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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之间:自由后的哀伤,分离中的承继 | 随机波动007

作为女儿的 随机波动StochasticVolatility 2021-05-09

点击上方图片,跳转微信小程序,收听本期音频以及「随机波动」往期节目,photo credit: 路易斯·布尔乔亚


在母亲节到来前的一个雨天,我们和作家辽京——一位已经和孩子“困在”家中近半年时间的妈妈——进行了一次愉快又感人的聊天。这次聊天对辽京而言是一次难得的喘息机会,将自己的母亲身份短暂搁置,获得片刻的休息与自由。对冷建国和适野而言,这番对话让我们重新审视自己作为女儿的身份,并反思当我们认为母亲难以与子女完成真正的分离时,是否存在着下意识的对于母亲的脆弱化想象。

正如辽京所言,成为母亲是一场从痛苦走向失控的冒险,是一次从孕育走向分离的必然,是一番从失去自我到挣扎着发现自我的反抗异化的斗争。当孩子第一次向母亲说No,当母亲成为他辨识世界的最便利的起点与标准,当孩子渐渐发现母亲的缺点和谎言,当母子之爱变为无边无际的对抗,母亲自我的回归伴随着沉重的失落,而孩子自我的壮大或许也在走向新的为人父为人母的枷锁。

这一期从阅读观剧感受最终回归自身生命经验的节目,让我们不断重新审视自我,也让一系列关于母亲的思考沉重丰厚、永无止境——除了爱与怨,我们还能以何种视角审视母亲?除了母亲的身份,女性的自我还有哪些可能?除了父亲母亲,我们在世间如何与他人建立爱的联结?除了孩子,我们还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注:今天推送的文本,是我们根据本期节目中辽京的部分简化整理而成的一份口述。音频节目的内容更加丰富,欢迎收听。


01

做妈妈之后,她失去了自己的名字


生孩子之前我没有任何展望,对我来说,生育是一个完全自然的纯生物行为。而当你怀孕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失控感。你本来是个社会人、成年人、正常人、普通人、各种人,但唯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生物人,因为当人身体健康的时候,感觉不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以及它是怎样运转的,但是当我知道自己怀孕并且一趟一趟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它的确神奇,但神奇的背后也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怀胎十月已经是最轻松的阶段了。虽然在分娩的时候妈妈要面临产痛,可产痛不是创伤性的,一旦孩子生出来,痛立刻就消失了,过几天你就忘光了。而且你会发现后来养育孩子的过程比生孩子痛苦更多,很多时候产痛被淹没了。到了哺乳阶段,你就变成了一个工具。我那时候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奶牛,我本来是个人,为什么会变成一头奶牛?

而当你谈论这些痛苦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你,更难过的还在后头。当然主流文化也会提到很多带孩子的快乐、小孩成长的快乐,可这种快乐也是建立在你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的基础上的。这种快乐更多是一种庆幸感,一种劫后余生,一种“我受这些苦其实还是有回报的”的感觉。

听说你怀孕的人都祝福你,对你微笑,恭喜你要当妈妈了。而当你面对着分娩、哺乳、把孩子带大的任务,这个过程中你完全被物化了。你不再拥有自己的很多属性,或者说你把自己的很多属性让出去了,只保留了妈妈这个属性。一开始我觉得这很光荣,后来我发现,这种歌颂是把人架在火上烤——妈妈是天生的,母性是天生的,每一个女性天生就要做母亲的。 

母性有一部分也是后天来的,首先是母亲跟孩子的接触和交往,其次是社会对这个角色的定义。我老公经常教我怎样做妈妈,他那些概念来自他看的电影、电视剧或者他自己的生长环境,但反过来,我从来不会教他做爸爸,因为我不是爸爸也不是男人,没有办法去教导别人做一个我做不了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按照别人的节奏去承担这样一个角色,母亲的角色会有很多负担,比如社会的期待、家人的期待、孩子的期待。我的孩子看《小猪佩奇》,说佩奇的妈妈从来不会发脾气,而妈妈你总是发脾气。

我2013年买房,卖给我房子的那对夫妻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坐在谈判室里谈价钱的时候,爸爸跟我们谈,妈妈一直在接电话和不同的“某某妈妈”说事情。当她做了妈妈,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了,在社交圈里变成了“某某妈妈”,没有其他角色。我当时心想,我不要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也生小孩了。我发现的确是这样,至少在某一个层面上是这样——除了妈妈这个角色,没有人在意你叫什么名字,没有人在意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样的爱好。我现在认识很多邻居和朋友,很多人见过很多次聊过很多天,有一天我发现她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都是“某某妈妈”。尤其是你大量时间都在陪孩子的时候,会觉得带孩子或者养育的状态会把女人完全吞噬掉,这种吞噬在男人看来可能是很自然的。 

因为你是孩子的母亲,你不再具有性别、不再具有年龄,面貌也很模糊。当经历这一切慢慢回归自己的生活,你会发现,你再也不能有完全的自由了。我所有的一切都要跟一个小孩子共享,包括我的身体。小孩子觉得妈妈就是属于我的,揪妈妈的头发很正常。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是一种爱的表现。但是慢慢会发现,不管是什么样的爱,都是用一部分自由去交换的。所谓爱是陪伴,陪伴有时候是件很美好的事儿,但有时候没有独处的时间也令我非常痛苦。

在我老公看来,你当妈妈了肯定要这样,孩子把你吞噬掉了,工作还把我吞噬掉了,这不是一样的吗?表面上看好像是一样,但是女性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情,她得到的回报仅仅是在家庭中。孩子一点点长大,学会了叛逆,学会了发现妈妈的缺点。小时候他觉得妈妈是一个全知全能的角色,慢慢地,妈妈的缺点开始暴露在小孩的眼睛里。他会觉得世界不是像我妈妈描绘的那样,我要自己去发现、自己去尝试,然后你慢慢发现,母子关系变成了相抗。 

这是一个分离的过程,也是一个渐渐对立的过程。你想把他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但是人有相当一部分天性可能真的来自于天生的禀赋,你很难越过禀赋改造他——哪怕他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这个时候,失控感变成了无力感,母亲开始怀疑自我:我做出这样的抉择或付出,最终换来了什么? 

付出和回报对等很重要。我做一份工作,付出不一样,收入也不一样。但是做妈妈呢,你付出了很多,但最终他是不是享受这样的母爱、是不是希望妈妈这样对待他,其实是一个完全未知的过程。我们和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我跟我妈妈一直很对立,因为我小时候跟着老人长大,我在心理上一直觉得奶奶是我妈妈,坐在一起时我感受到的奶奶对我的熟悉和了解,是母子之间可能才会有的。

相比母亲,父亲是后来的。孩子在五六岁之后慢慢意识到父亲是一个什么角色,在他非常小的时候,他所有的本能都是朝向妈妈的。父亲的形象、爱、父子关系是慢慢建立起来的——人类社会的国家也是一种后来的父亲。母子之间有一些天然的东西存在,你没办法抗拒这种本能;但作为一位已有相当自我意识的女性,旁观的视角会给人一种失控的感觉,既是禀赋,也是枷锁。 


02

对孩子的最大期待,是有一天他能够原谅我


爱是怎么来的呢?有时候,爱来自于你怎么去解释它。我们经常说打是亲骂是爱,当然按照现在的养育规则,不应该这样对待小孩。我们有各种解释行为的方法,如果你觉得那不是爱,它就是一种家长的控制欲,是一种受认知水平、文化水平局限而控制孩子,想从孩子身上获得回报的做法。一定要这么解释的话,好像也可以解释得通,但我们要不要用这样的角度去看待母亲? 

在《西厢记》和《牡丹亭》里,少女莺莺的妈妈和杜丽娘的妈妈都是封建老夫人的形象,她们不让女儿去后花园、不让女儿做这做那。女儿成为她的一个预备队——将来你的生活就应该像我一样,你的爱情应该像我一样,但是女儿就是想去看看后花园到底有什么。一代一代其实都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们反过来看的话,假如杜丽娘到六七十岁变成一个老妇人,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时候我们不喜欢父母的某一点,拼命去反对这一点,但仍然没有跳出父母的框架,可能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做这样的事情,直到有一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框架。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链条——我认识这个世界的起点就是妈妈,她很方便成为一个参照物、一个榜样,或者自己试图逃离的一个形象。所以母亲要承担一种责任,并一代一代向下传递,这同时也是一种枷锁,人们对母亲的期待比对父亲要高得多。 

有时候我们很自信,觉得能够超出父母,跟他们不一样,但当这种挣扎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我们就会发现也许是徒劳。我有时候想,如果有一天我儿子不需要我陪伴了,不需要我陪他画画、陪他看书、陪他玩这玩那,他可以自己寻找到乐趣,我可能会感到真正的自由和真正的失落。但我还是尽量跟我的孩子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一开始很亲密,慢慢地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母子之间一定要和平分手,这是一种智慧。对我来说,在承受这种失落的同时,我也想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可以把它写出来变成小说,可以用文字表现甚至控诉。只要我们开始表达,开始言说这个话题,母亲身份本身就不再成为一个禁忌,这一点很重要。我们母亲那一代可能是不会谈论这些的。 

每个母亲对孩子都不可免俗有所期待,虽然我不是那种封建家长。我希望等我的孩子长大之后,当他看到我变老变迟钝,看到我可能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或者回答不了他提出的问题时,他能够原谅我。慢慢地,妈妈好像是一个背景,在他的生活里逐渐淡化和消失,这是一个很缓慢的生活的状态。

至于我与我的母亲的关系,我觉得会有一点遗憾,但不知道我妈妈是否觉得遗憾。我没有跟她讨论过这个事情,从没有尝试过进入这种深入的讨论,我们甚至连交锋都没有过。我跟我妈妈在一起没话可讲,我自己不伤感,但如果第三者看到一对母女是这样一种状况,也许他会觉得很伤感。作为一个写作者,当我跳出自我审视这样一个关系,我觉得遗憾;但如果你问我切身的感受,我确实没有那么深刻的感受。因为没有真正的亲密,你就不会有真正的疏离;因为我们没有那么亲密过,所以对立也不会感到那么痛苦。

在传统观念里,我们可能觉得养很多孩子,老人会不那么孤独。但人到生命的最后,哪怕所有人都围在身边,面对死亡的时候还是只有自己一人,孤孤单单。无论是做母亲还是做父亲,一个人最终会发现,你终究是孤身一人面对这种自然的力量,没有任何办法。 

我想,做母亲的很多问题正来自于自然的力量,这一力量相当强大,并不是立个法或女权运动喊几句口号就能消灭这种不公平,自然带给我们这样不公正的一个待遇,女性能做的不是对标男性,男人不生我也不生,而是更多发现自我,找到自身的平衡。

社会心理学家弗洛姆的《爱的艺术》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从社会心理的角度出发,探讨我们在资本主义的生活、消费主义的时代中如何能够不丧失自我,不被异化,怎样寻求精神的支点。他说第一点是创造性,当你去创造一些东西,成就感是及时的;现代社会很多工作的成就感是不及时的,劳动者只是一个小小螺丝钉,在工作过程中你会慢慢感到失落。找到生活支点的另一种方法是去爱。我们长大之后离开家庭、离开父母,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你也丧失了一种原始的爱和保护,那么我们能够做到的,就是用爱去连接身边的人——当然这也是一种比较理想化的想法。 

弗洛姆讲到爱与自由之间的关系,他说我们在追求自由的时候,也放弃了相当多的保护和安全感。为什么专制或威权的政府能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下去,就是因为它在束缚的同时给人以安全感,让你觉得还有一个父亲、一个盖子在上面,这盖子可能让你看不到外面的风景,但同时一滴雨也落不下来。这是一体两面的关系。

我们这个物种从大自然里走出来,大自然在很多文化里是母亲的形象,因为大自然的馈赠是无差别的。只要你肯劳动、去寻找,都会得到她的馈赠,就像母亲的爱被认为是无差别的、是生出来就有的。但父亲的爱是更有选择性的,是要孩子用好的表现去争取的——弗洛姆认为,带入现代社会语境之中,这就是上帝的形象。 

我们成年离开父母,感觉自己终于自由了,一切都由自己来决定了,同时也会感到有点冷。你不再是一个受保护的角色,甚至自己要成为一个保护者的角色,这种人到中年的感觉,很像弗洛姆书里写的原始人从自然走到现代社会的感觉。我们还是原来那个物种,但是大地能给我们的保护已经不复存在,我们都变成高楼大厦里的人,要怎么样去重新建立生活上和心理上的平衡,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03

门罗的作品是真正的女性主义


爱丽丝·门罗是一位母亲,在家务事的间隙里写小说。她那个时候的家务和现在不一样,门罗出生于1931年,那是一个没有洗衣机烘干机的时代。她有多个孩子,还要和第一任丈夫一起打理一个书店。她在这样的状态下写作,从家庭的小窗口向外看,看她生活的小镇是怎样的,看她小时候的生活是怎样的。 

在门罗笔下,很多母亲形象处于一种想要从生活的常规中逃离的状态,有的逃离成功了,有的转了一圈又回来。门罗的《你以为你是谁》是一个接近长篇小说的短篇小说集。中间有一段故事我印象很深——女主在女儿八九岁的时候和老公离婚,离婚后她一个人在小镇上教书为生,带着女儿一起生活;在女儿十来岁的时候,她想和一个男人约会,可孩子怎么办呢?没办法,她只能带着女儿去跟男人约会,可是天气出了问题,车停了大巴也停了,她带着女儿在火车站转了一圈,最后回家了。 

门罗笔下的母亲自我都非常庞大。可能我们写文学作品或电视剧本,会刻意强调母职的心态。但在门罗那里,母亲只是女人生命的一部分,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她关注的更多是女人,是女性做母亲后的心态有什么变化,而不是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门罗笔下的妈妈们仍拥有丰富的自我,她可能不是那么开心,甚至十分痛苦迷茫,有很多想做但没做成的事,但她清醒地体会到、意识到这一切。作为一个写作者,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你完全迷失在母亲的角色里,就像你去上班然后迷失在8小时的工作中一样,都是人的异化,都是人被外界的东西吞噬掉,不再知道自己原来是什么。

门罗和我奶奶一样出生于1931年,我奶奶几年前去世了,她是我很亲近的一个人。她一辈子含辛茹苦生养了很多孩子,与她同龄的门罗经历了国家的种种变化——不管是经济的变化还是生活的变化,以及各种各样的思潮之后,她能够意识到,女性不仅仅是一个妈妈或主妇的形象,她还有自我。重要的不是家庭主妇写小说这么一个表层的现象,而是她在这种生活里真正发现自己,并用她的方式表达出来。 

如果说作家一定要经历什么才能写作的话,门罗的经历可能十分普通,没什么特别超乎常人的经验,但她能够发现自我,发现女性的丰富内心。主妇的文学书写历史太悠久了,家务做完,主妇可能有更多时间胡思乱想。但这并不是母亲身份带来的,而是写作者的一种习惯,只不过在生小孩之后,她有机会慢慢回味当年和当下的家庭,并发现故事的可能。另外,门罗很少从社会的或道德的角度评判女性,她的视角非常开放,我认为她是真正的女性主义。 

我一直说,一个写字的、写小说的人是很幸运的,因为生活中的每一天都不会浪费,所有好的、坏的、受伤的、甜美的经验,有一天都可以变成你的灵感源泉或素材积累,这是一个听起来很环保的工作。

写作也是对于母亲的一种赋权。当我们探讨母亲能不能和我们分离的时候,我们也许把母亲相对弱化或脆弱化了。在我结婚生子之前,我的眼光只朝向外界,但当我有了孩子,我可以跳出来审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会发现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人是怎么成长的?人是怎么向他的母亲say no的?孩子第一次跟我说no的时候,首先我挺不舒服,但同时我也很欣慰他在长大,这意味着他在将来可能对这个世界说不,对别人强加给他的东西说不。对于一个独立的人来说,这种精神是很重要的。 

到我最终离开的那一天,我想的可能不一定是我的孩子会不会忘记我,而是自己能否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别的东西——我这一生中想要表达的,有没有表达清楚?我作为写字者,有没有得到更多的更广泛的共鸣?每个作者都曾在他们的作品里倾注心血,也许只能获得读者一瞬间的共情。然后他的作品和其他人的作品一起,被堆放在读者的书架上。从这个角度来看,写作本身对作者的意义远远大于对读者的意义——对读者来说那就是书架上的一本书,但对我来说,那是我倾注了生活中很多场景、很多痛苦、很多快乐的一份凝结。

本期节目中提到的书籍:
《出走的人:作家与家人》[爱尔兰]科尔姆·托宾 著 
《成为母亲》[英]蕾切尔·卡斯克 著 
《边界》《过境》《荣誉》[英]蕾切尔·卡斯克 著
《你以为你是谁》[加拿大]爱丽丝·门罗 著
《牡丹亭》汤显祖 著
《西厢记》王实甫 著
《小团圆》张爱玲 著
《新婚之夜》辽京 著
《小小小小的火》[美]伍绮诗 著
《第五个孩子》[英]多丽丝·莱辛 著
《娃娃》[阿尔巴尼亚]伊斯梅尔·卡达莱 著
《爱的艺术》[美]艾里希·弗洛姆 著
《乳房:一段自然与非自然的历史》 [美]弗洛伦斯·威廉姆斯 著
《有趣的事实》[美]亚当·约翰逊 著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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