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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创志】云智环能张隽永：从1度电省3分钱到虚拟电厂

孙玥 北大青年CEO俱乐部 2024-01-12

张隽永：云智环能CEO，北大青年CEO俱乐部执行理事，北京大学06级软件与微电子学院校友；中国最早的能源管理平台建设参与者。


文｜北大青年CEO俱乐部记者 孙玥
编辑｜赵国建
头图来源｜受访者提供

2022俄乌战事硝烟下，整个世界能源格局重置。原本对俄罗斯能源严重依赖的欧洲国家，纷纷推迟脱碳目标，寻求其他能源供应来源。今天，世界范围内的气候变化及能源发展，呈螺旋形上升趋势，无论环保还是能源结构安全，都是需要长远应对的挑战。

全球能源发展的长期逻辑也在国内投射。从2016年G20峰会首次强调数字经济，到2020年宣布碳达峰、碳中和的“双碳”目标，政策信号不断涌现。

2020年起，张隽永发现自己深耕10年的领域迎来风口。


能源数字化在投资圈被统称为“双碳赛道”，“双碳”目标的带动，叠加虚拟电厂走俏等因素，引来一波资本浪潮。

此前，金融和投资机构对赛道关注较少，通常只围绕能源有关的企业做类似CVC的投资模式，而此轮，第三方独立市场也开始受到关注。

“但整体行业的发展还是处于早期”，张隽永对北大青年CEO俱乐部记者说，“对能源行业进行数字化改造，它的前提条件和基础并不存在。”

道法自然，顺水行舟

在中国能源数字化行业里，张隽永创立的云智环能科技是起步较早的企业之一。

2010至2013年，国家和部分地方政府以财政补贴的方式，催生出一批做能源数字化的企业。云智环能也在其列，于2012年11月成立，负责全国首批四个电力需求侧试点城市中，北京与唐山两地的建设。

十年涤荡，云智环能是同期项目公司中极少数存活下来的，并成功转型为今天的服务型能源托管公司。


云智环能提供的能源数字化管理，能够为用户带来哪些价值？

首先，针对中小型企业，标准节电业务能够把用电成本平均下降3%～35%，每度电可节省2～3分钱的电费；针对头部企业，提供标准化SaaS产品。

用户以低成本租用系统平台后，可以随时随地了解自己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风险点、处理状态等等；此外，云智环能还能整合电力产业链的上下游资源，针对中小型售电公司，或售电公司渠道服务的工商业企业，提供智能化售电服务平台。

能源行业资本圈“花团锦簇”，从业者不缺数字化投入的资金。我国两大国有电力企业——国家电网和南方电网，每年营收在万亿级，用张隽永的话说，国家电网“是全宇宙第一的、人类认知范围之内最大企业，没有之一。”


2015至2017年，新奥、远景等能源领域龙头公司，纷纷成立自己的能源数字化团队。在此阶段，整个行业投入达百亿级以上，但市场仿佛一直处于蛰伏状态。

中国社会正处于数字化转型期，面临的困局是市场诉求、工业基础与数字化推行之间的结构性矛盾。“能否完成这惊险一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能急，它一定是随着市场本身来发展的”，张隽永说。

中国改革开放后，虽然民营企业在半个世纪内大举发展，但西方国家自第一次工业革命以来，已历经十余轮代际更迭，其数字化需求必然远远高于国内。

对此，张隽永以“道法自然”作比：落叶积厚化为肥料，方能在黑土地上培育出茁壮的新苗，而中国相当于刚刚形成沙土，还没有营养。“我们需要根据自身的土壤情况去生长，而不是拿着资本拼命施肥浇水。否则一旦资本撤离，小树苗一定是要死的。”

通过资本方式催生的泡沫不被市场看好，因为需求必然出自企业本身，而非由资本提出改变行业。

张隽永说，“今天还有大量的工业人口在。虽然年轻人不愿意去工业企业，但60后、70后这代人还没完全退出劳动力市场。当前状态下，如果有相对低成本的人力应用到行业，是没有内生的动力去推进数字化改造的。”


另外，工业流程要做到优化、管理、控制，需要大量人力成本作叠加。互联网和数字化的出现，可替代围绕精益管理的人力，提高效率，但真正意义上，中国能够实现工业流程优化的企业，比例不足1%。工业企业需要“先IE（工业流程优化），再IT”，张隽永认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企业本身都没有做到精益管理，那需要IT来干什么？”

当下，能源数字化的整体市场诉求和工业基础，仍处于黎明前的鱼肚白状态，这也是云智环能进一步发展面临的挑战。张隽永预测，到2035年，庞大市场苏醒的节点将会到来，并且最终会回归行业本身的价值，一如他所践行的那样。

云智环能创立十年，在科研路上顺水行舟，目前公司产品及商业模式基本打磨完善，已实现产品化。

谈及未被市场消化掉的核心原因，张隽永表示，“我们很难去改变世界，只能去顺应行业和世界发展的情况。大B端的创业者，先行业一到两步，可能会成为行业的先驱；先迈个十步，那你大概率会成为行业的先烈。”

探路者向下深植根系

北大中文系教授钱理群曾说：“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有网友调侃：“观测行业见顶的方式就是看清华北大的就业”。

对此说法，张隽永认为，清北不缺足够聪明的人，他们有能力作选择，就业于高薪、前沿的行业，扒住抛物线顶端，伴随行业翻涌。然而，真正的聪明和敏锐，体现在远见卓识，以及沉下心的勇气。

1990年代，中国互联网时代尚未真正开启，国内最早一批接入互联网的便是大学。张隽永的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包括父子俩在内，家里前后共有五个北大校友。如此家庭环境中成长，张隽永接触计算机和互联网比同时代许多人早得多。1985年出生，他从十岁就开始学习Pascal语言编程了。


张隽永印象特别深刻，1996年，家里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台IBM电脑，第二年就已经能上网。那时的电脑采用“古老”的DOS（磁盘操作系统），显示为交互的字符串界面。微软开发的Windows操作系统面向大众的首个版本是3.0，“要想启动，得先敲一堆命令。”

张隽永的学术时代，始终环行于计算机、物联网领域，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经过20年以上训练的、正儿八经的程序员出身。”

进入大学，张隽永学习计算数学专业，软件工程第二学位，在18岁时通过数据库系统工程师资格认证，编号是中国第64号。本科毕业后，他在北大继续攻读硕士研究生，专业为移动互联网嵌入式系统工程，并参与日本千叶县“柏之叶未来智慧城市中心区域能源管理系统”（AEMS）项目，成为最早一批能源管理平台的建设者。

张隽永在日本柏之叶智慧城市市民中心

研究生期间，张隽永进入“中国互联网的黄埔军校”微软亚洲研究院，实习了一年半。这里的毕业名单中，还有百度总裁张亚勤、阿里云之父王坚、金山软件CEO张宏江、小米总裁林斌……张隽永和他们一样，在万物互联的海域竖起属于自己的旗帜。

2011年，中国开始推行第一批能源数字化试点建设。张隽永在北大未名BBS上看到招募帖后，便和几个北大软微的小伙伴把项目承接下来，组成了云智环能前身的核心团队。

前期项目制阶段，团队要花大量时间沉入工厂一线，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考验朝几个年轻人涌来。

2013到2016年，张隽永基本每天在唐山的钢厂、水泥厂调试设备。钢厂的工作环境尤其恶劣，空气高温高湿高碱，布满硫酸的雾气。

张隽永跟厂里的工作人员一样，戴着很厚的防毒面具。如不做过滤，废气直接进入人体，会在两到三年后导致肺癌或咽喉癌。除空气污染外，车间里的危险性也无处不在。


数字化改造最底端的物联网传感器包含电表、水表、热表、蒸汽表、压缩空气等，用于能源和生产情况的数字化统计分析。

“与企业接入的传感器铺设环节，会面临各种状况。怎样能够简单简易、不停电、不停产，在不影响企业生产的情况下，对它完成数字化改造，而且把数据收集上来很关键。”对此，张隽永和团队做了一系列微创新，提高传感器的铺设效率。

工厂一线作业“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苦得多，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至2017年，云智环能完成数千万元pre A轮融资，进入较稳定的产品化阶段。云智环能与百度智能云技术合作，基于PaaS级平台进行重构，解决了服务平台的高可用、高弹性、高并发性，并实现真正意义上的SaaS化模式，成为行业里首家对外提供服务的企业。

2019年，企业模式再次升级。张隽永将云智环能定位为服务型公司，对外提供标准化的能源托管服务，以简单可复制的商业逻辑进行产品推广。

至2022年，云智环能的营业收入已是纯市场化带来的收益。5月，云智环能开始A轮融资，主要用于全国渠道扩展、业务拓展及市场投放。此外，为了应对电力市场的新变化，还会投入一部分研发，提升产品的竞争力。


回看在工厂捱过的初创期，张隽永的乐观大于感喟——“对于我们是个挺好的经历。产品在生产环境最差的钢厂，高温高湿高酸高碱高粉尘的情况之下，硬件产品还能够扛住现场的恶劣环境。”

其实，直到今天，张隽永依然身在“一线”，只不过不再实施安装工作，而是要去跑行业发展变化的一线。

李大钊所说“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是张隽永的创业格言，也是他深入市场一线的体悟：“不能只高高在上讲一堆空了吧唧的概念，对行业有促进和发展，别人才会去买单，否则它只是个故事。”

笔直而忠实的创业路

张隽永向北大青年CEO俱乐部记者吐露，今天在市场中，云智环能面临的竞争对手就是像新奥、远景一样的巨头。

“他们也很挠头：像云智环能这种小企业，按道理应该是拿手一捏就捏死的蚂蚁，然而不仅现在没捏死，反而还有所成长。”

在中国人口南迁趋势下，云智环能提出以“南宋疆域”为主市场，以“明朝疆域”为业务最大经营范围的战略目标。云智环能已有了一些竞争对手，但彼此之间还没碰着面，处于“跑马圈地”的早期状态，行业至今仍是一片巨大蓝海。


能源是本地资源属性极强的业务，作为能源管理服务提供商，要触达到各个地方的工商企业，其推广模式严重依赖于线下渠道。

目前，云智环能已在全国陆续开发了五六十个渠道和合作伙伴，为其提供科技赋能。过程中，张隽永也曾面临诱惑——要不要自己下场去做业务，与渠道和伙伴竞争？

“科技赋能是一条抛物线型的成长曲线，一开始营收状况不理想，来自于资本方、股东的压力陡增。而直接去做相应的业务，可能让营收立马增加十倍，但天花板很快就会到头。”思虑过后，张隽永作出云智环能发展最关键的战略决策之一——坚守科技赋能的企业定位。

张隽永特别认可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的观点：想做大的平台型企业的人，一定要去延迟满足。“长期的激励还是需要守住自己的初心。”

研究生毕业后，在人生最黄金的发展期，张隽永的许多同窗加入潜力股公司，如今已成为令人艳羡的上市公司高管，身价过亿，而创业路上的张隽永还背负着整个团队的未来。

很多人问张隽永，“你一个北大毕业的，怎么就离开微软，进入这么苦逼的行业？”他的回答是，“我根本就没有先见之明，是各种机缘巧合叠加在一起，让我选择了这个行业。一旦走上创业这条路，那你的人生必定是不平坦的。万一创业失败，会带来一系列风险，甚至有可能上失信、被执行，家庭也有可能会支离破碎，你得去问一问自己，人生里面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失败？”

张隽永是北大青年CEO俱乐部最早一批创建者。他说，“在俱乐部成立之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北大校友创业组织，那时大家都是很苦闷的。而俱乐部聚起北大的青年企业家，既是同学，又都是创业者，在创业过程中可以分享各自的经验，彼此成为心灵上的伴侣，甚至可能还会有一些促进和融合。”

一年前，张隽永也开始与俱乐部其他公司，如象辑科技等合作，研发分功率预测、新能源出力预测等方面的技术。

张隽永称，云智环能未来会向虚拟电厂平台型企业发展。


虚拟电厂概念在欧美、澳洲已经较为成熟，张隽永曾参与的日本AEMS项目，也可以理解为日本的虚拟电厂。

“作为清洁能源消纳的调节工具，虚拟电厂可以平抑新能源大量接入带来的系统波动性，是中国发展‘双碳’目标重要的避险工具。”张隽永看好虚拟电厂未来在国内的发展之路。

当下，对云智环能和张隽永来说，最重要的是解决企业能源数字化0-1和分布式资产0-1的问题。随着整个中国电力市场的不断成熟，电力体制改革的不断推进，为中国在2030年之前真正实现商业化的虚拟电厂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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