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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工作的81条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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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7
“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⑨“论坛与回顾”展出期间,坪山美术馆


受访:刘晓都 崔灿灿
采访和编辑:钟刚 黄紫枫


2021年末,坪山美术馆推出的系列展览“九层塔:空间与视觉的魔术”,在历时14个月后落下帷幕。24艺术家、9位建筑师、9位设计师,共计42位参与者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相继投入到“九层塔”的工作中,最终于坪山美术馆和坪山展览馆同时呈现9个展览,坪山美术馆馆长刘晓都将此描述为“坪山美术馆的高光时刻”。


“九层塔”尝试在相同的规则限定(空间、预算)和“三方合作、互不干涉”的运作机制下,讨论美术馆跨界工作的可能性,跨界之外,更意在对美术馆的展览工作模式进行全面且针对性的复盘和“清扫”:将“九层塔”作为试验场,多方人马轮番上阵,在长时间、高密度的工作节奏中,松动固化的策展模式,暴露其中的问题,重新挖掘展览空间和视觉表达界面之间的关联,由此触碰“跨界制度为何”的讨论。


最近,我们分别与坪山美术馆馆长刘晓都、“九层塔”策展人崔灿灿分别聊了聊,并以条目的形式,整理他们在此过程中的心得和思考,希望以此作为“九层塔”系列展览的跨界总结。


文章基于采访完成,发表前经过受访人审校,图片均由受访人提供。






刘晓都:1-42



坪山美术馆馆长刘晓都


1


“九层塔”萌生于崔灿灿在华·美术馆做的“策展课”。我去看了这个展览,但策展课的方案还是停留在纸上,有些可惜。我和崔灿灿讨论,是否可以来一次真的,制定一个游戏规则,请大家在坪山美术馆把方案呈现出来,空间一样,预算一样,在一个限定的规则之下激发和调动大家的想象力和行动力。我记得我们是在坪山往市区的车上谈的这个事情,很快方案就出来了,我们决定做这个事。



2


想和做,是两件事情,坪山美术馆更想知道的是,大家动手去做,最终会做成什么样子。



3


“九层塔”最初的计划是在坪山美术馆的三楼和四楼展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展厅,就做一个限定条件下的展览。每两个月开幕两个,最后的一个展览是对前面八个展览的总结。我和崔灿灿设定的游戏规则,是要在重复当中辨识差异。在预算一样、空间一样的情况下,艺术家、建筑师和平面设计师如何做出不一样的东西。



4


“九层塔”的前两个展览做出来后,大家的想法就变了。原定的展期是一个半月,展览的呈现效果和反馈都挺不错,大家觉得就这么拆掉,太可惜了,我就和当时坪山美术馆的主管领导吴筠商量,她也觉得应该保留下来。



5


虽然我们牺牲掉了在同样一个空间呈现展览的计划,但换来了九个展览在坪山美术馆一起呈现。盘算下,那也是一个很棒的结果。



6


“九层塔”第1、2层确定了持续展出,那就意味着我们要找另外的展厅来继续推进后面的“7层”。刚好坪山美术馆这个建筑体是与坪山展览馆连通在一起,而坪山展览馆目前是闲置状态,我们就去沟通协调这件事,最终“九层塔”的“六层”,就放到了坪山展览馆。



7


今天想起来,“九层塔”的实现,也完全是一个“巧合”,因为这是两个场馆,但在建筑设计上,刚好融合度非常好,这样就形成了我们做成这个事情的“时机”。



8


坪山美术馆在“九层塔”的第九层呈现出来后,我们就有11个展览同时展出。这是坪山美术馆的“高光时刻”,以后还能不能出现这样的时刻,我也很难说。做一个事情需要时机,我们也没办法去硬做。



9


坪山美术馆在坪山文化聚落的发展势头下,是一件顺水行舟的事情,是很多资源和力量推动我们做出一些事情,不是硬要做成今天这个样子,而是顺着这个势头,一定要这样去做。



10


从空间运营的角度来讲,如果坪山美术馆和坪山展览馆合并,将美术馆的入口放到展览馆的一楼,出口放到现在的美术馆入口,我会觉得整个美术馆的空间就被打通了。这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空间就活了,所有的局促也都化解了。



11


如果两者合并,坪山美术馆也会由此拥有四千多平米的展览空间,达到一个中大型美术馆的规模。但这只是我们的设想,是我作为空间的使用者所构想的一种理想状态,它的可能性在于一个建筑完成后,我们是不是可以有想象力去修正它。



12


“九层塔”在本质上还是美术馆的“系列展”。但和一般“系列展”不同的地方是,“九层塔”不仅连续推出,最终还有一个整体呈现,是九个展览一个个的叠加,最终成为一个大型展览,这是以小积大的做法。



13


如果没有疫情,“九层塔”的展览推出节奏会更快,会按照每两个月开两个展览的方式,在一年内做完。但最终的展期有14个月,疫情让这个项目减速了,这也是当前我们做所有事情都面临的常态。



14


坪山美术馆虽然开馆时间不长,但我希望我们做的每一个事情都是在构筑一个框架,每个事情是属于这个框架当中的不同版块。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推出故乡系列、深圳当代艺术家系列的原因,我们不是突然冒出来要做某个展览,而是希望通过一个个展览形成我们介入艺术生态的线索,同时通过成果的总结和出版,将这些线索沉淀下来。



15


美术馆的工作会有一个节点,那就是出版。坪山美术馆即将推出一本美术馆年鉴,对美术馆的工作进行梳理、编辑和总结。坪山美术馆的每一个系列,也都会通过出版来总结和保存。



16


对于美术馆的工作,时间的积累很重要。“系列展”就是在一个更长的时间线当中来推动美术馆的工作,在时间的维度,建立美术馆工作的价值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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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塔”引起大家关注,我认为这个展览的“规模”会是一个推动因素,量的积累非常重要。



18


“九层塔”持续时间长,参与进来的人也多,大家对这个展览的粘性自然也就比较强。但对于“规模”的理解,我认为不是把一个展览做大,有几百名艺术家参与,就会有影响力,今天我们对于规模的理解也要改变了。



19


“一次性”的大,以及“事件性质”的大,似乎没有办法形成我们所期待的巨大影响力,我认为今天的影响力,是渗透型的,是社交传播式的,是网络状的,而不是过去大家习惯的“自上而下”的。



20


做“九层塔”的真正意义并不在于“跨界”。它有跨界的意义,但不是跨界展,因为它最终呈现给大家的还是一个当代艺术展。



21


我也留意大家参与到“九层塔”工作中的状态,我发现艺术家、建筑师和设计师参与进来,都是守着自己的专业在做事,都是在自己的专业范畴内往前去推进,大家并没有跨到其它的界别去,而是拼命把自己的“界”往对方那边推。



22


在“九层塔”的工作中,卷入进来的每一个人,不是在跨界,而是都在拼命定义自己的工作边界。



23


“九层塔”虽然跨越了当代艺术、建筑和平面设计,但它的影响力主要还是在当代艺术领域,反响也是最好的。



24


“九层塔”在我们建筑领域的影响力,反而是最低的。让一个建筑师在两百平米的空间做设计,这在过去是室内设计的范畴。建筑师对于这个极小体量的临时搭建的兴趣和讨论,都没有释放出来。



25


建筑师还是忙于干活,太过于紧张,停下来做一个小实验的动力,没有那么强。



26


平面设计师是这个行动当中谨慎地守护自己工作边界的群体。他们给“九层塔”提供了九种风格的设计,但最终,最受关注的还是一个物化的东西,那就是“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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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在“九层塔”当中是非常放松的状态,他们更看重这个事情当中释放出来的缝隙和可能性。



28


坪山美术馆作为一个新馆,我一直关心几个事情,那就是:坪山美术馆如何立足,如何被人知道,如何建立一种不流俗的独特价值。



29


“九层塔”这个系列传递出来我们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要做实验;要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要走出自己的路,不能跟在别人后面跑。



30


做“九层塔”期间,我们做了非常多的搭建,搭建就意味着花费,这也是如今做展览的“硬花销”。我们也在尝试着将“硬花销”转化为长效的使用,比如张永和的设计和材料,被我们在今年的深圳设计周上二次使用。“九层塔”最后的一次搭建,由我来设计,这个设计就面向的美术馆日常讨论空间的使用,它既面向“九层塔”这个展览,同时也响应了美术馆的日常功能,循环使用,一箭双雕。



31


“九层塔”其实也带出了一个话题,美术馆如何看待越来越复杂的搭建需求,建筑师在当中可以担当怎样的角色?



32


建筑师如何在临时的、短期的使用当中控制成本,进而响应艺术家和馆方的要求?我认为搭建成本的控制,对于展览预算的严格把控,是美术馆日常工作中要经常面对的、很重要的一个议题。



33


有媒体说“九层塔”是“一个有争议的展览”,但我很好奇其中的争议是什么,我一直没有听到争议和批评的声音,也很好奇。我发现今天再受关注的一件事情,可能有很多报道,但似乎没有很多的讨论和评论。



34


把“九层塔”这样伤筋动骨的大型展览做完,我们本应该有一个总结和反思,到底做这个事情有什么成绩和经验,有哪些问题和陷阱。我觉得我们都可以诚实地面对它,也愿意接受批评。



35


“九层塔”是一个将坪山美术馆带入中国当代艺术现场的展览。我知道很多人是通过“九层塔”才知道坪山美术馆,毕竟在中国,像坪山美术馆这样的中型、区级美术馆非常多,大部分都是在默默无闻地工作。



36


坪山离市中心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不少人愿意花一个多小时过来看一个展览,这会让我们觉得做这个事情是非常值得的。甚至我还听说坪山在招纳高精尖人才时,是否有一个优秀的美术馆,也是一些人才关注的“生活指标”。所以美术馆的工作是在建立一个地方精神生活的高度和品质。



37


我也在思考坪山美术馆做完这个展览之后接下来做什么,事实上,在“九层塔”期间,坪山美术馆又开了一个新的展览线索——深圳艺术家系列。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个系列,我认为一个美术馆不仅要进入一个活跃的当代艺术现场,还应该有地方的瞄点,要立足地方,深圳艺术家系列就是抱持着这样的初衷推出来的。



38


但深圳艺术家系列是在“九层塔”的积累下才酝酿出来了,正是做了“九层塔”这样的大型展览,坪山美术馆才有信心和能力关注、研究和呈现深圳这个地方的艺术家个案。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做深圳艺术家系列,肯定会有人不屑,一个籍籍无名的美术馆,凭什么做这个系列,肯定会有很多人质疑和怀疑。



39


美术馆的工作其实是一级级往上跳跃,我们只能一步步来做,做些铺垫,做些新的尝试。



40


“九层塔”既是一个系列展览,它是否也可以成为一个文化品牌?“九层塔”有自身的意义,但我们还可以通过持续不断的行动来定义和描述它,甚至可以发展出另外的事情。我和崔灿灿也聊过这个事情,“九层塔”的边界是打开的。



41


“九层塔”可以是一个实验性的动作。而这个实验本身,也是我们对深圳这个城市的文化区分于其他城市文化的一个描述,一种认知,一系列判断。



42


“九层塔”并不是一个美术馆工作的常态,它是一种超常规的展览方式。美术馆的工作还是一种日常的劳动,要解决不断出现的新的、具体的问题,并且要警惕被一种日常的消磨吞噬了自己。






崔灿灿:43-81



策展人崔灿灿


43


“九层塔”关心的是展览的应用,是一个策展的工作方法。有些时候,策展的工作方法和展览的内容同等重要,甚至会改变展览的内容。

 


44


九个建筑师、九个平面设计师,和三十多个艺术家的构成,是多方取样,这当中涉及的价值观太多元了,没办法做一个价值判断。而且我们并不缺价值判断,每天网络上的争议、生活中的时间,充斥着大量的价值判断,所有可见的学说、言论、价值体系,都有人回应,我们需要的是价值融合。



 45


“九层塔”的基础是拒绝内卷,我们拒绝讨论那那一套滚瓜烂熟到成为障碍的常识,重要的是如何重新激起发言和创作的欲望。



46 


做成模型之后的建筑,一定是原物的“压缩饼干”,丧失了营养和风味。艺术和设计也是这样,它是视觉传达工作,“看”本身比言语转述重要。今天似乎有个假命题,跨界了,世界的问题就解决了。但跨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建筑师去做艺术装置,也解决不了我们城市规划所面临的困境。城市的问题是人和其生存状态的脱节,所以需要把这些脱节凝聚在一段关系之中,在跨界中连接、建立一个群体,共同解决一个问题。



47

 

一开始我们提出要做“技术讨论”,是为了形成一个“下口”的地方,跨界对话如果没有下口点作为连接,大家只会各说各的,讨论和生产都是分散的。



48


不把这些人放到工作里面去,戳不中他们的痛点。先找到一个大家共同耕种的领域,有个真刀实枪工作的平台,让每个人在具体的工作中付出劳作成本、思考和信念,我们才会知道每个人到底要做什么,他们的空想才能玩起来。


 

49


我们肯定不会做即兴对谈,九个展览摆在这里,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暴露了什么问题,言之有物,清清楚楚。


 

50


展览不可能制造终极价值,展览就是制造一场运动,策展人的工作就是发动连接,再发动连接。最重要是先要以一个激进的形式,把内容托付出来。要是不挑事,连话题本身都吸引不出来。


 

51


“九层塔”除了在讨论跨界,也在讨论跨界的制度是什么:为何跨界?怎么跨界?在什么时候介入跨界?如何在介入的过程中判断先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关系?我们是否需要去校正、差异化过去的发生?当跨界成为流量现象的时候,这个词汇真正意味着什么?



52

 

跨界的弊端往往是在这个过程中,专业被放掉了,放弃了艺术家最坚韧的东西,为了创作“跨界”的作品而创作。“九层塔”提供了一种后退的跨界,不是为了让艺术家做建筑、让设计师做艺术,各方参与者都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在不牺牲彼此专业的基础上,形成合作模式。



53


为了解决问题,我们先悬置风格。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共同完成一件事,将整个展览整合为一件作品,而不是什么风格都有的大通铺。


 

54


 一盒酸奶放在外头,天冷会维持原状,天一热就自然会变质,事物彼此间的相互角力会让其自然发酵。我比较相信神来之力,当你设计了一个有机机制的时候,事物自己会发酵、会霉变、会蠕动、会得出一个好和烂。



55

 

我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事情,我的经验是不至于让一个事情变臭,最好就找一方有经验的人,挑对人,他们自身的能力就会产生很多东西。



56


自相矛盾的项目才是有机体。内容各有评说,关键是一个提供变量的机制。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或许会因此得到一个历史的结论。如果我们足够不幸,永远碌碌无为,那能够提供一点变量就已经是挺重要的工作了。

  


57

 

我们不知道四五十个人能产生什么共识,所以只设置了条件共识,没有制度和共同的要求,参与主体还是在自说自话。但制度仅仅是为了技术可行,不会有更多的意义。这跟踢足球一样的,没有规则,谈什么比赛技巧?

 


58

 

“九层塔”不是基于某种立场的批判,它只是提出例子,一个可见、可观、可感的例子,举例不负责承担结果。

 


59

 

美术馆最核心的功能,是提供真实的感知系统。

 


60


知识生产是美术馆的意图之一,但不是全部的工作目标,如果美术馆是为了知识生产,那图书馆的功能是什么?知识是被感知化,而不是被文本化的,文本化的书籍生产总会被推翻。

 


61


先生产展览,再生产讨论。美术馆不是一个号召讨论的地方,如果我们要把美术馆做成讨论的现场,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哪里不能看直播讨论?讨论什么都能讲,但展览必须要以感知为前提。今天的问题往往是展览内容不扎实,讨论生发很牛逼,靠讨论提升展览,这是巨大的问题。

 


62


还是规规矩矩地先把事情做了,回到一个实践案例上来,尽量让议题集中,让话题明确,讨论会随后发生的。过度发散在今天是件挺廉价的事情,每个人都能引经据典,但我更爱听一个持之以恒的话题。

 


63


我们想做一种既不晦涩,又不浅薄的展览。既不想为了疯狂制造流量,讨好大众;也不想弄来一帮人坐在屋里跟谈巫术似的,谁也听不懂,还是希望能在不深不浅之间,找到它处于中间地带的位置。

 


64


不要把展览制度化了,能像接龙游戏一样勾引着大家兴趣的展览,提供点想象力,就已经很好了,不然你还想用展览做什么呢?

 


65


我们所有的工作都是在限制和敞开之间去寻找一个中间值,每个人交出一部分的自我控制权,同时通过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专业,去尊重别人的专业。

 


66


很有意思的是,在“九层塔”的开幕对谈上,大家都说着一些彼此能辨识的话,而且这个对谈的议题是重复进行的。有太多人去参加论坛都像个万精油一样了,今天谈这个,明天谈那个,说出来的都是“快消”话,我们把一个议题谈九次,重复谈,每次都谈得不同,而不是在一个固定时间段里发生,谈完这事就给忘了。

 


67


艺术家进入大美术馆做个展是一种时刻表,双年展是一种时刻表,博览会是一种时刻表,艺术乡建之后,大家发现了原来不需要进入美术馆和双年展,依然能找到自己的工作场域和时刻表,这一切无形中制造了艺术界的各种时间刻度。但在疫情后的中国,原本应该带领学术的“老大哥”太不争气,博览会竟然成为了一年最重要时刻表。

 


68


博览会是一周的虚荣,我们不能用七天的party来决定一年工作的方向,还得回到自己的常态里来。资本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校正所有的时间,不过不能把博览会作为唯一的时刻表吧!去上海和不去上海成了一个问题,这非常荒诞,大家天天在工作室那么认真地谈学术,突然有一天上海的博览会成了中国艺术界最大的盛会,那我们工作的最终指标在哪儿呢?

 

 

69


博览会是把50个展览放在一起的大展,双年展是把100个外围空间调动起来的大展,“九层塔”首先拒绝了大展模式和聚会模式,用14个月的时间,细水长流慢慢做。


 

70


从深圳机场到坪山要三个小时,我跑了至少20趟,光是去坪山的时间就花了最起码60个小时。我们在缓慢地做一件事情,给大家一些“改稿”的时间,对比那些快速的、刺激的、大剂量的东西,这样做可能更接近于我们工作的常态。


 

71


“九层塔”是一个很生僻的词,网上搜它只会出现一种叫九层塔的草,还有一部特别烂的电影《九层妖塔》,它什么意义都没有。但这一年大家对坪山美术馆的讨论,“九层塔”无疑是个关键词,它作为一个议题在一年中不同的时间段里重复被讨论,“九层塔”开始意味一种新的事物状态了,这就成了一个特别鼓舞人的工作。所以我才要反复做,用各种方式强调它,让这个事情才能持续下去,将一个毫无价值的词语,变成一个具有某种意义的工作方法。

 


72


对于艺术界很多人来说,疫情是一场赌注,可能早十天半个月开幕,展览就顺顺利利,晚那么几天就开不成了。但对我们来说,九个展览,折腾下来整一年,次次都要跟疫情有这样那样的调整,在疫情里工作已经是一种常态现实了,反正已经经历了九次,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73


在深圳做项目不太容易失控,强调创造力的城市,计算的都是效率,反而没那么野生。


 

74


深圳的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都生活得很好,队伍其实挺统一的,相对来说没那么鱼龙混杂。毕竟在这里,你只听说过城市包围城中村,没听说过城中村会往外扩张占领城市的。


 

75


这几年大家都在频繁地讨论艺术和城市的关系问题,可是艺术不是简单地只为城市服务的,真要解决城市的问题的话,反正美术馆是挺无力的。美术馆往往是在讨论一些城市里面不具备的东西,给城市做提升。就像上海做双年展、美术馆、博览会,不是因为上海牛逼,是因为这些东西试图让上海更牛逼。

 


76


艺术不是为劳动人民服务的。要让劳动人民喜闻乐见,还不如画点梅兰竹菊。

 


77


今天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名为“公共”的魔咒,谈太多艺术生态了,这是机构强势制造和把握的话题,艺术家的议题却被边缘了,归根结底,艺术不就是一场游戏、一次玩乐、一些想象力、一个没有实用性的东西吗?


 

78


艺术有它的孤僻,我们当然可以自我生产了,正是因为我们跟世界之间存在障碍,才能保留自己在公共中的身份。


 

79


当一个展览在特定城市出现的时候,其实需要让市民变得更加不城市化,难道深圳所有的当代艺术现场是为了告诉市民“你们要更深圳吗?”在一个满是移动人口的城市,为什么要谈他的固定形态呢?如果要谈深圳的在地意识才能理解深圳的艺术,那往这数几公里的东莞怎么办?

 


80


北京最大的危害是只有一种中心叙事,所谓的“北京时间”,艺术能存在,是因为它作为人类的共同语言,而不是单一城市的语言。“九层塔”是一个流动的形态,像流水席似的,这恰恰才是深圳开放的地方。


 

81


你永远能找到比边缘更加“边缘”的边缘,这个世界的美好不来自各个地方建立起各自的城堡,还把城堡盖得很高,把井挖的很深,而是去连接、去眺望、去打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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