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对学术语篇中元话语研究的深入，我们发现学术论文并非仅仅使用客观事实汇报科研数据及成果，而是采用一系列符合学术规范的修辞策略亮明作者的态度、带动读者，从而说服他们接受其学术观点(Cristmore et al., 1993; Flowerdew, 1997; Hyland, 2005; Vande Kopple, 1985)。作为元话语互动语言资源之一的模糊限制语，在学术语篇中不仅可以展示作者在其学术领域的参与能力，更有助于读者接受其观点 (Hyland, 2005a：52)。从语用功能角度看，模糊限制语体现了作者对现有研究中不同观点的尊重，从而为相关研究提供了开放式的对话。近年来，研究发现模糊限制语在学术语篇中，尤其是学术论文中被广泛使用，并逐渐引起研究者的关注。

目前，多数有关学术语篇中模糊限制语二语学习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欧洲学生为研究对象（如：Burrough-Boenisch, 2004; Hinkel, 1997; Vassileva, 2001; Vold, 2006），而以英语为外语的中国学生，尤其是以理工科博士生为对象的研究寥寥。为创世界一流，中国高校希望和鼓励其博士生在国际期刊上有论文发表。因此，对这些博士生而言掌握英文学术论文的行文规范与修辞策略至关重要。

本研究通过对国内某高校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英语论文中模糊限制语使用状况的分析，探究这一学术团体使用模糊限制语的具体特征，对学术英语教学以及博士生了解其相关学科领域论文写作修辞特点具有重要的参考与借鉴作用。

本研究通过对比中国理工科博士生的学术论文与国际期刊已发表的学术论文，主要探讨以下三个问题：

1）模糊限制语在中国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论文中有何分布特征？

2）中国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论文与期刊论文在使用模糊限制语类型及词汇选择上有何异同？

3）模糊限制语在中国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论文与国际期刊已发表的论文不同学科之间有何分布特征？

3.1 语料收集

本研究自建了两个小型语料库：博士生论文语料库及期刊论文语料库。博士生语料库收集了来自国内某高校理科和工科两大学科四个专业160份学术英语写作期末论文，分别是：物理、生命科学、材料科学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所收集的学生课程学术论文虽为期末论文但撰写均以能在各自学科期刊杂志上发表为目标，因此与期刊论文具有可比性。

由于学科国际期刊是学生们努力的目标（Bolton et al., 2002:173; Lei, 2012:270)，本研究也同时收集了上述四类学科所对应的高质量国际期刊论文。每类专业选取2种杂志，每种杂志抽取20篇文章，年代跨度从2012年到2015年，共160篇。为了保证可比性，所收集论文均为基于实验研究的实证类即遵循IMRD（介绍-方法-结果-讨论）的研究步骤。

3.2 访谈

为探究学生在实际写作中对模糊限制语词汇的选择方式及认识方法，本研究还访谈了八名学生，每一学科两名。他们均无成功发表学术论文的经验。访谈时间为40分钟，访谈采用半开放式，中文问答。

3.3 模糊限制语的识别与选取

基于Hyland & Milton(1997:185-186) 以及 Yang (2013:26-27)对有关模糊限制语的分类，本研究将所选论文中的模糊限制语划分为四类：表示认知的情态助动词；表示认知的情态动词；表示认知的情态形容词、副词及名词；表示认知的词组表达。

在数据库选取中，语境被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因素（Ädel, 2006:187）。为保证研究结果的有效性，本研究在软件Antcoc 3.5.0 w（2015）统计的结果上又进行人工统计，剔除在语境中不实现模糊限制功能的检索项。 

从整体分布来看，中国理工科博士生在使用模糊限制语频率上略高于期刊论文作者但相差不大。值得注意的是，这一结果与以往研究不同（如：Chen, 2010），即：英语学习者比母语为英语的作者较少使用模糊限制语。这一差异可以归结为学生群体的差异，本研究中学生群体为国内某知名高校的博士生，英文水平相对较高；其次是受课堂教学的影响。正如一受访者所言：“老师告知我们在学术写作中使用态度过于强烈的表达会显得不专业”（男，生科）。

本研究发现理科学生论文比期刊论文更多使用模糊限制语。而工科学生则与对比组在使用频率上差异不大。这一特征说明与工科博士生相比，理科学生倾向过多使用模糊限制语。

从模糊限制语的分类看，学生文本中较多使用表示认知的形容词副词及名词；而期刊论文使用率最高的则是表示认知的情态助动词。表认知的情态动词在两组语料库中所占比例相当，表认知的词组表达则在两组语料库中均使用频率最低。在所有模糊限制语的分类中，表示认知情态的形容词是唯一一项期刊论文使用率高于学生论文的词类（357 vs 309每100,000词）。

理工科博士生在词汇选择上也与期刊作者存在异同：两组语料库中前5项使用频率最高的模糊限制语占各自总使用频率的一半以上。这一高频率分布说明了博士生和期刊作者都倾向于在学术论文中使用少数有限的模糊限制词汇。差异之处在于：一些模糊限制词在博士生学术论文中的使用率远远大于期刊论文。而另外一些模糊限制语则仅出现于期刊论文中，学生论文较少使用甚至没有出现。有趣的是，当研究选取博士生使用频率高于期刊论文的前5个模糊限制语（如表2所示）并把这些词在两组语料库统计结果中移除，却发现：中国博士生的模糊限制语使用频率大幅低于期刊论文的使用率（1553 vs 1848每100,000词）。这说明，理工科博士生非常依赖固定的模糊限制语表达，并在合理使用模糊限制语上有一定困难。

表2 中国博士生使用频率高于期刊作者的前5个模糊限制语 （每100,000词）

合理正确使用模糊限制语，对即使是英文词汇及语法水平较高的二语学习者依然存在困难。写作教学与学生学术需求不匹配、文化以及学科差异都是导致这一困难的主要原因。以往写作教学曾被批评教师往往给学生一种错误的印象，那就是英语学术写作应该是直切主题，使用模糊限制语反而会弱化论断的表达(Wishnoff, 2000:120)。除此之外，文化以及学科都会影响模糊限制语的使用。由于学科以及文本的差异，以往的研究对学生群体学术论文中模糊限制语的考察研究结果较为多样，很难一致。此外，文化与学科的复杂性必定会影响学生写作中对模糊限制语的使用，而不同专业的学生在学术论文中使用特征也一定会存在差异。因此，关于中国学生在学术语篇中模糊限制语的使用及其对模糊限制语的认知还需进一步探究。

引用原文：王晶晶, 吕中舌. 中国理工科博士生学术英语写作模糊限制语研究[J]. 外语教学, 2016, (5):52-56.

本文编辑：上海语言学通讯 王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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