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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怎么就三重奏了


2017年初夏,颜峻已经在柏林呆了一年,那是DAAD的驻留项目。在一年前,我们就约好了做一次小型的巡演,从柏林出发,经汉堡,科隆,布鲁塞尔,最后到巴黎。
对了,在那个时候,我们都对欧洲传统的一些即兴充满了芥蒂。那种套路化的即兴,那种所谓的默契,相互的谦让,所谓的成功的,漂亮的即兴现场,并且与此相符的听众们的认同和赞许,这种和谐的气氛让我们疲倦和厌恶。
是啊,两个在一起就一定是二重奏了吗?带着这个质疑,我们重新思考即兴,思考两个表演者之间的关系,思考表演者和场地,观众的关系。于是,“两个人的三重奏”这个名字就蹦出来了。表演时,我们在我们之间加了一把椅子。这个做法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它不但是一个视觉上的改变,也影响了我们表演时的状态。我们更专心于各自的表演,而不是一味考虑合作,甚至我们会回避呼应式的合作。我们觉得在表演中,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在场,哪怕中间的椅子上空空如也。
在那次巡演之后,我原先计划将我们的巡演录音作为我们的第一个出版,甚至反反复复调整录音,把后期都已经做好了。到了2020年,疫情爆发。它直接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节奏,很多演出也被迫停止。于是,我们有了一个录音合作的想法,我们各自去做一个小时的录音,没有任何商量,最后把它们合在一起,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这个想法似乎把我们“两个人的三重奏”的核心做了非常概念化的提炼。有点简单粗暴,不负责任,但是意图明确,很概念。这个结果就是这次出版的CD上的内容。
出乎意料的是,当我们听合在一起的录音时,我们竟然发现一种之前没有预想到的整体性,像是作曲似的。是拜上天所赐?还是我们对听感过于宽容?有一天,颜峻给我发来了一些他从整个录音中截取出来的片段。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工作。我们截取片段,将它们改变次序,另做后期。这个过程有点像把之前的内容看做是一个现成品,进行剪切和拼贴。结果在听觉上呈现了完全不同的样子,也就是现在在黑胶上的内容。如果之前的工作是粗暴的,不负责任的,那么之后的就是细腻的,负责任的。
希望听者们能够独立对待这二者。也许只是偶尔想起它们之间的关联。(照骏园)



关于颜峻这一轨录音
两年前我参加了大鬼众乐队,本来只是担任电子部分,但排练的时候也试着嚎叫了,觉得还行,就也用上了人声。从那时候起就更多地用人声表演和录音了。此外,之前用人声都是直线的长音,以喉音为主,之后就想怎么来怎么来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也练不成喉音高手,大鬼众这件事真的是一个转折点,因为嚎叫可以没有技巧,合适就行。录这张专辑的时候,我翻出来以前常用的edirol录音机。这个录音机我用坏过3个,都是做反馈牺牲掉的,所以拿在手里特别亲切。它的内置话筒是全指向的,而且音质一般,很适合用来录那种没有焦点的环境。它有一层雾状的底噪,不光是高频部分,中低频也有,非常暧昧,录音的时候我就想到要找宇波拓来做母带,因为他做过一些有特别漂亮的底噪的母带。我想录一些低于工业标准的东西,有时候还故意把录音机拿到嘴边,让人声“爆”掉,过载之后会有种很软的失真。我记得是站在工作台前边开始的。按下录音键,走去洗手间,走出门到电梯间,踱步,按电梯,回来,等等。我专门换了皮鞋,是为了要踱步的声音。电梯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件乐器,之前录过很多和电梯有关的东西,包括在电梯里面拍表演视频。电梯门一开,空间混响就不一样了,门一关,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这都是能听出来的。想想看,它给你运了一个额外的空间上来,然后又离开了。就像是来送冰激凌的。这里面的人声就是一种练习,并不是专业的,我觉得这样合适。没有用额外的话筒,它是散在空间里的。和骏园巡演的时候,我们中间会隔一个空椅子,这样两个声音会离得比较远,有点像是两个焦点,或者说应该是焦点的地方是空的。录音的过程中,也常常停下来什么都不干。我很享受那种饱满的什么都没干的状态。时间经过了我,或者我经过了时间,特别充实。(颜峻)

关于照骏园这一轨录音
环境的声音是重要的。在录这轨之前,我就想,它不应该是一个像在录音棚中那样干净的东西。我找到朋友徐喆,跟他说想在他家录音,他可以呆在家里做平时做的事情,就当我没有在录音。现场的情况是,我并不是所有时间都在演奏,我会停下来休息一下,发会儿呆,听听屋子外面的声音,偶尔也吼了几嗓子,去洗了杯子,煮了咖啡,和徐喆也聊了一会天。这些如果仔细听的话,在唱片中都有。(照骏园)

关于第三轨录音
我有饲养鸣虫的爱好。那时家里有竹蛉,大黄蛉,应该还有其它的,我不记得了,在录音中也没有听到。一天夜深了,我把录音机调试好,开机,放在了虫子们附近,于是便去睡觉了。(照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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