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可馨已不在人世，还有人泼脏水，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张丰
专栏作家，媒体人，在腾讯大家、新京报等媒体撰写专栏
专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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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的五年级小学生缪可馨在作文课后跳楼坠亡。随着家长把作文批改记录、家长群聊天记录等发到网上，事件引起全国普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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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被老师的“要传递正能量”这样的评语震惊了。这篇《<三打白骨精>读后感》，看起来不那么正能量，尤其是最后一段的“感想”部分，还联系到社会的“负面”。
大多数网友为此感到愤怒与悲哀，他们认为正是“要传递正能量”这样的评语导致了小女孩的自杀。这当然还缺乏证据，而且因果关系也很难证明。
家长的指责更加具体，他们认为当事老师开了课外辅导班，而自己家女儿因为没有上老师的辅导班，一直遭到打压和报复——这是一个看上去更合理的说法，为“极端行为”提供了一个长时段的背景。但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也需要更多证据加以证明。
当地教育部门应该对此事件展开深入调查。这次疫情以来，全国各地都有一些中小学生自杀的新闻，让人悲痛，社会也很有反思的必要。在本案中，小女孩在栏杆上也曾徘徊良久，最终还是“跌落”下去。
学校到底有没有值得反思和提升的地方，教学楼的设计有没有值得改进的地方，都值得探讨。人们希望，一个小女孩的生命，能换来社会在法律、技术、道德方面的反思和改良。
02
很可惜，人们等来的却是别的东西。
最近两天，有网友爆料，小女孩的作文有抄袭的嫌疑。她被人称道的最后一段，也是老师批语要她“传递正能量”的那一段，来自百度百科问答的第一条回答。“三打白骨精有什么启发？”那个回答，看上去也是从别处抄来的。
这应该是事实。但是这个“发现”，却不能让悲剧减少一分。一个经常“第一名”的孩子，作文使用了网上的材料，这本身就更让人悲哀。
但是，这个发现，却被当地的学校和相关部门很好地用起来了。
6月15日，当地有关部门称小女孩的作文“系抄袭”，本子上的修改符号系学生所画。
我有一位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也是一位妈妈，很愤怒地质问：小孩子根本没有使用红笔改自己作文的习惯，而且那圈改笔迹，一看就是比较专业的手法，也不像小孩子能画出来的。
可以预见，接下来人们将陷入更多无谓的争吵。小女孩作文中这样引用网上资料，算抄袭吗？小学生作文的“抄袭”普遍吗？应不应该纠正？那红色的笔迹，到底是不是孩子的，需不需要进行笔迹鉴定？
事实上，这样的抄袭在小学生作文中应该非常普遍，各种辅导班（包括那位袁老师的），在教孩子写作文的时候，也都鼓励他们背诵一些“名人名言”。前段时间我在一家媒体的评论大赛担任评委，在同题文章的竞争中，我看到好几个大学生都引用一个哲学家的话——大概来自于网络搜索吧，和常州这位小女孩的办法是一样的。
03
但是，这并不是此事的重点。人们不需要去鉴定一个女孩是否完美，而是想弄明白，她到底为什么选择轻生？我们假定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想不开，激动），那么，老师和学校，到底有没有责任？
当地学校想必一定会大松一口气。人们关注的焦点，不再是老师和学校了，而是陷入永无休止的对女孩的审视。那个曾被夸赞为有灵气的女孩，将受到鉴定、分析和批判。
但是，她已经死了。
在当地相关部门的回应中，我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反思，看不到道歉，也看到不到他们对一个女孩子的死感到悲伤——据说，当时教学仍然正常进行。这不得不让人赞叹学校在情绪稳定方面的能力。
我们只看到他们想撇清责任的努力，而且很大可能，他们还会取得成功。这可能是一个法律事件，但是由于很难看到证据，人们不得不把它下降为道德事件——如今，又再次下降为一个永无答案的八卦事件。
有人想通过证明小女孩的“不正义”“不完美”，来证明自己某些事的正当性。这是一种可耻的行径，本身也足够说明一些问题，至少那导致悲剧发生的氛围——冷漠、缺乏关爱，这些确实是存在的。
我们需要耐心，看他们还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
（投稿邮箱：bcsxk201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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