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君《我認識的唐朝詩人》出版
作者: 陳尚君
書號:978-7-101-16055-0
出版時間: 2023年2月
定價:56元
開本: 32開
裝幀: 平裝
字數: 240千字
頁碼: 380面
★作者深耕唐宋文學四十餘年,五萬餘首唐詩閱讀十餘遍,此書聚焦五十餘位詩人,在文獻繁複甄別中,極致還原詩人真實生活的種種樣貌。
★本書知人論世,是瞭解唐代文學不可或缺之作。作者對詩人經歷、情感細節敘述方面,都是從可靠文獻的反覆比讀中提出獨的到見解,可謂唐代傳記文學巔峰之作。
★作者行文飽含深情,以心遙應古人,既有對詩人獨特經歷的詠歎,也有對詩人的內心衝突、兩難境地的共情,令人動容。
內容簡介
復旦大學資深教授陳尚君的《我認識的唐朝詩人》,文共30篇,前25篇是寫一個詩人或者聞名詩人的人生一段,後5篇是一篇寫幾位詩人的,比如詩人家族、宰相詩人、詩人夫妻,等。全書涉及詩人五十餘位,作者立體而全面地勾勒出唐代詩人真實人生的畫卷,介紹詩人不同的生命歷程和詩歌成就,同時就詩人走過的悲歡人生解說他們的作品。
作者簡介
陳尚君,復旦大學中國古代文學中心主任、文科資深教授。四十多年來,專治唐宋文學和古典文獻,點校本《舊五代史》《新五代史》,發表論文數百篇。陳尚君先生近年來撰寫的文章,以幾十年的研究積累和學界新材料做支撐,融會貫通,生動再現了於歷史文獻中塵封已久的古人的生命歷程,向讀者展現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一段段真實而精彩的人生。
目 錄
自序:每個詩人都有活生生的人生
杜審言的生平與詩歌
崔融:困擾在天后羅網中的人生詩人
宋之問:侍臣的悲哀
陳子昂的孤寂與苦悶
杜甫的大曆三年
韋應物在蘇州
戎昱的風流情債與真實人生
歐陽詹的生死情戀
武元衡:喋血宰相的政事與文學
裴度的人生感悟與詩歌情懷
令狐楚的人生大節與朋友圈
韓愈在潮州
韓愈與柳宗元的友誼
李涉的失意仕途與卓犖詩才
李紳:從新樂府急先鋒到黨爭大佬
施肩吾的遊蹤、科第與修仙
溫庭筠的早年經歷:從有志青年到文場浪子
陳陶的分形與實相
亂世能臣高駢的文學才華與人生迷途
韓琮文學遭際的幸與不幸
貫休在唐末亂世中的奔走與歸宿
韋莊作《秦婦吟》之前後
南唐宰相李建勳的詩酒風流
《夜宴圖》內外的韓熙載
亂世詩人李山甫的絕望與沉淪
喬駙馬家的兒女
述桐廬三章
說甘露四相
述修行楊家
唐代的夫妻詩人
精彩章節
……
杜甫兄弟五人,他居長,其次為潁、觀、豐、占。次弟杜觀在杜甫居峽期間,取得聯繫,輾轉經江陵到峽中看望長兄,使杜甫感到意外的驚喜。《得舍弟觀書自中都已達江陵今茲暮春月末行李合到夔州悲喜相兼團圓可待賦詩即事情見乎詞》:“爾到江陵府,何時到峽州?亂離生有別,聚集病應瘳。颯颯開啼眼,朝朝上水樓。老身須付託,白骨更何憂!”這是得到杜觀即到的確信,杜甫“悲喜相兼”,覺得“團圓可待”,更想到如果自己客死異方,弟弟可以將自己遺骨帶回故土。再作《喜觀即到復題短篇二首》,錄之一:“巫峽千山暗,終南萬里春。病中吾見弟,書到汝為人。意答兒童問,來經戰伐新。泊船悲喜後,款款話歸秦。”見面在即,杜甫設想兄弟間有許多話要說,末句“款款話歸秦”,不僅是說杜觀歸秦,而是說一起歸秦。峽中後期,杜甫始終沒有放棄入京的計畫。然而兄弟見面,杜觀其實別有考慮。《舍弟觀歸藍田迎新婦送示兩篇》:“汝去迎妻子,高秋念卻回。即今螢已亂,好與雁同來。東望西江水,南遊北戶開。卜居期靜處,會有故人杯。”“楚塞難為路,藍田莫滯留。衣裳判白露,鞍馬信清秋。滿峽重江水,開帆八月舟。此時同一醉,應在仲宣樓。”唐人所說新婦,即今媳婦意。杜觀說明來意,擬先到藍田(在長安以南)接妻子,似乎也無意接杜甫同行歸秦,杜甫也無從改變他的計畫。杜觀似乎告訴兄長,自己會快去快回,回歸的地方仍是江陵。杜甫沒有選擇,只能同意。詩說“高秋念卻回”,又說“藍田莫滯留”,他仍冀望自己出峽後有弟弟的接納,且算出時間很緊張,因此請弟弟在藍田不要多留,秋日即返回。杜觀沒有違背對兄長的承諾,不久來告已經回到江陵,杜甫很高興,有《舍弟觀赴藍田取妻子到江陵喜寄三首》,錄其三:“庾信、羅含俱有宅,春來秋去作誰家?短牆若在從殘草,喬木如存可假花。卜築應同蔣詡徑,為園須似邵平瓜。比年病酒開涓滴,弟勸兄酬何怨嗟?”杜甫已經將杜觀的家設想成自己的家,景色、朋友,還有兄弟間的詩歌酬和。因病久不飲酒,此時也稍沾涓滴,以為慶賀。
杜觀回到江陵,多次來信催促兄長起行,杜甫也因此確定行程。《續得觀書迎就當陽居止正月中旬定出三峽》:“自汝到荊府,書來數喚吾。頌椒添諷詠,禁火蔔歡娛。舟楫因人動,形骸用杖扶。天旋夔子國,春近岳陽湖。發日排南喜,傷神散北吁。飛鳴還接翅,行序密銜蘆。俗薄江山好,時危草木蘇。馮唐雖晚達,終覬在皇都。”此詩可解讀的內容很多,一是往江陵的最終決定,是杜觀的催促,而杜觀給杜甫安排的住處,則在當陽—江陵西北的小城,以前三國古戰場之所在。二是此時杜甫身體還沒有完全好,但冬末春初是長江的枯水期,行船會相對便利,杜甫不願放棄這個機會。三是有此消息,杜甫感覺一切都變得更美好了,江山壯好,草木蘇榮。不過他沒有對當陽的安排加以發揮,而是說自己的終極目標仍是入京。詩裏提到岳陽湖,似乎僅為作詩順便寫到,並無南行規劃。
杜甫在夔州,還與施州、歸州的刺史,江陵幕府中的軍將,以及其他各式人等保持聯繫,在此不一一敘述。
……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早已答應要迎接兄長到江陵並安排到當陽居住的杜觀,在杜甫江陵詩裏再沒有出現。前文已錄杜觀到夔省兄,杜甫送其往藍田接妻,以及出峽前杜甫對他的殷切期待,但此時確實毫無著落。杜甫《登岳陽樓》說“親朋無一字”,也應該包括杜觀吧。但在杜詩中也讀不到對杜觀的譴責。至今可以肯定杜觀有所爽約,杜甫又不肯對親弟表示不滿,這就造成了今人認識之迷局,不知道兄弟間發生了什麼變故。可以確認的是杜甫臨離峽時的殷憂,這時確實發生了。
李之芳這時回到江陵,與杜甫、鄭審唱和頻繁。杜甫《暮春陪李尚書李中丞過鄭監湖亭泛舟》,是同遊鄭審園林,二李為主,杜甫作陪。《夏夜李尚書筵送宇文石首赴縣聯句》,這時李之芳送宇文赴石首,與崔彧、杜甫聯句送行,這也是杜甫存世唯一的聯句詩。其後重泛鄭監前湖,是鄭審邀請。《宴胡侍御書堂》,自注“李尚書之芳、鄭秘監審同集”。《書堂飲既夜復邀李尚書下馬月下賦絕句》:“湖水林風相與清,殘尊下馬復同傾。久判野鶴如霜鬢,遮莫鄰雞下五更。”這次是杜甫“復邀”,很盡興,幾乎徹夜盡歡。這年夏天江陵很熱,杜甫偶有不適,也拒絕過李之芳的邀請。《多病執熱奉懷李尚書之芳》:“衰年正苦病侵淩,首夏何須氣鬱蒸。大水淼茫炎海接,奇峰硉兀火雲升。思沾道暍黃梅雨,敢望宮恩玉井冰。不是尚書期不顧,山陰野雪興難乘。”火雲熾烈,熱得氣悶難受,希望下場雨,更渴望有人造冰,尚書雖有相約,也只好多謝了。然而入秋,李之芳遽然辭世,讓杜甫特別傷心。他作《哭李尚書(按:即李之芳)》,有“相知成白首,此別間黃泉”句,知此段江陵交遊促成彼此間更深的理解。《重題》更動情:“涕泗不能收,哭君餘白頭。兒童相顧盡,宇宙此生浮。江雨銘旌濕,湖風井徑秋。還瞻魏太子,賓客減應劉。”杜甫感到哭李也是在哭自己,早年朋友相顧將盡,他更加感到孤獨和無助。
——見《杜甫的大曆三年》一文
(感謝羅華彤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