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言赠书 | 《女性的力量》

女性的力量

[刚果] 德尼·穆奎格  著

任爱红 译

湖南人民出版社 2023年

目录

前  言

第一章  母亲的勇气

第二章  妇女健康危机

第三章  危机和韧性

第四章  痛苦和力量

第五章  男人如是说

第六章  公开谈论

第七章  为正义而战

第八章  承认和纪念

第九章  男性与男子气概

第十章  领导层

尾  声

注  释

致  谢

不再沉默的斗争

摘自《女性的力量》序言

经验告诉我，性暴力的根源及其后果在任何地方都一样。我们在种族、国籍、语言和文化方面的差异远远不如我们的共同之处那么重要。

打击性暴力的斗争始于男女两性的大声疾呼。根据联合国妇女署的数据，全世界每三名女性中就有一名曾在一生中的某个时刻遭遇过身体暴力或性暴力。根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数据，近五分之一的美国女性在其一生中遭遇过强奸或强奸未遂。如果我们不公开承认这个问题的普遍性，我们就无法与之斗争。

幸运的是，越来越多的女性在这个问题上不再选择沉默，这还要归功于女权主义团体数十年来的努力，以及最近颇具开创性的＃MeToo 运动。

然而，刑事司法系统让她们许多人感到失望。从对强奸犯罕见的成功起诉来看，即使是在资金充足、法律体系不存在腐败的国家，强奸罪的成罪率都极低。在冲突地区，士兵将强奸作为战争武器，更没有理由担心最终被关进监狱。

人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主要停留在纸面上，表现在更强有力的国内法律或旨在保护冲突期间女性的国际立法上。各地妇女在受到侵犯后仍然害怕去警察局报案，或者认为这是浪费时间。我将讨论执法部门和决策者如何让女性放宽心，以及如何首先阻止强奸犯。

虽然这主要是一本关于女性的书，但它不仅仅是为女性而写。我热切希望所有性别的人都来阅读这本书，从中学习。我们需要更积极地参与争取两性平等的斗争。男人们站出来支持他们的姐妹、女儿、妻子、母亲、朋友和人类同胞时，不应该害怕不被他人理解，也不应该像我以前那样感到有必要为自己辩解。

单凭女性自己无法解决性暴力问题；男性必须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在所有国家，男人继续以压倒性的优势掌握着政治权力，不仅通过总统职位、总理办公室和议会制定我们的法律，他们的影响力还延伸到宗教团体高层以及社区层面的组织，这些组织对个人行为和态度的影响往往比遥远的国家领导人还大。

为了减少性暴力，我们需要上至社会权力金字塔顶端、下至社会最底层的所有人都做出行动和承诺。除了探讨领导者的角色，我还将在后面一章中专门讨论我所说的“积极男子气概”和父母的重要性。我会解释为了避免延续性别关系的恶性循环，为了避免将女性视为二等公民，我们必须以何种不同的方式教育男孩。

我的工作是长期的，有时进展缓慢，令人沮丧。作为一名医生，我可以为患者做检查，诊断问题根源，然后通过治疗或手术来解决问题。作为一名活动家，我面临着改变思想、态度和行为的斗争。这不是一场与疾病或解剖学缺陷的斗争，而是一场与更加顽固的对手——歧视、无知和冷漠——的斗争。

我的成就感来自罕见但令人振奋的进步时刻。在我15年的活动生涯中，这些进步时刻对增进我们对性暴力的理解具有重大意义。

我希望这本书有助于推动过去一百年来最伟大的事业之一：争取妇女权利的运动。我们共同努力，就能让 21 世纪成为全人类更平等、更公平、更安全的世纪。

相信女性的力量

摘自《女性的力量》尾声

我敢肯定，本书读者一定有某个家人、朋友或同事在某些时刻需要有人安慰、伸出援手。或者你可能读到过或听说过某个人的故事，她的故事打动了你。永远主动伸出援手。你付出一点时间就可以产生重大影响。同理心有改变我们世界的力量。

伊吉维岛的妇女也展示了集体的力量。作为个体的我曾受到惊吓、感到害怕，而她们从彼此身上汲取力量。手挽着手，她们变得更加勇敢。

只有共同努力，我们才能打破有关性暴力的禁忌，确保它成为被公开讨论和解决的问题，而不是像肮脏的秘密一样被掩盖。这就是为什么近年来的运动——从“荡妇游行”到“还回我们的女孩”再到 #MeToo——需要掌声和鼓励。

但仅靠宣传活动还不够。活动能迅速吸引公众关注，可以把某个问题或个人推到聚光灯下，但不能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女人向警方投诉，不能起诉玩忽职守或麻木不仁的调查人员，不能为遭受伴侣或家庭成员虐待的受害者提供心理咨询，也不能为她们提供一个安全住所。

这些任务往往由需要支持的基层妇女组织处理。伊吉维岛的妇女们组成了一个集体，她们不仅仅写信，而且还动员起来，将情绪转为行动。你也可以尽一份力，花时间去支持当地团体，帮助家庭暴力或性暴力的受害者。

最后，为了让世界各地发生真正的改变，我们需要在医院仪式的舞台上坐在我身旁的人——警察局长和省长、权力在握的人——听取和采纳意见。我们还需要更多女警察局长和女省长。

就像伊吉维岛的妇女索要麦克风想发声一样，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妇女站出来大胆发声，要求得到尊重和安全。必须改变心态。性暴力应成为公共政策的优先事项。我们的刑事司法系统必须改善。强奸需要在现实中被定罪，而不仅仅是在纸面上。

你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发挥作用，帮助女性打造一个更安全的世界。支持他人。勇敢发声。加入或帮助一个集体。对你们选出的代表和执法部门施加压力。用你的知识发挥教育者的作用。

对于我们周围的人，如孩子、朋友、家人、同事或团队成员来说，我们都是教育者。叫停性别歧视。谴责并报告性侵害行为。抵制受害者有罪论。解释污名化和创伤带来的影响和后果。确保家庭或工作场所的机会在男性和女性、女孩和男孩之间平等分配。

此外，别忘了教育身边的男孩尊重他人，这样我们就不必保护我们的女儿了。如果你是一名社区教育工作者——记者、历史学家、教师或教授——那么你拥有巨大的潜力推动积极的变革。如果你是一名政治家、宗教领袖或社区领袖，请记住，你的一言一行——以及你的沉默和不作为——都有伤害或疗愈他人的力量。

我从未后悔 2013年回国。我决定继续在一个我感觉自己能发挥最大作用、最有成就感的地方工作。当我们超越自我，扪心自问我们能为那些不幸的人、被压迫的人、被忽视的人做些什么时，我们就会变得最有用、最有成就感。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妇女尤其是性暴力受害者一直受到压迫和无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纠正这种不公方面发挥作用，不是出于对男性的报复，而是出于对所有人赋权和安全的渴望。

医院欢迎仪式结束后，我就住进了新家。玛德琳和我不想再回到布卡武市中心我遭遇袭击的平房居住，那里让我们感到不安全。我们搬到了潘齐医院院区一栋早期建筑里，那是殖民时期的老房子，15年前我们把它翻修改装成了一个手术室，现在又把它改回民居。

我现在仍然住在那里，周围一直有武装警卫把守。十几名联合国维和人员24小时驻扎在外面。我很少冒险外出，但只要我离开医院，他们都是我的武装护卫。每天早上，从前门到医院的200米的路程，我都有他们陪同。

我敢肯定，假如没有他们保护，我早就死了。只有在出国时，我被囚禁的感觉才会有所减轻，而 2018 年的诺贝尔和平奖可能并非如你想象中那样彻底扭转了局面。获奖让我的公众形象变得更高大，但刚果东部的无政府状态、针对我的各种威胁，以及最近的政治变动，始终让我感到脆弱无力。

但是，我不会停止为世界各地的妇女发声。我一直努力想传达那个让一位将军在我面前晕倒的年轻女孩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想到两次遭强奸并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瓦库本加，想到女儿和外孙女都是因为强奸出生的那名妇女，我感到愤懑和仇恨，也有了前行的力量。我以前的病人伯纳黛特、珍妮和塔蒂阿娜等许多人表现出的坚韧，都在不断激励和鼓舞着我。

我将继续传播我们在布卡武治疗冲突地区强奸受害者过程中积累的专业知识。在世界许多地区，幸存者发现她们遭到抛弃，几年前，我到伊拉克北部造访雅兹迪家庭营地时就看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帮助提供专门的医疗护理、心理援助以及社会和经济支持。

在刚果，潘齐医院和基金会在工作人员的努力和慷慨的捐助者的支持下，继续扩大工作范围，寻找新的途径帮助幸存者。我们的小额信贷项目越做越大。我们在首都金沙萨新开了一家诊所和庇护所。我们甚至在布卡武开办了鲜榨果汁业务，加工由幸存者经营的农场种植的百香果、菠萝和橙子。

我最大的希望是，有一天，我们为被强奸妇女设立的病房和庇护所空无一人，我们的咨询服务和律师办公室也不再被人需要。我希望我和我的工作人员能将更多精力投到20 世纪 80年代最初激励我当实习医生的工作中：分娩和孕产妇健康。

我最快乐的时刻仍然是在我们的妇产中心，看着一排排疲惫但面带微笑的母亲，听着婴儿微弱的哭声。低头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一切似乎都在瞬间静止下来，这迫使我们反思我们希望孩子在什么样的世界长大。

我每天祈祷我的国家和地区有一个和平而繁荣的未来。我们的自然资源丰富到超乎想象，然而贪婪和剥削使我们成为地球上最贫穷的地方之一。时至今日，村庄仍被夷为平地，屠杀每周都在发生，然而，这些事在刚果国内外却激不起一丝愤慨的涟漪。我们需要正义和问责。

我梦想这样一个世界，女性拥有与男性一样的职业发展、个人快乐和取得成就的机会，两性能平等分享政治权力。我渴盼有一天，我们的企业和公共机构体现我们社会的多样性。我想象在将来，性侵被视为时代的倒退，是退回到一个更原始、更残酷的时代。

我相信这一切都令人向往，也有实现的可能。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无论个人还是集体，都能为实现这一目标做出贡献。我相信女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