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作家 | 一等奖获奖作品：《当贰柒等于拾肆》
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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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组一等奖获奖作品——
当
贰柒等于拾肆
四川省邻水中学
谢东甫
也许
一个是按照设定好的代码行动
一个还有无限可能吧
…………
“我当然明白，按照数据……”
“吱——砰！”
“喂？这是什么声音？你还好吗？”
…………
贰柒原本正向电话那头的人嘱咐着什么。
他不会想到，在随后的半年里，自己会因这通再平常不过的电话改变命运。
脑袋里嗡嗡的，轻微转动下会听到不同的嘈杂声，他的眼睑有些沉，用力睁开后，看见的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一个穿白色长褂的医生拿着一块反光的晶体走近了他。“你还好吗？能不能认出这些数字？”医生一边说一边把手指向屏幕上的一串串代码。
“我……我是谁？”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顿时面面相觑，有的甚至十指交叉放在腹部还冲着地面摇起头来。
“你在边境被一辆货车撞了。数据几乎是不会出错的，却刚好被你碰上了，现在我们无法确认你的身份——由于技术的发展，人类和智能人已经很难被区分了，”医生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慢慢解释道，“智能人就是机器人，是人类取代造物主的证明。你手臂上有贰柒的字号，我们暂且称呼你为‘贰柒先生’可以吗？”
“行。”他抬手摸了摸有些发胀的眼睛，简单回应。
“这是你的室友，在报告出来之前，你们将会一同在这里等待消息。”顺着医生的视线，贰柒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早已跃跃欲试满目欢喜的男孩。他两手抱膝坐在病床上，歪着脑袋端详着贰柒，看上去是想从眼前人身上找出点什么。
等其他人全都离去，男孩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双眼发光地说：“你好，我是拾肆，你看得出刚刚那个医生是智能人吗？”
贰柒借助床栏，好不容易才把上身略微撑起来：“医生？智能人？”
“唉……还以为是个聪明人，原来是个傻子。”拾肆撇了撇嘴。
贰柒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希望能尽快回想起自己的来历。
“你半年前就到这儿了，一直昏迷，其间也没人来看你。医生说你跟我情况很相似，可能会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拾肆又坐回床上，一本正经地感叹，“唉，真是‘英雄气短’啊！”
贰柒好像被他的话戳到了心，不假思索地回道：“‘英雄气短’指的是有才识志气的人因遭受挫折而丧失进取心，可不是这么用的。”
“好好好，那就是我英雄惜英雄行不？”拾肆把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并不以为意。
而贰柒说完刚才的话后，半晌没缓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却又都乱糟糟的没有秩序。
拾肆见状，挑眉说道：“奇怪不？明明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却还记得这些东西。我看哪，这些都是你早被输入的程序。恐怕你也是个机器人。”
贰柒没再回话，只是把背贴着墙壁，他需要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
“要不咱做个测试？”还是拾肆打破了宁静，“可以测出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那你呢？你一再试探我，那你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吗？”贰柒抬头，目光有些犀利。
像是偷吃奶酪却被汤姆逮个正着的杰瑞，拾肆有些心虚，拉起被子钻了进去：“这么敏感，爱做不做吧。”
“什么测试？医生为什么不用？”
“现在哪能啊，自从《智能人保护法》出台后，早就不许私下进行检查了。”
“那医生说的报告是？”
“是政府根据咱们身上的特殊代码在数据库里搜索出的。现在啊，每个人，无论是智能人还是人类，身上都有那样的代码，就是为了辨别身份。”
贰柒犹豫了好久，终于问道：“那智能人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拾肆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会儿才闷闷地出声：“也许，一个是按照设定好的代码行动，一个还有无限可能吧。”
似乎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贰柒顿时觉得——如果眼前这个小孩也是智能人的话，那真正的人类未免太可悲了。
“测试有用吗？”
“当然当然，指定有用！”
拾肆一下弹起身子，自顾自地跳到贰柒的床上。他正要开口，却又顿了顿，确认道：“你到底做不做？”
“是不是得我俩一起做，否则就做不了？”
“嘿嘿，确实是的。主要是在你之前我一直没有病友，毕竟失去记忆的情况太少见了。”
“这么说，你也没出过病房？”
“你咋这么会猜呢？像我们这种身份不明的，只能待在这儿，一直到别人给出结果。不说了，来，你按照我说的做。”
拾肆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张白纸、一支笔，递给贰柒。
“我说，你就写或者画。”
“行。”
“麻雀，屋顶，麦克斯韦方程组，欧拉公式……”
贰柒每听到一个词就信手涂鸦，直到拾肆往他的纸上瞅了一眼。“乖乖！你可真能啊！”
贰柒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迹——活物、静物、方程、公式……没有一项不是精确地被刻在纸上，他又有些恍惚了，觉得脑子里的东西在自己跑来跑去。
“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把每样东西都细致地展现在纸上的。我在和机器人医生闲聊的时候，忽悠他随手给我或写或画过几样。你瞅瞅，你的是不是和他的一模一样？”拾肆又拿出了一张纸，上面也是些图画公式，“有个成语是啥来着？啊，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贰柒看着那张纸，突然觉得身处峭壁。他挥了挥手让拾肆回去，自己则愣愣地躺在病床上，不再言语。拾肆很有眼力地没有催促对方为自己做测试。房间又一次变得沉寂。
“咚咚咚”，也不知过了多久，如同钟表报时般的机械敲门声响起，而后，医生捏着一张表进来了。
“结果出来了。贰柒先生，拾肆，你们的身份信息都在上面，需要我念吗？”
贰柒没想到结果会来得这么快，起身凝视着这个连表情都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医生。
“不用，等了这么久，让我自己来。”不等贰柒应声，拾肆一下冲向了门口，一把夺过表格，朗声念道：“基因检测结果如下——2050年出生于中国光复市光复大道1001号，人类男性，性格开朗，逻辑思辨能力不强，小学就读于光复希望……”拾肆越念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脸上是掩不住的欢喜。
见拾肆如此，贰柒开始有些落寞，慢慢却又释然了，他直起身子，侧耳聆听。“参与过志愿者服务，身份代号……”念到这里，拾肆却突然瞪大了眼，接着嘴唇开始颤抖，“代号……”
见拾肆的反应不太对劲，贰柒连忙走了过去，他的眼角余光瞥见表格的同一秒，拾肆终于念完了最后几个字——“代号……贰柒……”
希望突然落空的拾肆开始不可控制地啜泣，这陡然而至的反转让贰柒一下愣在了原地。太多的东西让贰柒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只下意识地伸手把拾肆轻轻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咳，这个还没看完吧？”一旁的医生突然插了一句，“拾肆刚刚只念了贰柒先生的那份，自己的还没看吧？”拾肆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他忙不迭地拉着贰柒一起提取信息。这次，他只看了两个词语：人类——拾肆。
“噗嗤”，拾肆咧嘴笑了起来，眼眸被泪水润得亮如明星。“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是机器人！太好了，咱俩都是真的人！”
被眼前人的情绪感染，贰柒也终于笑了起来：“鼻涕流我一身的是谁？”
“两位可以准备出院了。”医生字正腔圆地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贰柒望着医生的背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衫整洁没有一处褶皱，落下的每一步都像是程序员通过键盘敲击出的符号……他不禁思索：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全息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病房里的每一处细节。几个黑衣人一面观察屏幕，一面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咚咚咚”，身着白衣的医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向他不无崇拜地说：“恭喜，您成功了。现在，相信自己是人类的拾肆号真的和人类无异了。”顿了顿，黑衣人又试探着问：“贰柒号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您存入他脑海里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闻言，医生颇有深意地一笑：“毕竟他现在是我们中的一员，这样才能显示出数据的作用，不是吗？”
指导老师：肖高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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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学生·读写》
文字：谢东甫
图片：千图网
编辑：徐蒙影
校对：尹明柔
审核：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