，相同的事项，相比同等水平的国内律师计时收费单价，境外律师的单价一般要高出至少50%以上，而境内律师一般采取包干收费的方式，境外律师的实际收费可能是境内律师收费的好几倍。其二，某些基础事项中外律师都可以做，比如草拟交易文件初稿，此种情况下，把上述事项交给境内律师来做，然后再由境外律师根据目标国法律进行合法性审查与完善，这会大大降低境内企业的律师服务费。其三，境内律师能在准确理解境内企业商业目的的基础上，帮助境内企业筛选境外律师服务内容，根据项目的具体情况，将其中可有可无或对与境内企业重点关注问题关联不大的服务内容进行删减，从而有效降低境外律师收费。
3.境内律所能有效协助境内企业监管境外律所的服务内容
由于文化上的差异，境外律所很难准确、深刻理解境内企业的商业目的与思维方式，而境内律师则可以弥补这方面的劣势。因此，境内企业在海外投资与并购过程中，境内律师在准确、深刻理解境内企业的思维方式与商业目的后，通过与境外律所的密切合作，能更好地协助境内企业全面把控风险。
4.境内律所在境内企业与境外律所之间架起顺畅沟通的桥梁
我们在准确理解境内企业的商业目的后，通过分析与深化，将境内企业想实现的商业目的转换成能让境外律所易于理解的语言，通过与境外律所的紧密合作，为实现境内企业的商业目的设计最佳的交易结构与方案。因此，境内律所能够在中外企业之间、境内企业与境外律所之间搭建起顺畅、有效沟通的桥梁。
二、设计好交易架构尽显境内企业“国际范”
在海外投资与并购中，之所以要搭建离岸公司架构，是因为离岸公司在帮助境内投资者隔离风险、进行税收筹划、资金的自由汇兑、便利投资者后续退出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1为投资者搭建风险防范“防火墙”
在海外设立离岸公司的首要目的是在目标公司与境内投资者或实际控制人之间树立起一道风险防范的“防火墙”，即使目标公司出现法律风险，通常情况下，只有直接投资目标公司的离岸公司独立承担法律责任，但境内投资者或实际控制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笔者曾代理一家重庆民企的跨境仲裁案件，因为投资者未设立离岸公司隔离风险，而直接以境内集团公司作为交易主体，最终因此遭受重大损失。由于很多国内企业特别是西南企业缺乏这方面的风控意识和经验，往往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后才引起重视。
2进行合理的税收筹划
几乎所有适合设立离岸公司的法域，比如开曼、BVI或塞舌尔等均为“免税天堂”，即在上述法域设立的公司的收益所得无需缴纳企业所得税。虽然在CRS实施后会对境内企业通过在境外设立离岸公司进行税收筹划的方式产生重大影响，但境内企业仍然可以通过设立离岸公司的方式，为其全球收益进行合法的税收筹划，但建议境内企业需在CRS实施之前聘请专业的税务律师或会计师提前制定税收筹划方案。
3无外汇管制
由于境外投资资金出境易受国内外汇监管政策的影响，最近外汇管理局与人民银行进一步加强对资金出境的监管就是最好的证明。如通过境外设立的离岸公司平台进行境外投资与并购，则可以避免境外投资资金购付汇受到境内监管机关监管的限制。对经常从事海外投资的境内企业来说，海外投资收益无需汇回境内，可以将离岸公司打造成一个海外投融资平台，通过离岸公司实现自由收付汇。比如万达将其收购的美国第二院线AMC打造成海外收购平台，其境外收购不会因国内外汇监管政策的变化而受到影响，从而为其打开了海外收购的投融资通道。
4为境内投资者后续便利退出搭建通道
海外收购被比喻为一场为了离婚而结婚的交易，因此投资者在进行海外收购时都需对投资后的便利退出提前搭建通道。如以境内企业作为直接投资主体，这意味着后续投资者转让境外目标公司的任何股份或通过其他方式退出均需经我国审批机关的审批或备案，而且还可能涉及目标公司所在国政府机关的审批。由于办理上述手续会耽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存在未能通过审批或备案的风险，这会使得投资者很难在最适合的时机快速退出，或者因审批或备案耗时较长而错过最佳的退出时机。但如投资者通过转让离岸公司股份这种间接的方式实现退出，则可以规避上述风险。
三、用高尔夫节奏展示境内企业运筹帷幄的自信
大部分的境内企业在海外并购中均缺乏对交易节奏的把控，表现得比较急躁，既缺乏事先对交易的统筹安排、关键时间节点的把控，也没有做好各个重要流程环节。一个完整的海外并购项目一般包括如下主要流程环节：
上述各环节都可能会对交易的成功与否产生较大影响，虽然影响的程度不同，但做好各流程环节是保障交易成功的重要前提条件。实务中，很多境内企业基于各种原因，只做了其中的部分流程，而且做的该部分流程可能因急于求快，并没有把这些流程环节做完整，从而给交易埋下了重大隐患。
高尔夫的节奏把控与企业海外并购节奏把控具有很多共同之处。良好的挥杆节奏是伟大高尔夫球手的必要条件，而一般高尔夫球手往往习惯急于追求结果，却常常忽略用心做好挥杆过程中的每个动作。很多球员在打高尔夫时，当站位和握杆还没有做好前，便开始上杆，上杆动作没有做完整前，又急着下杆，送杆未完全释放的情况下，又草草收杆，从而使得球左右乱飞，与自己预期的目标方向或目标点相距甚远。
在海外投资与收购实务中，很多企业仍坚持以中国式“拍脑袋”做决定的思维方式出海，在对目标公司或项目从商业角度有了初步了解后，便匆忙做出判断，往往对发现和识别风险极为重要的尽职调查却没有做好或根本就忽略这一重要环节，而且在没有聘请目标国律师的情况下，甚至连境内律师都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就草草与卖方签署交易文件，这必然为交易的失败埋下伏笔。由于前期没有做法律与财税等尽职调查，针对项目本身存在的重大风险未能及时发现，再加上缺乏中外律师的严格审查与把关，使得签署的交易文件漏洞百出，给项目交割及后续运营埋下了巨大风险。一旦向卖方支付了对价和接手目标公司后，才发现目标公司或目标项目存在诸多问题，与之前了解的情况相去甚远，但那时为时已晚，最终不得不为此付出沉重代价。由此可见，海外收购中，节奏的把握非常重要，只有做好整个收购流程中的每个关键步骤，以平稳的节奏漂亮地完成好流程中的各个环节，才能保障最终目标的达成，目标只是做好了流程中每个交易环节后自然产生的附随结果。
四、注重中外法律与文化差异让境内企业更快适应与融入“跨国婚姻生活”
1拔除中外法律冲突中的“定时炸弹”
堵住海外并购交易各个法律风险角落很多国内企业由于缺乏法律风控意识，他们本能地认为中外法律应该“差不多”，正是因为怀有这种想法，所以他们在出海之前对目标国的法律了解甚少。虽然各国法律的基本原则比较类似，但法律规定层面却存在着实质性区别，任何一个项目总会存在一些重大法律风险关键点。如果不能准确识别和发现这些“定时炸弹”并拔除他们，任何一个“定时炸弹”的引爆，都很可能导致整个交易的失败或给境内投资方造成重大损失。因此，及时识别与拔除中外法律冲突中的“定时炸弹”，才能堵住海外并购中的重大法律风险。
2劳工文化冲突是海外并购的“隐形地雷”
对境内企业来说，他们往往对法律、财税风险比较重视，但对中外文化差异对并购产生的影响往往预估不足。中外文化差异中最为突出是劳工制度与工会组织。收购欧洲公司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当地工会，欧洲的工会组织势力非常强大，这与国内情况完全不同，国内工会基本形同虚设，很多中国企业在欧洲的收购，由于对其工会组织文化了解不够充分，都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早在2003年TCL收购法国汤姆逊公司时，为了遵守法国劳动法和迫于工会的压力，在解雇雇员时支付了高达2.7亿欧元的安置费用，这是开始时TCL肯定始料未及的巨额花费。在最近交割的美的收购库卡（Kuka）案中，一开始德国工会担心收购后会造成很多就业机会的流失，对收购持反对态度，后来美的在交易协议中做出明确承诺，同意收购后7年半的时间里会保留现有工作岗位和工厂厂址，德国工会才同意支持该收购。
因此，境内企业需警醒中外文化差异可能对交易产生的重大影响，并提前制定好应对措施，以让境内企业在拿到“结婚证”后能更快地适应与融入“跨国婚姻生活”。
五、交割后能实现成功整合，才能让境内企业笑到最后
一宗海外并购就好比一场跨国婚姻，交割完成只是中外企业双方拿到了“结婚证”，真正的婚姻生活才刚刚开始。很多境内企业对收购后的整合难度缺乏充分估计，虽然交割完成得很不错，但因为整合失败，最终导致很多收购不得不提前“离婚”。《2016年企业海外财务风险管理报告》指出，在所有的中国企业海外并购中，最终能很好地实现交割后整合的案例还不到20%。由此可见，很多境内企业以为交割完成后就等于成功了，须不知交割完成只是拿到了一张国际婚姻的入场券，真正的挑战是交割后能否成功整合。
因此，境外并购交易中，境内企业应通过聘请的专业中介机构团队制定完善的整合方案，主要做好如下几个方面的内容：
1.搭建有效的公司治理结构，以防范并购后目标公司运营和管理过程中出现重大风险；
2.留住目标公司的核心技术人员与高管人员，并且需通过采取有效的激励措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从而保障公司的平稳过渡与持续发展；
3.注重与目标公司员工的沟通与解释，以增强彼此之间的互信与消除误解，并采取渐进的方式实现中外企业团队融合；
4.实现投资方与目标公司之间的业务协同，从而形成中外企业之间的互动，通过资源互补形成规模优势，从而降低运营和管理成本；
5.加强培养国际化人才，这是境内企业最终深度融入目标公司或挖掘其价值最为关键的一步，从而使境内企业能最终掌握目标公司拥有的高新技术。
因此，境内企业在交割完成前，甚至在对目标公司进行尽职调查时，就需要中外律所与会所将交割后整合的内容纳入尽职调查范围，并根据尽职调查的结果，提前制定好交割后的整合方案，从而保障在交割完成后能高效、有效地完成整合，最终实现境外并购的成功。
境内企业以怎样的姿势出海，意味着将以怎样的姿势收场。海外并购是一项极其复杂的工程，境内企业只有做好整个海外并购过程中的每个关键环节，并能通过专业中介机构的服务，严格把控好风险，特别是做好交割后的整合，是保障境内企业海外并购成功的关键。在现行国内新政与国际市场环境下，要想实现海外并购的成功，西南企业就必须得放弃过去投机或碰运气的思维方式，而应以更加规范、更加理性的方式走出去。对于西南企业来说，只有搭建中外国际并购团队、设计好交易架构、把控好并购节奏，深刻理解中外法律与文化差异对并购可能产生的重大风险，并自交易开始之初就为交割后的整合做好充分准备，这样才能在拿到“结婚证”后经营好这场跨国婚姻，这才是西南企业出海应有的新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