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难得君

1964年12月，我们小分队在滇西北找矿。小分队一共8人，其中4名警战士每人配备一支冲锋枪。一天，出发前，一位纳西族老乡搭我们的车去维西。那天路上积雪很大，雪下的路面坑洼不平，车子行驶一段就会被雪坞住。我们不得不经常下来推车。就在我们又一次下车推车的时候，一群褐黄色的东西慢慢向我们靠近。我们正惊疑、猜测时，纳西族老乡急喊：“快、快赶紧上车，是一群狼。”司机小王赶紧发动车，加大油门……但是很不幸，车轮只是在原地空转，根本无法前进。这时狼群已靠近汽车……大家看得清清楚楚——8只狼，个个都象小牛犊似的，肚子吊得老高。战士小吴抄起冲锋枪，纳西族老乡一手夺下小吴的抢。比较沉着地高声道：“不能开枪，枪一响，它们或钻到车底下或钻进树林，狼群会把车胎咬坏，把我们围起来，然后狼会嚎叫召集来更多的狼和我们拼命。”他接着说：“狼饿疯了，它们是在找吃的，车上可有吃的？”我们几乎同声回答：“有。”“那就扔下去给它们吃。”老乡像是下达命令。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紧张，大脑似乎已经不会思考问题。听老乡这样说，我们毫不犹豫，七手八脚把从丽江买的腊肉、火腿还有十分珍贵的鹿子干巴往下丢了一部分。狼群眼都红了，兴奋地大吼着扑向食物，大口的撕咬吞咽着，刚丢下去的东西一眨眼就被吃光了。老乡继续命令道：“再丢下去一些！”第二批大约50斤肉品又飞出了后车门，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又被8只狼分食的干干净净。吃完后8只狼整齐地坐下，盯着后车门。这时，我们几人各个屏气息声，紧张的手心里都是冷汗，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我们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令我们从狼群中突围出去。看到这样的情形，老乡又发话道：“还有吗？一点不留地丢下，想保命就别心疼这些东西了！”此时，除了紧张、害怕还有羞愤……！作为战士，我们是有责任保护好这些物资的，哪怕牺牲自己。但是现实情况是我们的车被坞到雪地里出不来，只能被困在车里。我们的子弹是极有限的，一旦有狼群被召唤来，我们会更加束手无策。我们几人相互看了一眼，迟疑片刻，谁也没有说什么，忍痛将车上所有的肉品，还有十几包饼干全都甩下车去！8只狼又是一顿大嚼。吃完了肉，它们还试探性的嗅了嗅那十几包饼干，但没有吃。这时我清楚地看到狼的肚子已经滚圆，先前暴戾凶恶的目光变得温顺。其中一只狼围着汽车转了两圈，其余7只狼没动。片刻，那只狼带着狼群朝树林钻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不一会儿，8只狼钻出松林，嘴里叼着树枝，分别放到汽车两个后轮下面。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狼的意思是想用树枝帮我们垫起轮胎，让我们的车开出雪窝。我激动地大笑起来……哈……哈……刚笑了两声，另外一个战士忙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他怕这突兀的笑声惊毛了狼。接着，8只狼一齐钻到车底，但见汽车两侧积雪飞扬。我眼里滚动着泪花，大呼小王：“狼帮我们扒雪呢，赶快发动车，”车启动了，但是没走两步，又打滑了。狼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先往车轮下垫树枝，然后扒雪……”。就这样，每重复一次，汽车就前进一段，大约重复了十来次。最后一次，汽车顺利地向前行了一里多地，接近了山顶。再向前就是下坡路了。这时，8只狼在车后一字排开坐着，其中一只比其他7只狼稍稍向前。老乡说：“靠前面的那只是头狼，主意都是他出的。”我们激动极了，一起给狼鼓掌，并用力地向它们挥手致意。但是这8只可爱的狼对我们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定定地望了望我们，然后，头狼在前，其余随后，缓缓朝山上走去，消失在松林中......看完不忍思考：连凶猛的狼都懂得报恩，我们是否应该反思自身？自诩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我们是不是应当让这个世界充满爱？

周末了，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土匪的故事。

什么是土匪呢？首先它是一个团伙，有严密的分工合作，持有武器，可能是刀，也可能是枪。其次，这个团伙自己不搞生产，靠掠夺为生，当然，有时候是别人主动送东西上门。

这个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

四川省广汉县（现属成都广汉市）位于"天府之国"成都平原腹心地带，成都往北的川陕大道上，自古有"蜀省之要衢，通京之孔道"的说法，交通位置十分重要。

1913年，广汉县里有五帮土匪，他们在川陕大道上，随意设卡，拦路抢劫，几乎无人能平安路过，即使政府的小股部队都可能被土匪包围缴械。这种放肆抢劫的后果，便是大道没人走了，土匪也没得抢了，财源也就断了！

为了解决越来越严峻的财政危机，这五帮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土匪，居然聚集在一起，开了个“土匪联席会议”，并且最终达成一个协议：

把广汉境内的川陕大道，平均分成五段，每一段由一帮土匪负责，在每段入口处立一个收费站，收费之后，发给收费凭证，本段之内保证不再重复收费，但土匪必须负责这段路程之内的安全问题。 

收费标准怎么定呢？空手客收5毛钱；包袱客，也就是小商小贩，收一块大洋；贩盐、贩布、贩丝的商帮，则按照车马，看货多少议费，少者几元、多则百元不等。

按照民/国大洋的实际购买力折算，一块大洋相当于现在的 35元人民币，这个价格在兵荒马乱的年月不算高，与现在高速公路的收费标准差不多。

有了规则，土匪还狠抓落实。比如严禁对过往客商劫财劫色，承诺的“保证行人人生财产安全”，就一定要落到实处。对那些破坏规矩的土匪，不但重处，还张贴处罚告示。

这个规则实施以后，很快就见了成效：川陕大道人流迅速上升，土匪们便有了一笔稳定的收入。有了成效之后，土匪们便把这个规则推广到广汉全境。

广汉位于川陕要道，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境内连年军阀混战，匪患猖獗，几乎是十屋九空。农民栽种的庄稼也经常被抢走，甚至连农民也经常被绑票，于是本就不多的农民们便逃离了广汉，再也没什么人种地了。

广汉的五帮土匪在过路费政策实施之后，尝到了甜头。为了扩大匪帮的财政收入，紧接着再次召开联席会议，推出了新政策：请农民们回来种地，并且承诺每亩地只收农民一斗谷作为保护费。

按照民/国时期成都平原的粮食产量，每亩大致可以有两石粮食的收成，一斗谷折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产量的5%。

显而易见，直到现在制止乱收费都没有做到，但是，土匪做到了，就收5%！实话实说，标准低得和川普有一拼。

收了农民保护费就没事做了？

不，土匪还要兑现承诺。保护自己辖区里农民的安全，比如：流窜到本地来打家劫舍的土匪，要通通打走；土匪内部有人私自敲诈勒索农民，农民可以直接向土匪头子当面告状。

果然，有土匪喽罗私下敲诈勒索农民，农民就找土匪头子告状，土匪头子也信守承诺，查明事实后，把犯事的小喽罗毙了。

土匪在收过路费上积攒了信誉，所以农民们纷纷回乡种地，号称鱼米之乡的川西坝子农田荒芜的情况也慢慢改变了。四川广汉在土匪的统治下，居然出现了一种安定繁荣的局面，土匪们也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

民/国的那代农民其实还算明事理，也没有谁感恩土匪的政策好，农民觉得你政策合理，大家才都有得吃，否则大家都没得吃。我给你交了保护费，你保护我们安全是理所应当。重要的是，我只需给土匪交租，而不是交土地，土地是谁的还是谁的。

这帮民/国土匪并不都是一帮没文化的傻大粗，他们明白，要想获取持续稳定的收益，就必须建立一套规则，并且严格执行规则：

1、就算是靠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维生的土匪，也必须要讲规则，否则连抢劫的对象都跑光了，自己也就没了活路。因此给抢劫对象一条生路，也就是给自己一条生路。

2、就算是土匪们手里有刀有枪，有团伙，但绝对是在从事的一个需要付出的职业。比如：维持所辖区域的社会秩序，保证辖区百姓的基本生命、财产安全。如果，总是拿老百姓当傻逼，以为自己有枪就可以为所欲为，土匪一样会丢脑袋。

3、土匪一样要讲诚信，必须说到做到。比如说收多少地租就收多少地租，说要改善治安就要改善治安，不能老是放空炮，欺骗老百姓。

民/国四川的帮派组织一般叫做“袍哥会”，帮里兄弟称为“袍哥”，邓/小/平的父亲就是广安协兴袍哥的掌旗大爷（老大）。有句四川方言“袍哥人家，决不拉稀摆带！”意思就是说关键时刻，绝不含糊，迎难而上。

民国早年的土匪，其实也是蛮有技术含量的职业，只不过，后来是一代不如一代，文化越来越少，素质也越来越差，抢劫的时候像傻缺样一抢了事，连借口都懒得找。所以，那些依仗土匪组织，胡乱抢的人，骂他土匪真的抬举了，他们只配叫土流氓，垃圾，渣子。

关于为盗之道，孔子他老人家曾经与强盗头子跖（盗跖）谈过。跖说，成为大盗必须要具备五点：

偷窃之前，判断情况以决定是否可以下手，为智；

能猜出房屋财物的所在，为圣；

行动之时，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为勇；

盗完之后，最后一个离开，为义；

把所盗财物公平分给手下，为仁。

所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土匪，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讲规则，信守承诺。如果要成为一个牛逼的土匪，要向跖这样伟大的，光荣的大盗学习，还必须做到：

1、吃苦在前，享乐在后；

2、他人在前，个人在后；

3、计划在前，行动在后；

4、以业务能力为重，而不是吃吃喝喝团团伙伙为重。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史遗（ID:ms20160919）

作者：难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