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院长十八赢——第一赢：市政院“彪王”

长期以来，工程设计行业一直被仰视，因为那些设计大咖、工程专家鲜有走到聚光灯下。当你进入这个世界，会发现，一切都是与你的认知那么不同，甚至有些震惊。不信？就让我们一起走进工程设计行业的暗黑世界……

第一赢：市政院“彪王”

孩子害怕黑暗

情有可原

生命中真正的悲剧

是成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

日建设计的这座办公楼，用汤痿的话说，“老结棍了。阿拉力排众议，拿出10多个亿盖楼。一冈当时就有很多人反对，怕阿拉借钱还不起！现在大楼盖起来了，老漂亮了。上海土话和普通话参和在一起的腔调里夹杂着上海宁那点儿小精精。

鹅黄与茶黑色相间的这座大楼紧靠上海市中山北二路，这座新近落成的帝国19楼的长条形办公室里，装饰相对雅致。一张宽大的枣红色老板台，坐南朝北布置在办公室的南侧，对面放着两张皮椅。靠北面墙，是一排书柜。书柜里挤挤插插地摆满了各类崭新的花花绿绿的从没看过的书籍，除了萨谬尔森的《经济学》，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卡夫卡的《变形记》等名家名作，还有包括巴拉克的《整人狂想曲》、老仲马的《打手枪》、果喜里的《偷袭》、马特乌斯的《厚厚的黑》以及司戈达的《如何将下属变成小蜜》等网络作家比较小众的作品。一幅少女弹琴一米见方的油画挂在东面墙上。西面是大面积落地窗，百叶窗帘打开一半，合上一半。室内有一张圆形藤编小茶几，茶几周围摆放着2张藤椅。枣红色的大班台放着三本佚名著《酷吏传》、《佞信传》和《娼尤传》三部曲。汤痿正靠在藤椅里。为了显示那不可一世的逼格，让小蜜换掉坐腻味的皮椅改成藤椅。桌上的细瓷咖啡杯里刚调制好的蕊性叫春咖啡，正幽幽地飘出的淡淡拉不拉多与沙皮杂交的狗的狗屎味儿。

汤痿呷了一口，享受般舔了舔小扁嘴唇，操起桌上的电话，“驴院长你来一下。”抑扬顿挫中泛起行业老大的霸气。

汤痿，五短身材，身穿灰不溜丘的小西服，坐着和站着几乎是等高。虽然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但小头发依然染得乌黑绽亮。因其刚愎自用，作风跋扈，好勇斗狠，江湖赠送“蛤蟆汤”、“三寸丁”、“癞头痿”等多个雅号。自集团老皇帝徐正一世不再兼任市政院董事长后，终于成为这座楼中最高楼层最大办公面积最牛逼装修的办公室的主人。意味着经过20多年的院班子成员煎熬，在熬过莫书记、熬过徐正一世代理董事长之后，终于成为这个3000多人的全国闻名单位的小皇帝。想到这些，汤痿的肾上腺都会莫名地一阵阵汩动，需要用几张纸巾擦擦湿乎乎的藤椅。

想想几年前，阿拉市政院还在生存与毁灭中挣扎，工资都发不出，要去银行借钱。到月开支，成为院长、书记的头等大事。如今……阿拉用麻袋发钱，发现金，不但省了不少税钱，还盖起来大楼。盖起这座大楼，阿拉日本去了好几次，日本人送的礼物那个叫精致啊！是阿拉的专业拓展、阿拉的EPC的成果啊！现在阿拉美女如云，博士成捆，想进阿拉单位，一定要上海宁，说普通话的特别是本科男，阿拉一律不要～。阿拉要多培养几支娘子军，金山道路改造工程设计团队就全是娘子军，业主看着也亮堂，付款也爽气。阿拉虽然是小宁波，但是阿拉现在能讲地道的上海话，也应该算上海宁啦～。那次回宁波，矮油客户那个热性，送的那些深海大闸蟹啊，活蹦乱跳的，阿拉放进冰箱里吃了好几天！对，阿拉就是上海宁！钟蓝儿这个小娘们，有模有样，条儿还正，业主经常点名让她做项目，最近还出了一本书，下次去德国考察一定带上她，上次阿拉怎么没把她带上呢！要重点培养，重点培养，日后一定将其提拔到班子成员～

“噹、噹、噹”，几声粗俗的敲门声，打断了汤痿飞扬奔放的思绪，汤欠了欠躯干，稍微坐直了一点，让十二指肠减轻一点压力。

一只硕大的扁铲脑袋，随着“嘎吱”一声推门响，出现在大办公室内，宽大的办公室顿觉拥挤起来。但见来人两只肥厚的腮帮子将鼻子和厚嘴唇包夹起来，蒜头皮子上架着半框近视镜，梳着希特勒式二八分头。脸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来人就是本书的主人公——驴蹶痿。

驴蹶痿，修下水道出身，在这家国有市政设计院职能部门已经干了第九个年头。多年的市场打拼，让驴渐渐体力透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刚过了虎狼年龄的驴，爬山都爬不上去了，让母老虎很不满意，经常抱怨。驴开始用VIAGRA。要说这美国人确实有钻劲儿，这个蓝色小药片真好用。能让驴的小弟弟得瑟一个多小时，极大地解决了驴的家庭矛盾。

不经意间，驴已经上瘾，产生了药物依赖。如果不服药，折腾一夜，驴脸往南69厘米的地方，也依然是黄豆粒。

驴其貌不扬，并非皮日休般脸型狭长，而是脸型短粗，大肥脸蛋子，厚嘴唇，左眼角下榻，和皮日休联像，远看有点像独眼。稀疏头发，梳成二八式，紧贴住头皮。虽无皮日休的博学多才，但颇有心机。驴在被送到丹麦学习期间，乘夜车去了一趟鹿特丹莱文斯基大街，买了几盒正宗VIAGRA，据说纯度达到99%。驴逛了几次红灯区，实地测试药的效果，果然名不虚传，俨然成为收放自如的老司机。带回上海，除了自己用，还孝敬汤痿若干。饱富思淫欲，正在四处收集回春术的汤大悦，将驴纳入心腹，重点栽培。一年后，汤力排众议，提拔驴为分管经营和安全生产的副院长。

在汤痿的力挺下，驴蹶痿遂开始以胆大手黑能喝会玩在市政院里展露头角。在那个暗黑世界里，驴曾经在一年内，大杀四方，拿下9个标，自诩为“彪王”。随着声誉渐隆，驴蹶痿胆子越大，搞起来EPC（大家一起骗人民币缩写），没施工能力，就找挂靠。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据驴自己总结拿下工程项目“三无”必杀技：一是酒桌无限量，二是回扣无上线，三是娱乐无底线。

酒桌无限量，就是能喝，做到三盅全会。很多达官显贵都好一口酒，无论是第一阵营的茅台、五粮液，还是洋酒路易十五，拿破仑、雷司令，或是石库门、绍兴花雕等黄酒，全都要无限量，酒就成为敲门砖。有一次为拿下青岛的一条路，驴蹶痿咬牙提出30个点的回扣给交通委白主任，没好使。豪气的白主任说“驴院长，你能把桌子上的五粮液全喝光，我就签你的合同！” 没想到，驴蹶痿兽性大发，将3瓶五粮液喝的一滴不剩，甚至作陪白主任的女蜜杯中残酒都舔光光，让白主任直纳闷儿：“没想到，这头长个驴脸蛋子的驴蹶痿真鸡巴能喝！不太像上海银。”驴蹶痿虽年近5旬，酒精沙场，驴眼已经喝瞎了一只。

回扣无限量，就是拿住了权势人物的贪财心态，财宝动人心，没有人嫌钱多咬手。无论多么重大的工程，只要巨额回扣，基本没有摆不平的。驴的回扣，最高可以到80个点。这80个点，还赚钱么？肯定不是白玩。建设工程行业有自己的小九九。比如3个亿的项目预算，以3.2个亿中标，一般中标价上下稍微浮动是可接受的。但这个标不是白中的，要有回扣。如果按照30个点计算，9600万回扣拿走。读者会问，拿走了9600万，还剩2.24亿，能干活吗？能，因为开工之后，就会有各种名目增加投资，增加预算。最后工程决算有可能是5个亿。甲方、乙方、丙方、丁方等等各方，在工程建设全过程薅羊毛，反正都是国家的钱。拿工程，回扣是一把关键钥匙。

娱乐无底线，食色性也，更是驴蹶痿的绝活。驴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得最多的就是上海滩娱乐场所、夜总会老板、名媛和美女以及鸭子的电话、微信、QQ、信箱、电报等，按照职业、年龄、学历、爱好等进行编目分类。随着沪外市场的开拓，一些主要大城市的夜总会，驴已经基本掌握。还有鸭子？没错，这个世界不可想象，驴的能量也让你不可想象。驴认为，娱乐就像下午茶中，在酒桌、回扣两个回合之后，娱乐就是水到渠成的小甜点。在那个不可描述的世界，要拿捏好分寸。有的话事人喜欢阳春白雪，你不能在街边洗脚店、按摩店拉人。有的大领导喜欢情境表演，那就要准备好各种道具，包括麻绳、响铃和皮鞭。另外，驴的手下也养了几个白皙水嫩的美眉，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驴也经常和汤痿分享中标经验，包括一些私密的奇淫技巧，让身经百战的汤院长也火烧火燎，暗自感叹：后生可畏啊！

“汤总，找阿拉有事。” 驴蹶痿坐在老板桌对面两张皮椅子中靠外面的一张，顺手从那身灰色泛绿的西服里拿出一个小本本，迅速翻开，一只驴眼虔诚状望着主子，献出《繁花》中范总的灿烂招牌笑容。

“阿拉现在兼设计院那个书记，阿拉也没兴趣什么书记。道桥院宫剑锋经常和阿拉发微信，昨晚还在发，说现在市政院的书记‘烦死了’，经常搞活动，说是什么“三会一课”的标准动作。阿拉又是集团副总裁，又是市政院董事长，又是设计院书记，哪有时间搞活动，一年搞一次，意思意思算了。阿拉考虑了，想要求集团再提侬一级，让侬去设计院当院长。到时候，设计院就是阿拉咱俩说的算”汤说。

“那现在设计院还有董事长呢？其他班子？书记、董事长、院长，谁听谁的啊？”驴有些莫名。

“主要是咱俩说的算，如果阿拉其中任何一人不同意，设计院的事情就不能办。阿拉准备让徐正一世把现在的董事长也弄走，以后让侬董事长、院长一肩挑。剩下的5名班子成员，如果不听招呼，全弄走。让他们看看阿拉市政院的霹雳手段！”  

汤痿阴森的小眼睛放着寒光，把桌案上《酷吏传》、《佞信传》和《娼尤传》推给驴蹶痿。

驴心中窃喜，眉梢跳动，两只粗手使劲地按在三本书上，将书慢慢地拉到自己面前。

驴脸裹夹的厚嘴唇，先是悸动着，然后是慢慢裂开，随着呼出的尼古丁的恶臭气息，蹦出了四个含糊的字句：

“谢谢侬，谢谢汤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