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东
6月中旬的朝鲜劳动党八届八中全会提出的重大任务之一，是“针对对抗激烈的国际军事政治形势，同反对美国的强盗性世界霸权战略的国家进一步加强团结；本着维护国家权益原则，自主地、更加积极地开展对外活动”。这是八届八中全会做出的外交政策调整，基调仍然没有脱离2021年八大定下的基本外交政策，调整点在于“进一步”和“更加积极”，显示出更紧密地发展与传统友好国家的关系和全方位外交的动向。
八届八中全会以来的两个多月间，我们大致可以看到这种调整的外在表现，高潮出现在7·27战胜节庆典期间。但这些表现是浮现在水面上的，水面下的那部分，我们从朝鲜这里是看不到的，只能从其他方向（比如美日）发现水面下的迹象。8月24日，朝鲜罕见地集中发表涉外立场，出现了外交全面出击的态势，这让八届八中全会的“进一步”和“更加积极”得到了较为充分的表现（以下按发表时间顺序）——1、朝鲜驻华大使李龙男发表署名文章，题为《中华大地上只有一个中国》，针对美日韩戴维营峰会涉台议题，表示坚决支持我“一个中国”原则立场及实现祖国统一的一切措施，强烈谴责美国及其仆从势力加剧台海局势的“不负责任的单方面强制措施”。2、朝鲜国防相强纯男发表谈话，针对美日韩戴维营峰会的涉乌议题，强烈批评美国在俄乌问题上的政策立场，强烈批评美日韩打造“亚洲版北约”、形成“反俄反华巨大包围圈”的阴谋诡计，强烈谴责美日韩对乌军事援助；同时，再次声明朝鲜从未承认安理会制裁决议，批评美国炮制“朝俄武器贸易论”，称美国“没有任何合法权利和道德名分对主权国家为了维护地区与世界和平安全在国防安全领域进行的正常合作说三道四”。
3、朝鲜外务省发言人发表谈话，强烈谴责日本“强推福岛核电站污染水排海计划”，强烈要求日本“必须立即取消”该计划。
- 针对某一问题或事件，由相关官员或部门发言人单日单次表态，或连续多日单次表态；
- 针对某一问题或事件，由相关官员或部门发言人同日进行不同角度表态，或连续多日进行不同角度表态；
- 针对不同问题或事件，由相关官员或部门发言人同日分别表态；但一般同日不超过两个。
所以，8·24朝鲜针对多个问题和事件的以上三份表态，虽然没有完全脱出一般表现形式，但在同日发表的数量上是较为罕见的，并且动员了从国防相、驻华大使到外务省发言人的强大力量。这种对多问题、不同事件的集中表态，显示出与传统友好国家“进一步加强团结”、在国际广泛关注议题上（日核污染水排海问题）“自主、更加积极开展外交活动”的态势，基本可以看成是八届八中全会外交政策调整之后的一次落实。同时，从中可以看出金正恩亲自执掌外交事务、决定外交走向的那只手，也可以大致看出金与正负责外交事务日常运作的手法变得越来越熟练——众所周知，朝鲜外务省没有例行记者会，难以集中就内外关心的涉外问题进行日常表态，只能通过相关官员或部门发言人发表谈话或文章的方式进行表态。这样的做法，好处是篇幅足够、表态充分；短处是时效性不强，回应或表态不及时。在没有例行记者会的前提下，朝鲜8·24这种罕见的针对多问题、不同事件的集中表态，看上去像例行记者会的某种替代物。从金与正负责外交事务（涉及外务省、国际部、统一战线部三个系统）日常运作的情况看，8·24的做法应该得到金与正的首肯，是一种新尝试，但是否会变成常态化，尚需后续观察。如果持续这样做下去的话，等于朝鲜有了个不定期的记者会，让外界可以比较及时、全面地得知朝鲜的态度。更深层的意义是，果如此，则对外表明朝鲜在迈向“正常国家”的方向上至少迈出了一步，虽然这一步只具有形式感意义。顺便提一句，在昨天的文章中，我曾经提及金正恩的“我的国家”大目标，简单讲，“我的国家”这个目标不仅仅是“强盛大国”或“政治思想大国”、“青年大国”这些形形色色的“大国”，更重要的是让朝鲜成为一个外部环境安全和平、内部环境繁荣富强的“正常国家”。个人认为，朝鲜8·24对多问题、不同事件的集中表态，体现了传统友好外交（李龙男文章）、军事外交（强纯男谈话）、参与国际热点议题讨论（外务省发言人谈话）的多角度、全方位进击姿态，既是八届八中全会调整外交政策的落实，也似乎预示着朝鲜外交事务日常运作向“国际化”方向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是否如此，后续检验。