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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诗人的不屈与坚持

文字整理:闲云 古诗词文欣赏 2021-03-05


古诗词文欣赏品读古典诗词畅享诗意人生

罗隐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何当共读香云帙,最是诗情画意时。”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你和我一起共同品读一生不可错过的唯美诗词。

如果说晚唐诗人当中,李商隐、杜牧以及温庭筠更多地承继了唐诗抒情的传统,那么长于直陈时势,甚至针砭讽喻的,首屈一指的就当属罗隐了。小“李杜”和温庭筠,我们在前面都讲过很多了,所以今天我们就来讲讲罗隐的那首咏物名作——《蜂》。希望能通过这首诗可以去触摸、去体验罗隐那坎坷的人生,以及悲情却坚守的命运。诗云:“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在诗歌方面,罗隐的科举诗、咏物诗、咏史诗都非常有特色,有不少佳作名篇,而在他的七十多首咏物诗中,这首咏蜂诗可以说是其中的代表作了。在这首诗中啊,罗隐并没有像以往的文人那样,把蜂与蝶看作是风情、风韵的象征,而是从一个极其特别的角度去着眼,写了蜜蜂的命运,甚至是人生。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诗的前两句写到无论是平原田野,还是高山峻岭,只要有鲜花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蜜蜂的身影。蜜蜂似乎是大自然的宠儿啊,风头独享,所谓“占尽无限风光”嘛。但接着诗人笔锋一转,“采得百花成蜜后”,这是写蜜蜂流连百花之中,并非是为了享乐,而是有着繁重的酿蜜工作,这是凸显酿蜜之不易,劳作之辛苦啊!而横空出世的一句“为谁辛苦为谁甜”,显然这才是全诗的中心所在。诗人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蜜蜂如此卖力、如此辛苦,到底是为了哪般,是为了何人呢?你看这首诗,完全不用典,也没有什么难理解的词,却在浅白至极的文字中引发了人们的多种理解和丰富联想。


关于这首诗的理解,历来有不同的看法,甚至是南辕北辙、大相径庭、截然不同的看法。有的人认为这首诗是一首借蜜蜂歌颂辛勤劳动者的诗歌;有的认为诗中的蜂代表了下层的劳动人民,但诗人并不是歌颂他们的勤劳,而是心有悲戚,同情他们终日劳作却常年衣食堪忧的生活,从而对那些不劳而获者进行无情地讽刺;还有的则认为此诗是悲叹世人之劳心于利禄者。这不能不说罗隐是有一支生花妙笔呀,在创作上达到了一种极为高妙的艺术境地。我们常说,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话用在这里同样合适。对罗隐自己而言,他其实只是把蜂的一生、蜂的命运客观地写下来,个人的情感深深地隐藏在诗句的背后,因而这是一首托物言志的诗。具体言的是什么,读者又联想到了怎样的人生与现实?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但究竟哪一种更接近诗人创作的初衷,更接近罗隐写这首诗的本意呢?

其实除了上述的各种理解之外,我个人觉得,诗中的蜂又何尝不是诗人的自喻呢?从蜂的身上,罗隐是否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影子呢?实际上,罗隐的诗和他的自身经历、社会环境都是密切相关的。罗隐的前半生几乎是在“十举不第”的奔波中度过的,他曾经十次应举,但次次落第,他半生飘荡、浪迹天涯,也正是在这艰辛困苦的南北奔波之中,他反而有机会广泛地接触社会,洞察社会幽微,目睹世事变化。罗隐一生写下的四百多首诗里,大多数都是“以讥刺为主,虽荒祠木偶,未能免者”。“曲江池畔避车尘”(罗隐《偶兴》“逐队随行二十春,曲江池畔避车尘。如今赢得将衰老,闲看人间得意人。”)、“知音衰尽路行难”(罗隐《重过三衢哭孙员外》,“烂柯山下忍重到,双桧楼前日欲残。华屋未移春照灼,故侯何在泪汍澜。不唯济物工夫大,长忆容才尺度宽。一恸旁人莫相笑,知音衰尽路行难。”),就是他早年生活的真实写照。其实写蜂、写动物、写植物、写山写水,所要抒发的最终还是人的情怀。就像在这首诗中,人们从蜜蜂的命运中最终悟到也是人生的感慨呀!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其实也可以看作诗人对自己的才华充满了自信,对自己得天独厚的才学充满着自得之情。“采得百花成蜜后”,但就是这样的自己,既然要走求仕之路,那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采花成蜜,在体制的约束下去走科举之路,以“行卷”的举动让有才华的自己能够为世人所了解,自己的行为不就像那忙忙碌碌的蜜蜂一样吗?所以最后一句“为谁辛苦为谁甜”何尝不是一种反诘,不是一种反问,何尝不是一种自问呢?问自己十次应举却又是为了什么呀?却又是为了何人呢?说实在的,这首诗表面上写的并不压抑,反而有一抹调笑的轻松,然而一个“为谁辛苦为谁甜”的问句,却让我们感受到了底子里的不堪承受的沉重,是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啊!

初盛唐诗人和中晚唐的诗人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你看前者的胸中有广大的世界,而后者的心中则与世界格格不入了。罗隐在这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罗隐在诗中最集中、也最善于表现的就是自我的悲苦命运,是一己的身世遭遇,也就是《桐江诗话》(南宋佚名著《桐江诗话》。该书不知卷数,不著撰人。原书久佚,亦不见诸家著录。《苕溪渔隐丛话》前、后集录存二十条,《诗话总龟》后集录存一条,《竹庄诗话》录存一条,《诗人玉屑》录存五条,《诗林广记》录存四条,去其重见者,得二十二条。郭绍虞、罗根泽均曾辑其佚文。据佚文,知作者已入南宋。是书当成于绍兴十八年(1148)前,绍兴元年(1130)后。《桐江诗话》论诗重佳句、炼字,如评许浑、王令诗皆是。又称石延年《早春》诗,以先得之句为最“警拔”,余则不逮“远甚”,则似已涉及感兴。)中所说的“篇篇皆有喜怒哀乐心志去就之语,而终不离乎一身”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蜂》这首诗,正可以说是他自己人生的隐喻了。


当然关于罗隐的诗,也有论者指出,一般诗人咏物,比如贺知章《咏柳》、白居易咏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元稹咏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杜甫咏鹰(“素练风霜起,苍鹰画作殊。竦身思狡兔,侧目似愁胡。绦镟光堪摘,轩楹势可呼。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李贺咏马(“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大多都采用的是一种叫做“尊题格”(“杨慎《升菴诗话》卷八“唐彦谦垂柳”条说:“‘绊惹东风别有情,世间谁敢斗轻盈。楚王宫里三千女,饥损蛮腰学不成。’……咏柳而贬美人,咏美人而贬柳,唐人所谓尊题格也。”《升菴诗话》卷十四又说:“书生作文,务强此弱彼,谓之尊题(格)。”不言而喻,所谓“尊题格”,就是“咏柳而贬美人”,“咏美人而贬柳”,就是“强此弱彼”。这种“尊题格”,在全唐诗中不时可以见来,如李贺《南园十三首》之五:“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如白居易《琵琶行》:“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如杜牧《赠别》:“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的方式。历代咏物名篇多属于“尊题格”,大多是咏物的品德,大多是咏那个对象的高尚品德,是一种赞美,这叫做“尊题格”。

面对急剧动荡的社会现实,罗隐却独创一种叫做“贬题格”的方式,也就是对所咏事物进行批评,甚至是抨击。罗隐的目的就在于借所咏之对象讽刺社会之不足,或抒发个人的不满之情,是借助咏物旧题表达自己的观点。因此他的咏物诗所写的对象,多为暗喻讥刺的物象,在艺术效果上加强了咏物诗的议论讽刺效果。这样就在发人深思的同时,也让人产生一种悲剧性的同情,从而推进了咏物诗的抒情品格。

基于此,我们再回头来看《蜂》这首诗,“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如果从“贬题格”的角度来理解,这首诗就绝不是歌颂劳动的光荣,也不是歌颂人民的勤劳了。诗中虽然有一句“无限风光尽被占”的描写,却更有着后面“为谁辛苦为谁甜”千钧之问了。罗隐的诗不仅名篇很多,尤为突出的是将咏物诗和讽刺艺术发展到极致。刘禹锡、杜牧这些人的七绝亦善于讽刺,但是罗隐的诗呢,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了。罗隐呢,向来与政治疏离,冷眼旁观,尤善于议论,对现实中种种可笑、可悲、可恨的人事进行冷嘲和热讽。如果说盛唐诗人最擅长的是审美的话,那么罗隐最擅长的毋宁说是审丑了。除了这首《蜂》,他同类诗中,还有比如说《金钱花》,诗云:“占得佳名绕树芳,依依相伴向秋光。若教此物堪收贮,应被豪门尽劚将。”(劚,zhú,用砍刀、斧等工具砍削或锄一类的农具。)罗隐咏金钱花,不夸反贬,也是借金钱花这个物象加以联想发挥,对豪门就进行了深刻的讽刺。另外比如他的《春风》(“也知有意吹嘘切,争奈人间善恶分。但是秕糠微细物,等闲抬举到青云。”),比如他的《鹰》(“越海霜天暮,辞韬野草干。俊通司隶职,严奉武夫官。眼恶藏蜂在,心粗逐物殚。近来脂腻足,驱遣不妨难。”),比如他的《雪》(“细玉罗纹下碧霄,杜门颜巷落偏饶。巢居只恐高柯折,旅客愁闻去路遥。撅冻野蔬和粉重,扫庭松叶带酥烧。寒窗呵笔寻诗句,一片飞来纸上销。”),还有他的《钱》(“志士不敢道,贮之成祸胎。小人无事艺,假尔作梯媒。解释愁肠结,能分睡眼开。朱门狼虎性,一半逐君回。”),这些咏物诗其实都是如此。


罗隐的诗之所以有如此特殊的美学风格,除了“十举而不第”的坎坷人生外,我个人觉得很有可能还与他受到的一种审美伤害有关。唐代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时代,是一个十分看重人才的时代,但在取仕上就有一种奇怪的论调。唐朝吏部选人之法的“四法”(《新唐书选举志下》记载有选官择人之法曰:“凡择人之法有四:一曰身,体貌丰伟;二曰言,言辞辩正;三曰书,楷法遒美;四曰判,文理优长。四事皆可取,则先德行;德均以才,才均以劳,得者为留,不得者为放。”)之中啊,相貌颇被看重,这反映了当时社会对人的体貌的重视。唐人其实也是主要看颜值,所以唐人对颜值的看重,在历朝历代恐居前列。宋人钱易的《南部新书》曾记载,说“郑畋少女,好罗隐诗,常欲妻之。一旦隐谒畋,畋命其女隔帘视之。及退,其女终身不读江东篇什。”这是说唐僖宗的时候进士出身、喜好诗文的郑畋担任宰相,罗隐曾把自己的一些诗文作品寄给郑畋,希望得到他的赏识和重用。郑畋家的小女儿看到罗隐的作品之后就非常喜欢,甚至有意要嫁给罗隐。可是有一天罗隐到了府中之后,她躲在帘后看了罗隐的真容之后,却大为失望,以至于此后终身都不再读罗隐的诗了。这件事在《旧五代史•罗隐传》、还有《唐才子传》这些史料中也都有记载,虽然文字略有不同,却由此可以看出,罗隐恐怕长得很难看。罗隐的落第,除了他喜好讥讽为人所不喜之外,也应该和当时评价人才的这种主要看颜值的社会风气有关。就是这种对于颜值的追求,使得貌古而陋,且有迂寝之状的罗隐,就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其实不独罗隐了,我们在此前讲过,晚唐另一位大文豪温庭筠也颇受容貌的拖累。我们前面讲温庭筠的时候曾经说过,温庭筠一生三大遗憾之一,就是长得特别丑,以至于当时人称他“温钟馗”嘛。他也因为自己的相貌之丑,担心自己会误了鱼玄机,以至于错失了一段本来可以非常美丽的师生恋。温庭筠出身名门,满腹才学,却也是仕途偃蹇不得志。虽然他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多犯忌讳,取憎于时啊,但郁郁不得志。或许也和罗隐的命运一样,也有这样对于颜值的心病,甚至是整个社会对颜值的过度追求造成的结局。

反过来,你像盛唐之际的张九龄、还有中唐的元稹,都因为气宇轩昂、风流多姿而为时人所爱,甚至为皇帝所爱,为朝臣所仿效、所追捧。像我们前面讲张九龄的时候说过,后来每有大臣向唐玄宗推荐丞相人选,玄宗都要问一句:“风度得如九龄否?”这又从侧面佐证了唐代选拔人才的时候,“颜值控”到了什么程度。

对罗隐而言,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玩笑与戏剧性,他的理想越执着,所遭受的打击就越大;他赢得的诗名越隆,难有作为的失意也就越强烈。但是,虽然命运坎坷,虽然道路曲折,罗隐的不屈和坚持却在他的诗文中得到了一种永恒。

奋斗了大半生的罗隐,五十五岁的时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人生选择,那就是“东归吴越,依附钱谬”。钱镠(钱镠(liú)(852年-932年),字具美(一作巨美),小字婆留,杭州临安人,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创建者。钱镠在唐末跟随董昌镇压农民起义军,累迁至镇海节度使,后击败董昌,逐渐占据两浙十三州,先后被中原王朝封为越王、吴王、吴越王。由于吴越国力弱小,又与邻近的吴、闽政权不和,只得依靠中原王朝,不断遣使进贡以求庇护。后唐明宗时,钱镠因惹怒枢密使安重诲,被削去官职。后明宗时,钱镠官职恢复。在位四十一年,庙号太祖,谥号武肃王,葬于安国县衣锦乡茅山。)虽为藩镇,但名分上仍属唐臣,归于唐朝中央。因此年近花甲之年的罗隐得到钱镠欣赏与看重,人生在百般碰壁之后才得到了一个稍可休憩的所在,并终老于故土。不过东归吴越的罗隐,在钱谬幕下依然没有改他那种倔强硬脾气,仍然时有督过。明人胡震亨(胡震亨(1569年-1645年),明代文学家、藏书家。原字君鬯,后改字孝辕,自号赤城山人,晚号遯叟。浙江海盐武原镇人。先世业儒,藏书万卷。震亨才识通达敏捷,为诸生即怀济世之志。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中举,后为合肥知县。在任5年,大兴水利,改革官粮运输,颇多善政。崇祯末年,荐补为定州知州,擢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乞归居家。一生嗜书如命,日夕不倦研读,凡秘册僻本、旧典佚事、错差模糊不可卒读者,亦均研读补正,时人称之为博物君子。近人张元济称其为“吾邑第一读书种子”。)就说:“读罗昭谏请钱鏐举兵讨梁,又不禁发上冲冠矣……”(出自胡震亨《唐音癸签·卷26)。清人吴颖(吴颖(1600—1678)字见末,号长眉,江苏溧阳人。顺治九年(1652)进士,仕至刑部侍郎。山水与马世俊同声于时。卒年七十九。著蒪羹堂集、湖州志、溧诗、闾史。《江南通志》、《国(清)朝画徵录》、《画传编韵》)也说:“其高节奇气,有可以撼山岳而砥江河者。”这说的是啊,在篡唐自立的梁——后梁企图笼络各藩镇势力的时候,罗隐就向钱鏐大胆进言,劝其举兵讨梁。实际上罗隐从自己的人生际遇中已经能够非常理性地看出大唐覆灭是不可挽回的命运了,但从其内心深处的道义来说,他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从来都不曾放弃自己原本的倔强和坚守,这是怎样的一种无望的挣扎,这又是怎样一种浮世的悲凉啊!

唐末诗人多擅长五律和七绝,罗隐也不例外。七律其实最能看出诗人的功力和造诣之所在,晚唐七律后人一向多推崇李商隐、杜牧和温庭筠,但洪亮吉在《北江诗话》中却有一段精彩的评论,极高地称赞了罗隐对于七律的贡献。他说:“七律至唐末造,惟罗昭谏最感慨苍凉,沉郁顿挫,实可以远绍浣花,近俪玉溪,盖由其人品之高,见地之卓,迥非他人所及。”洪亮吉所言极是啊!实际上罗隐诗集中七律所占比例最大,像诗题为《梅花》(“吴王醉处十馀里,照野拂衣今正繁。经雨不随山鸟散,倚风疑共路人言。愁怜粉艳飘歌席,静爱寒香扑酒樽。欲寄所思无好信,为人惆怅又黄昏。”)、《牡丹花》(“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芍药与君为近侍,芙蓉何处避芳尘。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黄河》(“莫把阿胶向此倾,此中天意固难明。解通银汉应须曲,才出昆仑便不清。高祖誓功衣带小,仙人占斗客槎轻。三千年后知谁在?何必劳君报太平!”)、《曲江春感》(“江头日暖花又开,江东行客心悠哉。高阳酒徒半凋落,终南山色空崔嵬。圣代也知无弃物,侯门未必用非才。一船明月一竿竹,家住五湖归去来。”),《登夏州城楼》(“寒城猎猎戍旗风,独倚危楼怅望中。万里山河唐土地,千年魂魄晋英雄。离心不忍听边马,往事应须问塞鸿。好脱儒冠从校尉,一枝长戟六钧弓。”)、《魏城逢故人》(“一年两度锦江游,前值东风后值秋。芳草有情皆碍马,好云无处不遮楼。山将别恨和心断,水带离声入梦流。今日因君试回首,淡烟乔木隔绵州。”),这些七律都是古今流传的名篇,的确非唐末其他诗人所能及。所以洪亮吉认为他可以远追杜甫,近比李商隐。甚至就连最不喜欢罗隐的杨慎杨升庵——明代大才子的杨慎也不得不在他的《升庵诗话》中承认,像罗隐的《梅花》堪为晚唐绝唱啊!其实,对七律的用力,或许就是罗隐对盛唐气象的一种倾慕,一种追随。

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罗隐可谓是唐诗最后的余晖。其后,唐诗就无可挽回的日渐式微了(是指事物逐渐地由兴盛而衰落。“式微”出自《诗经》,“式”是文言的语气助词,“微”是衰微的意思。“式微”原来指国家或世族衰落,现在也泛指事物的衰落。)。所以罗隐身后大唐堙没,但我们却可以通过诗人那坚强而倔强的背影,去回望一个璀璨的时代、一个曾经不灭的绝响。



知识点补充

《唐才子传》卷九

罗隐,字昭谏,钱塘人也。少英敏,善属文,诗笔尤俊拔,养浩然之气。乾符初,举进士,累不第。广明中,遇乱归乡里。时钱尚父镇东南,节钺崇重,隐欲依焉,进谒,投素作。镠得之大喜,以书辟之。遂为掌书记。性简傲,高谈阔论,满座风生。好谐谑,感遇辄发。镠爱其才,前后赐予无数,陪从不顷刻相背。表迁节度判官、盐铁发运使。未几,奏授著作郎。谬初授镇,命沈崧草表谢,盛言浙西富庶。隐曰:“今浙西焚荡之余,朝臣方切贿赂,表奏,将鹰犬我矣。”镠请隐为之,有云:“天寒而麋鹿曾游,日暮而牛羊不下。”又为贺昭宗改名表云:“左则姬昌之半字,右为虞舜之全文。”作者称赏。转司勋郎中,自号“江东生”。魏博节度罗绍威慕其名,推宗人之分,拜为叔父,尝表荐之。隐自以当得大用,而一第落落,传食诸侯,因人成事,深怨唐室。诗文凡以讥刺为主,虽荒祠木偶,莫能免者。且介僻寡合,不喜车旅;献酬俎豆间,绰绰有余也。与顾云同谒淮南节度副使高骈,骈不礼。骈后为毕将军所杀,隐有题延和阁之讥。又以诗投相国郑畋,畋有女殊丽,喜诗咏,读隐作至“张华谩出如丹语,不及刘侯一纸书”,由是切慕之,精爽飞越,莫知所从。隐忽来谒,女从帘后窥见迂寝之状,自是绝不咏其诗。隐精书法,喜笔工苌风,谓日:“笔,文章货也。今助子取高价。”即以雁头笺百幅为赠,士大夫踵门问价,一致千金。率多借重如此。所著.《谗书》、《谗本》、《淮海寓言》等,并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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