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荐读｜刘国辉、张卫国：语言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及其实践路径

“语言学心得”新版块掉落~好文荐读（第十八期）语言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及其实践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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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及其实践路径

1. 延边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2. 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100

3. 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外语教师教育中心美国 纽约 10027

文章简介

文章来源：刘国辉、张卫国.语言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及其实践路径[J].语言文字应用, 2021(3):41-49.

摘要：本文讨论语言经济学研究的方法及其实践路径。语言经济学从个人、国家和社会三个层面分析和研究语言及其相关问题,其核心和出发点在于语言的基本经济属性,方法衍生自经济学基本原理,在实证研究方面尤为关注语言和要素变化的外生来源,注重变量间的因果推断。语言政策和规划研究中,经济学强调成本—收益分析和理性选择的政策目标假设,为语言政策效果评估提供了标准,对于政策导向亦有帮助。语言是人类行为中最重要的变量之一,语言问题研究中引入和借鉴经济学方法有利于经济学与语言学的学科交叉与繁荣,增进人们对语言及其作用的理解。

人们为什么要学习母语之外的语言? 为什么有的语言能够保持活力，而有的语言却逐渐衰落和消亡? 为什么会出现通用语? 语言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 语言经济学试图回答上述问题，它们也构成了语言经济学的一个基本问题: 语言的价值是什么?这个基本问题本身又构成语言规划学和语言经济学的一个更大的问题，即试图理解个人和国家对语言的选择。

本节主要论述语言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起点和方法论基础两个方面。

从逻辑起点来看，语言经济学是采用经济学的理论、原则和方法，把语言和言语行为当作普遍存在的社会和经济现象来加以研究的一门交叉学科(张卫国，2011a)。其核心及出发点在于语言本身的经济属性，体现在个体、国家和社会三个维度上。个体语言能力是一种人力资本。国家的官方语言是一种公共产品。社会语言是一种制度。

从方法论基础来看，语言经济学以经济的视角审视和研究语言及其相关问题，自然不能脱离经济学理论和方 法。在经济学十大基本原理( Mankiw，2020) 中，有三个原理对于语言问题特别适用，它们构成了语言经济学方法论的基础。一是人们面临权衡取舍。二是人们会对激励做出反应。三是政府有时可以改善市场结果。

       本节主要分两个方面来介绍语言经济学的方法和路径，一是介绍规范经济学与实证经济学的内容，二是介绍语言经济学的实证方法。

（一）规范经济学与实证经济学

经济学对于规范和实证有着清晰的区分，二者的目标和研究取向不同，决定着方法论上的差异。实证经济学只关心和回答“是什么”问题，例如，简化汉字对普通话学习和推广有怎样的影响? 学习外语对劳动者就业和收入有什么影响? 实证经济学研究的问题基本上能够用经济学工具来回答，而不需要对其所发现的事实结果做出任何价值判断。不过，实证经济学之外还有另一些重要问题也值得关注和重视。

从规范经济学和实证经济学的区分中我们可以看出，经济学工具在回答实证问题时是非常有用的，但是对于“某个政策是否可取”这样的问题，就要辅助规范分析的方法。尽管如此，任何一个政策的讨论和制定都要以事实为基础，实证经济学还是至关重要的。

语言经济学既涉及实证问题，也涉及规范问题，并以前者为主。从学科产生和发展历程上看，语言经济学以问题为导向，为适应语言与社会经济发展互动的新形势，将经济学理论和工 具引入语言及相关问题研究，为语言学研究助力，而这些助力主要是从实证问题角度切入的。

和语言学传统研究相比，语言经济学的长处在于定量的实证分析。目前语言经济学最常见的、一般意义上的实证研究还是指利用大规模数据库进行计量回归分析。语言经济学往往先根据理论假设选取相关变量，刻画变量指标，然后设计并建立合理的计量模型。而具体的估计方法则一般是使用最小二乘法( OLS) 。语言经济学采用何种计量技术和手段，还依赖于研究所使用数据的结构及其可得性。此外，根据不同的研究话题，计量模型的设定也不同。

语言经济学的实证方法注重语言和要素变化的外生来源，特别强调因果推断，这是 由其学科性质所决定。

对于语言政策来讲，什么样的政策是好的，如何选择和设计语言政策，如何评估其效果，标准和依据都是什么，对于这些问题，传统语言政策和规划学理论和方法似乎陷入了瓶颈，而经济学的介入恰好弥补了这一不足(张卫国，2011c)。

首先，在语言政策和规划研究中，经济学强调成本——收益分析的方法和理性选择的政策目标假设。这种分析和假设强调效率优先。语言政策和规划的经济学分析给我们带来了这样一项启示，即语言政策的选择 和设计以及涉及国家政策层面的其他语言问题研究不应该忽略经济因素，特别是成本和收益 问题。一个国家采取什么样的语言政策，应不应该对语言活动进行规划，结论也很可能会受到
与特定政策和规划相关的成本和收益大小的影响。

其次，经济学方法为语言政策效果评估提供了可能的标准。一项政策的成本有多大，收益 又是多少，是政策制定者必须要了解的。理论上通过对政策得与失的比较，人们可以知道政策 的效果，进而采取下一步措施。语言经济学实证方法可以告诉我们具体某个语言变量是如何 影响经济和社会的，以及影响程度的大小; 而对于政策来说，这种影响和程度体现了一种政策效应，也就是政策的执行效果。如果不使用经济学方法，语言政策和规划的这些收益是很难具体衡量的。

再次，理性选择的目标假设对政策导向具有一定的帮助。经济学推崇理性选择，这一目标 往往和短视的或主观臆断的政策相冲突。理性选择可以帮助政策制定者和接受者提 高他们对可能的主观臆断或短视行为偏向的免疫，有助于提高语言的私人收益和社会收益(Grin，2003) 。因此，经济学理论和方法在语言政策和规划研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尽管经济学为语言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但也有其局限性。一方面，经济学过于强调数量方法，然而这种方法并非适用于所有语言问题，特别是在语言本体研究领域，语言经济学并无优势而言。另一方面，经济学家对于语言的了解远不及语言学家透彻。尽管经济学帝国主义对其他学科的渗透为经济学家所喜闻乐见，但他们对于肯定其他学科的贡献却并不总是持开放的态度。在解释人类经济行为时，经济学家还没有把语言视为一个重要的或基本的变量，很多时候它只被视作一个简单的交流工具，这种观念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语言经济学的发展。

语言是人类行为中最重要的变量之一，语言问题研究中引入和借鉴经济学方法有助于相关研究的推进，也有利于学科交叉与繁荣。过去的几十年间，世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科技革命、信息革命、国际经济和政治一体化等重大事件极大地丰富了人们的社会语言生活( 李宇明，2016) ，增进了不同语言之间的接触、碰撞。语言接触在增强语言融合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定的语言冲突。在此社会趋势和背景下，语言问题不仅包括语言本身及其相关的文化和民族归属等传统问题，也包括国内国际劳动力流动、贸易与投资、移民( 流动人口) 的社会融入、 超国家组织的运行等诸如此类与语言相关的热点问题。这些都与语言政策和规划问题密切相关。由于语言政策和规划的主要目的是透过语言问题调整人与人之间以及社会之间关系( 张卫国，2011c) ，其本质上是政治、经济和社会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语言政策和规划为语言学家、经济学家和其他学科的社会科学家提供了一个可能的共同研究领域 ( Gazzola ＆ Wickstrom，2016) 。就我国的实践而言，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语言文字事业蓬勃发展，取得历史性成就，积累了宝贵经验(刘朋建，2020) 。这些成就和经验为语言经济学研究提供了重要素材，从实践的角度也将给予语言经济学研究重要启迪。

可见，缺乏语言与经济关系研究，语言学研究是不完整的；不吸收借鉴语言学科的研究和实践成果，经济学家也不能真正理解语言与社会经济的关系。我们期待经济学和语言学的跨学科对话能够更加深入、持久，不单是推动相关学科的发展，更重要的是增进我们对语言及其在社会中的作用的理解。

作者简介

刘国辉，延边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语言政策与规划;

张卫国(通讯作者) ，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导，主要研究语言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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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     核：心得小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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