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律师为人民丨征文大赛入围作品《那，是一个残旧的玻璃瓶》

律师心向党，执业为人民。为激励和引导广大律师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律师，中共广东省律师行业委员会、广东省律师协会举办“讲好广东律师故事 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律师”征文大赛。大赛得到我省广大律师热烈响应，他们紧扣“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律师”主题，以广东律师真实人物和事件作为基础，描写和展现我省律师站稳人民律师立场，胸怀“国之大者”“省之要者”，发挥专业优势服务党委政府、市场主体和人民群众方面的典型案例、先进事迹、感人故事等，切实讲好广东律师故事，弘扬律师行业正能量。

现陆续刊发入围作品，文章的阅读量和点赞量也将作为评选的重要标准之一，请大家积极分享。今日推出的作品是广东至高律师事务所律师郑宇佳的《那，是一个残旧的玻璃瓶》。

那，是一个残旧的玻璃瓶

广东至高律师事务所 郑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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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个残旧的玻璃瓶——是一个明显就已经用了很久，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残旧的玻璃瓶。

这个残旧的玻璃瓶，一直都在我心里。

一

关于这个残旧的玻璃瓶的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那时，我是一名实习律师，按照实习任务，要在基层的法律援助处值班提供服务。

一天，来了一个老伯和一个小孩。老伯六七十岁的样子，佝偻着背，身上穿着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汗衫背心，脚上是一双老旧的拖鞋，头戴的是帽沿烂掉让根根草都清晰可见的老旧的草帽。小孩看上去不到十岁，穿的也不比老伯光鲜多少，一套很脏很旧的童服，让人看着以为是衣服上印着的上面的米老鼠吃多了巧克力还不擦嘴不打扫卫生，使米老鼠嘴上、身上都是污迹。小孩脚上也是一双老旧的橡胶凉鞋。

小孩是老伯的孙子，小孩的父母在一天清晨开摩托车送菜到批发市场时，被一名莽撞的泥头车司机夺去了生命……事后，经查，那泥头车的保险期刚过还没续上，那司机也没财产可供执行赔偿，而聘请那位泥头车司机的建筑商老板一直推托认为“不关自己事”不愿赔偿。这样，小孩的父母死后，本来已不宽裕的家庭，一下子雪上加霜，两位死者留下了四位年迈又多病的老人和这个孩子，生活陷入了困境。

老伯一边说，一边身体在不停颤抖，泪水从满是皱褶的脸上不断落下，小孩在一边静默地坐着，紧咬自己的嘴唇、听着，目光呆滞又无助。

“郑律师，我们家本来就很困难，现在两个可以下地做活的人就这样没了，怎么办？我们几个老家伙就算有病不看，也得吃饭，小孩还要上学。”

老伯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是抖的，小孩咬自己的嘴唇咬得更深了……

 “别担心，会有办法解决的。老人家，别激动，您请先喝口水。”说着，我转身去准备拿一次性的纸杯斟水给老人家。

 “郑律师，不用！我有，我自己带了。”

 就在这时，老伯打开了随身带的一个很旧的袋子——旧得拉链都掉了的袋子，袋上还隐约见到“供销社”的字样，拿出了一个装满水的残旧的玻璃瓶——一个老旧的汽水瓶，明显已经用了很久，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残旧的玻璃瓶——我没想到的是，进入了我心此后一直没离开过的那个残旧的玻璃瓶，是以这种方式登场的。

只见老伯拧开了玻璃瓶的盖，递给那个小孩。小孩喝过后，老伯又把玻璃瓶拿回来自己喝着。

我给老伯分析了案件的情况，认为不是没有获得赔偿的可能，并指出根据法律可要求雇佣肇事司机开泥头车的建筑企业承担责任……

我一边在说，老伯和小孩一边在听，一边听又一边在喝水。天气实在太热了，很快，我看到老伯手中那玻璃瓶的水喝光了。此时，我注意到了老伯本来低着的头时不时抬起望望我，又低下去，用舌头舔着嘴唇，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我身旁的饮水机，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几次。过了一会儿，我才恍然大悟，赶紧伸手去拿老伯手中的那玻璃瓶。

“不，郑律师，这瓶子很脏。”一边说，老伯一边拿那玻璃瓶往自己的身上擦。

 “没事，老人家。”我微笑着望着老伯，老伯看了我一下，才慢慢把手松开了。

我接过玻璃瓶，装满了水再回递给老伯，老伯连说了好几声谢，才大口喝起来。

我又把整个案件索偿的思路，起诉的流程为老伯一一作了详细解答，协助他和小孩办理了申请法律援助的手续。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三小时。期间，我为老伯和小孩斟了好多次水——用那个残旧的玻璃瓶。

老伯和小孩的脸上也由原来的惶惑、无助、焦虑、忧伤，渐渐地见到了一丝笑容。只见老人带点笑地抚摸着小孩的头，说“有希望拿到赔偿了，那就不用太担心了，你爸妈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你就要安心读好书，吃多点饭长好身体。”

手续全部都办妥了，老伯带着小孩向我连连道谢，然后又招呼小孩说“收拾好东西就走吧，倒几趟车回家要两个多小时呢。”此时，我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句“阿伯，把瓶子给我，我帮您灌满水路上喝。”

当我用老伯那残旧的玻璃瓶接满水再次递回去时，忽然看到老伯的眼里再次流出大滴的泪水，小孩也红了眼了。老伯慢慢地伸手接回了那玻璃瓶，慢慢地伸出了手竖起了大拇指，声音颤颤地说“郑律师，你真好人！”然后，他又慢慢高举起那个装满水的残旧的玻璃瓶。

此刻，震撼我的一幕出现了——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射在老伯和小孩的脸上。他们原来暗哑的脸上，此刻分明闪亮润泽。他们原来忧伤的神情，此刻分明激动而充满希望。老伯手中的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透着太阳照射下的万丈光芒。

那是光，那是法治的光，那是法治带来的希望的光。我想——光，本来是公正的，无私的，愿意把自己无私又无所偏倚地给到每个人，但总因为有这样或那样的障碍，让光总是不能到达某些角落。而我，我们，要做的，恰恰是为大家抹去这些障碍，让光照耀到这些角落以及这些角落上的人，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欢欣，带来力量。

二

那天，老伯带着小孩，连向我点头说了好多遍感谢的话，才带着那已经装满水的——那残旧的玻璃瓶，走了，但那个残旧的玻璃瓶却已经植入了我心。

那天，“为大家扫除障碍，让光照到每个角落每个人”的想法，以及这个想法的现实实现——积极投身普法工作，把法律利器交给大众的念头，在我心中升起并强烈冲击着我。

那天后，我继续在法律援助处值班了一段时间，然后，完成律师执业实习，成为了一名律师。

那天后，我再也没能忘掉——那个残旧的，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旧玻璃瓶。

三

许多年过去了，我，从年轻的青年律师，到成为了有一定资历的青年律师，在社会上也由普法的新兵，成为了普法的老兵。

许多年，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都在我心里，一直在提醒着我许多。

一次，我收到了本地一个边远地区的村委的请求，要到当地举办一场妇女权益保护的法律讲座，村委干部在电话里还特意提醒我“郑大律师，您要有心理准备，村里的开会纪律很不好，会场的环境也很差。”我心想“再差还能怎样？普法讲课还是要开的。”便没有太在意。

到了讲课的现场，我才深刻理解村委干部的那番“忠告”——原来，会场就是村里一个大祠堂，没有音响，没有麦克风，更没有可供课件投屏的电脑和屏幕，来听妇女权益保护法律讲座的女村民们还都带着孩子来，一大群小朋友把来祠堂听课看成是节日赶集，在那里追逐着、闹着、欢玩着。

此时，村委书记很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来，轻声地跟我说“郑大状，要不我开个头，然后您随便讲十来二十分钟，我们拍几张照片交了任务就成了。我们村的实际环境就这样，您别见怪。”

我听了，只好点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开始快速地在脑海里准备“如何把原定讲稿以最快速度用十多分钟讲完”，想着想着，我坐到了祠堂正中央给讲课老师准备的一条农村旧式的长条凳上。我是从小到大都在城市里的，从没坐过这种长条凳，谁知坐这种凳是需要“经验”的——我不知一个人坐这种凳时应坐在凳的中心位置——我坐下时是坐在了凳的一端。谁知就这一坐，凳的另一端翘了起来。我和整个长条凳都失去了重心，我跌倒摔在那……

祠堂里那些女村民和小孩一下子哄堂大笑起来。跌坐在地上的我只好尴尬地笑着说“我这胖子初来贵宝地，人生路不熟，长条凳也欺负我了。”

正当我准备爬起来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那个很多年前我在法律援助处看到的那位可怜的老伯拿着的那个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残旧的玻璃瓶。

我再看看坐在台下的女村民和小孩，我想——他们当中也许有和那位老伯和小孩一样的人，他们本应该由法治的阳光照耀，享受法治的保护，但一旦遇到事，他们也许就又会像那位老伯和小孩刚来时的那样——惶惑、无助、焦虑、忧伤。他们都应该知道法律！更应该知道在遇事时，寻求法律利器的保护！

我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定了，在没有音响没有麦克风的情况下，直着嗓子开始了讲课。

我一边讲一边看着台下大家的表情，一边因应现场的反应情况调整讲课内容，力求用台下的女村民和小孩都“听懂并且能接受的方式”来讲。渐渐地，台下原本在聊天说笑的女村民们静下来了。渐渐地，台下原本在追逐玩耍的小孩们也静下来了……原本预设“只能用十多分钟草草完成任务”的课，讲了接近两小时——台下的女村民和小孩也津津有味地听了接近两小时。

最后，村委书记走上来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感谢您！郑律师！感谢您！村里从没有开过这样成功的课，从没有试过台下的人都这样认真全程听的！”

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被汗水湿透，声音已经哑了。只听见台下听课的女村民和小孩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热烈的掌声。

当我筋疲力竭地以微笑回报台下的掌声时，已经疲累得有点头晕目眩的我，又再次仿佛看到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那个老伯手里拿着的，在阳光下折射出灿烂光芒的残旧的玻璃瓶。

四

这许多年里，玻璃瓶一直都在提醒着我许多，还在许多的时候给予我许多的力量。

那是一个冬季的夜晚，天气格外的冷，还整晚下着雨。我刚为一个地处偏僻的村居开完普法讲座，开车回家。当我把车开到一条稻田边的全程无路灯的小路上时，发现车身越来越沉，前行越来越艰难，最后，汽车还突然“咯咯咯”几声就完全停下走不动了。

我赶紧下车来看。原来，汽车的右后轮不知是扎了钉还是撞到了什么，整个轮胎在前行中已经拖破了，左后轮也在负重拖行过程中烂了。那时正值深夜，如果想到周边找汽修公司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偏僻的地方，附近哪有汽修公司？即使有，这么晚也关门了。如果打电话给刚才普法授课的那个村也不好——这么晚了肯定会打扰人家休息，而且天气这么冷，怎么好意思请人家出来帮忙？

还有将近五十公里路才能回到市区，怎么办？只好打电话请求紧急救援。要知道——那时手机卫星定位还没有，微信也是刚开始进入市场，要说准一个救援定位谈何容易？而且所在位置又是荒郊野岭。我艰难地在电话里形容了许久，救援人员才终于了解了大致方位，并说估计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等待中，整条似乎望不到头的黑漆漆的路，四野只有我开着两盏车头大灯。

等待中，听到了附近各种凶猛的狗吠声，有时好像由远渐近，似是会有几条不懂事的野狗随时扑出来。

等待中，寒风呼呼，冷雨直拍，都朝我而来。

我有点害怕了，加上冷得厉害，我从身到心都是寒气阵阵。“大冬天的晚上，不在家好好呆着，来这里是为什么？”我不禁有点后悔起来“为什么？因为村的干部说，村里的人白天上班的上班，下地的下地，所以讲课只能在晚上。”我开始自我解嘲了。

我开始想到了刚才普法课堂上，台下的那一双双渴望法律知识的眼睛，以及课堂中不时报以我的热烈的掌声……

想着，我突然发现漆黑的路两边的田野、树木、鱼塘似乎能看清晰了点。

想着，我又想起了很多年前我在法律援助处看到的那位可怜的老伯和小孩，想到说不定刚才台下的听众中就有老伯和小孩这样的人，说不定有天他们也会遇到法律问题而惶惑、无助、焦虑、忧伤，说不定通过我刚才的讲课，就会让他们相信法律懂得寻找法律保障权益，这样，我这大冬天寒夜跑这么远来讲课——还遭遇了这样的事，也就有了意义。

想着，我又突然看到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那个老伯拿着的那个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残旧的玻璃瓶。

就这样，在这漆黑、寒冷、还下着雨、还有被野狗袭击可能的等待汽车救援的夜里，我不再害怕，眼前的漆黑已不再漆黑，身心的寒冷已不再寒冷。因为，我分明看到了那个玻璃瓶——那个残旧的玻璃瓶。

五

今年初，五年一届的广东省青联换届，酝酿推选青联委员工作开展时，我荣幸地得到组织肯定，再度被推选连任为广东省青联委员，并被邀请作为全省唯一一位获共青团广东省委授予“向上向善好青年”的律师、省优秀青年的代表接受多家省级媒体联合采访。

在接受联合采访的那天，几位记者一开始就问道“郑律师，我们看到您的事迹，很让人印象深刻的一点就是——您很热心为基层群众普法，是怎样的力量驱使您这么多年一直热心做这事？”

那刻，我眼前再次看到那个残旧的玻璃瓶——那个很多年前我在法律援助处看到的，那位可怜的老伯拿着的那个瓶身脏得布满污迹，而且还崩了好几处的残旧的玻璃瓶。

于是，我说“那，是一个残旧的玻璃瓶……”

六

那，是一个残旧的玻璃瓶，那是许多群众遇到法律问题时的惶惑、无助、焦虑、忧伤，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残旧的玻璃瓶，也在召唤我们要对这一切给予回应，要让法治的光芒照射，无偏倚地给到每一处每一人，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残旧的玻璃瓶，也是一份初心，是情怀。

在“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律师”的努力中，在践行“人民律师为人民”服务宗旨的路上，我看到，那个残旧的玻璃瓶，又陪着我，鞭策着我，与我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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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稿 | 郑宇佳

编辑、排版 | 晶晶

校对丨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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