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 || 生活，活着
第649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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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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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多吉
简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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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家
父亲母亲已搬下河边
老房子已被拆除
屋基已被丈量
翻耕，培土
他们在里面种上油菜
肥美的油菜开春便会开花
父亲说：
这里多安静
到时候你妈就要那里
我要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靠坎的地方
那里的油菜因为鲜有阳光照射
积了一小洼雪水
路过一只羊
香炉村的所有田地
整齐地生长着猕猴桃藤
地膜还护着它们的清晨
传来咩咩的叫声
在偌大的田地里
它的叫声显得如此渺小
声线混合着眼泪，带急弯的细长
我只远远地看见小团白
父亲说，它已经被套在那里很多天了
包括那几场很久不化的雪
也许我的路过和其他人并没有两样
那小团披霜的白突然安静了
在它正对面的公路旁
——是螃蟹湾农家乐
墓碑的善良
当老人离世，它就刻下那些字
尊老人为老大人
他的儿子，都是孝男
他的女儿，都是孝女
还有他的孝媳，孝婿……
无论他曾经在老人面前说过什么狠话
无论她曾经多么刁难，甚至想赶走老人
无论他们是否后来离异
从那一刻起
所有后辈都是孝顺的，她始终是他的孝媳
他也始终是他的孝婿
石头是不会随便打人的
连续下雨，泥沙松动
它才会跟着泥土坠落
砸向一所房子的左边，空空的小屋
巨大的窟窿，是为了提醒睡着的人赶紧
醒来，逃走，避难
或者从半山上滚下来
过公路，砸开卷叶门
打碎车子的反光镜，稳稳停在堂屋
不再多移动一厘米
第二天清晨被人们围观、议论、请走
“石头是不会随便打人的”
从那场灾难逃离出来的她，虔诚地说
霉豆腐
腊月，母亲会在竹楼上放一个大箩筐
垫厚厚的稻草，铺厚朴叶
铺一层放一层小块的豆腐
烟火给它升温
等它发酵，长出绒毛一样的白霉
像在瓦解母亲的一生
母亲很从容
给它过酒，裹上生活的辛辣和盐巴
有些事适合沉默，索性用瓦罐封存
过三排山遇大雾
路边有最少的树
单单的一棵，单单的一排
每一棵都在成为下一棵
每一棵都是窗户的唯一棵
偶尔两棵之间挂着一串衰老的青菜
偶尔有鸟在树上蘸了蘸墨
路很短，也很长
曲折，拐弯，圆滑，平直，陡峭
甚至一再下行
我们总是无法触碰更远处的白
深渊的白
无界限的白
枝条横生的白
我们不断深入虚无
树依然孤单单地平行于我们
它的身外，浩荡的茫茫无际
不断拥挤而来
城中泉
他们好厉害
夜雨湖的水
被提上800米海拔的城楼
在“纳福”的小池里放生
如任河，宿命般西行
遇水草，可轻诉
遇石头，可激愤
小桥，有小桥的虚空
浅潭有浅潭的太平缸
过颐盧，过疾控中心，过幼儿园
他们知道，流到最后是安静
是长砖下无垠的宽广
西门
从西门下来是一种信仰
石梯边缘要么是菊，要么是雪
要么就是葱和韭菜
往下，种荞麦的人在出售燕麦
往下，小铺子储有油盐酱醋茶
再往下，是岔道口
一边是正在洗老腊肉的人
她起早贪黑，有时吃不上午饭
替我们杀生
一边是那条更小更窄的小道
继续向西
编辑 晴天雪 图源 网络，致谢
二月初六
作者简介
简，本名滕芳，重庆城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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