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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珠三角50位艺术工作者的年度计划

ARTDBL 打边炉ARTDBL
2024-09-07



策划:钟刚

编辑:陈辛怡(实习)



《打边炉》每年会循例推出“年度计划”专题,并于初春发布。我们希望这个专题以“计划”为切入角度,呈现艺术工作者在工作和生活上的行动与思考,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一种态度和主张的宣扬和表达,而是一种切切实实地、希望付诸实施的行动计划和未来设定。我们会以“地方”为范围,予以集中发布。

2022 年仍然是一个被疫情持续困扰的一年,未来仍有非常多未知的部分,我们都受困于当下的现实。今年我们共邀请到50位在珠三角地区生活的艺术工作者参与此计划。我们提出了如下五个问题。本文按中文姓氏首字母排序,发表前经《打边炉》编辑部删选。

• 今年你是否试图去做一些改变?
• 你持续到今年、并且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你如何理解“坚持”二字?
• 与疫情共处,你的体会是什么?
• 如果要谈论“生活变革”,你有什么计划?
• “时间”和“空间”,如何塑造了你?尤其是在 2022 年,你如何理解这两个关键词?




A.


艾海:需要时间来定义
广州当代艺术博览会联合创办人
 
今年其实一直都在改变,这种改变不仅体现在某一个阶段,更是一种持续的状态。直至今年我依然是一位艺术工作者,依然在做的就是艺术工作。如果非要说为什么要坚持的话,唯一的理由就是喜欢。
 
与疫情共处,也是与自己共处。最大的体会就是留给自己的时间比以前更多了,花了点时间整理了自己近几年的工作内容,也梳理了许多凌乱的头绪,慢慢捋吧,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定义。这几年从北到南,某种意义来说,生活和工作的确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不过今年最期待的变革是用合适的方法让自己瘦下来,更健康一些!
 
“时间”和“空间”这两个词还挺贴近我这些年的生活的。最近经常在不同的城市空间转换,到最后转换也变成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如果是针对2022年的话,我就希望一切都好,或者比去年好一点就OK了!
 


C.


蔡影茜:改变附近,才能找到远方
时代美术馆学术副馆长、首席策展人
 
在美术馆方面,我会把工作重点转向对网络和长期关系的建设和维护上。个人生活层面,我觉得需要探索一些在后疫情世界中更好地自处和共处的方式。我仍然享受当代艺术及其提供的批判性想象空间,但它的物质性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体察剧烈调整中的人和人、人和技术、人和空间的关系。
 
我一直在以策展为切入点,更新自己的知识、兴趣和视野,建立新的友谊和调整对生活和现实的认知。这个过程表面上看起来很职业化,其实是在纷繁世界里的一种差异化的表达和生存方式而已。坚持,意味着无数果断的割舍。
 
疫情让我开始重新思考 “常态”的定义,一些旧常态被加速扔进了“过去”,而一些新常态还将深刻地塑造未来,我们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它们意味着什么。
 
知识习得的方式将会有巨大的变革,我有时候会不确定对于知识的渴求会不会变成一种类似于信仰的东西。技术也会大大改变我们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什么是工作”和“工作的价值”会新被重新定义。我的计划是向自己的孩子和比我年轻的人学习,我希望能从他们的视角,进入和理解变动中的世界。
 
以前会觉得如果附近和不远的将来让人不满,可以看向远方。疫情发生之后,附近和远方的关系似乎变成了一种空间上的叠加而不是延伸,而时间却因为被拉得过长,产生了更多的断裂。2022大概是在这种断裂之上的继续叠加,可能只有通过改变附近,才能找到远方和将来的入口。
 




常芳:世界越喧嚣,从容越可贵
尚榕美术负责人
 
自疫情以来,我们都见证了一些原以为坚固的东西如何烟消云散,似乎“改变”本身成为了唯一不变的东西。2022年大概率依然是受困疫情的一年,在这样的前提下,随时接受并应对新的变动已经成为疫情以来的新常态。世界越喧嚣,从容越可贵。艺术机构回应焦虑的最好方式就是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潜心深耕。
 
尚榕在2022年迈入第7个年头,随着空间定位的明晰,展览和空间叙事会以更开放的方式展开。比如我们希望突破地域局限,在更大范围内关注和挖掘与我们定位匹配的艺术家,与其他机构加强协作联动之外,还会更大程度参与社区公共艺术的探讨和实践。同时,我们会更重视与观众的沟通,计划开展一系列的艺术分享、体验活动,并在不同的渠道建立艺术群组。2022年整体而言是我们努力打开视野,走到大家面前的一年。
 
因为时常处于碎片化的工作状态,能持续做的事情似乎不多,练字和听经算是其中两件。不太想说是在“坚持”,感觉“坚持”这两个字似乎带着抵抗和悲情的成分。苦和乐是相对的,苦是乐的一部分,正是苦的存在让乐更为真实。何为人生基底?“时间”和“空间”作为生命的展开坐标,如何过一天,就如何过一生。艺术广大之极,庆幸自己在艺术的世界见到了太多未知的海岸线,深知山外有山。不知如何是好时,提醒自己谦卑自持,力戒浮躁。







陈侗:人生应该有多个重新开始
艺术家,出版策划人
 
今年计划有一些大的改变(应该说是“变动”)。从去年到今年,我都在为把生活和工作场所转移到乡村做准备。移居到乡村,不只是地点的改变,也会让生活变得更简单一些。当然,是简单,不是降低生活质量。要说这也是“坚持”,那就是坚持个人的主张和方法。
 
疫情之下,我考虑比较多的是什么时候能走出国门,尽管对此我有些不抱希望。我在2021年底想到,人生应该用二十年来划界,应该有多个重新开始。我今年将满六十岁,也就是将会有第四个重新开始(我的意思是,不要觉得自己到了退休年龄)。至于空间,我觉得应该更加自由和开阔。如果说前面的二十年是“躲进小楼成一体”,接下来的日子就应该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晓阳:过程的价值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常务副馆长
 
我在美术馆的工作路径没有大的变化,主要还是与学者、策展人、艺术家们继续推进研究型展览的策展方法及其空间对话的可能,这些研究型展览不只包括当代艺术与国际区域的交流,还包括推进历史研究型展览、教学类展览和当代艺术展呈方式的结合,以进行更开放的多社群对话。
 
过去的十多年,我一直希望推进参与式方法在艺术工作中的应用,无论是相对独立的社会参与式艺术项目,还是大学美术馆管理,“参与”是一种具有智慧和能动性的创造性方法,参与意味着信任,这种信任可以挑战很多被固化的机制和关系,参与也意味着不只是单向度的批判,还包括更多的尝试与行动。“坚持”意味着对自己的观察、思考与判断力的肯定和自信。
 
疫情以来我选择主动地“随波逐流”,改变方法但不改变方向,在疫情起伏的过程中随机应变。无论突发状况如何中断或延缓了工作目标实现的时间节点与深度,都还是要向着推进的方向努力,目前收到的反馈更让人意识到这种坚持在疫情隔绝状况下的意义和价值。
 
生活层面,希望可以过得更慢、更从容一些,可以有更多精力陪伴家人,计划谈不上,很多事情还是身不由己。理解了时间的无止无休,就不会执著与纠结,生命最终的无意义反而会让人注重过程的价值,不同的物理、地理、心理空间可以增加人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理解,让人不那么狭隘。2022年,还是希望可以通过不同的展览穿透时空限制,通过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进入或回到时空中的某些段落,不至于完全被困在现实的困惑与焦虑中。



D.



大门:用时间克服空间

重回艺术家工作的前策展人

 

从去年开始我就在做一些改变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疫情对我们生活的持续甚至永久的影响,不论它在什么时候“结束”。疫情影响出行,有许多计划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尽管这两年我还保持几次长途出行,但大都回避人群,在荒野里活动。大多数时间都是做些在工作室里能做的事情,比如书写,过去两年完成的“港事帖”和“疫情帖”,身处这个时代,其实也就是身处一系列的历史现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抵达一些事件现场的时候,就用书写留作时间刻度。

 

我经验里的“生活变革”从来都是被动的,不论是变好还是变糟,在生活上,我是一个缺乏动力的人。过去这两年的经历,让我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把时间和空间剥离成两个部分来思考一些问题,比如我用书写延续失去现场之后的表达需求。2022年已经过去两个月,我觉得总体情况不会有太大变化,我继续用时间记录来克服空间的受限。






春儒:早点起床,时间加倍

艺术家,策划人


这些年持续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方式“建设家乡”,这个“不变”其实一直伴随着“改变”,环境在变化,我也在成长。在成事方面,我不喜欢用“坚持”这个概念,这个词太累、太沉重了,我的持续性完全不是源于坚持,性格使然。

疫情把很多生活上的事情包含了进去,并书写了新的规则,但刚好我是个不害怕变化的人,我的适应也是自然而然的。我想细致入微地活在当下,广东有句话叫“见步行步”,走一步算一步,多走走不吃亏。疫情总会结束,但它不会突然结束。

2022年想尝试一直没能成功的健康规律的作息,早点起床,时间加倍。用早上这段陌生又友好的时间做点新的创作,为自己积蓄足够的能量,更高效地利用好下午和晚上这些分属其他领域的时间。
 


F.


樊林:把自己锤炼成自带节奏的人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教授,策展人
 
如果说这些年一直能够坚持做些什么,我想应该是提问,而提问的前提是阅读和观察。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种下了一颗概念化的毒种,等清醒地意识到之后,为了纠偏、修正、躲避谬误,要投入更多精力深入体会和学习,这是要付出的代价。时时刻刻都要投入地学习,不抖机灵,多角度观察、思考,令日常变得深邃而友好。新的一年我和刘庆元的合作开始,“问题小组”将融入各自的偏执和追问,不断创作专辑。
 
新冠疫情这两年间阻碍了我们对空间的探索,这可能未必是件坏事。人类生活对自然的干扰,几乎以“占有”的方式在演进,社会性空间的运用更是形成了好几次绝对的“停顿”。特殊时期时空的一致性,更多时候是社会的一致性被逐一打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与日常生活决裂。回归自然时间,借助虚拟空间的出现,我们还是活出了新的状态。面对接下来的各种现实矛盾,我的目标是把自己锤炼成自带节奏的一百种人里的一种,重新反思、梳理、呈现曾经一些失败的经历。
 




范勃:时间和空间的“具象化”
艺术家 ,广州美术学院副院长
 
改变发生在每一件作品、每一次展览中。我一直在尝试寻找新对象、新媒介和新方法,挖掘作品从平面到空间、从室内到室外、从个体到公共的种种可能性。我营造的“剧场”也好,“场域”也罢,事实上都是在消解美术馆的“墙”。在展览中,我试图赋予观众的不仅是展厅内有限的作品,更是展厅外的广阔空间,而这一切均有一条“可见又不可见”的研究脉络贯穿始终。我在创作中总试图寻找不同类型的“不可见”,所以作品中的“实验性”是我的“坚持”之一。这种“实验性”在于不断打破某种主导的思维和观看模式,就是不断颠覆常规、去除习见,寻找新的可能性。如何利用语言消解图像,超越视觉再现的局限,构建当下对作品新的观看和解读方式,是我近些年创作中持续思考的主要问题。
 
新冠疫情在全世界都产生了巨大影响,经验和计划一再失效,变化成为常态。在这个大背景下,“无助”和“茫然”成为萦绕我们生活的关键词。这种状态动摇了符号系统的稳定性,正如我近期作品《背影》中所传递的信息,如果说正面代表了特征和“前往”,背面就呈现出了无奇和“远去”。“前往”与“远去”都是史诗,但是后者却更加悲壮,也更具戏剧性,因为我们不知去向何处,更不知“归期”。
 
疫情的出现使日常生活充满着突如其来的不确定因素,它造成了对与以往日常生活经验不同的、某种“例外状态”的恐惧和臆想,绵延无期的状态还进一步加剧了社会心理的改变,突如其来的无措已经转换为较长时段的无助和茫然。这种心理上的变化造成了时间和空间的“具象化”,时间似乎变慢了,空间似乎缩小了,我们也终于被迫在一个相对静止的空间里获得了反思的时间。在这种状态中揭开2022年的大幕,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范绮纹:尝试分心
野松画廊主理人
 
近年的策展工作让自己在运营画廊时会产生一些不同角度的思考。如何打破固有的经营“商业画廊”的思维模式?怎样重新审视艺术与收藏的关系?如何拓展深圳年轻一代画廊的边界感和可能性?这些是我今年特别想深入探究的问题。
 
到今年一直尝试主动在能力范围内“分心”,在多种身份之间切换和吸收经验,简单来说就是尝试做一个“斜杠青年”。我认为“坚持”是一个比较中性的动词,切实地明辨是非真理,比“坚持”更重要。
 
疫后时代萌生了许多新的机遇和挑战,我希望自己保有“Never live without an open mind”的心态。“开一家画廊”也是在疫情爆发后诞生的想法,对如何更灵活地运用资源、掌握平衡、降低试错成本的思考,也是促使我快速成长的重要驱动力。
 
作为出生、成长在深圳的一代,沿海改革开放的经济现实和流行文化在我们身上留下了独有的感性和审美。在80、90后逐渐成为社会中坚力量的今天,被在地艺术力量悄然改变和创造的现实,会让深圳这座城市形成强大且拥有本土特色的艺术生态。
 




冯峰:自洽而延展
艺术家,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院长,深圳华·美术馆执行馆长
 
我到今年还在进行“鸭兔”的创作,这是我自九十年代初开始一直做到现在的一个项目,2021年我做了“鸭兔元旦”展览,把“鸭兔”的创作推进到第四个阶段(我称其为“公共社会连续剧”),结果以“抄袭”之名被骂上了热搜。2022年的元旦,我又办了“鸭兔爸爸”展览,把“鸭兔”推进到第五个阶段——用策展人的话来说,就是“真人秀”阶段。以后打算每年元旦在不同的地方都做一集,这次是在幼儿园,明年也许在酒楼或医院,真正进入“社会剧场”。我理解的“坚持”,就是你不想放弃你自己,总是想要回顾初始的你,和你的成长、变化之间建立起自洽而延展的关系,而不是相反的关系,并且从中得到成长的快乐。
 
在我看来,“生活变革”是群体化的行动,它往往先于我们的个体计划。照照镜子,对比现在和二十年前的你,你就知道时间是如何塑造人的了,这就是“时间雕塑”。“空间”就是自己和外部的关系。2022年,我们可以把它视为一个开始,也可以当作一个结束,它看起来就像是三只鸭子和一个蛋。
 




冯原:主动创造时空,不要被它所塑造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教授
 
今年应该会顺应时势,就像前年和去年一样吧。我一直在进行一场跨越五十年的假设的时空旅行,时空的一极是五十年前的航拍影像,另一极就是当下的考证,把两者相连接的是大脑的穿越想象,这样我就能在某些特定的时段同时活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中。或者说,我需要借助一个特定的当下时空穿越回五十年前的时空,如此一来,空间是现在和过去的叠加,时间则在当下和想象中来回穿梭,就像用两种时间线索来编织一层透明薄膜。
 
我很崇拜“坚持”的品质,不过我认为,只有那些怀有某种偏执的人才能真正做到坚持,就这点而言,我恐怕还做不到。但不论如何,今年要继续学习容忍,学习用这样的思路来理解自己和外界——没有更坏就是好。还要学习改变脑神经的回路,我从去年戒烟酒的过程中体会到这一点。生活变革并不一定追求改变生活本身,而是改变原来难以克服的成瘾性的神经回路。至于计划,那就是继续克服那些习惯性的依赖吧,没有什么是不能扔掉的,扔掉它才能轻松前行。
 
你可以主动创造时空,不要自我感觉是被它所塑造的。一个方法就是我前面说的时空穿越,把过去的时空引入到当下。当然,这要求当下必须是正常的,没有类似牙疼或痛风这种疼痛干扰,如果你不幸痛风发作了,那只能把时空穿越暂时搁置,先好好在当下的时空处置你和疼痛的关系吧。
 


G.


郭赟:人终将活出自己
策展人
 
到今年还在坚持健身。也许大多数的“坚持”并非坚持,只是爱好,热爱致精微。疫情远远没有结束,你只能适应,但是这种适应也意味着被改造,不管是工作生活还是精神层面。
 
新年计划是扔掉工作,享受生活,感受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而非机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作为日渐步入中年的艺术工作者,努力避免成为那种不学无术、墨守成规且圆滑世故的人。

人终将活出自己,而非追求众所企盼的成功,这是对一个志在文化艺术领域有所创造的人的最低要求。如此观照未来,势不会迷茫。
 


H.



胡斌:今年的变化就是不在美术馆任职了
广州美术学院艺术与人文学院院长、教授
 
近些年一直都在试图改变自己的状态。今年一个较大的变化就是不在美术馆任职了,转到教学管理岗位上,最核心的是希望能够将以往的实践转化到教学和自身的学术建构上来。之前太长时间陷入到庸常杂务当中,这也与我的工作方式有关,我很难将工作和自己的研究、生活时间分开,感觉满脑子都是“事情”,同时我又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很难下决心去做多大改变。
 
与其说坚持什么,不如说是缘于一种无形的压力。交往的前辈和朋友当中有不少优秀、勤奋的学者,在平时沟通研究和写作的过程中就会有种紧迫感,这种感觉会督促着我想要弄点不那么随大流的、有点实质意义的东西出来。所以,一方面每年还是会在一两个展览的策划上寻求一些突破,而另一方面也会接受若干与自己专业方向相关的写作邀约。但自认为既搞得疲惫不堪,又没有多少成效。
 
疫情以来一切都处在变动之中。展览、活动经常要不断调整,线上线下交混在一起,身心似乎被分裂在不同的频道和场域,很难沉下心、长时间地研读或者研究什么。现在整个学界,出场的频率大大超过了真正产出的频率,急于开宗立派,追求“新词”“大词”却无多少实质见地,很多套路化、模式化的研究换个外壳又重新登场,种种乱象让我竭尽所能去进行所谓“产出”的同时又心存忐忑。



J.


纪绍文:生活更重要,工作不是全部
万一空间联合创始人

最大的“改变”可能就是认真学习和收藏当代艺术吧,之前十几年我一直都在收藏古董,但有了“万一”之后,随着展览和项目的跟进,我需要更了解当代艺术,这同时也启发了我对当代的兴趣。原来是因为“看不懂”而“不愿看”,现在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想“多看看”,所以这应该是我今年最大的改变。能一直坚持的是不断学习吧,学习有很多方面,上课,读书,工作,与他人交流都是学习。最重要的还是心态,就是不断保持“开放”的心态,保持对一切未知的好奇。
 
疫情带来的最大感受是“无常”,疫情的发生导致很多既定和预期的事情都充满了变数,这不仅影响了出行、生活和工作,还很大地影响了个人心态。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对疫情结束的期待,再到没完没了的“抱怨”,到现在快三年了已经被磨得“没脾气”。可能我们已经习惯了“疫情”下的生活,这个“变量”的存在其实也在无时无刻提醒我们,要珍惜当下。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规划了好了今年工作的“任务清单”,这些清单指引着每个月具体要做什么,要完成什么目标。这项规划我已经按部就班做了十年,但今年我并没有做,因为我今年计划要结婚,明年要小孩,多陪陪爸妈。我觉得当下可能“生活”更重要,工作不应该是生活的全部。
 
我今年31岁了,古人云“三十而立”,29岁时思考“而立”这个词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真的过了30岁,突然对很多东西都释然了。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无忧无虑的,但就在当下的时间点来看,我突然觉得身上多了很多责任,有一种长大了的感觉。我从十几岁就开始到处跑,工作后每年可能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飞机上,每天都在不同城市,我对空间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L.


李邦耀:创作就如在暗房洗照片
艺术家,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

我并不是一个总有时间做规划的人,但像具体完成某一件作品的这种短期时间规划还是有的。“时间”其实是人给予并设定的界限与尺度。我的工作往往需要较长时间来完成,就像在暗房冲洗照片,缓慢的显影过后才能看清轮廓。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因曝光不足或过度而需要不断总结与修正。正如我目前关于物品的私人属性研究和其中涉及的家庭访谈工作,我设立了一个大的框架和可能需要达到的目标,我会不断调整直至接近我的预期。这不是一件概念成型的作品,它由每一个成型的时间片段串联而成。
 
疫情给我的工作带来了明显影响,工作进度放缓,去外地访谈的计划因疫情带来的麻烦暂时搁置。由于地理的便利,近两年内我会主要围绕广东珠三角地区展开项目工作,工作对象根据地域特点进行适度调整,期待进行一些新的尝试。





李钢:坚持就是印证
艺术家
 
今年我应该有一些改变,从艺术环境到艺术表达,可能不会偏离原轨道太远,但一切都是未知。持续到今年我一直在探索当代水墨各种表达的可能性,所谓“坚持”就是在不偏离主线的前提下,探索多种形式的表现,而且每每都是在印证原来的出发点。

当代艺术就是表达社会问题,与疫情共处也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因环境和事物的变化可能有更多新的作品和思路要展开,但没有具体计划。时间是不变的、空间是多变的,我也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
 




李景湖:迎接生活带给我的意外
艺术家
 
严格来说,我每天都想做一些改变。但怎么改、向哪个方向改却是一个非常系统和复杂的问题,要厘清这个问题本身就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坚持”和“改变”似乎是两个相反的方向,但在艺术上或许可以完美地统一。尤其像我这种还在半路上的艺术家,近来反复面对的就是这两个问题。我相信未来的某个时刻我能获得一个相对满意的答案。
 
疫情改变了我们的世界,改变了我们一些传统并牢固的认知,这种改变随着疫情的持续会越来越显著和深刻,但我们还需要时间去感知和反应。“生活变革”是个奢侈的词,对我来说,更多的是如何保持一个好心态,迎接生活带给我的意外,我的计划就是如何活下去!
 




李燎:打发
艺术家
 
今年我会投入到一段切身的创作中去,所以应该会改换生活环境,形成一种从营造到反馈的生产机制。持续到今年,我一直在尝试输出,输出是消解无聊时光的唯一手段。我从小就学会了打发时间,默数、默念、默默玩,后来所谓的做艺术也是一种打发。2022也希望自己能多观察多实践,少想,少言。
 
我以前不喜欢谈“坚持”,认为一件事上升到需要坚持的程度,就是不够爱。后来发现还是太年轻了,不停做、不停干也许是种命数,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就变成了是认命。
 
未来的计划目前需要暂时保密,生活变革肯定源于我要做的项目,否则我会躺在生活里等待它自己变革。我一般会把时间看成是空间的一种变化,是人和空间的变化相中和的产物,所以人的意念到底是自主行为还是受空间影响真的不得而知。





梁铨:丛林无情,从容过好每一天
艺术家
 
1、要改变。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唯活。
2、吃饭。每天能坚持做的好像只有阅读。
3、共处可能只是弱势一方的想法。丛林无情。
4、从容过好每一天。
5、二十岁和七十岁有不一样的祈愿。不同的空间希望也不一样。如……不可说不可说。
 




刘羽:变化随时在发生
美成空间创始人
 
往回看去年的计划几乎都交了作业:完成了画廊迁址的工作,并且在新址呈现了三场展览;组建了新的工作团队,新成员与我们也很快达成工作上的默契;参加了艺术厦门、艺术深圳、ART021三场博览会。
 
新年的大部分计划仍旧会围绕画廊展开,经过去年一年的工作室走访,我们关注并接触到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跟他们即将展开的合作是最让人兴奋的事情。更加主动地跟业内人士建立连接,依旧会是今年非常重要的工作,这能够缩短处于深圳的我们与全球艺术行业之间的时差。
 
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工作,所以2022也计划能够借走访、出公差的机会,四处游历山水,给生活多一点时间。变化随时在发生,从去年到今年我画廊的工作就在不断调整,希望借在不同方向上的尝试找到平衡。这是一个新的时代,尤其疫情当下,瞬息万变,迅速调整思维模式以适应变化,显得尤为重要。
 




卢小根:找回内心的真切感受力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教授
 
辛丑岁末过本命年,倒真切地面临职业生涯转折。对过往教职工作做了一次盘点,总觉得许多时候是随时代大流所作的“惯性”运行,性格使然。所谓的“坚持”,也许仅仅是内心的自我准则,即怀着对“教”与“育”的热爱,以自己所能,给予学生的最大润泽,虽常觉“不合时宜”,但转瞬已逾四十载。
 
疫情依旧,一切似乎都显麻木。阅读更多的已不是为了“修正”自我与“校正”目标,而是为了“荡涤”“浸润”心性。回顾过往,所谓“生活变革”,更多是为生存、职业要求而进行的被动的角色转换。如今在此时间节点上,也许可卸下背负,抛却功利,找回内心的真切感受力,让立场更“独立”,并在作品中彰显。这或许就是“时间”与“空间”转换带来的变化。
 




卢杨丽:感恩与每个时空的相遇
坪山美术馆副馆长
 

2022年我希望心态上更放松、从容、坚定。我认为所有事情都是“中性”的,应该辩证地看待“坚持”这个词。认清自己,坚持做对的事,“坚持”可能才变得有意义,否则“坚持”不仅毫无意义,甚或危害他人或社会。我们需要有”坚持“的毅力,同时也需要有”放弃“的勇气。我坚持至今的事是希望引进和策划真正意义上的好展览,我一直在为之努力。

 

与疫情共处,我最大的体会就是心态上要“躺平”,很多人可能会因为疫情变得很焦虑。我觉得倒不如积极改变自己,调整心态,放慢脚步去适应这个非常时期。疫情前,我经常游历欧洲,做访问学者,看展览。疫情爆发后,这些都变得不可能,我此前与欧洲的艺术机构和策展人筹划的几个项目也搁置了,我在慢慢调整并适应。

 

相对于”生活变革”这种深刻的变化,我2022的变化并不会大。尝试一种新锻炼方式,达到我所期望的数值;希望持续在某些领域中探索与思考。 “时间”和“空间”在相互关系中塑造人。我认为无论好坏,任何时空都有它积极的一面。遇到不利的时空条件,应该想办法化消极为积极。一路走来,我经历的每段空间和时间都意义非凡,我感恩和每一个时空的相遇。


 




鲁明军:不如设法创造自己的时空
OCAT深圳馆学术总监,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青年研究员
 
过去的两年里,无论被迫的还是主动的,我们每个人几乎都发生了很多改变。其中最大的改变可能是我们已经慢慢适应了疫情下的生活、工作和思考。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种理想状态,相反,事实上很多人不是在怀念过去就是在憧憬一个好的未来。这说明,即便是适应,不少人也是在挣扎或竭力的改变中适应。

过去的两年做了很多事情,工作量远远超出以往,其中一个重要的动因是,在这种高度压抑、高度不确定的环境下,极限化的工作状态或许是一种缓解精神压力的方式,一种抵抗虚无和悲观的方式,也是一种诉诸生命强度和这个时代质感的方式。今年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我想自己会慢下来,尽量减少临时性的展览和写作,把精力投入到几个相对长远的计划中。
 
如果有一直坚持的事的话,那就是直到今天,我依然保持着对当代艺术的热情,尽管今天很多艺术展览、艺术评论包括很多艺术圈的事件已经不比过去,很难激起人的好奇和兴致。关于“坚持”,我记得汪建伟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很好,他说“坚持”其实是个伪命题,因为你一旦选择了一个行业,就没什么坚持不坚持,坚持就意味着你没有倾全力投入,而只要投入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无关坚持。
 
不变是为了适应某些变化,变化是为了守护某些不变。我理解的“生活变革”是一个时代、一代人的问题。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的人、普通的家庭,可能无力也不敢奢谈“生活变革的计划”。和几乎所有人一样,大至移动互联网、智能手机以及疫情,小到工作调动、搬家等,这些时空的变化其实都在塑造着我们。差别可能在于,每个人这种被塑造的机会、方式和能力不同而已。对我来说,与其说被时间和空间塑造,不如设法创造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比如上一堂课、策个展或写一篇文章,其实都是一种临时的时空创造。
 




吕红荣:存在与坚持
木星美术馆馆长
 
大家都知道美术馆不是个挣钱的项目,这不是靠情怀能支撑的事业,但爱上艺术是条不归路,我甜蜜地陷在这崎岖的道路上了。曾经我本着博物馆的策展经验,希望通过门票、赞助、合作达到自负盈亏。但事实上,木星美术馆能坚持到今天,有着无法言说的艰辛。疫情下公共文化服务受限,各种活动无法展开,美术馆能持续运营成了基础目标。可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是要抓住机会探索与实践。
 
通过两年的努力,我们收获了三万多粉丝,展览也得到了认可。留言本上温暖的鼓励,政府给予的关注与支持,坚定了我们的信念。木星开始建立以“潮美学”艺术为基础的研究与传播定位。我更喜欢人们把木星看成非主流美术馆,因为我们是私人美术馆,不需要受到什么约束。
 
“潮美学”艺术与潮流艺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也许大家认为“潮美学”就是普罗大众都感兴趣的内容。但我们认为“潮美学”不仅代表了大众审美,也是在不同时期引领时代的极少数的“先锋艺术”。在木星美术馆的“潮美学”展览中,“潮”表现在动漫创新、传统当代化、资源再利用、新媒体艺术等。针对“潮美学”开发的展览,包含了不同时期的先锋、新锐、潮流及实验艺术项目。我们不知道前路有多坎坷,但木星美术馆存在一天,我们就坚持把一天的工作做好,评论就交给观众吧!
 


P.


皮道坚:把喜欢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即天堂
评论家,美术史学者,华南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
 
年轻时读过的一篇评述翻译小说《海鸥乔纳森》的短文里有一句话:“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便是天堂”,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句话的真理性。就像我一直在做的批评写作和展览策划,谈不上“坚持”,只是喜欢而已。所以今年我也不会试图去改变什么,当然这与我对上述“天堂”的真理性认知十分有关。
 
今年已经有好几个展览工作的邀约,年初包括前年我为广东美术馆策划的“臆像——粤、港、澳当代水墨艺术谱系”展的澳门艺术博物馆巡展。原本应该在今年开幕的第四届“湖北国际漆艺三年展”因为疫情的原因推迟到了明年,该展览迄今已历12个年头,我一直参与其中。这件事可能配得上“坚持”二字,坚持缘于深刻的理解和执着的愿景,在这点上“当代漆艺”与“当代水墨”对我有同样的吸引力。因此今年我还得为明年的这个展览做些准备,包括创作动态考察和理论思考。
 
我今年的年度计划还包括继续去年开始的《1978年以来的中国艺术批评与理论》一书的编纂工作。与此相关的则是会进一步思考国际“波普艺术”潮流与中国当代艺术的关系,以及如何定义“当代艺术”等问题。前者的起因是与青年策展人姜俊关于“波普艺术”的一次对谈,后者缘于春节前我为“后山”当代艺术中心策划的一个名为《早春图》的展览。
 
至于如何理解“时间”和“空间”这两个关键词,我想引用不久前我在“纵-横——王怀庆艺术展研讨会”上的发言:“王怀庆作品在当下的意义,就是对时间性和空间性的现代认知。它们能引发我们对时间性和空间性的思考。我想这应该是王怀庆的艺术在精神表达方面最值得称道的贡献。”
 


Q.


秦可纯:生活的智识来自万物之初
te magazine主编
 
2021年出现了很多变化和机遇,希望自己在陌生领域展现更多的能动性,参与到更加具体和迫切的研究和实践里。持续至今的事情包括策展和出版物发行,这两种实践都立足于对他者的好奇和共情,我会持续思考如何将想法转化到空间呈现和一本书上,并坚持与不同领域的创作者保持联系,在持续的交流中完成自我的更新和完善。
 
疫情让我开始思考“个人身体”的自主性,尤其在面对国家意志的时候,这期间我产生了更多真实的思考。也因为疫情还没有完全稳定,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给自己的建议是,不做宏观的计划,相信生活的智识来自万物之初,包括石头与河流。
 
2020年后,跨地域的空间行动显得力不从心,行动上的自主性更多转移到时间层面,我选择争取更多的阅读时间,完成更多更具体的调查工作,以弥补物理空间带来的限制。
 




秦岫:生活往往在计划之外发生
AURA Project 灵光计划创办人
 
在过去两年无处可逃的疫情阴霾下,一直坚持不变的仍旧是对生活本身持有的信念,于极其有限的条件下寻求行动的空间。由此在变动不居的处境中,我也幸运地有所“作为”——率领团队分别完成了2020(首届)深圳光影艺术季和2021(第二届)深圳光影艺术季福田主展区的策展工作,发起并运营了深圳城市核心街区的街道微型美术馆——增量美术馆(Delta Gallery)。对公共文化项目的不断尝试,也是我一直以来思考的为城市公共生活带来更多可选项的一种实践。
 
疫情的持续反复对生活工作的干扰是不言而喻的,这也让我更加体会到在原本不易的环境中加剧变化的复杂性。身处其中,对此复杂性的感受大概便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在看似无限广延的时间与空间中,人的思考与行动在其中却如此受限,当这之间形成的张力达到足够强度时,就给人造成一种心智上的“过载”,或者说心力上的“透支”。而这反过来也不断强化着我的意识更新,以此时刻保持感知的在场,面向事物开放出新的经验领域,用这些经验中的质料编织出新的认知之网,从而更有能力把握复杂的外在世界。这使我在面向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时,可以保持信心和勇气。
 
生活,往往是在计划之外发生的。不敢妄谈生活的变革,然究竟何为良好生活,确实是我随着年龄增长而想要不断深入追问的议题。而答案,或许在生命的尽头才向我打开。于纷繁无常的世界之中寻求一处安身立命之所,找到自己的合适位置,建立自身的系统秩序,成为眼下我愈发关切之事。
 


S.


沈丕基:最终还是要扔掉一些,留下一些

艺术家

 

艺术需要不断创新,但有些新媒体创作不能只体现在新材料的应用上,也不能仅停留在艺术实验的层面上。做实验艺术的人,应一直处在求变的状态,改变才有更多可能性。但到了一定的阶段,发现最终被打破的,都只是自己。可能有些作品与行动必须是此刻有效的,最终还是要扔掉一些,留下一些,观念创作需要深化和体系化。

 

去年有不少筹备了很久的公共艺术项目因为疫情而搁浅,有的直接取消,有的延期。疫情本身也在变化,使人学会随遇而安,这两年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无所谓“坚持”,能完成的就先自己完成吧,完成不了的就等着有机会再实现。有些作品出现是必然的,不管是与深圳现实生活有关还是无关的,创作形式上还是离不开声音和与声音有关的视觉作品,还有声音主题空间。

 

习惯于在深圳城市与梧桐山林之间不断切换,寻求在快与慢的节奏变化中挤兑出一些新观念。今年会在一些城市公共空间展示装置和影像作品,和朋友合作剪辑一部时间跨度较长的纪录片,体现在深圳长年生活的过程。






沈少民:健身让我明白坚持的意义
艺术家
 
对我来说,艺术是需要不断创新和被颠覆的,所以每年我都在尝试做改变,今年也不例外。坚持做的除艺术之外,就是健身了。健身其实让我明白坚持的意义,我们常说“坚持就是胜利”,可在生活中,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因为坚持而得到回报,健身却可以。这份坚持也让我在对待别的事情时,不至于过分消极。
 
最近深圳因为疫情又变得紧张起来,这让我想起2020年初,那时我一个人待在家里,与思想和孤独相伴。工作上很多事变得复杂起来,用旧的方式总会受挫,所以利用智慧做事就很重要。比如疫情导致工厂停工,作品制作无法顺利开展,那除工厂外,是否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制作作品?这就需要思考和智慧。

对我来说,思考是不分时间和空间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让大脑活跃起来。2020已经过去两年,但疫情依旧,空间的限制也依旧,我们的身体被压缩着,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
 




苏芷庭:平淡是生活最好的模样
深圳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教授
 
每一年对于我来说都是崭新的一年,这就意味着必须做出一些适当的调整和改变,探究一些新的可能性。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你真正获取了什么,而是在此过程中挖掘自己潜在的兴趣点,享受其带来的快乐。对于一个教育工作者来说,2022年的例行工作当然是把书教好,课余时间想做一些新的创作,暂时没有非常清晰的构想,还是希望在一种无拘束的状态下肆意发挥,以呈现各种可能性,这种松弛感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除了“反思”,没有任何一件具体的事是从小坚持到现在的,但是每天都能保证一定的思考时间,我的每一次进步与成长几乎都得益于此。每日的反思让我的生活更加有序和清晰,这也算是坚持给我带来的最实际的收获。
 
疫情让我们又一次感受到了个体的渺小和无奈,与疫情共处会成为未来多年的常态。今年似乎仍然无法摆脱“疫情”带来的各种影响。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出国,从最初的不适应到今天完全接受的状态,不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人的适应能力要比自己想象的强大。时间与空间的交错,让我们有了更多认知自己的客观条件和基础,有更多的时间去梳理曾经忽略的东西。2022年希望生活上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平淡也许是生活最好的模样。
 




孙晓枫:无聊感和无力感会更加冗长
艺术家
 
生活一直在变化之中,不是我“试图”的问题,但这一两年的工作重心会放在澄海,开始《金榜》和《行宫》两部影像作品的制作,时间跨度会比较长。到今年一直在“减排”,不断地缩小生活圈和社交圈。越来越警惕社交,喜欢一个人在一种无所谓的状态中悬浮的感觉,和自己安静相处是最难的。“坚持”是一个贬义词,比如对一种风格的坚持,其实源于自身的懦弱,那是舒适区、安全岛,连尝试失败的勇气都没有,只有平庸和溃败。有些坚持已经恶臭了,但仍然沾沾自喜。
 
在疫情之中,人会获得一种历史感,很多节奏和习以为常的认知被一一打破,现实的弯曲和褶皱不断改编着我们的日常程序。疫情是启示和教育,以后的日子,我会感谢这段时间。我从来不是一个擅长制定计划的人,我更愿意敏锐地感知某些启示并作出阶段性的调整,我很警惕身边那些计划性太强的人,计划性必然由目的性驱动,这种人很无趣。不谈计划谈个人期许的话,我更希望身边的一切变得更加空洞,我现在养成了一种喜欢扔东西和将垃圾分类的习惯。
 
发达的网络改变了时空的概念,信息和理念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被分享并生产观点和判断,造成新的融合和撕裂。信息中的平面化时空反倒使身体与地缘建立更加密切的联结,比如我的痛风与澄海的海鲜之间建立起来的描述。便捷的物流让饮食进入复合的地缘空间,食材的地缘标识让进食的体验变得极其丰富。2022的时空会压缩得很厉害,这是我的一个预判,两三个突发的大事件将会瓜分这一年给予我们的感觉和体验。时空在压缩的过程中,无聊感和无力感会变得更加冗长。
 


W.


王璜生:识性相知
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总馆长
 
这两年做“珠江溯源记”巡回展及重走珠江溯源路,体会最深的就是人与物的“变与不变”。一切都在变,但一切也都不变。因疫情而产生的“珠江溯源记”巡回展计划已经收尾,而一直的创作主线从没停歇过,新的创作也都在酝酿与尝试中。
 
我觉得人最难的是如何持续做一个属于自己的人,这可能是我一直持续在做的一件事情。而“坚持”就是把握好自己。与“疫情”共处,其实就像与人相处一样,识性相知,就能和平共处,要达到这种状态还需不断提高自身的健康指数和能力指数。泰然处之,干自己该干的事去,因疫情干不了的,也泰然处之。
 
新年计划是希望有更多机会带我的大金毛狗狗到处玩玩。时间与空间不断塑造了我,我其实也在不断地塑造着属于我的时空。2022年继续用创作与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与空间。
 




王尤:用策展的方式修行
策展人
 
尽管我们会有一些被动的改变和主动的改变,但我想不存在“试图”的问题,因为所达必实。我一直在用策展的方式修行。有必要划清的是,我定义的“策展”是策划呈现,即一切的呈现,并非只是物理空间中的展览。我认为“坚持”是生命力和智慧的体现,也是一种修养。

随世事变迁,疫情让我学会不断调整内在和外在的平衡。无论是否经历疫情,世界一直在变化,但自己对平衡的掌控力绝不能变。生活变革是心境变革的外化,所以我专注在自己的心境上,不会对生活变革做什么具体计划,基本是等着来的态度。

但时间和空间是我们所处的维度,虽然我们还在追寻其他维度,但至今无果。也许人类生物仅限这个层面了吧,当然我期待有一些超维英雄的存在。时间和空间构成的这个坐标轴一直都是我创作的出发点,从这个原点向四周辐射的射线,途经之处就是我的思考和呈现。很遗憾我至今还未能超越这四个象限,但即便在此范围之内,我仍有太多没有到达的地方。

在可感的近未来,我大概还是会用这样的方式推进工作。这样的工作让我倍感幸运,工作推动我思想的更新,思想又照进生活,我享受这种融合的状态。
 




吴美曼:向内
顺德巽美术馆创办人
 
新的一年我希望能突破往常的惯性思维和工作方式。今年会尝试将目光聚焦至更为具体的在地实践,和团队一起以构建多元、流动的新岭南文化为目标,因地制宜,从顺德出发再进入珠三角地域,将艺术融入与人相关的日常生活实践。在行动过程中,也会更加关注青年群体的力量,希望通过机构赋能做出一些打破常规的尝试。
 
坚持,其实是个挺虚的概念,它一边要求你坚守一些意义,一边又同步瓦解你对意义的追求,所以我想从寻常琐事、近身体验开始去理解这个词,尤其是在距离当代艺术核心圈较远的地域,探索一条以当代艺术和空间实践为方法的、构建更广泛社会连结的道路。坚持来源于相信。当我们相信艺术实践能带给人的精神力量,相信开放、多元、包容的空间能够慢慢打破原子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那堵墙,相信个体力量胜过宏大叙事,那么我们就已经为坚持赋予了意义。要敢于去相信吧。
 
与疫情共处要“心处其中,置身事外”,人祸大于天灾,活着不容易,希望总归要有。“时间”和“空间”之所以能够塑造人,恰恰在于它们是有限的。我们无法将所有的时间平铺开来,亦无法将个体所能拥有的空间无限延展,这种几乎必然的不自由,在某种意义上使人向内求索。疫情以来,空间的流动受到限制,时间也因此变得滞重,这对于自身或是一个机构而言, 似乎都可以成为一个将目光转向“附近”的机会。2022 年,让“时间”和“空间”在“附近”流动 起来,希望来自人与人的携手。
 
对巽美术馆来说,2022 年也会是特别的一年。或者说对于这一年,我们可以抱有更多特别的期待。开馆以来,巽美术馆已经举办了九场展览,这是值得一再回看的收获。同时,作为与展览策划、执行过程中的大小困难“搏斗”的人,回看过往的展览时,我们收获的更多的是解决问题的智慧和在此过程中的领悟,这使我们在面对各种新挑战时有了充足的底气。这一年,我们尝试开辟了“数字时代的岭南文化实验室”板块,希望延展在地文化的建构,真正承担起地区文化发展的责任。通过这种在地实践,我希望能够真正与岭南场域内具体的人发生关联,通过我们的工作为这个充满希望的空间注入真实的、美好的力量。
 


X.


晓昱:做喜欢且认准的事
中国杯帆船赛联合创始人,物质生活书吧创始人,LA VIE艺术中心理事长
 
如果说二十二年前创办的物质生活是一个深圳的文化地标,那去年升级后的LA VIE物质生活就是未来一个以艺术、设计为核心的高地。而我2022年的主要工作是如何把LA VIE物质生活艺术中心这个民间的艺术公益机构运营起来,这对我来说会是一个新的挑战。如何为这家机构吸引志同道合的伙伴以维持中心的持续性运转?如何做出区别于传统美术馆和画廊的展览?如何真正成为链接艺术生态圈的平台,为艺术爱好者提供教育滋养?这都是我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新的一年我们除了会继续推进去年广受好评的藏家大展系列,还将推出“凝视与隐喻——后疫情时代的女性艺术”这个女性艺术家群展。今年我们还将启动涵盖哲学、艺术、文学、电影、科技、摄影等多学科的博雅通识大师课,为受众提供一把打开人文艺术欣赏之门的钥匙。
 
我虽然似乎一直在跨界工作,从物质生活、东西小院到中国杯帆船赛,但其实我只在坚持做一件事,就是分享、推广、引领和创造高质量且有内涵的美好生活方式。什么才是奢侈,不是购买了多么昂贵的东西,而是花费时间、心血、金钱一直坚持做一件你喜欢、认准的事儿。而这件事不仅与你个人有关,也与他人有关。
 
这几年,不知是疫情的原因,还是年纪的原因,我个人最大的变化,就是放下了许多心中的执念,也开始更多地向内观察自己。在这个喧哗纷乱且不确定的环境中,个人的自省、沉默、自洽独处,就显得尤为重要。以更广义的善意和爱来对待这个世界,在细节和短暂片刻中感知美好,或许就能更笃定一些。所以我会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这种学习不仅指专业知识的学习,也指对所谓“意义”的重新思考,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意义是需要被重新定义的。
 




薛峰:哀乐及其构思
艺术家
 
每年都想改变一点现状,但其实又不曾改变过什么。现在仍然想着,日常就是靠这种想象支撑起工作,它能产生一股内驱力。到现在持续做的事情就是生产下一个展览。如果能做到“不坚持”了,放弃了一直做的事,那真的是不错的想法,如果放弃不了,那就只剩“坚持”。
 
生活变革是不想安于现状地生活,需要换一种姿势发掘新的认知。在疫情期间去认识辽阔的国土要比全球化时期的国际漂流更现实,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新旧历史和眼见为实的哀乐,使人为之反应和反思,是不是可以提出更有现实意义的构思?
 


Y.


仰霖:艰苦的事情才需要坚持,艺术不需要
深圳厅发起人
 
转变是在实践中发生的。深圳厅2019年创立之初,三个发起人讨论过想做的事情,希望通过不同的艺术项目,促进当代艺术和城市文化的在地发展。一开始我们没有固定场地,随着项目进驻到特定的地方,半年后深圳厅尝试设立了自己的空间。新年前,我们撤掉对外空间,延续初创时相对灵活轻松的工作方式。

如果要说生活变革,外在形式永远是表皮,更多的是向内的变革。疫情三年,内外格局都开始松动,变化无处不在,未来真想象不出来。这是时间的力量。而空间的封闭限制了步伐,不再给我们机会闪躲,一切都需要去直面。有朋友问:“是不是会坚持?”艰苦的事情才需要坚持,艺术不需要坚持。





杨小彦:退出
中山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今年不管客观还是主观原因,我都必须对生活做出某些重要的改变。持续到今年,我一直在完善已经上了十几年的“视觉传播理论”的课程内容,并试图就这一问题撰写一部介绍性和研究性兼顾的专著。
 
另外,就是对绘画的热情在与日俱增,一直不停地画些什么。虽然没有多少太创新的想法,但内心有一种形象化的冲动无法回避,也不应该回避。到这个年龄了,自觉已经边缘,所以,对“生活变革”的最大愿望是:退出浮嚣的江湖。
 
与疫情相处,需要镇定,享受独处。疫情告诫我们: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时间”很多时候是凝固的,因此“空间”也就越发成为一种具体,具体到你的居所,你的亲人,你的几个知己而已。





杨青:热爱、匹配和动力
知艺文化创始人,艺术策划人

我的机构工作主要包括艺术项目和儿童美育两个部分。2021年之前,这两个部分对我来说多少有些分裂。教育的工作迫使自己将目光重置,用孩子的眼光重新打量世界。这涉及到我是如何理解世界的,我在用什么样的视角和方式观看,我真正热爱的议题和方向是什么,也连带让我重新审视做艺术项目时的视角和出发点。最后我意识到艺术项目和儿童美育之间有密切的相互供给和输出的关系,两个对象本不应该割裂,也不需要用两套逻辑。经过这种“调试”和“矫正”,它们之间达到了某种协调性和同构性,也让我有了更具体和实在的聚焦。
 
从2004年进入媒体,到现在经历多种角色的转换,我一直未曾改变的目标和行动是:探索艺术和公众、和城市的关系如何建立,让艺术促发每一个人成为独立思考的个体。当一个人非常明确自己的价值观和热爱,并且能够不断达成能力和资源之间的匹配时,那么她所选择的道路就会不断延伸和生长,这就是可以一直坚持的原动力。
 
疫情带给我的体会一是对时间的感受变得模糊,原来日常推进的线性时间表经常被打断,时间走走停停,各种计划会扭曲、混乱,你必须更加主动积极地重建对时间的感知。第二个体会是生活范围的限制降低了交流的活跃度,以往会很关注行业和外部世界的变化,现在则可以静下心想想本质世界和身边生活,重新发现一个“消失的附近”。
 
我希望不断去面对和尝试未知,只要把我置身于未知中,生活就值得期待。时间和空间都是可以被拉伸和压缩的,这关乎人的敏感和反应程度。敏感且反应剧烈,则时空的密度就大,反之亦然。从医学专业到现在的艺术工作,每个阶段都是一次再生,也都深刻地决定了我现在的选择和工作风格。疫情中的2022年,外界的变化是不能把握的,时间和空间的稳定在于自己的核心目标和计划,在于内在的建设,和外界无关。





姚志燕:绘画放了我一条生路
艺术家
 
今年要完成一批新作品,再是工作时间、方法上的调整,但作品还是有上下文的关系。创作是动态的,不断深入探究是必须的。一直持续做的事就是画画,“坚持”是把自己的真爱化作行动。坚持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在持续做一件事的过程中,会遇到不同的风景。
 
疫情如“魔鬼”也是“天使”,疫情要命,也要人回到家中,多与家人相聚,少在外瞎折腾。有几年没有外出走走,计划疫情之后多在国内外走动。
 
这些年经历了一些事,我对媒体说过,绘画放了我一条生路。在特定的“时间”和“空间”里没有别的选择,一路前行,也就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新的一年这两个关键词被疫情搅拌,都在前行的路上,停不了……





银坎保:划着自己的小船
艺术家
 
疫情这几年,更多时间都待在广州的小茶室里工作,画了不少小的纸本,也剪了些视频作品,北京工作室待得更少了。2021年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雷州往东北来回跑了差不多一万公里的路。如果说试图改变什么的话,就是努力不让肚子长大,让头发掉得更慢些。人受自然规律的影响,不可避免地会走向老去。最近在装修广州的新工作室,今年会在新工作室里度过更多时光。希望今年继续跑更远的路,多离开城市到各处走走。
 
一直坚持的是创作和思考。我认为有热情才能有坚持,特别是认定一辈子要为之努力的事,即使在黑暗的岁月里,热情也能让人更好地看到自己,同时看到不同的风景,这些风景和经历会慢慢与自己有关。通过坚持做事情,由此和同样有坚持、有热情的同道中人产生连接。“坚持”自己热爱的事情,就如划着自己的小船,面向大海。
 
生活变革是以社会的大环境为基石,个体被大环境裹挟或笼罩,历史和过往经验告诉我们,不管是哪个时代,大环境的现实基本都是令人失望的,只有个人觉醒才能带来希望。生活变革其实是对现实生活失望的各种体验和自我调节,用短暂的肉身经历,体会无限的思考空间。没有宏伟计划,就是保持身体健康,努力工作、思考,过好小日子,保持善念。
 
“我”是时间和空间的表象和反应,身体和感知,是艺术的表达。虽然每个人都会固守自己的领地和某些特别固执的习气,但如果思维打开,真诚交流、相互支持,事情都会像地里的庄稼,闪着光亮,假以时日,在秋天里长成该有的样子。大多数人在慢慢离开土地进入现代城市后,心中的空缺却需要大地给予关怀和力量。我会努力接触土地,把自己的一块小“田”,带进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
 
去年路过内蒙古时,我在草原上写下过这些句子:山路的阳光正好,开了两天,跨度上千公里左右,终于跨过草原牧场,进入阿尔山山区,云层覆盖在山顶,庄稼和土地开始丰饶,河流湖泊开始增多。我们今天午歇时,又遇一位骑摩托车牧羊的蒙古族汉子,他的皮肤在紫外线的长期照射下乌黑发亮,语言幽默自信。他谈及养育孩子的不易,养羊两百余只,自豪地教我们说几句蒙古语:谢谢(白亿日啦),你好(他赛白努),再见(巴雅尔台)。语调很动听,他抽了一支我递给他的“兰州”,说这烟太辣了抽不惯,南方广州太热,受不了。时间和空间塑造了故事和经验,也就成了人生,但往往不可预见。
 
时空还代表了未知和无常,未来和过去在命运的远处交汇,类似悲伤轮回。用我在长白山上写的一段话来表达:高句丽的宫殿遗址被群山包围,一片小金字塔陵墓,掩盖住了人与人之间的残酷。我在宫殿的石头阶梯上坐了一会,看着石头瞭望台,在太阳的下沉中,暗淡加重了过去将领们的骄傲。石头的阶梯上,我看到了一堆发黄的黄蜂的尸体,石头缝隙里,是一团团抱着准备一起取暖度过冬天的群蜂。我无法看见过去普通人的白骨,只有刻在石头上的痕迹还在,这个辉煌的王朝,是跌落的一片沙粒,是太阳西下的一堆堆石块。
 


Z.


张秋怡:新陈代谢
华南美术馆助理执行馆长
 
过年期间,从深圳飞往上海后被大数据归为黄码人员,在上海多待了两周多。突然多出来的假期让我认真思考了当下的工作和生活,计划年后回深圳工作。其实之前一直有这方面的想法,算是借机会下定了决心。在上海隔离的这两周联系了无数部门,对某些系统比较失望,媒体大篇幅的正面曝光和实际的体验有落差。
 
人体细胞每七年几乎全部更新一次,身体的新陈代谢和思想的成长让我们逐步更新。今年刚满30岁,对我来说也是充满“变革”的一年,计划更换工作和组织家庭。





张熙珈:转变和尝试是催化剂
招商文化总经理助理
 
今年我给自己定了三个目标,一是减少对自我情绪与感知的过度关注,以更“打开”的状态去接收群体和社会传递的信号,并对这些信号进行正向的处理;二是时刻警惕陷入行为模式和思维模式的僵局,保持在当下社会和文化语境中的自我审视;三是争取做到精力与时间的投入程度与人事物的重要性维持稳定的正相关关系。
 
一直以来,稳定的流量——访客流量与现金流量——是海上世界文化艺术中心作为庞大文化综合体生存及发展的基础。今年,在加强疫情防范、严控人流密度的前提下,我的工作将更注重如何和团队为公众创造出色的参观体验。一方面通过多元包容的资源与内容呈现,吸纳更多的年轻群体。我们将正式启动青年艺术计划,为95后、00后的艺术家们提供驻地创作和展示的平台。除国际交流项目和自有IP项目外,我们会呈现关于海洋保护、虚拟空间网络、精神DNA及社交疏离的项目。另一方面,不断提升机构设施及服务水平,全面打造“友好场馆”。除几处核心空间的改造外,新推出的访客管理系统和核心用户平台将帮助我们更有效地提升观众的参观体验。我更期待场馆今年被大众贴上“休闲场所”的标签,成为他们生活习惯的一部分。如果只有少数人靠近或参与,是无法实现真正的启迪与教育功能的。
 
当然,对于这个七万平方的建筑,文化艺术内容与多元体验的发生,背后是高额的经营管理和项目成本,是否有充足的资金保障是每个实体场馆绕不开的话题。其实早在2019年底,我们已在积极探索多样化的收入通路,去年初才形成了较为成熟的商业模型。在线下展演项目为强环境敏感型,收支平衡已较为理想的情况下,今年我们会重点在商业生态构建、品牌合作、内容输出、衍生品开发和基金会的方向上获取资金。

2020年疫情爆发后,作为公共机构的从业人员,我时常思考“疫情是否将会永远改变公共文化场域(又或者已经永远改变)”这个问题。如今2022开年已二月有余,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都是肯定的,我们正在快速下降(或上升)到一个未知的空间。疫情对公共机构来说,是危机、创新、焦虑和反省。尽管虚拟文化体验如虚拟展厅等早在疫情前就出现了,大多数国内外机构当时却不以为意,但疫情的持续蔓延及恶化使机构不得不重塑自我,努力将我们所做的搬到四面墙壁之外,并将相关的、有共鸣的体验和思考传递到人们的家中。同时,我也会慢慢在学术性的和网络主流的诠释风格中寻找平衡点。在中外的众多社交平台及短视频平台上,我们可以看到,相当一部分机构在努力尝试以平实的、幽默的甚至娱乐的话术输出观念与知识,以缩小和观众的心理距离及认知差异。这些转变和尝试是一种催化剂,其实是为机构提供了直接影响所处时代的方法。





张宇星:无意义和有意思
趣城工作室创始人、主持设计师
 
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有任何计划去进行生活变革,也不再试图改变什么,或者坚持什么,因为我终于学会‍‍与不确定性共处。疫情,其实就是一个确定的不确定性,或者,是一个不确定的确定性。不能说这种不确定性就是魅力本身,但可以确定,一切确定的东西都注定是毫无魅力的。于是,我尝试放松自己的身体和心灵,这时候突然发现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开始属于我自己,因为:

钟表消失了,距离消失了
词语消失了,口号消失了
幻象消失了,真实消失了
抑郁消失了,不安消失了
憧憬消失了,迷惘消失了
……
一切,变得无意义
但一切变得有意思
 




赵趄:螺丝在扭紧
广东时代美术馆执行馆长
 
今年可预见的变化在于美术馆收藏工作的整理和规范化,整体而言我们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不排除可能出现对某个局部或者某种方式的应变,对周遭语境或内在发展的反应。而所有的改变都基于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持续思考在当下的环境中,我们能为艺术做些什么,以及如何去做。所以我理解的“坚持”在于出发点,在于思考, 在于使命的不变,从这个原点出发,方法和形式则可以不拘一格,行散而神不散。
 
疫情越来越像个手段了,也是个显性的表征,隐藏了其他方面的变化,感受到的是全方位的紧张。不仅是机构,社会各层级的不安全感和不稳定性在增加, 现实并不像谷爱凌那样光彩照人。艺术除了要面对来自于自身的困境,还要面对表达的束缚,未来即将出现越来越多的生存问题。而生活或许真的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我们觉得已走过坡顶,前面是条下行的道路,周围充满了谎言。基于此,更需要忠于现实和真相的行动,与更多的同行朋友在一起,保持主动意识、审美异见和多元叙事。
 




赵蓉:真实的沟通很关键
设计互联总监
 
坦率来讲,文化艺术行业这几年经历了比较大的变化,意识形态和市场对行业的影响越来越大。比如活动受限、多样性在萎缩,整个艺术行业可以说是进入到了一个比较低迷的阶段。当然这种低迷除了外部原因之外,还有自身内部的一些问题。
 
当下各种技术迅猛发展,观众年轻化、分流分层的程度前所未有。而美术馆或机构面对这些变化,对观众的重视程度是不够的。艺术机构大多比较依赖自发性的体系,只关注自己的领域,缺乏与社会同频共情的能力,很多及时性议题都没有在领域内引发足够的讨论和回应。越来越多的年轻观众也会因展览看不懂,或看太懂(网红)担心没内容而拒绝观展。这种因缺少和真实观众沟通产生的危机感,相信同行们都有体会。
 
设计互联这几年在观众关系上一直在做努力,而今年也会继续坚持。我们的工作会分几个部分,一是人才,我们会培养更多年轻成员成为机构主力,他们更贴近观众;二是体验的更新,好的形式、技术、议题都应该被引入展览;三是边界的更新,设计互联会开放更多内容和观众互动;四是空间,今年设计互联将发起对大湾区创作者的支持计划,同时会持续开展在展览和活动方面的国际合作。
 




周赫:保持健康和意志力
万境艺术、蛇口画廊创始人
 
今年想做的改变是让艺术的价值被更多的人看见,具体来说是想让更多企业家群体了解艺术的价值。艺术的价值最难量化,但越是形而上的东西越需要落地到最实际的事情上。
 
创业是我从2009年以来一直做的事情,画廊也是会持续做的事情。我并不怎么喜欢“坚持”这两个字,感觉是一直很咬牙的状态。我觉得做一件事要先有热爱和使命感,知道自己要什么,这样就不会觉得苦和累,而是乐在其中。我庆幸我已经找到这样的方向,创业和画廊一直在滋养和激励着我,而不是“坚持”的感觉。
 
保持健康和意志力才能和疫情打持久战,如果没有打赢“敌人”的能力,那就要有和“敌人”做朋友的能力。新年没有计划,在对抗熵增的同时顺势而为,与变化共舞。
 
“时间”是个好东西,没有时间的量变就没有质变,做难而正确的事情,从而让有价值的事和有情感的人沉淀下来,塑造真实的自己。人飞得再高再远,都需要物理和地理空间。把满足自己基本需求的一亩三分地先经营好,再谈天高地厚。就像道德经说的“高以下为基”。
 




周力:变化是点滴的积累
艺术家
 
我没有什么刻意要改变的东西,努力让自己保持进步就好。这世上很多事情也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但人可以一点点让自己变得更好。到现在一直在创作、运动、打理花园。“坚持”既是动词,也是名词,但它最好是动词,因为要落实到行动上,这种行动能让事物从量变转向质变。
 
疫情并没有让我悲观,反而让我对未来更加保持希望。疫情带来的全球化的隔离、局部的系统性溃崩,让人类显得何等脆弱。所以人在自然面前需要反思,要有敬畏之心,学会尊重自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疫情也带来了更多独处,或者与家人和植物共处的时光。这些改变都是具体而细微的,但生活的变化正是点滴的积累,譬如我从不爱花草到迷上了花草植物。
 
“时间”和“空间”是人认知世界的基本方式,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这两年的“时间”几乎是停滞的,又或者是转瞬即逝的,空间”也变得充满隔阂。所以保持开放的心态,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整体性的感知就非常重要。
 




子静:总得干点春意盎然的事
广东时代美术馆副馆长,南方收藏家联合会会长
 
去年开始带妞妞一起徒步,当用脚去丈量河谷山川的时候,时间和空间都被重置了。翻越一座十几公里的山谷,通常需要6-8个小时,用这个时间可以飞越6400公里,到达夏威夷或悉尼——当速度改变,周围的空间都被拓宽了。因为徒步,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空间,这个空间唤起了一种新的自我欲望,我要带着这种欲望一直走下去。今年我计划去藏区的古冰川徒一次步,趁机买一件我心仪已久的始祖鸟,各位且等我发图(哈哈,写到此处合不拢嘴)。
 
工作上我决定“按部就班”。世界变得太快了,我有点措手不及,在这个波诡云谲的时间片段里,我决定做一个稳定的人。坚持自己的工作节奏,把现有的工作板块做好,不需要总是创造“新”的东西。资助人的工作稳步推进,这年头还关注当代艺术、拿真金白银来支持的,都不是一般人,我要好好爱他们,并继续为他们“鞍前马后”。南藏会的样貌越来越清晰,我希望它能继续散发温和的热量,今年会围绕生态持续做一些真诚朴实的活动,此处暂不细表,去做吧。2022还会继续类似“新广誌”和“107计划”这样的项目,向外去找一找可能性。可能行,也可能不行,做了才知道。总得干点春意盎然的事,才对得起这明媚的春光吧!
 
说到变化,生活中多了一个新伙伴,那就是带上了250度的老花镜,医生说你还真行,一上手就是二百五。那是!我说我不是一般人吧。现在出门我有三件宝:手机、口罩、老花镜,身上有这三件宝傍身,我的2022不会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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