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奇观，大树“表情包”如此精彩
作者/林海伦
编辑/小 山
晴朗的冬日在高山的落叶林中穿行，只听得脚踩着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目之所及都是各种颜色的树杆和枝丫。这时树皮上的一些奇怪图案自然最能吸引人的眼球，如果细细记录整理起来一定十分有趣。
△尖连蕊茶（山茶科），缺口像是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什么
△尖连蕊茶（山茶科），树皮光滑，呈红褐色
近日，我在海曙龙观乡的高山上考察植物资源。龙观是宁波境内自然条件保存最好的乡镇之一，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中华水韭的首次发现地。区域内深山峡谷占据着绝大部分的面积，光一个五龙潭景区就拥有2万多亩的山地面积。因此这里的原生态保护工作走在市内的前列，境内拥有相当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是我重点关注的一个研究地块。
△红淡比，又名“杨桐”（山茶科），树皮光滑呈红褐色
上周日，我从观顶村出发往五龙潭景区方向穿越一片原始密林。这里的海拔普遍在700米以上，在山脊线上有条罕有人行走的小路，这样的山路是我最喜欢行进的通道。如果山林中没有小路，往往是寸步难行的，只要有点路的样子那就是山野中的“高速公路”了。
我沿着小路向前行走，发现山顶区域的物种虽并不十分丰富，植被却具有自己的特点：优势树种是已经落叶的短柄枹、腺蜡瓣花和金缕梅、映山红、南京椴等，常绿的有厚皮香、乌饭树、豹皮樟和尖连蕊茶等，层间的藤本植物有香港黄檀、尾叶挪藤等。
△赤楠树皮细纵裂，呈红褐色，小树瘤明显突出
△尾叶挪藤，树皮白色光滑，多瘤状突起，很好辨认
这些树种的树皮都非常有个性。首先，树皮有粗糙和光滑之分；其次树皮的颜色有灰色和红褐色的差异，这里红褐色的树皮比较多见，主要是山茶科、杜鹃花科和桃金娘科的都是这种红色系的，很有识别度。
△野樱花皮孔横长呈环状，一个高识别度特征
△野樱花袒胸露臂的表情包，树皮被刨刮后增生突起
△南京椴（椴树科），分枝脱落痕呈眼斑状，树皮细纵裂
△冬青（冬青科）：树皮光滑，分布纵向排列的小皮孔
而树皮上的各种枝痕眼斑可以看作是树的各种表情包。树杆上的分枝断落后形成伤口，一旦伤口出现，植物就会在其周围的树皮处形成愈伤组织来保护伤口，植物的修复能力差异较大，形成的斑痕各有千秋。在我们人类看来多数像是一个个树的“眼睛”，有的更像是肚脐眼，也有像嘴巴的样子，真可谓千姿百态。
△怒吼呐喊的表情包，吼声响彻远方
最有代表性的是山茶科的厚皮香，这种常绿树种在高山落叶林中分布较广。厚皮香树杆上的斑纹最为丰富多样，有的树杆上布满斑纹像是一根根古老的图腾柱，有的像是外星人的脸，或是怒目圆睁、极目远眺等。
△豹皮樟（樟科），树皮斑驳似豹皮，由此得名
樟科的豹皮樟具有标志性的树杆，树皮活像豹子身上的斑纹，也因此得名。豹皮樟是种常绿乔木，生长缓慢，木质坚硬，树皮呈板片状脱落，新脱落的树皮呈白色，白色部分以后又会渐渐变为深褐色。
△尖萼紫茎（山茶科），断落的枝痕像个锁孔
△尖萼紫茎（山茶科），一种十分不爽的表情
△尖萼紫茎树皮红褐色，老的栓皮会呈斑片状脱落
△尖萼紫茎树皮红褐色，被砍伐后，萌生枝发达
山茶科的尖萼紫茎，是宁波珍稀植物，多数生长在海拔500米以上的山地中，其光滑的树皮呈红褐色，很有识别度，随着树杆的增粗，树皮会呈斑片状脱落。这个区域历史上可能曾有砍伐烧炭的事件发生，因此看到的尖萼紫茎都是呈丛生状的乔木。同科的尖连蕊茶和杨桐的树杆都是这种光滑且呈红褐色的树皮。
△山矾，偶尔会被老鼠撕下作为哺育幼仔的鼠窝材料
△山矾（山矾科），树皮光滑，布满小皮孔
山矾科的山矾，是种常绿小乔木，树皮黑褐色纤维发达，易形成纵向裂缝，这时两边的皮部会逐渐内卷形成很深的细缝。山矾的树皮具有优质纤维，偶尔会被山中的老鼠撕下来作为哺育幼仔的材料。
我曾在山中捡到过一个废弃的鼠窝，其中纤维极为精细柔韧，当时我无法判断这种材料是从什么树种上撕下来的纤维。后来在附近看到有一棵山矾的树杆被大面积剥皮的痕迹。这次又看到山矾被“人为”剥皮，一定又是老鼠所为。想必这种纤维具有十分广阔的开发前景。
△枫香的眼睛，右眼框中有许多刚刚产下的银杏大蚕蛾卵
△银杏大蚕蛾遗留的网状茧
金缕梅科的枫香树是种眼斑最多的落叶树种，与北方白桦树的眼睛可以一比高下。这次我看到其眼框中有许多刚刚产下的银杏大蚕蛾的卵。银杏大蚕蛾的网眼状茧子在山中十分多见。它们通常在深秋时节羽化，然后将坚硬的卵产在树皮上，卵越冬后，来年春天孵化出来啃食叶片。雌蛾产卵的地方十分讲究，总是产在不易被发现的阴暗处。
△短柄枹（壳斗科），树皮纵向粗裂
△短柄枹各种表情
壳斗科的短柄枹，树皮粗糙纵裂，受到特殊刺激后形成的纹理就像是撅嘴或守口如瓶的表情包，又或者是额头长了个大包。有的根部有多个树洞，看上去是个无法愈合的创伤。
△香港黄檀
豆科的香港黄檀，是种落叶攀援灌木，许多分枝特化成弯曲的棘刺，有的还会伸长盘曲，成为攀附或缠绕的有力神器，其主杆黑色凹凸有致，像是人为雕啄过的样子。
△乌饭树树皮红棕色，外皮常作纵向斑片状脱落
△乌饭树（杜鹃花科），根部的疤痕是抹不去的伤痛
△乌饭树（杜鹃花科），树皮红棕色，木质坚硬
杜鹃花科的乌饭树，树皮红棕色，外皮常作纵向斑片状脱落，也是很容易确认身份的树种。同科的马银花具有相似的树皮特征。
△腺蜡瓣花（金缕梅科），树皮光滑饱满犹如纤纤玉指
金缕梅科的腺蜡瓣花，是种高大的落叶灌木，在这里成片生长，树皮光滑饱满犹如纤纤玉指。它们和金缕梅相伴生，二者都是早春开花的种类。
△金缕梅（金缕梅科），明年 早春的花蕾目前已经含苞待放
我看到这儿的金缕梅数量特别多，而且已经满树花蕾，有的花苞开始微微裂开露出里边黄色的花瓣来。
树皮上的表情包也许比我们人类的表情还要丰富些，不过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它们并不代表树其内心的意思，我们只是娱乐一下而已。
林海伦 2021年12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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